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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偉正和校長簡單了解情況。


    見我和田軍進來,“甘警官,這兩個就是挖出屍體的學生,有什麽情況你問他兩,我就先出去了。”


    校長給我兩使個眼色,仿佛當領導的都有這一套,至於這眼色是什麽意思,就看你如何領會了。


    “兩位同學,你們不用緊張,來坐。”這個警察還蠻客氣的,比上回來審訊我兩的和藹的多。


    他的皮膚很黑,但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那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才有的神采,他的身上似乎全是故事。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甘偉,是咱們縣裏刑偵隊的,這次這個55大案由我負責,這不為了早點抓住壞人,我就親自跑一趟。別看你們兩個人小,能不能抓住還得靠你們呢。”


    這個人果然是老刑警,說話句句能滲入人心,讓你的思維跟著他的節奏走。


    溝通的最高境界莫過於此。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郞邪琴。”


    “郞邪琴,好名字,誰給你起的?”他似乎沒心情跟我們談案子,好像在聊天,剛開始的緊張也隨即消失。


    “你呢?”


    “我,我叫田軍。”


    “你這家夥小體格,以後可以去考警校啊。”


    田軍他爸老罵田軍是個造糞機器,連老師都說田軍除了身體好,沒什麽優點,可讓甘警官這麽一說,激,情倒上來了。


    “真的嗎?我可以考警校?”


    “隻要你肯下功夫,你這體格,肯定沒問題。”


    “你呢,你長大想幹什麽?”


    我撓撓腦袋,那會傻不愣愣的,哪知道自己長大幹啥,父親把這門手藝傳給我,不就想讓我當個碑匠嗎?


    “怎麽,你小子看起來思路很深啊。”


    “哎,田軍,我發現你小子膽子好像不大?這點我們警校可不招,膽小還怎麽抓壞人。”


    “對啊,他膽可小了。”我加了一把火。


    田軍拍了我一把,“去去去。”


    “嗬嗬,那你們那天挖到那東西沒嚇到吧?”


    “我那天回家之後,我看見個女人坐在我被子上,她不說話,不動彈,就跟個木偶似的,隻有那雙眼睛……”田軍說到這沒說下去。


    甘偉是個老刑警,二十多年風風雨雨,啥沒見過,有些時候破案,就不能按照正常的邏輯也分析。


    要是其他警官估計早沒心思搭理,倒是這個警官很好奇。


    “等等,你說被子上坐個女人?”


    “對,可是現在除了邪琴信我,沒有相信我,我爸還揍了我一頓。”


    甘偉表現的很驚訝,臉上寫著的全是想聽下去的欲,望,田軍傾訴的動機也就越來越強。


    “你別急,你慢慢說,那個女人長什麽樣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怎麽不記得,天天晚上在我被子上坐著。”


    甘偉拿過筆記本,手持鉛筆,“你慢慢說。”


    “她長長的麻花辮,一直耷拉在屁股上,對了,她兩個耳朵都有耳環。”


    “哪種耳環?”


    田軍想描述,但不知道用什麽詞語描述的更加準確,比劃了半天,也沒比劃出來,急的團團轉。


    “不急不急,咱不急啊,你試著畫一畫。”


    田軍拿著紙幣,把那對耳環的樣子畫出來。


    “你確定是這樣嗎?”


    “嗯,我絕對擔保,我要騙人,李菊紅就是我老婆。”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郞同學,你笑什麽?”我瞅了瞅田軍沒回答。


    “她是那種大臉盤子。”這個比劃的倒很形象,兩個食指畫了一個弧形,“對了,她嘴唇上有顆痣。”


    描述了半個多鍾頭,終於描述完畢,甘偉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事有譜了。


    “行了,田軍,你說的我全部都信,這案子要是破了,有你一份功勞,要是你考警校,我會給你做擔保。”


    “真的嗎?”田軍激動的立起來,“你看我像騙你嗎?”


    “你呢,郞邪琴同學,你有什麽發現嗎?”


    “我,我,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想說什麽說什麽,在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不會有其他人。”他扣上筆帽,盯著我。


    “我怕我說了你會不信,因為,因為你們是警察,你們,你們要憑證據辦案。”


    “哈哈,邪琴同學,你懂的蠻多的嘛,那我也要告訴你一句話,有些案子,不是我們能辦就想辦,得看……”說著,用手指了指老天爺。


    我和田軍都抬頭看了看,田軍傻乎乎的,“這上麵啥也沒有啊。”


    “沒事,有什麽說什麽,田軍的話我都能信,還怕你啊,你說是不是田軍。”


    田軍狂點頭,“是是是。”


    “那我說了啊。”


    “甘警官可知道地有十凶?”


    沒想到,我這句話讓眼前這個人民警察如同電打了一樣,舌頭舔著牙齒,盯著我看了三秒鍾。


    我本來是不打算說這些,但是眼前這個警察我喜歡,或許是他忽悠人的技術太高明,連我都被忽悠,但是我就是喜歡,他身上散發著一種能量,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能量。


    “田軍,你先出去,我單獨跟郞邪琴同學談談。”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沒有離開我。


    田軍乖乖離開。


    我們語文老師正站在教職工二樓的角落,夾著一根煙,視野從未離開校長辦公室。


    “你接著說。”


    “正所謂十凶,一曰天敗。其地曾經洪水推蕩。龍神不安……”


    “我們學校這塊地正是這三凶。”


    甘偉眉頭皺的跟豌豆一般,“這三凶,天衝為吹,天傾為瀉,天濕為汙,三凶歸一便會形成消亡之勢,而那塊石料子就是為了鎮邪,讓死者的靈魂消亡,魂飛魄散。”


    “那你的意思?”原以為甘警官不會聽我胡說八道,可沒成想,他卻極為重視我這番話。


    “第一,凶手一定了解鎮裏的地理壞境,而且對學校這片地理尤為熟悉,第二,凶手一定是個文化人,試想一個沒有文化的人怎麽可能懂得相風水,第三……”


    我說道這裏不敢說下去。


    甘偉幫我接下去,“第三,凶手一定是學校內部的人,隻有學校內部的人,才會隨便出入學校後門而不被人懷疑。”


    “郞邪琴,我記住你了。”說完,拿起包就走。


    校長見甘偉出來了,趕忙迎上去,“甘警官,問完了?多問一會兒唄。”


    “多謝閆校長,問完了,兩位同學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


    說話間,甘偉已經上車,給我打個手勢,“甘警官慢走。”校長還在送行。


    語文老師撇了一眼,回了他的屋子。


    有兩周的時間學校很安靜,這件事情好像蒸發了一樣,沒有半點新的消息,於此同時我的語文老師尚紅科也請假回家了。


    田軍自從那天被甘偉問話後,頭幾天晚上還是能看見那個女人,不過甘偉對田軍的鼓勵還是有效的,他不害怕了,至少沒以前害怕。


    過了幾天後,那個被子上的女人越來越模糊,就像逐漸消亡一樣,直到那個女人消失不見。


    田軍今天比誰都高興,因為被子上的那個女人不見了。


    我也一直在納悶,到底是什麽東西,不應該是邪物,我都把我的腰牌借給田軍,他照樣能看見,我這周得回家問問父親。


    “邪琴,今天中午我請客,咱兩從後門翻下去買涼皮去。”


    我記得我們那會涼皮是五毛錢吧,嗯,就是五毛錢。


    “還去?”我還心有餘悸,要是被抓住挖土掩垃圾可就不好了。


    “怕個球,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警察。”


    “哼,那可不。”


    這人啊,要是有了理想,有了目標,他就會為之奮鬥,為之改變自己,至於事成不成那得看天意,但人絕對會改變,這不,田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行,你都不怕,我怕還怕個球。”


    兩個人趁中午午飯時間從後門翻過去,繞了一個大圈跑到街道買涼皮。


    吃飽喝足後回來,田軍這周的生活費我兩一天幹完了,好在他還存了幾張飯票,還有包裏的饅頭鹹菜,夠活到周五。


    我一直在想,我和我們那個教導主任上輩子肯定是冤家,你不想他來,他偏偏來,那簡直跟算命的算出來的一樣。


    剛剛回來準備翻門進校園,他端著洗碗水出來倒,下水道口的水眼就在後門那裏,正好撞個正著。


    “田軍郞邪琴,給我下來。”


    左右一瞅,日了,這下又完了。


    上次因為我兩挖土挖出那個東西,這教導主任被校長罵的狗血淋頭,正一肚子回腸蕩氣憋不出來半個屁。


    “你們兩個,準備鐵鍬架子車……”


    說到這,感覺不對勁,這不上次就是因為這種事情出的大事情,他可不敢再觸這個眉頭。


    “去去去,滾滾滾,看見你們就煩,以後別讓我抓著,否則給你們好果子吃。”


    真是幸運,我和田軍吐了吐舌頭跑了。


    老話說的好,要想睡得人輕鬆,切莫腳朝西來頭朝東。


    我們班主任房間鬧耗子,嚇的一晚上手裏握著個掃把縮在床腳,實在困的不得了,就倒頭睡了。


    第二天早上正好是語文早讀,班主任好像被人揍了一頓似的,兩個大黑眼圈,捂著腰晃晃悠悠進來跟早讀。


    “郞邪琴,起來背誦木蘭詩。”


    說著,一隻手扶著桌子,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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