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靠什麽來感覺季節變更這一點,雖然我覺得應該是因人而異的事情,不過就我自己這半年來的經驗而言,則是覺得根據家中養的三毛貓三味線的動向最容易了解季節變化。


    隻要三味線開始不再在夜晚偷偷溜上我的床,我就知道這座城市中可以給予最高評價的幾個月終於來臨了。不過對季節更替比貓還要敏感的應該是根據環境變化迅速作出對應的速度讓人不由得佩服的植物吧。到處盛放的櫻花像是事前已經定好了具體日程似的夜之間開遍了整個城市。這花團錦簇的四月上旬,天空像是被人用蠟筆塗過似的藍得沒有任何雜質。而太陽則仿佛要為夏天的到來作準備運動一般,把明亮的陽光毫無保留地投射到地上來。然而從山上吹下來的風卻仍然帶著一絲不可輕視的寒冷,告知我自己身在的城市在什麽樣的海拔高度上。


    而無所事事的我抬頭看著天空,嘴裏麵之所以會說出以下這可有可無說也行不說也行的句子,恐怕也是因為太閑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理由。


    已經是春天了啊


    所以呢,其實我沒有期待有誰會回應我這句話的。不過臨時霸占著我身邊這個位置的某人雖然也讀出了我這句話中的無聊,卻還是下意識地勉強跟著搭起話來。


    毋容置疑,的確是春天了。而且對於學生來說是新的一年的開始。是春天了。不管是日曆上記載的,還是年度性的看法。還有,我的心情上也是呢。


    那充滿清爽感覺的語氣,唔也勉強可以說跟春天和秋天這兩個季節還是相稱的吧。如果是夏天的話隻有感覺到悶熱而已。至於冬天嘛我希望會在至近距離內對我輕聲細語的人也就隻有朝比奈學姐而已。


    也不知道身邊那個人有沒有察知我的心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純粹是心不在焉地聽著,反正他是擋也擋不住地繼續往下說了


    自從成為高中生之後這次是第二次迎接春天了。就我個人感覺而言的話,要用終於又到春天了,還是竟然又是春天了來表達這一點,還真是不容易判斷啊。


    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迷惘的。如果是英文的話,兩邊都可以用yet來表達的嘛。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的事情反正我也沒有記住多少,現在回想起來的話,感覺上大多數都是轉眼就過去似的。而今後將要發生的事情反正也無法預測,所以快或者慢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至於現在在做的事情嘛,隻要用開心還是不開心這種自我感覺來衡量過得快還是慢就好了。你不妨站在鍾表的立場上想想看它們不都是靠自己去一秒一秒地數著來衡量時間快慢還哢嚓哢嚓地主動提醒人們嗎?雖然有些時候明明不記得有關鬧鍾,而它卻不知為什麽竟然不鬧,氣得我會隨手抓起它往牆上扔。這種情況在星期一的早上尤其普遍。


    正如你所說的,鍾表的表針是少數可以客觀地告訴我們某件事的東西之一。不過對隻能用主觀感覺去感知時間的我們人來說,那不過是一條普通的指針而已。而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段時間內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麽,怎樣行動。


    啊啊


    我中斷了對慢慢改變形狀的白雲的現察作業,把頭轉向旁邊。


    眼前是一成不變的清爽笑臉,顯示著它的主人古泉一樹的存在。這個美容從根本上來說其實跟天上有飛機飛過,所留下的雲彩跟之前也整不多的日常風景,即使看著也不會覺得養眼,當然也不至於弄髒眼睛。我想即使看著這種東西也不會對我有什麽好處,於是又把臉轉了回來,看著前麵。


    隻是,我有句想說的話


    我就在這裏追加一句個人意見吧


    中庭的光景投射在視網膜上,我注意到古泉正在豎起耳朵等著我說下去。


    我還是覺得春天終於來了這種說法比較恰當啊。


    我的眼睛追隨著在中庭中三五成群的入學新生身上穿著的嶄新製服,腦裏不斷回放著以前錄下的各種令人懷念的情景,然後不禁覺得


    一年前,二年級學生們是不是也用這種眼光看著一年前的我們呢應該都一樣吧。


    我之所以會進入這所學校完全是因為學區分區製度作祟之後遇到了涼官春日這個不明移動物體,然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聽到了她那疑似瘋癲的自我介紹。還在想這家夥的腦子究竟在想什麽啊的時候已經被卷入了涼宮春日的時空之中,甚至還加入了名號為sos團的謎樣組織。拜此所賜我邂逅到了真正的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等等不可思議的存在。隻有這個的話還好,可是之後還接二連三地被強逼參加各種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相關的活動,更有甚者,還不得不陪著涼宮春日一起瘋。啊啊,這一年間我的經驗值可真是百節竿頭節節高升啊。我想以我現在的這個經驗值,那些普通boss的話說不定憑單手就可以打倒了。


    習慣真是不可小看啊。


    上學必經的那條煩人的長長坡道現在也已經習慣了,而一旦習慣下來之後起床的時間也相對延遲,現在的話我每天都會在最後時刻來臨之前努力和床保持合體。而在習慣學校這件事上不單隻是我,還有涼宮春日也發生了很大變化,簡直像是跳過了龍門的鯉魚一樣,轉眼間已經變成龍了。


    真想用相機照下現在的春日,然後拿去給一年前的春日看看。然後還要添油加醋地追加上預言專用的表情和旁白一年後的你,將會變成這個樣子哦。


    不過,就算真的可以做到,恐怕我也不會做吧。


    這個我也同意哦。


    古泉半眯起眼睛,然後把嘴唇微微往上挑起,雙手環在胸前蹺起了二郎腿。


    啊啊,我是說關於習慣方麵的。從地球上到處都生活著人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人類真的是適應性很強的動物。基本上大部分的環境隻要花上段時間就能適應。不過最近我開始想,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一旦習慣了某一個環境的話,對於突然發生的突發狀況就會缺少反應能力了。


    你究竟在說什麽啊?如果你指的是春日的話,非突發情況才少吧。


    嗯,你說的也是


    古泉露出了少見的不知道怎麽表達的樣子。這家夥平時人家沒問他也會在那裏自顧自滔滔不絕的,要是我現在問他的話肯定又會被迫聽一大堆含義艱深的話了。


    我無言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古泉那欲言又止的視線甩開似的,然後把視線轉到了另一邊。


    要說無言的話,剛好那個無言得像廟裏的佛像一般從來不多說一句話的某人那嬌小的,穿著水手服的背影映人我的眼簾。她清爽的短發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不用說,這是長門有希,sos團為之自豪的神秘宇宙秘密兵器不過現在或許該說文藝社社長這個頭銜才跟這個環境比較相稱吧。和我跟古泉一樣,長門也把桌子和椅子搬到了中庭,在離我們數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書。書名好像是什麽哲學家和畫家還有音樂家是一個完整的環之類,一如既往地厚得像混凝土磚。


    我坐在中庭中抬頭看著社團所在的那棟樓。剛才飛一般跑進社團教室,以及被春日拚命拉進去的朝比奈學姐還沒有回來。就這樣子一去不回其實我也不介意,或者說這樣子對於某個人來說反而會更幸福。不過應該不可能吧。


    這麽說來


    我還沒有跟各位作狀況介紹。那麽就簡單地說一下吧。新學年、新學期開始之後已經過了幾天,現在是放學時間。這天我們把桌子椅子都搬了出來,然後在中庭一角坐著。其他的二年級、三年級學生也出來了,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樣。


    在人群之中可以看見電腦研究社那幫人的身影。長長的桌子上收著幾台電腦,正在放著不知是影碟還是cg的畫麵。不是像之前那種宇宙艦隊slg,而是有種古老風格,看上去像是什麽占卜軟件之類的


    。不知電腦研究社的社長是不是曬昏頭了。順利升為三年級學生的社長也在其中,但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擔任社長一職。雖然這種事其實跟我並沒有什麽關係,不過就是好奇。遲點問一下長門好了。


    視線投向其他地方,隻見有好幾個身份不明的團體集中在那邊。其中有些名字也沒有聽說過煩人同好會或者研究會,看到這些之後,我越來越覺得現在幹的事情實在太沒意義了。本來像這種無聊的活動,我就搞不清楚為什麽我們要參加。


    就算勉強說有理由,那也隻是長門一個人的事而已。


    我再次看了看那個像是瓷娃娃一般不愛說話隻喜歡讀書的女孩。


    在離這裏頗遠的地方靜靜地坐著的長門的桌子前麵,用透明膠布貼著用明朝體寫著文藝社,連墨跡似乎還沒有幹。那紙片在任性的春風吹拂之下,和長門那跟美容院、發廊似乎無緣的短發一起,在微微搖曳。本人好像希望和外界隔絕一般沒有半點聲息,眼睛也完全沒有離開過書本。


    也許大家已經明白了吧。


    現在是文化方麵的社團尤其是弱小的社團進行新人招募和社團活動說明會。


    現在在中庭這裏舉行的就是這個活動。運動方麵的社團都在體育館者運動場那裏進行。就算不進行什麽招募活動,也會有人自動走過去要求加入的管弦樂器社、美術社等等則在各自的社團教室中張著網等人往上麵撞。所以在這裏擺陣的就隻有那些不宣傳的話連其存在和活動內容都沒有人知道的研究社以下同好會以上的團而已。


    對了,原本我想即使不說大家也會知道的,所以一直沒有提到理所當然我們sos團的人員以及有關人員都很正常地升級了。我和春日、長門、古泉是二年級,而朝比奈學姐則是三年級。和充滿了這一年間記憶的一年五班教室說再見,不能不說沒有任何不舍,不過即使成為二年級學生,其實也不會有什麽具體的變化,而且順便交代一下我和春日又分在同一個班了。在開學典禮分班完畢開二年級見麵會的時候,鎮坐在我背後的人不用說,又是涼宮春日。她那桀驁不馴之中混合著複雜表情的臉,還有那向來得意地刻意模擬鴨嘴獸一般的嘴巴,都是老樣子。


    這算什麽啊?


    春日一臉不屑地看著班上的同學。


    簡直和一年級的時候沒有什麽變化不是嗎。我還以為會有什麽大刀闊斧的變動呢。


    雖然我想問她這句話代表的心情究竟是高興還是不甘,不過這個時侯我也有類似的感觸。因為我和春日都同時被編入二年五班,穀口和國木田不知為什麽也在,而且班主任還是那個出名關照學生的岡部老師。雖然其中也有一些人隻記得見過但是不知道名字的人,不過構成要素主要還是以前舊一年五班的同學。據說好像是這個時期提早決定要重點選修理科的人加起來剛好滿一個班,於是八班就成為了接收這些人的容器,而原來的八班被解散,裏麵的人被分到其他七個班了。還有極少一部分被毫無意義地從這個班移到那個班,或者從那個班移到這個班。班主任之所以會讓我們這些學生全部作自我介紹,也許就是為了照顧到這些離鄉別井來到我們這個班的外來人口吧。


    當然,由於我對這次分班總覺得有點疑惑,於是就向那些怎麽看怎麽可疑,完全有能力在暗地裏操縱一切的各個人物直接質問道:


    這是你們安排的嗎?


    而他們對我的回答分別是


    不是。長門用單調的聲音說完之後,還罕見地加了一句


    偶然而已。


    我們什麽也沒做啊。也許是學校那邊的想法吧。至少我們機關對於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不去過問了。


    古泉苦笑著斷言道。


    應該是偶然吧。


    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了。


    雖然我心裏知道一個可以把偶然變為必然的女人的名字,不過這個我就不追問了。


    那麽說來不知道朝比奈學姐和鶴屋學姐是不是也剛好分在同一個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是鶴屋家搞的鬼,可是即使真的是這樣,這個我也不好說出口。而且雖然教室和學年不一樣,不過反正放學後都是要集中到同一個地方去的。


    我所在意的事情或者說是應該在意的,是在別的事上。說不定現在我看到的新生中也有。


    我認識了外星人,也遇到了身為未來人的學姐,還不得不承認


    這一年之中和我說話最多的男人是超能力者。不過


    在那一天,那一個時刻,那讓東中出身者之外的所有五班學生都為之震驚啞然的春日的自我介紹之中,還有一個沒有出現的。這一點我實在無法忘記。


    異世界人。


    唔雖然我並不希望這種人存在,而且會覺得少了會出現不足的也隻有那些家夥可是現在我們都順利晉級,而一年級的座位都空著


    啊啊


    我搖動著脖子,盡量讓肩膀放鬆開始了對一年級學生的監視任務。


    一旦看見有希望加入的人就要馬上下訂單這是團長大人的命令。而春日所說的有希望加入的人,究竟是從哪一點可以看出來呢?


    在這裏再順便說一句在二年五班的第一節課上作自我介紹時,涼宮春日並沒有重複和一年前同樣的話,而是用冷淡而清晰的嗓音大聲說道:


    我是sos團團長涼宮春日。我說完了!


    她那一臉笑容讓我想起不知天高地厚這句話。她撥弄了一下我的頭發後就這樣坐下來了。


    好像光說這個就已經足夠似的。


    不過對於所有的班上同學,那的確也足夠了。因為這個學校裏,已經沒有人不認識涼宮春日和sos團的名字了。


    即使有


    我有意無意地凝視著眼前這些穿著到上一年為止還是三年級學生所穿,邊上有學校標誌的鞋子、在中庭走來走去的腳。


    即使有,也應該隻是在眼前這些新生當中了。


    在已經進入葉櫻時期(注:櫻花是先開花後長葉的花種,葉櫻是指花開始凋零葉芽初露的時期)的染井吉野櫻旁邊,我和古泉,還有稍微離開了一點的長門三個人正在無所事事地打發著時間的時候,從密集的學生中悠然自得地走出來一個人影,那種學生們自動讓路的畫麵,簡直就跟當年摩西出埃及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個男的我見過。他可以說是讓我不得不在這裏受煎熬的間接原因。他那製服的領子在風中翻飛著漫步在偶爾飄下的櫻花花瓣之中的身影,簡直像是貼了牌子的權貴人物的角色一般,讓我不禁開始覺得自己正身在廉價肥皂劇舞台上的感覺。


    好久不見了。


    學生會長在我們麵前停下了腳步,用冷冷的聲音說道。


    真不巧我最近才見過你。開學典禮的全校早會上你那長篇大論滔滔不絕的臉,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忘得掉的說。


    廢話少說。什麽事?


    隻見他以劇本中常寫有的動作扶了一下明明沒有半點歪斜的眼鏡,然後再加上仿佛對信徒有所不滿的教主一般的表情


    團長在哪裏?我本來為了投訴一兩句,或者三四句而特意過來的,可是卻找不到你們的首領。


    這個嘛,你覺得她在哪裏?我不是那家夥的秘書,也不是經理人。像這種忙碌的同班同學的所在之處不可能每一分鍾都去確認的啊。


    這就沒辦法了,那麽問你也可以。你們究竟在這裏幹什麽?


    我以為隻要不作聲的話古泉就會代我回答,誰知道這個sos團的標準好男人卻竟然像得了春天症候群一般坐在那裏隻知道傻笑。


    這個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會長大人聽了之後用鐵


    麵具一般的表情俯視著我。


    這個當然一看就知道了。隻要知道這裏是哪裏,而你們又是什麽人的話,答案就馬上出來了。至於我剛才會這麽問,是因為擔心你們會不會企圖幹出一些超過我預想的勾當。是麽,沒有麽。那麽你也應該知道我下一句要說什麽吧?


    因為你的舉動跟我們預想的根本就不會有絲毫誤差嘛。而且春日在這裏的時候來的話就更為容易捉摸了


    等等。既然現在春日不在,那會長為什麽還要擺出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現任學生會長不是由古泉一手提拔的機關的傀儡政權嗎?


    還是說,這種態度隻是因為顧及周圍的目光?不過現在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中庭的一個偏僻角落,隻要別人不是刻意豎起耳朵來聽的話應該是不用擔心會被聽到的。在離我們數米遠的地方坐著的長門也許會聽到,不過聽到也沒什麽吧,不能讓她知道的應該隻有cia(美國中央情報局)或者norad(北美大陸防空總軍司令部)上層部才知道的情報而已。


    我本來沒打算跟他杠上的,可是會長大人卻死死盯著我,然後歪了歪嘴巴,把視線移向一旁,用低沉嚴肅的聲音說道:這裏就算了,文化方麵的社團已經大概看過了。喜綠同學,你先到操場那邊去吧,我遲點也過去。


    好的。


    聽見這一聲簡短的回答我才發現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這號人物,不禁差點叫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把那聲驚叫吞了回去,然後用恍然大悟的聲音說道:


    喜綠學姐?


    是的。


    她非常禮貌地回應道,十分優雅地鞠了一躬。


    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前我完全沒有發覺她的存在。這個事實讓我禁不住滿麵驚訝。好像一直和會長的影子同化,卻因突然的開口而實體化一般,我總覺得她是突然冒出來的。


    sos團的第一號客人,同時也是電腦研究社社長的前任女友,現在則是任職學生會書記一職的喜綠江美裏。隻見她露出了像是畫上畫著的貴婦人的經典笑容,彎腰行了一個禮。我仍然處於驚愕狀態,跟著也回了禮。


    啊啊,原來會長擺出那個裝模作樣的態度是因為她嗎?那麽也就是說她對會長隱瞞了身份咯?我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啦。


    不過,這對會長和書記總是成對登場,這究竟又是怎麽回事?偶爾也給會計啦副會長一點出場機會嘛。


    既然你這樣希望的話,也可以那麽辦。會長再次伸手扶了扶眼鏡,不過我們的會計想說的話,是跟那邊那位文藝社社長有關的。


    這件事的話其實我和古泉也聽到過相關小道消息。上年度春假之前學生會曾經主導過一場有關各個社團預算分配的會議,而其中一件就是有關文藝社的。雖說成員隻有一個人,可是文藝社再怎麽說也是個來路正宗的社團,而且當時其代表者也有出席會議。要說是誰嘛,當然是長門有希而不是涼宮春日了。春日雖然直到最後都似乎很想參加,還說要不代替長門出席,要不跟著她一起去。不過像她這種違法占據文藝社社團教室的主犯要是真的出現在那種地方的話恐怕隻會搗亂,甚至還會造成一場亂鬥。


    經過我和古泉苦苦相勸之後,春日終於接納了我們的諫言,然後以一副把人質送往敵國的戰國武將一般的表情目送無聲地離開的長門。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長門回來了,手裏還拿著領到的社團費用,作為隻有最低人數開展活動,基本上處於休眠狀態的社團來說可以說是破例了。


    據說沒有人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發生過什麽事。隻知道長門靜靜地在會議桌旁坐下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定定地看著學生會會計的眼睛良久。每年按例都會發生長時間糾紛的預算分配會議竟然史無前例地進行得十分順暢,沒有一句爭吵發生。


    會長像是對自己的手段十分滿意似的說道:


    本來所謂的會議隻是空有其名,基本上都是按照我和喜綠同學共同製作的預算方案分配的。不過,隻有文藝社是不在此列的。雖然這也已經預想到了。啊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說什麽了。隻要好好利用預算開展活動的話我就什麽也不會說。否則的話就別怪我羅嗦了。反正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


    一直靜靜地在旁邊聽著的喜綠學姐突然插口道:那麽,會長,我先過去了。


    麻煩你了,喜綠同學。


    喜綠學姐最後再次向我行了一個禮,然後帶著嫩芽一般清爽的笑容消失在操場的方向,隻留下一絲百合的芳香飄蕩在空氣中。


    這期間長門和喜綠學姐完全沒有過哪怕是一瞬間的視線交流。果然不愧為同類,說不定早已經修煉了不需要語言便能對話的方法了。一方麵也因為長門由始至終根木沒有把頭從書上抬起來過。


    那麽接下來我想應該進入正題了。


    會長拿下眼鏡,用手指把弄著說道:


    那個女的不在的話說了也沒用,她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不過是幫朝比奈學姐換套衣服而已,不會花上多少時間的。


    好吧,那我就在這裏等她好了。


    不過總覺得眼前的這個會長好像越來越有架子了,仿佛自己從三年前開始就一直當這個會長似的。


    我原本也對學生會的工作感到麻煩的


    會長說著笑了一下,真正麵目終於在鐵麵具下麵露出一角來了。


    不過現在做起來,就越來越覺得有趣了。對著那些教師還有執行部的人扮演會長這個角色時


    他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漸漸就會忘記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不過轉換成另一個人格其實也不是什麽壞事呢。


    不過希望你不要被偽裝出來的人格所吞噬了。


    這個時候古泉終於語氣沉重地開了金口。


    不要被戴在臉上的麵具代替了自己的真麵目哦。抓木乃伊的人變成木乃伊,扮作貓的人真的變成貓這種事可是很常見的。


    被困在迷宮中的盜墓者是不會變成木乃伊的,不過是變成屍體示眾罷了。還有就是貓的壽命比人短得多。


    會長露出了猛禽類的笑容,用袖子擦了擦眼鏡之後又戴了上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古泉,我會幹得很漂亮的。不過


    戴上了眼鏡之後的會長,轉眼間變化成為完美的學生會長,無可挑剔得難怪他也說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


    而給那個滿腦子都是鬼主意的女人係上項圈則是你們的工作了。


    在會長視線投落的另一端,社團教室大樓的出口處出現的是我們的團長大人,看她那樣子簡直就像確認了春天到來之後歡喜得手舞足蹈的森林動物一般。旁邊還走著猶如春天的精靈,和溫暖的春日陽光一起出現的sos團專屬女侍的身影。


    春日一手拿著瓦楞紙,另一隻手摟著朝比奈學姐,笑得一臉燦爛。可是當她看見會長的瞬間,眉毛馬上十分明顯地往上一彈,挑了起來。


    喂!你!


    春日邁開大腿,向著會長走了過來,完全不管被自己抓著手臂的朝比奈學姐在那裏哇哇大叫。


    哼哼,果然是這樣,我早就料到了。你就是趁著我不在的時候跑來搗亂的吧。不過真不巧,我們可沒有做任何會給學生會找麻煩的事哦!


    這個嘛見仁見智吧你究竟打算在中庭這裏千什麽?


    啊會長


    像知更鳥一樣眨著眼睛的朝比奈學姐身穿女侍裝,這個就算了,反正就像空地上會長狗尾草一樣,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喂,春日你我開口了。幹嘛穿成這樣?


    這個連我都是第一次見啊。究竟是什麽時候準備好的?


    然而,春日昂然地挺起胸膛


    你有意見嗎?穿旗袍會有什麽問題啊?


    就像她所說的,現在的春日身穿一襲深紅色的長裙,上麵裝飾價大大的金絲盤龍刺繡,那開得高高的裙衩中可以看見細長白皙的腿。而且還沒有袖子。


    由於登場的同時已經發出了震天的大叫,所以現在整個中庭的學生的視線都已經集中到她身上了。同樣的,朝比奈學姐也落得了萬眾矚目的下場,害羞地緊張得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裏放。可以的話還真是希望自己能獨自拿來養眼啊。什麽獨占禁止法之類的什麽都無所謂了。


    要是你現在身在派對會場的話那當然沒有問題了。不過這裏是學校啊,而且還是在新生們麵前!你就不能在做事之前先考慮一下場合嗎!


    麵對搬出了常識理論的我


    我不是有在考慮麽!所以才選這個的啊。本來我打算穿兔女郎裝很不錯的,怕你們哆嗦才會換成旗袍的,我都已經這麽照顧你們了,你們不是應該感激涕零才對麽!


    涼宮一邊說著一邊臉帶挑釁地想用手指指著會長,可是發覺到自己的兩手都已經滿了,連忙放開了朝比奈學姐,然後把瓦楞紙啪的一聲放在我的桌子上,伸手一指


    應該感激涕零才對!


    她重複了一遍。


    不過,會長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你說的照顧算什麽照顧?當然,我作為維護校內風紀的學生會長,絕對不能容忍你這種出格行為!還有我想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五十步笑百步這句話?或者說意思相類似的也可以。


    有又怎麽樣?你想說半斤八兩嗎?


    不,我隻是不想給懷抱著對未來的希望來到我們學校的年輕人帶來不必要的混亂而已。尤其是讓心靈純潔的男生們燃起欲火的這種行為更是難以袖手旁觀。


    什麽叫做燃起欲火?真是讓人笑疼肚子。聽好了,有欲火的人不管是看別人穿製服還是體操服,都一樣會有欲火的啦!那麽你是不是打算讓我們幹脆都不穿了來上課?


    要饒舌也有個限度,會長也終於無法忍受了,狠狠還了一句


    跟你也是白費唇舌。


    這個有什麽關係?真希望你們能夠稍微尊重一下學生的自主性啊。放學後我們穿什麽衣服,就不能自己決定嗎?我又不是打算穿著這個去上課,有什麽要緊的?你說對吧,實玖瑠?


    咦?啊是不過如果是穿這個回家的話就有點


    朝比奈學姐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好像春日的旗袍太過耀眼一般把視線移向一邊,輕輕歎了一口氣。你該不會是想穿這個吧?


    不過比起去年和朝比奈學姐一起以兔女郎裝束出現在校門口的搖了一下,然後把手伸到好像經過冰凍處理一般一動不動的長門肩膀上。


    我們可是來幫有希的啊,絕對不是來勸別人加人sos團的,這個,你得好好理解一下才行!


    最後這句話是向著會長說的。而被卷人話題的長門本人隻是唰的一聲翻了一下書頁,然後歸於無聲。


    哼


    到了這個時候還麵不改色是會長的特性。隻見他伸出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回應道:


    涼宮同學,也就是說雖然你不是文藝社的成員,可是卻在為文藝社的生死存亡出謀劃策是吧?


    能把涼宮的話簡化到別人一聽就明白,真是幫了大忙。


    沒錯。


    春日的胸膛越挺越高,用手指著我和古泉坐著的桌子說道:


    你看,他們兩個隻是並排坐在這裏什麽也沒做不是嗎?既沒有貼上寫著sos團的紙牌,阿虛也因為春眠不覺曉的關係那臉看起來比平常更顯得腦筋遲鈍不是麽。


    最後一句是多餘的吧?


    嗬


    會長抬起下巴,飽含深意地讓眼鏡閃動了一下。


    那麽涼宮同學,你剛才拿著的那個紙箱裏裝著的那個看起來像標語牌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標語牌啊。


    春日一手抓住從瓦楞紙箱中突了出來的木柄,不假思索地拿了出來。


    那塗著白色油漆的木柄前端貼著兩塊同樣被塗成白色的薄木板,上麵寫著春日親筆手書的文藝社三個大字。至於其他例如木板的裁割組裝塗漆等等雜物都落在了我頭上這件事,我想就不用說了吧。


    你看你看,這上麵不是寫著文藝社嗎?這個等下我會讓實玖瑠舉著做宣傳。因為如果我們放著不管的話,有希是不會積極地拉人進來的啦。


    這個倒是說得沒錯。社團介紹時間已經按照一年級的時間表分配好,據說前幾天已經舉行過了。之所以說是據說,是因為sos團根本無法介人其中,也當然不會被邀請,所以被點名出席的隻有文藝社的社長長門有希一個人而已。而長門一個人坐在講壇上,在齊集在講堂中的新生們而前用仿佛在宣布世界各地主要城市氣溫一般淡淡然的新聞報告語氣發表了題目為從大腦生理學見地看讀取語言的不完全性以及對話者之間的意思傳達的論文,持續到分配到的時間的最後一秒鍾。論文中不用說連文藝社的社字也沒有出現過,而且據說在連序章都還沒有念完的時候,一年級生的大半已經成了睡魔的俘虜了。在加入了催眠術的念佛聲之中,這種倦怠感支配著整個講堂,讓即使本來打算加入文藝社試試看的人也立馬打消了念頭。長門有希實在是太恐怖了。


    然而長門本身完全不介意。今天如果放著她不管的話,恐怕也隻是窩在社團教室之中繼續看書而已吧。怎麽樣都要把她拉出來的人是春日。


    招募新成員這種這麽好玩的事情,春日那長在頭頂旋兒附近的感應器當然不可能當作沒看到了。


    不過等一下。雖然之前已經說過,sos團現在還是一個沒有被正式承認的社團,現在也還是和地下組織一樣的校內非合法組織,當然不可能公開招募成員。如果是以前的春日的話說不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了再說,不過從今年開始學生會長那閃閃發光的眼睛無處不在。那麽,該怎麽樣才能在這一天快快樂樂地玩一場呢?於是,春日的頭上突然亮起了一個燈泡,結果我們就被急速征集為文藝社後援,在這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乍暖還寒時候,在這個中庭中無所事事地呆然度過一天。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表麵上的說法,肯定會有內裏乾坤。


    似乎這個問題學生會長也已經輕而易舉地預料到了。


    能不能把那個標語牌的背麵也給我看一下?


    當然可以。


    春日嫣然一笑,轉了一下手腕。文藝社的標語牌裏麵當然也是一本正經地寫著文藝社。並沒有寫sos團之類的在上麵。


    看來你們已經準備萬全了啊。那麽好吧。你所說的話基本上也不能說沒有符合道理。


    會長繼續推著他鼻梁上的眼鏡。


    雖然妥協不符合我的性格,可是我也想盡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你們就乖乖站在那裏做你們的宣傳,不要給其他社團添麻煩,知道了嗎?我的視察可是很忙的。不要忘了強迫性的勸誘以及強製性要求加入是絕對禁止的。


    這個你應該去跟運動社團說。畢竟這裏隻是個窩囊的縣立高中,不管是哪個社團都因為缺少有能力的成員而感到焦躁。


    你說的也對,等下我就去找他們談談。最後我還有一件事情思問的。關於招募文藝社社員這件事就算了。那麽社員召集過來之後你們打算怎麽做?把社團教室交給他們嗎?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對高年級學生在口氣上絕不懂得恭敬這兩個字的春日還是一點沒變。會長麵對哼~的一聲把頭轉向旁邊的春日,似乎並不介意,也懶得理會


    唔我要問的就這些了,那麽,下次再見吧。


    說完之後他用一副要把


    春日的旗袍還有朝比奈的女侍裝束拷進膠卷中一般的眼光定定地看了良久,接著悠然地踱步走開,追著喜綠學姐的背影去了。


    他究竟是來幹什麽的啊。三番四次跟春日說不要做這不要做那的話,根本就等於跟她說去做一樣嘛。不信你看春日那家夥,已經滿臉興奮就差大笑出來了不是麽。


    看來我們還是蠻順利的啊。太好了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春日等會長走得看不見了之後,一手把手上拿著的標語牌插到了地上,然後伸手把貼在板上的薄木板扯了下來。在這份工作中摻了一腳的我當然不會驚訝。表麵上的文藝社瞬間變成了單純的木屑,在那兩層薄木板之下露出來的文字不用問了,肯定是


    sos團。


    那是去年五月忘了是哪一天了成立的為了讓世界熱鬧繽紛的涼宮春日的團,之後一直就沒有改變過名稱,一切也似乎相當順利。


    春日拿來的瓦楞紙箱中並不是隻有那個手工製作的標語牌。


    她把標語牌塞給朝比奈學姐之後,就一邊晃著她那中華風格的長裙裙腳,一邊像是魔術師的助手一般不斷從瓦楞紙箱中取出各種物品。


    首先是液晶顯示屏,然後是dvd播放機,各種電線電纜以及接口,最後是新近買入的大學筆記和筆記用具。


    好了,得快點裝好。


    春日說著轉向我


    把它們裝好,然後播放這個。


    中庭雖然沒有電源插頭,但是這方麵的交涉工作春日早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時候反抗她根本是無謀兼無益的行為,於是我就按照她所說的拖著電纜向著電腦研究社的地盤走去。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電源用一下?


    當然可以了。


    回應我的人是社長。看來他現在仍舊穩坐社長一位,胸前掛著的好像人場證似的手工製作工作人員牌子上寫得清清楚楚。下麵的人還是不肯放我走啊,社長不知為什麽似乎相當自豪,所以我決定第一學期還是繼續擔任社長。不過我也有考慮候補,打算今後重點進行培育


    如果說的話還長著的話希望你能留到下次。否則這個樣子的話,說不定你的部下其實心裏都在希望你能早日引退也說不定哦。


    啊,其實啊


    社長稍微沉下聲音,然後用手掌遮著嘴巴像是說急口令一般飛快地說道:


    我希望長門同學能夠兼進我們社,然後可以的話還希望她能出任社長呢。在我看到過的人當中,她和電腦的配合度可以說是世界第一的。絕對是天才。不管發生什麽問題,或者是電腦的bug啦係統error啦,隻要長門同學按一下開關的話就會像施了魔法似的恢複。雖然隻是偶爾過來的時候才會拜托她,不過真的是每一次都讓人有新的驚喜。有一台她專用的diy電腦,一眨眼之間就成功開發出讓廠家技術人員也為之目瞪口呆的新型os,但是無論怎麽看源文件,裏麵都是未知的編碼,隻有她一個人才能讀懂操作。試用過這個的所有硬件的軟件都能完美進行操作,簡直是讓人驚異的袖珍配置啊。究竟是什麽結構的呢


    即使你跟我說這麽多長篇大論,我也隻能告訴你長門的確是有這個能力。如果是私人事務方麵的話希望你能夠直接去眼長門說,我覺得她一定會教你的。不過我是覺得她所說的話地球人應該是聽不懂的啦。


    我一邊想著一邊甩著電纜的接頭,注意到這一點的雖然是三年級學生但仍然任職社長的這個人非常識時務地把延長電纜的插座借給了我。春日所圖謀的電腦研究社的sos團第二支部化計劃好像開展得頗為順利,這真是可喜可賀。


    要是不在某個地方把這股潮流截住的話恐怕比起全球大陸的沙漠化進程,全人類sos團員化的達成還要快一點也說不定,不管怎樣,希望原始人的後代不至於愚蠢到這個地步。


    我把電纜接頭插進插座然後一邊把卷著的電纜拉了回去。春口露出了主人迎接叼著飛盤回來的狗時經常會有的笑臉。


    和顏悅色當然是最好的了尤其是對於古泉來說我這麽想著把目光投向古泉,可是卻發現那個自稱超能力者的少年並沒有像預期中的那樣高興。你看他雙手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把下巴擱了上去遮著嘴唇,這次是在煩惱什麽了?而且他那偶然斜眼看著長門的樣子也讓我放不下心來。


    怎麽了?該不會是有sos團所屬的人都必須排著隊情緒變得不穩定這條規則的吧?不要嚇我了。長門和朝比奈學姐也就算了,我原本還百分之一百相信你絕對不會有迷失自我的一天的啊


    古泉不知是不是發現我的驚訝表情了,慢慢把視線移向我之後眯起了眼睛,然後對我露出了笑容。雖然這讓我安心了一點,不過怎麽著都覺得這裏麵含有虛假成分。


    進入了九班的這家夥,好像齊齊參加遊擊隊似的全班同學也跟著他進了二年九班,所以應該不會有哪個特別惹他討厭的人混雜進去才對,那有什麽好煩惱的呢?


    現在春日也總是處於心情大好的狀態,應該是不會出現讓古泉頭疼的情況。難道是從那個什麽機關的上司那裏聽到了要減薪水的消息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實在是太好了。因為你無事可幹的話就等於稱可以樂得輕鬆,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如果原因是因為新學期剛開始一年級新生的女孩子們就迫不及待地在你的鞋櫃中放上可愛的情意綿綿的信封才令你如此頭疼的話,那我的同情就跟三味線掉下的毛一樣毫無用處了。畢竟古泉隻要站在那裏不開口的話,那張臉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吸引任何異性的目光,這點和春日同出一轍。


    阿虛,快點把dvd放出來啦!


    中國小姐選手權最優秀獎得獎者似的春日一邊揮動著標語牌一邊笑著命令我,於是我隻好唯唯諾諾地忙碌起來。古泉為了幫我,也站起身來了。在整理dvd播放機和液晶顯示器的各種線束電纜的時候古泉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是給我的印象仍然是那麽的奇怪,讓人不得不在意。


    而且幹嘛頻頻向我使眼色啊?真可惜我就算有長門或者朝比奈學姐的那種情報接收機構,也沒有厲害到單是被男人盯著看就能理解其意圖的技巧啊。


    在把dvd機的各種電線好不容易弄好之後,我有點已經受夠了的感覺,跑去跟春日報告。春日一聽,馬上換上了發現魚群的漁夫所特有的表情不斷好好好地點頭。


    那麽開始了哦!


    她說著從箱子中拿出來一張光盤,然後把它塞進了心不甘情不願的二手播放機張開來的大口之中,然後像按自己門鈴一般想也不想就用食指按下丁播放鍵。


    然後液晶顯示器上出現了模糊的影像,不知在哪裏聽過的音樂從喇叭中漏雨似的漏了出來,在空氣中飄蕩。


    朝比奈學姐顫抖了一下


    啊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無奈地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這種楚楚可憐的麵容喚起了我內在的男子氣概。


    春日,不要開得太大聲了!要是給會長聽見的話他肯定會跑回來的!


    我才不怕呢,那種家夥我根本不放在眼內!


    放在眼內會死啊。


    甚至可以在這裏進行公開討論會我也不怕呢。


    別幹那種事啊!


    啊啊,吵死了,笨蛋阿虛!


    春日靈活地把眼睛和嘴巴都擠成倒正三角形


    你和古泉在這裏等著就好了。剩下的我和實玖瑠會搞定的。


    春日伸手摟著朝比奈學姐的腰,一把拉到自己身邊,笑得一臉燦爛。


    嗚哇


    朝比奈學姐連忙把腰一縮。


    於是春日和穿著女侍裝扮的新三年級學生一邊臉蛋貼臉蛋地蹭著一邊似乎


    炫耀什麽地盯著我和古泉看。


    聽好了,要是有有趣的人過來一定要記下姓名和班級然後說服他們。我們不是電影研究社,要是有人衝著這個來的話就把他們趕跑,明白了吧?


    春日自顧自說完之後便像強製性監護般拉著朝比奈學姐踏上了周遊中庭的旅程。


    啊啊


    我聳了聳肩膀,把sos團的標語牌從地上拔了出來藏在了椅子後麵,然後斜眼看著那似乎已經把光驅的解像度用到了極限的顯示在屏幕上的畫像。


    不用說,這就是當初拍攝的看上去隻會讓人覺得浪費電力和器材以及數碼數據的短編影像長門有希的反擊episode00預告篇。


    新學期新學年之前會有一個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春假休假時間,以涼宮春日一貫的常態,她當然不可能乖乖坐著等待新年度的到來。


    恐怕她從球技大會和阪中的小狗事件之後就已經開始組織計劃了。春假比起暑假和寒假,假期作業要少得多,正好可以悠悠閑閑優哉遊哉地度過。可是我們sos團的成員卻幾乎每天都被召喚一番,然後按照春日的指定目的地像巡航導彈一般到處亂飛。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啊。例如古董店啦跳蚤市場啦,在回程途中去阪中家看看盧梭的心情好不好啦,或者被招待到鶴屋家那廣闊的庭院中參加賞花大會等等。啊啊~最後這個真的玩得蠻盡興的。雖然當鶴屋學姐隻是啪的一聲彈了一下響指,傭人們就從母屋那裏搬出像山一般的宴會料理這一點讓我著實嚇了一跳。


    不管怎樣,春日隻要被叫到就肯定會出席,即便沒有邀請的地方她也毫不客氣地潛進去,一邊大口大口吸取春天的新鮮空氣一邊把我們呼喝得東奔西走。真奇怪她怎麽不會得氣喘。


    其中,春日尤其熱衷的是去年文化祭上上映的朝比奈實玖瑠的冒險episode00續集。雖然我原本覺得可能會成為副標題的文字卻成了主標題這點讓我覺得有點震驚,不過更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在還沒正式成為二年級學生之前就已經打算做好來年文化祭的活動準備!


    總而言之當春日再次拿起擴音器戴上新製作的袖章,然後把一直在社團教室一角沉眠的攝影機塞給我之後,就開始直接動手脫起朝比奈學姐的衣服來,嚇得我和古泉立刻奪門而逃。


    雖然在題目上標示的是長門有希的名字,但是主人公似乎還是由朝比奈實玖瑠繼續擔任。(咦?主人公不是古泉一樹嗎?)順便說明一下,因為實玖瑠的真實身份是從未來來的戰鬥女侍,所以朝比奈學姐不得不再次穿上那身有性騷擾嫌疑的衣服。這是涼宮春日大導演的必然安排。然後長門仍然是身穿製服,頭戴寬邊女巫帽,身披黑色披風,手握星星魔術棒。古泉還是被命令拿著那塊反光板。


    極為方便的是,現在是春天,到處櫻花盛放,剛好可以跟上次的劇情聯係起來。我不禁有點同情那河流沿岸一年之內連續開了兩度的櫻花了。


    不過為什麽會是預告篇呢?在這個難得的春假春日把我們召集到社團教室之後開口說道:


    你有沒有被預告篇欺騙過的經驗?


    你指的是什麽樣的欺詐行為?我向春日反問道。


    就是電影的預告篇啊。不是經常會在電視或者劇場裏放其他電形之前播放的嗎?看完那個之後不是會覺得哇~好有趣~~這樣的嗎?然後當你懷抱著興奮的心情去看這部似乎很有趣的電影時,卻發現這根本是部垃圾,比如說


    雖然我覺得根本沒必要舉例,不過春日還是把以前的一部我也聽說過名字的西洋電影說了出來。


    我當初在看預告篇的時候真的覺得這是一部很搞笑很有趣的電影呢。實際上光是看那個廣告,我已經笑了好幾次了。所以在首映當天就興高采烈地買票看了。


    春日好像在表演演技似的搖搖頭。


    完全一點也不有趣的說。因為那部電影中最為有趣的場景都已經抽出來,拚湊成那個預告篇了。最為有趣的地方已經在電影放映前就知道,而且能引起人的興趣的也隻有那一部分。你不覺得嗎?


    就算你跟我說這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啊。這樣的抱怨你還是打個電話去跟引進電影的公司說一下吧。一定有一個預告篇擔當部門,而且那裏的職員一定非常優秀。


    不管是如何為了宣傳著想,可是把所有有趣地方都拉出來拚淩的話我覺得未免太過卑鄙了。所以,阿虛!


    春日照例用她那閃閃發光,仿佛把天上的銀河塞了進去似的眼睛看著我。


    我們要先把預告篇製作出來,然後再去考慮本篇!如果是預告用的短片的話要製作得多有趣都不是問題。因為根本不用考慮高潮,隻要多給一些服務觀眾的鏡頭就行了。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本篇還沒有製作出來就已經開始動手製作預告篇了。春日本身也沒有想過第二部要拍個什麽故事。可是她早已經打算把第二集作為拉新人入團的誘餌之一。不過最重要的本篇卻遲遲沒有出來。怎麽辦?對了,那就先來個預告篇吧!


    她的思考回路永遠都是這麽直接。看來她根本沒有打算放棄把朝比奈實玖瑠的冒險episode00燒製成dvd然後作大量販賣這個計劃。本來把前作剪輯一下作個摘要版就行了,不過她應該是覺得哪怕隻是給人看那麽一點,也會造成損失吧。或音說打算如果想看的話就得入團?那種東西看了也隻會讓人頭疼而已,雖然如果作為朝比奈學姐的pv的話是可以打一百二十分啦


    我瞄著特意搬到教室外麵來的顯示器,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畫麵跳動著不斷在放映著的這個影像,要說是仿照品還好聽點,實際上簡直就是把之前的那些場景來了個回放,加上全班人馬登場而巳。


    例如有希突然毫無前文交代地跟手執疑似日光管的發光捧狀物體擺開架勢的古泉說我是你的母親之類,又或者有希突然變成一戴上眼鏡就是普通人,然後一脫下眼鏡就會立即變身成為一躍飛上天空,或者拖著黑色的棺材在荒野腳步浮沉地漫步的怪人。到最後實在沒有話題的時候又臨時把三味線和實玖瑠的人格強行置換,讓朝比奈學姐一直被迫喵喵喵地叫。而三味線的配音則是由春日自己操刀,當然口型什麽的完全對不上號或者說三味線根本就沒有開過口。如此這般,乍一看的話覺得似乎還真有點看頭其實故事根本串不起來,就像是硬把各種鏡頭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字排開。舞台和演員一個接一個換,可是劇情方麵卻亂一塌糊塗,似乎都是剪接不好造成的。而且最致命的是,那看上去朦朧不清的畫麵讓人禁不住懷疑是故意弄出來的效果,而胡亂插入的音樂已經完全達到了噪音的範圈。


    明明沒有必要出場的鶴屋學姐身穿和服站在日本式庭院的櫻花樹前麵大聲啊哈、哈、哈地大笑,然後還有我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老妹和三味線在那裏嬉戲打鬧,看上去就跟一般的家庭錄像帶沒什麽兩樣。那是當初在賞花大會上,春日拿著攝影機到處亂晃的時候拍下的。這個連最垃圾電影榜也上不去的單純由垃圾組成的影像集,不用說什麽改進了,簡直比第一卷有不及而無過之。穿著女侍服的朝比奈學姐在那裏又飛又跳的場景倒是在推銷朝比奈實玖瑠這個形象上應該能獲得成功,不過看了這個的人之中究竟會有幾個覺得這東西像電影預告篇?如果沒有最後春日那近乎大叫的旁白長門有希的反攻,將於秋天文化祭一齊公開上映的話。


    我可以在這裏問一句嗎?上一集中被彈飛到宇宙另一端的有希,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又回到地球上來的?


    這個遲點會想的啦。還有新的敵人我也會考慮!


    春日超級大導演如此宣布道。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去


    想過。完全是憑空捏造的預告,這個才真的是欺詐用的東西。如果有一年級新生因為看了這個而對本篇有興趣的話,我倒想求他們打消這個想法。


    以及還有那些因為看到春日的旗袍裝以及朝比親學姐的女侍裝而雙眼發青光的凡人們也是警告一下會比較好。


    另外,在中庭這裏走來走去的一年級學生們己經告別了初中生活,脫離義務教育從這一點看來不止是製度上的問題。隻見每個人都跟我和古泉伸長脖子目無表情並排坐著的桌子保持著一定距離,絕不輕易靠近。


    你們的判斷簡直就跟爭先恐後從快要沉沒的船上逃離的老鼠一樣賢明。健康正常的高中生活是怎麽樣一種幸福,眼前的這些年輕人是不會知道的。但是本人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非常願意給予忠告。這個年紀的話一年的差距就相當於鳳尾蝶幼蟲的四齡蟲跟五齡蟲的差距一樣,即使隻是玩玩,也絕對不可以隨便踏足有地雷陣嫌疑的草原。人,最重要就是能辨別好壞啊。


    我把春日策劃的垃圾影像的聲音關掉然後把頭轉向旁邊。


    長門像節省能源的手提電腦一般處於待機狀態,其桌子旁邊也沒有任何其他人影靠近。看來喜歡創作性文藝活動有興趣的一年級學生還沒有登場,這個消息對於春日來說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頭疼?


    文藝社去年唯一舉行的活動,就是那個由古泉操縱下的會長所策劃,毫不猶豫地跳下了這個陷阱的春日指揮我們所製作的會刊。由於當初粗心大意已經全部免費派發完畢,隻剩下一本放在長門坐著的桌子上作為樣本供人閱覽。包括我在內所有有份發表稿子的人都得以派發一份以作紀念。不過難得收到的東西似乎誰都不願意拿出來共享。穀口之前還明明說了那麽多熱血沸騰的話的說。


    所以如果有誰沒有讀過會刊的人想要來讀的話,就隻能去拿社團教室的長門文庫中夾著的那本樣品而已。


    當我呆呆地看著把不知厭倦的求知欲全部集中在手上書本裏的長門的時候


    長門慢慢抬起了頭,用散發著無色透明光芒的無機質眼睛轉向我。由於她的動作太過自然了,所以一時間我根本沒有發覺到彼此的視線已經對上,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就在這時:


    貓。


    光是察覺這像是微風一般的聲音是發自長門的嘴唇之間已經花去了一秒鍾的時間。我承受著長門那比直尺還直的視線。


    貓怎麽了?


    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


    長門稍微考慮了一下,不過頭卻完全沒有動。


    怎麽樣了?


    雖然剛才提出的疑問還是沒有解答,不過我已經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麽了。


    你是指三味線嗎?


    長門極其輕微地點點頭。


    對。


    很精神啊,而且現在也沒見它說話了。


    是嗎。


    長門說完這句話之後,又低下頭讀書去了。


    原來是擔心我家那隻聽話的三毛貓麽。的確,三味線變成那個叫什麽來著?反正是那個不再說一次我就沒法想起名字來的共生體的宿主這件事完全是拜長門所賜。不管怎樣我家的貓在那之後除了貓糧吃得太多加上運動不足胖了一點之外並沒有其他明顯變化。自從春日撿回來扔給我之後,每天盡情享受作為貓的生活這件事還是一如從前。


    我想起一句季節候語春天是天空籠煙貓兒肥的季節,真的是這樣嗎?我也希望能在春假期間像貓一樣懶洋洋地躺著度過啊,可惜已經不可能了。


    還真是個忙碌的春假啊。


    古泉用感歎的語氣低聲說道。


    由於他的視線一直在半空中遊弋,我以為他是在自言自語,所以也就當作沒聽到了。


    你不覺得嗎?


    他看我沒有反應,就轉過頭來問。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古泉的眼中總覺得充滿了疲倦。


    隻見他慢慢地伸手撥著額前的劉海。


    你的眼睛沒有同題,很正常。你說得對,現在的我真的有點累了。


    整天陪著春日瘋的話,一般的正常人都會覺得累的啦。


    我說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累。你還記得我的真正身份和任務嗎?還記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的那個根本性理由嗎?


    最初是為了監視春日,現在轉為專職拍馬屁了吧?


    失禮了,你應該沒有忘記我是超能力者這回事吧。還有,我的能力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哪一個人變成哪一種狀態時才會發揮出來這點,你也應該還記著吧?


    你都說了那麽多遍了,我當然記得啦。你向我表明真正身份是在長門和朝比奈學姐之後,在sos團團員中可以算是最新情報了。


    那就好,那麽我就可以開門見山了。


    古泉十分做作地露出一臉安心的表情長長舒了口氣,然後沉下了聲音。


    其實我最近一直都處於睡眠不足的狀態啊。總是在深夜或者黎明時分,不管願不願意,都會醒來。因為這個原因最近身體一直不太舒服。


    晚上睡不著的話白天在學校睡不就行了麽。據說上課時睡五分鍾相當爭平常睡一個小時呢。


    其實我也不是說得了失眠症,而且,問題的原因也不在我身上。我想你也應該發覺到了。我們都已經這麽熟了,要繞圈子的話就留待別的話題時再繞吧。


    古泉那眯起來的眼睛中少見地透出嚴肅的光。平時你說話不總是喜歡繞圈子嗎?現在既然覺得用在自己身上不妥的話,那你要不要也為別人著想一下把這個壞習慣改正過來?真沒辦法,的確我們已經算是熟人了。但比起長門和朝比奈學姐,信用度還不算很高。


    閉鎖空間和是嗎。


    古泉的超能力能夠發揮的應該就是那裏了。


    回答正確。最近出現的頻率又增加了。也就是從春假之後到今天為止。正確地說是從春假最後一天開始的。拜此所賜我的工作時間變得不分晝夜,連續不斷,現在已經進入了二十四小時待機狀態了。


    古泉說著自嘲似的吐了一口氣。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的,畢竟打退那個這份工作對幹我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或者說是一份義務吧。不過這一年我已經變遲鈍了很多了。因為去年自從涼宮同學成立了sos團之後她的情緒跟以前相比有了飛躍性的穩定化發展。尤其是你和涼宮同學從那個地方回來之後,這種情況更為明顯。


    這麽說來在聖誕節之前我也聽說過好像次數真的減少了之類的消息。就是那次聖誕夜降臨之前,穀口向我炫耀交到了女朋友的時候。


    不過之後某些家夥卻做了些更為荒唐的事


    喂等等


    我開始發覺了不合理的地方了。


    古泉,你剛才沒有看到春日那個樣子嗎?她可是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啊。讓我都懷疑她的腳是不是真的有站在地麵上了。說不定那家夥的腳上已經長出了翅膀了呢。而那個灰暗的異空間和藍色巨人,不是隻有在春日感到壓力或者煩惱或者絕望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嗎?現在那家夥一天到晚東奔西跑,連煩惱的時間也沒有,怎麽可能無聊?這個根本不一直合理嘛。


    的確,我看到的涼宮同學也是十分有活力。看來應該不會感到無聊。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回想起春假最後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我一直都有在回想啊。


    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嗎?應說不至於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是還有些事你沒有想起來了。而且那偏偏還是很重要的事。


    古泉聳了聳肩膀,用仿佛給愚蠢的回答問題的人最後提示的司儀一般說道:


    春假的最後一天。涼宮同學無意識的情緒變


    化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哦。那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又是無意識嗎春日的無意識和古泉的精神醫學性的虛張聲勢總會成為讓我頭疼的根源啊


    那天去了跳蚤市場是吧?春日說下次想參加跳蚤市場。然後為了跑去看特意搭電車跑到旁邊再旁邊的市裏


    我指的事情是在搭電車之前。


    你怎麽這麽囉嗦啊!


    我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劃向回想的海洋


    春日突然說出想去跳蚤市場或者露天集市,是在放春假之後對了,就在窩在社團教室中準備電影第二部預告篇攝影製作的時候。


    她讓朝比奈學姐穿上女侍服,讓長門戴上占卜魔法師的帽子和披風,然後再像召開記者宣傳活動似的讓兩人並排站著自己則手執黃色擴音器站在那裏,向著剛才主動從社團教室中被趕出去現在終於回來的我和古泉說道:


    你們覺不覺得這間房子堆的東西太多了?剛才我找之前做好的導演袖章的時候都找不到了,也許是混到其他東西裏去了吧。也應該是時候整理一下這些雜物了。


    把那些沒用的東西像烏鴉一般叼回來藏在這裏的不主要都是你嗎?長門的話最多隻有書,朝比奈學姐是茶還有茶具,古泉隻有各種棋子遊戲用具而已,所以其他各色亂七八糟又占地方的東西都是春日一個人拖進來的。


    春日撲通一聲坐在團長專用的椅子上。


    我一般看到有人在派發什麽活動的通知單的話就一定會要一張回來。之前曾經收過這麽一張,我都差點忘了。


    她說著從桌子抽屜裏掏出來一紙。


    這是關於跳蚤市場的通知。雖然有點遠,不過如果搭特快列車的話十五分鍾就到了。如果可以的話真想馬上報名啊。可是我們現在都快忙不過來了,而且即使申請通過審查也要花費一定時間。


    我們之所以會變得這麽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麽。


    我接過春日拿在手上當扇子扇著的傳單坐回了自已的椅子上。跳蚤市場啊。現在這個時期的話應該就是把自己藏起來的東西全部搬出來拋售之類的吧。


    我看著眼前這張給了春日靈感,讓她決定了下一個外出目標的傳單。


    茶來了。


    我麵前的桌子上突然放上了我專用的茶杯。


    總是這麽溫柔體貼的朝比奈學姐,就算身穿拍攝用的女侍服也絕對不會忘記給我們倒茶的這種溫柔以及那永遠柔和美麗的笑臉,差點讓我的淚腺放鬆下來了。而且眼前的這套侍應生服和之前的女仆裝束不同,顯得更有新鮮感而且本來就是這種工作比較適合她。一般來說,侍應生是不會跑去跟外星人決鬥的。


    嗯,這件衣服也很可愛的說,隻要不出去外麵的話


    朝比奈學姐似乎很在意裙子的長度似的夾著雙腿,然後很高興地抱著托盤一路小跑回到茶壺那邊去了。之後接著把其他成員的茶也倒好了。雖然說世界很大,可是能看到朝比奈學姐的這個茶餐廳侍應生打扮、讓全校支持者們吞口水的鏡頭的地方,應該隻有我們這個文藝社社團教室而已。還有長門那以魔女打扮讀書的身影也是。真是應該拍些照片來好好保存的。


    我一邊想一邊埋頭喝茶,滋潤我幹涸的喉嚨。


    喂!阿虛!


    隻用五秒就喝完了整杯茶的春日突然向著我大喝一聲,把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真是個急躁的家夥。


    這次是不太可能了,不過下次我一定要帶著東西參加。現在就趕緊把家中的東西整理一遍,把可以賣高價的東西準備好!肯定會有些什麽的吧?例如已經不會用到可是卻舍不得扔掉放在一邊塵封的收藏品啦,收到了之後連包裝也沒有打開過的禮物之類


    那麽小時候中了雜誌懸賞得到的,完全沒有看到過的機器人模型一整套行不行?雖然收到了一大堆,可是因為要組裝起來實在太過麻煩了,所以一直放在那裏沒有動。


    那種就行了呀。


    春日粗魯地從我手上一把搶去那張傳單,然後小心翼翼地折疊起來。


    機器人模型?我覺得它也一定覺得與其落在你手上被你糟蹋,還不如被識貨的人領走還要幸福一點呢。


    不過比起那些隻有小鬼才會買的機器人模型,不如把你從電腦研究社那邊當作戰利品搶回來的手提電腦拿出來怎麽樣?那個肯定可以賣高價。


    那可是寶貴的預備品啊!應該是時候把電腦研究社的人叫來幫忙升級了。


    然後春日把下一個目標對誰了正雙手握著杯子不斷吹著氣玩的朝比奈學姐。


    實玖瑠那邊應該也有很多吧?例如穿舊了的衣服和收集起來不用的餐具之類的。因為看你經常去買東西。


    啊那個


    朝比奈學姐睜開了那漂亮的眼睛。


    說、說得也是呢。隻要一見到可愛的我就會買回來。可是穿起來以後卻覺得不適合自己,或者感覺很怪那個為什麽你會知道呢?


    看你平常的樣子就知道了啊。因為和實玖瑠你起經過商店之類的時候,你總是眼睛閃閃發光,發出的電波就跟小孩子想買玩具時的一模一樣。下次來買的意思都已經寫在臉上了。真不明白你的零用錢怎麽會剩下來的。


    朝比奈學姐聽到這裏渾身顫抖了一下。不過春日已經把矛頭轉向下一個了。


    有希的話應該有很多書吧。可以在跳蚤市場開個舊書攤子呢。這個社團教室的書架也已經塞得滿滿的了,地上也是。你看,地板都快塌了。


    長門慢慢轉過頭看著春日,然後再轉過去看看書架,最後瞄了我一眼就把視線投回書本上了。


    我是覺得長門不可能放開自己的那些寶貝書本啦。而且長門的家中不是有很多書那麽簡單,而是應該說除了很多書之外什麽也沒有剛想給春日糾正一下說法的時候


    阿虛,到那個時候你要拿著行李箱到有希家裏去幫忙把書拿過來才行。還有幫忙打包。


    長門再一次扭過頭注視著我,我被那雙眼中流露出的信息所帶來的幻覺襲擊了。那是什麽時候來著?啊啊,是笨蛋中河打那個愚蠢電話過來的時侯,所以應該是寒假吧。在社團教室的年末大掃除中長門對於書架上堆積成山的書本的處埋由始至終沒有點過一下頭。所以自己家中放著的書,她肯定一本也不肯放手吧。


    說得也是古泉單手拿著茶杯說道,雖然我把遊戲都拿來了,可是很本找不到對手,所以也許趁這次機會把它們清除出我的收藏品範圍也是好的。


    你那種麵帶苦笑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對著我?


    春日急躁地跳上了團長專用桌子,坐在上麵。


    所以呢,各位,春假的最後一天記得要把日程空出來哦!到時我們會去參加跳蚤市場,如果看到有趣的東西,就用活動費買下來吧!


    至於她口中的那個所謂活動費,不用說,當然不是sos團的東西,而是分給文藝社的費用。


    就是這樣,學校都明明像在對我們說可以暫時好好玩一下哦似的關上了大門了,可是在春日的率領之下,sos團的團員們卻連優哉遊哉一直睡到中午時分的權利都被剝奪,不得不被拉著鼻子到處遊蕩,然後在春假的最後一天也不得不準時爬到作為集合地點的車站前廣場


    你終於回想到這裏了麽。我還擔心會不會這些記憶已經從腦子裏被抹除了呢。


    就算把那一天的記憶從我腦子裏消除也應該不會有誰得到什麽好處吧。


    好處壞處這一點比較難判斷,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很想把它消除掉的。


    說這麽奇怪的話幹嘛啊。古泉根本就不可能懂得操縱記憶這種高超的技術。而且,如果你真的有這種能力的話,那不如先拿春日的腦子開刀吧。


    正如你所說。


    不要說得這麽沉重嘛。而且用自己寶貴的時間來為春日的事情煩惱的話,簡宜就是在浪費人生啊。


    也不能這麽說。涼宮同學的煩惱,同時也是我的煩惱啊。


    古泉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說道。而我繼續進入回想之中。


    去跳蚤市場的當天早上,我聽見鬧鍾的尖叫之後乖乖從床上爬了出來。所謂的戀戀不舍,指的肯定就是我現在的感覺了。轉頭看著那溫暖的床,隻有自己一個起來實在太淒慘了看到依舊在被窩中呼呼大睡的三味線,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想把它一把拉出來的衝動,可是那樣做的話未免太不仁慈了。於是我一個人以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氣勢孤獨地下了階梯。


    探頭往廚房中看了看,隻見老妹咬著烤好的麵包跑了過來問道:


    啊,阿虛,早上好。三味呢?


    我打開冰箱拿出瓶裝的麥茶,然後取出杯子一氣喝了一大杯。


    還在睡。


    要不要也幫阿虛你烤片麵包?啊,對了,有荷包蛋呢,在那個盤子裏。


    幫我烤一片吧。


    我說完後,徑直走向洗麵台。回來的時候老妹已經把麵包插進烤麵包機,正把放粉火腿肉的碟子放進微波爐。其實她也不是好心幫我,隻是因為覺得這些操作很有趣,所以想多做一次而已。


    順便交代一句,從明天起就成為小學六年級學生、十一歲的老妹今天的計劃是到美代子家去玩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會回來。現在也正按照她所想的做好了一身可愛打扮,等待著那個怎麽看都不像是跟她同年紀的朋友來接。


    而那個美代子三天前我曾經在路上看到她。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已經嚇了一大跳了。隻不過沒見她一會兒,怎麽一下子又變得更加婷婷玉立了。和老妹走並排在一起的話簡直就像是五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五。她究竟是吃了什麽才會長得這麽與眾不同?


    說真的,要是美代子是我妹妹的話,她絕對不會隨便進入我的房間或者來房間裏偷東西出去,到了早上也一定會用更為優雅的方式叫我起床,也不會因為追被她摸得怕了的三味線而在屋子裏啪嗒啪咯地刻處亂撞越想我就越想問為什麽我不生為美代子的哥哥呢


    炫耀女朋友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古泉用手拈起落在眼前的櫻花花瓣,竟然十分清楚地這樣跟我說。


    也許擁有吉村美代子這個妹妹的人會很幸福,這個不能否定。不過從不同的角度來看的話,應該也會有人認為你的妹妹也很有潛質的吧。不過現在能不能請你關於另一個人的情況說得詳細一點?就從出了家門之後到集合地點之前的事。


    你說得未免太過漠不關心了吧?因為你根本沒有親眼見過美代子,所以才能這麽冷淡啦。


    不過算了,跟你計較這個也沒用。


    要是你真的這麽想聽關於高中一年級春假最後一天的我的回憶錄的話,那我就先跟你說這個吧。不過古泉,你也是作為其中一個登場人物出現在那裏的啊,不是也應該很清楚發生過什麽事嗎?


    我對於自己的事沒有興趣。


    古泉一邊用手指把玩著手中的花瓣,一邊說。


    我關心的對象不在那裏。如果要勉強說的話,我的確有點在意在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什麽樣子,不過那充其量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他把指間那薄薄的花瓣輕輕彈了出去。


    請你繼續說吧。


    我像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向車站飛馳而去。


    sos團的集合規矩之一,遲到的人要請所有團員吃飯,這一點現在也還是有效條文。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被別人請過。雖然作為響應這個規矩,偶爾我也會本著不管怎樣都要春日請一次的目標努力加快腳下速度,可是春日像是老針對我似的總是比我早到那麽一點。那家夥該不會是躲在某個角落裏一直監視著我的情況吧?


    我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注意站前線路沿線的停車場有沒有停車空位。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喲,阿虛


    嗚哇~~!


    這個簡直是突然襲擊。因為那聲音真的緊貼著我的背響起。所以也難怪我那本來放在地上推著自行車前進的雙腳突然跳起了,差點膽子都嚇破了。


    我反射性地回頭,看見了聲音的主人之後,立刻叫了起來。


    什麽嘛,原來是佐佐木啊。


    什麽嘛!那是啥意思啊?這算打招呼嗎?明明這麽久沒見的說。


    佐佐木手握自行車把站在我旁邊。那張臉上露出了和說的話並不相符的柔和微笑。


    阿虛,這麽說來之前須藤曾經打過電話給我呢。好像說想跟三年級時的同班同學舉行同學聚會。雖然他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根據感覺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可以作為旁證的傳言,他似乎還對那個時候的某個女生念念不忘。根據我的觀察的話,須藤所執著的那個女生好像就是考上了女校的岡本。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卷頭發的長得滿可愛的新體操社成員。他說今年暑假舉行怎麽樣,我就跟他說可以了。其實我本身是無所謂啦,你怎麽看?


    要是舉行的話那我也會參加。以前有好幾個玩得滿要好的人,自從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至於那個,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麽樣子的岡本旁邊的位置,就算留給須藤我也不介意。


    佐佐木露出了難以形容的獨特笑容,挑起了嘴角。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不過阿虛,你剛才說的那些初中畢業之後就沒有見過麵的好朋友,應該也包括我吧?其實自從跟你一起去領完畢業證書之後就沒有見過你了,已經有一年了吧。


    單手放開車把的佐佐木像是要表示時間的流逝似的用手掌繞了一個圈。


    阿虛考的是北高吧。怎麽樣?高中生活還愉快嗎?


    愉快不愉快這個很難評價,至少我現在算不上不愉快。甚至還覺得滿有趣的。要是把我這一年在北高所經曆的奇妙生活說出來的話,那可真是比一匹布還長。


    那不是很好嗎?像我就找不到什麽可以說的。也不是說無聊,隻是我的學校裏沒有發生什麽可以動搖到物理法則的事情啦。


    那是好事。要是那樣的事在所有高中都會發生的話,那就不是有趣無趣的問題了,恐怕全國都會陷入恐慌。


    我定眼看著曾經的同班同學的臉,試著尋找初中時代以來改變了的部分。


    你進了那間市外的私立高中吧,據說升學率滿高的


    佐佐木再次變換了笑容中的色彩。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忘記我的事嘛,真讓我鬆了口氣。沒錯,正因為這個原因每天上課都累得要死。你看,今天也出來了。


    佐佐木說著伸手指了指車站的方向。


    等下要搭電車到補習班去。真是的,總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在為念書而念書啊。連過春假的實感也沒有。而且到了明天的話還要搭電車去更遠的地方去上學,再沒有比滿載的電車更讓人不習慣且不希望習慣的東西呢。


    這個和去北高的那個超級陡的斜坡有得拚啊。


    不是很好嗚?有利於健康啊。我當初真應該選擇市立學校的。真羨慕須藤啊。


    不知是不是覺得有什麽好笑的地方,佐佐木發出了難以模仿的格格笑聲。


    對了阿虛,你來這個本地私營火車站幹什麽?要是乘車方向也相同的話我還有話要跟你說,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坐哦。


    我確認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糟糕,離集合時間隻剩三分鍾了。


    不好意思,佐佐木,我和別的人約好了。那是個對時間方麵十分哆嗦的家夥,要是遲到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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