沈飛宇暈了又暈, 暈了三四次之後, 蘇益善忍不住了:“你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當時的廁所紅眼睛!當時你都不害怕了,現在你怕個什麽?”


    沈飛宇哆哆嗦嗦, 哭喪著臉躲在蘇益善的身後:“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可是當時有你給我頂著啊, 現在我要給鬼當老師!我不想找死啊!”


    他還年輕,他還想好好享受生活,他還有好多妹子……


    “蘇校長,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說到這裏,他也有些懷疑了,“伸手抓住蘇益善的手就去摸, “熱乎的啊??”


    蘇益善忍無可忍,抽回手, 一巴掌拍在沈飛宇的腦門上:“你清醒一點!”


    “你一個人,想不開開什麽破鬼學校,當什麽鬼校長!”


    他不可置信, 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女人!


    蘇益善被沈飛宇的舉動弄得腦殼痛,她把沈飛宇按下來,認認真真地講了講六界小學的來曆, 以及唐心他們雖然愛惡作劇,但是在學校裏是絕對安全的。


    沈飛宇聽的是三觀破碎, 懷疑人生……


    “我竟然才知道, 原來真的有幽冥地府……原來我真的一不小心把自己送到了神秘學校!那以後我是不是可以加點陽壽什麽的, 好好在人界浪一浪?”


    蘇益善:“想什麽呢?”


    “我要走!”沈飛宇顫抖著嘴唇, 半晌才說:“我本來想躲避鬼的,沒想到直接進了鬼窩……我我我……”


    蘇益善挑眉:“你要是走,我不攔著,但是你想想啊,你離開了我,萬一再撞鬼呢?那我可保護不了你。你要是在學校裏,你是老師,學生們不會傷害你,跟他們朝夕相處,反而有可能治好你的‘恐鬼症’,順便再學習個一技之長,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沈飛宇:???


    這是什麽歪理?但是為什麽他竟然覺著挺有道理?


    唐心被蘇益善揍了一頓,安生了許多,另外的一個小鬼抱著球不說話,看上去挺好相處,還有一個文靜的小男孩,也沒有那麽恐怖……沈飛宇糾結了一個小時,用腳踏n隻船的勇氣,漸漸讓自己接受了現實。


    蘇益善安排蘇益善看著三個小崽子,她要出去一趟。


    沈飛宇驚魂未定:“你又要幹嘛去!”


    蘇益善真怕再次打擊到他脆弱的心髒:“沒事兒,我就到處溜溜。現在陰氣解開,電話暢通,有事兒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她出了門,看向無邊的山中景色。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夜幕已經降臨。


    地震已經平息,救援力量正在趕來中,道路也漸漸恢複了暢通。她卻擰眉,遙遙看著那一大片湖泊。


    忽然,一陣陰氣從山穀中飄然而出,蘇益善凝神看向那處,就看到一星火紅的光在山穀中搖曳著,緩緩地飄著。蘇益善對於這個光極為熟悉,她在幽冥地府看到過鬼差帶人,就是舉著這樣的燈籠。


    沒多久,燈籠就飄到了蘇益善附近,明明有風,那燭火佁然不動,幽幽自在地燃燒著。燭光將提著燈籠的陰差映襯的格外詭異,那是一張格外平平無奇的臉,麵上慘白如紙,青色與灰色交織,透著來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在陰差的後麵,跟著一行“人”,他們目光呆滯,年齡各異,跟著陰差的燈籠緩緩往前走著。這是沈家建設的度假村裏枉死的人,以及地震中喪生的人。這列隊伍,比蘇益善上次看到的“人”要多。


    蘇益善與陰差相視,陰差平板無奇的臉上似乎多了一抹好奇,她對著陰差點了點頭,與此同時,陰差也向著她點了點頭。


    兩人交錯而過,紅色的燭火冷靜妖冶,魂魄狀態的人挨著蘇益善走過去,她看著他們,心頭一片冷意。


    他們本該是無辜的。


    他們本來不該死。


    不知道何時,周邊一片靜謐,整個山穀裏,隻有人間的燈火。


    蘇益善覺著自己應該回去休息了,可是剛才的所見所聞,讓她無法回房間。


    她冷靜地思考著今天的情況,那個聚陰陣本來不該這麽大的力量,直接能讓人陰陽變化,返老還童,這種事情要能輕輕鬆鬆的做到,早就天下大亂了。蘇益善總覺著哪裏還有些詭異,那個所謂的厲安大師為什麽一定要選在這裏?一定有別的因素在。


    蘇益善往前走著,前方就是白天的小湖泊,小湖泊與大湖泊相接,這裏一片空曠。她站在湖泊邊,邊撿著小石頭,邊思考著。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在剛來的時候,與肖凡說起來地勢像是什麽。


    弓箭?


    那麽矮山厲安施法的那處,正好是弓上搭的箭,一切都剛剛好。


    那麽……弓呢?


    蘇益善轉過頭,視線定格在大湖泊上,夜幕下,湖麵煙波浩渺,波光粼粼,究竟哪裏是它的弓呢?


    ……


    湖邊隨意停放著一些一葉小船,蘇益善附身解下繩索,跳了上去。


    她坐在小船上,劃著槳,向著湖中心而去。


    想要射箭,需要有弓。大湖泊的輪廓就像是一把弓臂,小湖泊的矮山別墅群就像是搭在弓上的箭的箭頭,厲安在箭頭這裏布下了邪惡的功法,用活人獻祭甚至可以起死回生,那麽在弓弦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她還沒有發現的東西呢?


    小舟破開水麵,緩慢地滑行著。波光閃耀,水麵漆黑不見底,凝視著水下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被吞吃入腹。蘇益善想了想,將自己全身的生氣都收斂起來,此刻,她這個“人”的感覺,不是人,而是與木舟一樣,是木頭,是石頭,是一件不相幹的事物。


    然而盡管如此,蘇益善繞了一圈又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倪端。


    她歎了一口氣,正要返回去,忽然發現,來時的路不見了!


    大片大片的黑霧鋪天蓋地,觸目所及全都是黑色,粘稠的、幾乎要穿透人的口鼻的陰氣重重疊疊,帶著恍如地獄深處的絕望滲透每一個毛孔。就像是從穿著短袖短褲的炙熱夏季一下子扔到北極之巔,她打了一個哆嗦,連骨頭都要凝結成冰霜!


    蘇益善警覺地進入戰鬥狀態,她極為小心地探了探周圍,發現根本感覺不到外界的狀態,這裏不知道何時被設下了強大的結界,與外界成為兩個天地!


    蘇益善清醒地明白,這樣的大手筆,碰到的麻煩也不小。她抽出黑色桃木棍,黑眸凝視著黑霧,等待著前方的未知。


    “轟!!!”


    一道黑色的霧氣衝天而起,夾裹著無邊的戾氣將湖麵破開!


    湖水瘋狂地搖晃著,水本無知,此刻卻像是有了強烈的求生欲,被催趕著,飛快地向著湖邊湧去,硬生生地破開了一道水做的天塹!


    蘇益善的小船轉瞬間就要翻飛,她顧不上隱藏身形,這些日子修煉的靈氣瘋狂的湧出,竭力保持自己能生存在水麵上。


    “鏘!”


    天際,一把巨大的、黑色的斧頭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而來,濺起的水花碰到黑斧瞬間蒸發,摧枯拉朽,一片死寂!就在蘇益善以為這半邊天要被斧頭砍碎的時候,一點銀光攸然閃爍,砰然變大!大到與黑斧旗鼓相當,硬生生地迎戰!


    “錚!”


    黑斧與銀劍碰擊的光芒轟然炸開!


    !!!


    蘇益善覺著自己眼瞎了……


    不過瞬息間,又是幾個來回互砍,蘇益善覺著,要不是這裏被布下結界,怕是連方圓幾百裏都要被削平了!


    黑斧巨大的幻影破碎,黑霧升騰,一個隱在黑霧中的人影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他的聲音恍如從地底黃泉幽幽滲出,猶如蛇蠍般,讓人聽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殷北淵,你又來壞我的好事!”


    銀劍破空而回,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淩然站在銀劍上,與黑霧虛空相對:“你蟄伏許久,如今現身,果然是為了取絕魄弓。”


    黑霧翻滾,黑霧主人哈哈大笑:“那又如何!”


    殷北淵的聲音冷淡:“我既然來這裏,你就應該明白,我不會讓你得逞。”


    “哦?”


    黑霧下的男人頓了頓,他微微眉,一股強大的氣息正在蘇醒,是他想要得到的絕魄弓,不能讓殷北淵率先取得!他要甩掉殷北淵,再入湖底!


    殷北淵冷笑數聲,“絕魄弓須臾即將出世,你打不過我,何必浪費時間?跟我乖乖回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黑霧男人仿佛聽到了什麽最好笑的笑話:“殷北淵,你未免太猖狂了!是的,絕魄弓不出幾息就要在我們麵前橫空出世,可是這裏竟然有個人類,你是救她,還是要絕魄弓?”


    他隨手一抬,一道凜冽的黑氣似是利刃衝著蘇益善飛去!


    正在吃瓜的蘇益善忽然被cue!


    蘇益善:“??你們打架關我什麽事兒?”


    她想要躲開,卻發現那威力無比,根本沒法躲開!


    與此同時,破開的湖麵地底,飛出一道明亮色的星芒!那光越來越盛大,帶著清唳向著上麵而來。


    殷北淵凝視著下麵,一麵是不能讓他得到的絕魄弓,一麵是一個無辜的路人。他的手指攥緊了陰劍,無須遲疑,銀劍飛去阻擋!


    然而以有心算無心,到底慢了一步,蘇益善眼睜睜地看著那利刃衝著自己的腦門而來,她被鎖定,根本無法動纏!


    “吃瓜需謹慎啊!!”


    銀劍來不及救她,似是下一秒就要被刺穿,她咬了咬牙,抬起桃木棍抵擋。


    瘦弱的桃木棍似乎也感覺到壓力,滯了滯,瘋狂地蔓延出綠色的藤蔓,勇敢地擋在了利刃前麵!


    利刃將藤蔓唰唰唰破開,刃尖直直地刺向蘇益善,蘇益善苦苦抵擋,刃尖頂在蘇益善的額頭,破開了一層皮,鮮血攸然流下。


    與此同時,銀劍也抵達,將利刃斬碎!


    這樣強大的衝擊力讓蘇益善周身靈氣瞬間崩潰,小舟被震碎,蘇益善“砰”的落入水中!


    水浪一翻,蘇益善被打入破開的深水中,她的聲音越來越遠:


    “你們沒有公德心啊!!!打架為什麽不選個沒人的地方——!!”


    而半空中,殷北淵怔然看著被劈的四零八落的綠色藤蔓,眸子裏全都是震驚!


    黑霧中在剛才趁亂幹脆利索地轉身,化成一團黑氣進了深水裏!


    殷北淵緊緊握住陰劍,幹脆利索地化成一點光芒隨著蘇益善墜入湖底!


    下一秒,那點自湖底深淵而上的光似是遭受了重擊,驟然抖了抖,隨機一顫,衝出水平麵!


    一把極為玲瓏剔透、清透無色的弓綻放著無邊的光芒,那弓長約五米,寬約三米,巨大而又淩然,滿弓的戾氣正在快速的收斂,而收斂的源頭,竟然是躺在弓上的女孩子額心。


    額心剛才還淌著鮮血,被透明的弓悉數吸收,現在不再單純的吸收鮮血,一股透明的氣息從弓上傳來,緩緩地進入她的眉心。


    蘇益善懵逼地躺在弓上,適才被破開的皮膚刹那間全都愈合,與此同時,她與這把清透強大的弓建立了一種極為玄妙的聯係。


    黑霧似是受到心情波震,幻化出比龍卷風還要可怕的波動,他森冷的聲音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一個無知的凡人,竟然有膽量當神器的主人!”


    殷北淵腳踩銀劍,虛虛浮在半空,遙遙看向蘇益善。他的眸子黑沉沉的,似是沒有焦距,又似是看向了遙遠的前方。


    久久不語。


    蘇益善沒搭理兩個人。


    她怔怔掏出來手機查黃曆,喃喃自語:“我今兒走狗屎運嗎?剛被砸下去就遇到想上來的神器……我得查查黃曆……”


    黃曆顯示:宜嫁娶。


    忌:諸事不宜。


    蘇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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