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中的男人眼睜睜地看著神器被搶, “我殺了你!”


    淩厲的黑色巨斧重現天地, 鎖定著蘇益善, 竟是要將她劈成兩半!


    殺氣襲來!


    玲瓏剔透的絕魄弓微微顫動,咻的一聲縮小, 蘇益善失去支撐頓時落空, 她雙手剛揮舞了一下,絕魄弓就自動到了蘇益善的手中。


    那一瞬間,蘇益善驚訝的“咦”了一聲, 她的身形穩定在了半空中, 她與絕魄弓之間,不分彼此。


    極為熟練的,仿佛本該就明白,蘇益善左臂伸平握著弓臂,右手手指搭在弓弦上,極為輕鬆地地拉開弓。絕魄弓無弓箭, 蘇益善就把桃木棍搭在絕魄弓上, 眼睛微眯,直直衝向黑霧中的男人!


    與此同時, 殷北淵的銀劍帶著毀天滅地之勢, “鏘”的一聲,擋在了蘇益善的麵前!


    劍身急速轉過,直接向著他砍去!


    前後夾擊, 桃木棍尖銳無比, 破空聲凜然, 黑霧男人先被劍砍了一下,又是被桃木棍刺了一下,他陰森森大笑,黑霧像是太陽下的烏雲,緩慢地消散了!


    “我才明白……原來是……罷了,殷北淵,這次算你們走運!”


    聲音不知消失在何處,眨眼間,那股似是來自最幽深處的幽冥氣息不見了,分成兩半的湖泊之水也漸漸平複下來。


    夜幕終於重新露出臉,天際星星依稀可見,一切都風平浪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蘇益善抓住飛回來的桃木棍,她看著神秘男人消失那處,眼神一凝


    ——又是虛體!


    神秘男人的金蟬脫殼與厲安的金蟬脫殼,讓蘇益善覺著其中有某些巧合,她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內幕,不過自己作為一個圍觀的,最後把這個叫……對,叫殷北淵的神器給截胡了,怎麽說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些尷尬地握著弓,去看向殷北淵。


    她的視線與殷北淵交錯,頓時一愣。


    殷北淵不知道何時將兜帽取下,竟然一直在盯著自己。


    他身著一身格外寬大的黑袍,卻襯得整個人筆直而挺拔,像是一棵已經屹立成千上萬年的樹,滄桑而孤寂。


    眸子漆黑如墨,長長的眼睫微顫,在眼瞼處落下一片陰影,他長久凝視著蘇益善,給了她一種錯覺,好像裏麵承載了無數的思緒,想要說出來,卻被他刻意壓了下去似的。


    蘇益善眉頭一皺,覺著哪裏怪怪的。


    蘇益善遲疑地說:“你……”


    殷北淵隱在黑袍下的身體微不可見的一顫,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握緊,就聽到蘇益善語帶疑惑:“你是誰?你的頭發好奇怪,為什麽會是長頭發?”


    蘇益善這才發覺他很奇怪!


    瞧著兩個人幹架的氣勢,幾乎要毀天滅地!偏偏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整個環境快速地複原,透過透明的結界看去,人界景象風平浪靜,完全沒人覺察到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大戰。


    那個神秘男人喪心病狂,肯定不會顧忌人類的死活,所以不可能布下這等結界,隻有這個叫殷北淵的男人才會有這樣的手筆。他的靈力充沛浩大,一看就是個大人物,他究竟是誰?


    再看他取下兜帽之後的麵容,棱角分明,俊美絕倫,膚白勝雪,臉上似是籠罩著千年不化的寒冰,前麵的頭發綰在後腦,後麵的黑發如瀑,偏偏又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


    現代的人界長頭發還這麽彪悍的人可不多,這個叫殷北淵的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殷北淵聽了蘇益善的話,他的手指頓了頓,似是無力般,緩緩地鬆開。


    他微微抬頭,臉上波瀾不驚:“你有桃木棍,是地府中新聘的員工吧。”


    蘇益善一驚,“你認識啊?你是地府中人?”


    殷北淵默了默:“殷北淵,冥君殿……督查司司長。”


    “原來是司長大人。”


    蘇益善頓時肅然起敬。


    ……冥君殿啊!這不是冥君大人的殿麽。


    蘇益善一喜:“原來我們是一個單位的!”


    殷北淵抬眸:“嗯?”


    “幽冥教育局就是直接隸屬冥君殿,你是冥君殿督查司司長,那同樣接受冥君大人的領導,可不就是一個單位的麽!”


    蘇益善頓時覺著親切起來,“司長大人,我叫蘇益善,是今年新招聘的校長,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多關照!”


    殷北淵默立當場,半晌才憋出來:“……同事?”


    這個稱呼似乎對殷北淵造成了一定的衝擊,半晌才輕輕頷首。


    看來幽冥地府的人,都有些奇怪,蘇益善覺著殷北淵可能平常不愛說話,倒也沒在意。


    蘇益善低頭看了看虛空,“司長大人,我們能不能先下去說?我有點……恐高……”


    這麽空落落地站在半空裏,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湖,適才氣氛緊張她還沒細想,現在隻覺著腿都有點軟了。


    殷北淵輕點頭,轉身而去,半晌,蘇益善沒跟著落下來。他扭頭一看,就看到蘇益善一臉小心地握著絕魄弓,小心翼翼地往下飄著。


    他折身而返,一把抓住了蘇益善的手腕,帶著她飛了下來。


    蘇益善倒是愣住了。


    殷北淵的手掌格外涼,蘇益善忽然想到,殷北淵……是個鬼吧?


    眨眼間就落在了湖岸邊。


    殷北淵收回手,蘇益善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笑了笑:“謝謝你啊……我不怎麽會用那個弓。對了,那個弓……怎麽辦啊?”


    殷北淵是專程來找絕魄弓的,結果陰差陽錯被自己得到了,難道要沒收掉?


    殷北淵沒有立刻回答,他與蘇益善沉默地往前走著。


    他抬起手揮了揮,蘇益善似有所感,那層布下的結界不見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殷北淵問。


    蘇益善想到厲安與神秘人,立刻將所有的事情告知了殷北淵,她從今早上來郊遊說起,一口氣說到今晚上來湖邊探查,等全部說完,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


    殷北淵略微思索:“他被人稱作鬼公子,極為神秘,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以後你碰到他,不要硬碰硬,直接離開就是。”


    “鬼中公子?他對自己倒是挺自信。”蘇益善撇嘴。


    殷北淵說這裏地勢特別,是一處絕佳的弓弩之相,他查了許久,不久前才隱約感覺到絕魄弓的跡象,卻隻有一個大概,不知道具體的位置,直至今晚上才感覺到神器即將出世,本想將神器拿走,沒想到不知道鬼公子用了什麽方法,竟然搶先發覺。神器出世的良機未到,厲安聚集山水之靈,神器之氣,來奪取陽氣,這個舉動極為古怪,興許也與鬼公子脫不了幹係。


    “我代冥君處理這種事情,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好,讓你們受累了。”


    蘇益善皺眉:“壞人做錯了事情,怎麽能怪好人呢?”


    殷北淵深深凝視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她很好奇:“司長大人,我有一個問題,這桃木棍不是地府教育局統一發的麽?為什麽我的桃木棍會發芽啊?”


    她詳細說了說之前在別墅區桃木棍忽然發芽露出來黑色的棍的事情,以及剛才桃木棍為了救主又長出綠色藤蔓的事情,這桃木棍極為邪氣,又能吞陰,又能吐陽,蘇益善從未聽說過這樣邪乎的事情!


    似乎這桃木棍天生就能連接陰陽一般,極為怪哉!


    殷北淵的腳步頓了頓,他側身看向蘇益善,深深地說:“是啊,桃木……發芽了。”


    蘇益善:??所以呢?


    “天意。”


    蘇益善一臉懵逼:原來桃木棍發芽是天意???


    殷北淵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他像是卸下了什麽一般,淡淡地說:“天意讓桃木發芽,天意讓你出現在這裏,絕魄弓合該是你的。絕魄弓既然認你為主,我不會強行取走,隻是你要小心,不要被鬼公子找到。”


    殷北淵冷淡一笑:“饒是鬼公子金蟬脫殼,他此次也大受打擊,短時間內不會出現,你可以放心。”


    蘇益善心有餘悸,“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卷入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裏了?怎麽辦?我隻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學校長啊!”


    “……你好像很怕冥君大人?”


    蘇益善哭喪著臉:“誰不怕啊?這可是活在傳說中的人物,沒幾個人見過他!據說冥君大人極為可怕,他……”


    蘇益善咽了口吐沫,想象著自己被冥君像是小螞蟻一樣捏死的慘狀:“司長大人,我知道你人不錯,可是這事兒……不是受冥君大人的指令麽?你沒有帶回去絕魄弓,冥君大人日後怪罪下來怎麽辦?”


    她眼骨碌一轉,才想起來殷北淵是冥君殿的督查司司長,不能在他麵前說他領導壞話啊!


    “……我就是怕日後冥君大人問我要神器啊……”


    “既然弓認主,這事兒我會向冥君殿下匯報,你不必擔心。”


    殷北淵邁步離去,“此間事情已了,我先行離去了。”


    眨眼間,殷北淵就不見了,空氣裏水汽氤氳,波瀾不驚,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如果不是蘇益善手中的透明弓,她幾乎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蘇益善摸了摸下巴,“冥界的鬼,長得都這麽好看嗎?”


    -


    龍湖沒有再發生地震,後續救援力量很快跟進,對巨石塌陷進行了搶修,度假山莊發生的事情在有序的處理,整個龍湖度假村終於恢複了平靜。


    一場秋遊,遊的蘇益善是無心遊了。三個小鬼卻感覺還不夠刺激,鬧著秋遊不盡興,回市區之後又拉著沈飛宇去了一趟遊樂場。


    直到晚上,他們幾個才回來,沈飛宇小臉白生生,顯然累得不輕,瞧著怪可憐的。


    蘇益善皺眉說沈飛宇,“你別慣著他們,這群小鬼蹬鼻子上臉,沒個盡頭。”


    沈飛宇瑟瑟發抖:“……我不敢拒絕。”


    蘇益善:“……行吧,我等你會說‘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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