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二天星期五發生的事情。


    從一年級的時候繼承過來的春日的習性一到休息時間就幾乎不會待在教室的這種日常性行動,即使換了學年也還是沒有改變。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一響起,我們團長的身影就消失了。午休時間我也照舊和國木田還有穀口起圍著桌子吃便當。


    穀口也就算了,可是一看到國木田那無害的臉,我就禁不住想起前幾天遇到的佐佐木。我已經盡量不去惹他注意了,可是不知他是不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


    怎麽了?你這麽喜歡帶星鰻肉碎的煎蛋嗎?


    國木田就如佐佐木所評價的那般輕快地問道。


    不,沒什麽。


    我馬上答道。


    隻不過是想沒想到我們還能分在同一個班啊。


    說得也是。


    國木田停下了不停把菜撕開的手,抬起了臉。


    我很高興呢。當我看到分班安排的時候,還真是差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還自然而然地想你應該會去理科班的說。


    我本來也打算那樣的。不過我的文科比較弱,所以希望能夠用這一年時間把文科補回來。到了三年級的話就會側重於理科了。而且二年級的這個時期也隻是大概地進行了文理分科而已。這樣的話就增加了選擇科目,到時候到處跑教室真的很費時間。尤其是到了第二學期這種現象會更明顯。


    至於穀口這個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這個說得太過分了吧,阿虛!穀口抗議道:我本來也想待在美女比較多的班啦。尤其像六班那樣的是我的目標呢


    說著他的視線開始滑向班上的女生。


    你看現在,跟原來根本就沒有多少變化嘛。而且我也沒想到自己還會跟你們一起


    還真是個庸俗到單純地步的家夥。這點也是一點沒變。這樣不也很好麽。我們就和去年一樣,在考試期間共同在緊貼紅線的上方一起攜手進行超低空飛行吧。


    這個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讓那麽一張紙來左右我的人生的。這個你大可信任我。


    你這樣子拍胸脯保證的確讓我放心了不少,不過這樣子下去真的好嗎這一點我還是有所保留。至少用來說服我的老媽的話穀口的存在未免太過薄弱了。要是這家夥有什麽特殊才能的話,那麽我還能拿來作為證明學校的成績隻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數值的說。


    不過,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和涼宮連續五年分在同一個班啊。這個應該可以叫做孽緣了吧。本來我跟她應該沒有什麽緣分才對啊。


    穀口這樣感歎道,我不禁也開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太過偶然的事往往都是另有內情,這種事例我知道得實在不少。


    我和穀口同時側著頭思索起來,不過想的事情應該完全不同吧。國木田開口道:


    三十個人裏麵有兩個同一天生日的概率其實也很高,所以也說不上是很不可思議啦,你們不覺得嗎?


    你說的這個看起來很好理解,可是其實滿艱深的啊。


    那麽要不要計算一下看看?


    這個倒是不用了。看那些奇怪的記號或者計算公式什麽的隻有數學課的時間也已經夠受的了。你也不要心算了。因為我不想拿自己的頭腦跟別人比較。在沒有必勝的上好對策之前就找人一決勝負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勇敢的問題,簡直就像隻有春日才會做的事。現在的我有自信參加的就隻有關於下次換座位的時候誰會坐我後麵這個問題的預測競賽而已。


    現在我身後座位的主人和一年級時一樣,隻要一到午休時間就會跑出教室。一定是去一年級的教室巡視去了。她的行動在新生眼中看起來一定很詭異吧。


    如果真的有比較對她胃口的人在的話,春日一定會不假思索地跑進去那個教室吧。希望那些被突然衝進來的學姐嚇倒的可憐一


    年級生不要因為慌不擇路跑進教務處吧。我一邊吃著自己的便當一邊如此祈禱。因為不知道是哪門子的神在管這碼事,所以也無法獻上祭錢。不過好像神已經聽到了我的請求了,因為當第五節課的鈴聲響起之後,急急忙忙衝進教室的春目的雙眼並沒有閃閃發光的跡象。


    釣魚成果怎麽樣了?我問道。


    一條沒有。


    她回答我的聲音並沒有太多的不爽成分,就像平時一樣冷冷的沒什麽興奮度。就像再次調查後確認了附近的水池中確實沒有龍魚(arowaba,遠古遺存物種,國際瀕危保護動物。其繁殖養殖生產受到華盛頓公約(cites)的約束,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注冊金龍魚漁場出產的金龍魚附有血統編碼芯片。)似的。


    放學之後,我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地和春日一起走向社團教室。


    由於升上了二年級之後我們的教室也變了,所以社團教室離得比以前更近,不過也並沒有覺得特別方便。


    對於我來說很方便。


    春日一邊用手甩著書包一邊說道。


    飯堂和小賣部也近了許多。因為要想在午休時候在飯堂占個位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我經常想,難道就不能增加一些座位嗎?


    這種意見應該去跟學生會會長說嘛。要是你發動簽名活動然後把簽到的交給他的話,說不定他真的會向學校反映情況呢。


    我可不想欠那種人人情。


    春日一邊加快了步伐,一邊像是怕生的孩子似的搖了搖頭。


    做事絕對不能借助邪惡的人的的力量。我最討厭人因為施了一點恩就在那裏大口叫價。所以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


    要是你自作主張開始飯堂擴建工程的話可是會鬧出新聞來的。而且光靠文藝社那一點活動費也不夠搞建設事業啦。


    要是我想做的話根本就不用通知誰啦。反正做了以後大家都會高興。


    話是這麽說,勸你還是不要的好。否則恐怕會鬧出報紙頭條來。下次碰到鶴屋學姐的時侯要好好跟她打預防針才行。讓她即使春日要求協助也絕對不能答應。以鶴屋學姐所具有的偉大常識的話,應該也不可能聽憑春日胡亂指揮,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提醒一聲的好。


    我於是努力把春日的注意力從飯堂改建工程上引開。


    那麽,春日,還沒有找到對味的新生嗎?


    啊?


    雖然她馬上上鉤令我感到欣慰,可是她那銳利的視線停留在我臉上這一點讓我相當不舒服。


    想不到你也會在意這個啊。真是意外,意外。我還以為到時成員增加了會被你念叨,原來你還是想要後輩的啊?


    怎麽會想要。不過如果有比我地位更低的成員的話到時侯春日塞過來的一切大小雜務就能推給他,我也就輕鬆多了。這種想法的確不能排除。古泉是副團長,雖然隻是口頭上的;朝比奈是宣傳員兼書記兼副副團長;長門雖說隻是名義上的,不過好歹也是文藝社的社長,那麽在團內無官無號的人就隻有我一個了。


    什麽嘛?原來你想要官位嗎?那麽我可以給你考慮一下啊。不過這個要經過升級考試的,筆試五個科目,實際操作兩個科目。


    那麽還是算了。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帶發動機的駕駛執照而已。


    你說這個話不是就等於說放棄了麽?這個嘛隻要你再稍微求我一下的話,我也不是說一定不行啦。


    要是是寫有團員一號之類的袖章就免了。因為那本來就意味著最底層的地位。


    唔?你看出來了?


    在春日露出了調皮小鬼經常有的笑容之際,我們已經來到了社團教室。


    春日連門也不敲就闖了進去。那是因為她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了。不過我因為擔心要是朝比奈學姐剛好在換衣服的話就得立刻轉身,所以小心翼翼


    地從門間隙中探頭確認了一下,這種謹慎的態度應該不會有人有異議吧。


    裏麵隻有長門一個人。正坐在桌子一角她最喜歡的椅子上,一個人靜靜地埋頭讀著數學家的傳記。好像不論什麽時候來這裏她都比我早到,難道她就沒有值日掃地的時候嗎?這也有可能。


    春日把書包放在桌子上,然後在團長專用椅子上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我也把自己的書包放在春日的旁邊,然後坐到了自己平時坐的椅子上。


    一邊聽著硬盤讀取時的吱吱聲,一邊用眼睛掃視著從昨天起就放在那裏沒有收起來的、看起來十分陳舊的棋盤盤麵。下了一半快要終局的棋子。上麵排著的馬賽克一般的黑白子的排列顯然已經到了分勝負的關頭了。如果再走一步的話黑子就會贏三子半。既然連我都能看出來的話,下棋的人應該也就是初學者的程度而已。


    阿虛,茶。


    還是等朝比奈學姐來了再說吧,她那泡茶的技巧,即使說是複活在現代的古田織部(注:安土桃山至江戶時代初期的茶入[1544年一1615年],對日本茶世界的影響很大)也不為過啊。


    這個未免說過頭了。幹嘛要和茶道混為一談?如果是作為朝比奈流的創始者的話那種講究的泡茶水招式倒是可以作為流派寫出一點傳記來。


    春日的眼睛沒有離開顯示器屏幕。隻見她拉過鍵盤,似乎要打什麽文章。究竟要製作什麽文件?我帶著疑問的目光看著她。


    那麽說來你昨天好象也寫了什麽東西啊。是網站的日記更新嗎?


    這個是秘密,是機密文件啦。如果被泄漏出去被團外的人知到的話可就麻煩了。要是到時候真的泄漏了的話我就第一個懷疑你。


    春日微微一笑,就飛快地敲起了鍵盤。那雙手還真是靈巧啊。


    我聳了聳肩膀,然後走向冰箱,從裏麵拿出了一瓶泡好了的烏龍茶茶水,往自己的杯中倒滿,然後也往春日和長門的杯子裏倒了一份。


    就算我把杯子放到長門麵前她也還是沒有抬頭。春日則是從我的手上一把搶過去然後一飲而盡了。我的眼睛偷偷掃了顯示屏一眼,那上麵顯示的好像是打字軟件的新建文檔畫麵。


    你又打算製作傳單嗎?


    不是啦。春日把手中已經喝完的杯子塞給我,說道:


    我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事前準備。就是合格測試用的試卷。你不用露出那麽奇怪的表情啊,又沒說是讓你做的。


    那麽這是給誰做的卷子?


    這個有什麽關係?你別看啦,這樣叫我怎麽寫?


    春日雙手罩著屏幕不給我看,所以我也就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一邊小口地喝著烏龍茶,一邊漫不經心地往棋盤上放棋子的時候,古泉進來了。雖然因為看到這家夥的臉而突然湧上來的安心感讓我感覺不爽,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真的覺得是這樣。因為我本來還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工作太忙不會來參加社團活動了,而且沒有人陪我玩遊戲的話也比較無聊。


    班會開得長了一點,所以來遲了。


    古泉解釋道,關上了社團教室的門。其實他解不解釋都無所謂啦。他看著我的棋盤,露出了笑容。


    沒有棋可走了吧。所以我就投降了。


    那是他一貫笑容。也有可能是因為在春日麵前,所以不得不刻意裝出來,不過我覺得還是跟以前一樣。古泉在我對麵坐下,然後把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棋簍裏,問道:


    要不要來一局?


    好是好,不過我得讓子才行。每次贏同一個人太多也不見得有趣。我和春日不同,重視內容多於勝負。


    那樣的話我也會容易應付一點。


    古泉選擇了黑子,然後在棋盤上擺了四顆。


    於是我和古泉開始了沉默的圍棋大戰。長門則依舊在埋頭看書。整個社團教室之中能夠聽見的聲音就隻有春日不停敲擊鍵盤的啪啪聲,以及從關好的窗戶漏進來的、外麵運動社團成員們的吆喝聲。


    寂靜的春天時刻。平靜而普通,沒有任何不尋常的變化。


    過了五分鍾之後,門外響起了小聲的敲門聲。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朝比奈學姐以一貫的嫻靜態度登場,而她身邊站著的是――


    喲――嗬――!


    鶴屋學姐舉起手向著眾人揮了揮,滿臉的微笑讓室內為之生輝。


    喲嗬――各位,我給大家帶來了請柬哦!可能大家會覺得怎麽又來了,不過這次是賞花大會第二彈哦!哦嗬嗬嗬嗬!


    鶴屋學姐說這次賞花大會將會在下個黃金周舉行。


    她給我們的那種用上等和紙製作的請柬上,那些仿佛顏真卿親筆書寫的毛筆字中我唯一能夠看懂的隻有日期。要是春日不給我讀出來的話,我恐怕就要拿電話本來找一下在博物館工作的人打電話過去請教了。


    朝比奈學姐換完了女仆裝――那期間當然我和古泉是撤退到外麵了――然後泡了茶,一邊給來到我們社團的這個不速之客上茶一邊看著請柬發出哇~~的驚歎聲。


    之前我們看得是染井吉野櫻,這次是八重櫻大會哦!因為如果是古代說起櫻花就肯定想到這個嘛。我們家庭院裏有很多野生的櫻花樹,雖然到了季節會有很多飛蛾,可是還是滿漂亮的呢。


    鶴屋學姐喝了一口茶,然後閉上了眼睛。


    ~奈良之都八重櫻~


    清香九重花八重,對吧。


    春日很快對出了下句。鶴屋學姐用力點點頭。


    對於現在對於任何園藝品種都能簡單種植的這種風潮真應該好好批評一下啊。應該對在其他櫻花散盡之後還堅持盛放的八重櫻好好鼓勵一下才行嘛。知道得這麽清楚,不愧為鶴屋學姐。


    應該說沒有比鶴屋學姐更適合用不愧來形容的了。難道鶴屋家是從飛鳥時代(注:飛鳥時代,約始於佛教開始傳人日本的6世紀前半葉,止於大化改新的645年)開始延續下來的貴族末裔嗎?


    這種那麽古老的事情我怎麽知道!而且也沒有關係吧?如果想知道的話看一下族譜就知道了,不過這樣實在太麻煩了啦!


    說話豪爽的鶴屋學姐給人的感覺是那麽的可靠。真希望她以後能跟朝比奈學姐白頭到老。就像撲克中的紅心皇後和方塊皇後一樣。因為隻要有鶴屋學姐在身邊的話,就不會有厚臉皮的人打朝比奈學姐的主意了。春日嗎?啊那家夥的話當鬼牌就行了,因為打對牌的時候絕對不能缺的嘛。


    在我不斷欣賞著朝比奈學姐那百看不厭的女仆打扮時,鶴屋學姐和春日開始了詩歌背誦大會――


    春日陽光似火暖~


    滿山飛花無心散


    尤記當年故鄉影~


    昔日芬芳花間尋


    山櫻賞盡無可擬~


    最是明了解花人


    春夜夢回手枕邊~


    櫻花散盡是無情


    難數天原春日晚~


    三笠山中攜月影


    秋風小夜吉野山!


    故國應天寒衣纏!


    對詩對到這裏已經跟櫻花沒有什麽關係了。季節夜已經由春天飛到了夏天,甚至已經踏入了秋天了吧。


    哼哼,很好,那麽――這個呢?


    鶴屋學姐眨了一下眼睛之後,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


    山櫻盛染寒林薄!


    啊?


    一直回答得飛快的春日突然卡住了。


    有這樣的嗎?誰的詩?


    鶴屋學姐出的這個難題,一個毫無預兆地發出的聲音給予了解答。那是今天第一次聽見、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


    雲居初見急流飛白絲


    長門一邊翻著


    書頁一邊用低緩的聲音追加說明


    源俊賴。百人秀歌。


    厲害!果然不愧為無事不曉的魔神有希!


    鶴屋學姐格格笑著送上了讚賞,可是長門仍然無動於衷地繼續看書,連眼中的神色也沒變過。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麽她們會覺得這個遊戲有趣,等下問一下好了。


    鶴屋學姐之後又出了三句詩,都被長門答出了下句之後,似乎滿足了。


    那麽,再見,謝謝你,實玖瑠!茶很好喝哦!今年也請你多多關照了!


    說完之後她就一陣風似的出了社團教室。真是來去如風的人。才剛發現來了馬上又飄遠了


    不過鶴屋學姐具有活躍氣氛的天才能力。究竟怎麽樣的事才能讓她為難?她可是這個世界上我最難以想象其哭泣表情的人。果然還是厲害啊。


    春日繼續噝噝地喝著茶。


    這樣子的話黃金周的行程就決定了。沒錯,到那個時候我們來一邊看櫻花一邊創作詩歌吧?想一些可以流傳後世,能夠收入詩集的出來。


    不知是不是已經厭倦了打字了,隻見她雙手拿著剛才鶴屋學姐送過來的請柬,像是端詳某個曆史文物一般凝視著。詩歌?不如創作川柳算了吧(一種詩歌形式,音節與俳句同樣,也是17個音節。按5,7,5的順序排列。但它不象俳句要求那麽嚴格,也不受季語的限製。川柳的內容大多是調侃社會現象,想到什麽就寫什麽。隨手寫來。輕鬆詼諧,跟中國的打油詩相類似)。正打算說出口的時侯,春日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


    這個就留待以後再說吧。我得先宣布一下我明天要做的事情才行。


    她一下子跳上了桌子紮起馬步,用燦爛的笑臉,高亢的聲音以及傲然的態度大叫道:


    那麽現在開始新年度sos團第一次全體會議!


    至於這個會議究竟是sos團之後的第幾次,這一點既沒有記錄也沒有記憶,而春日好像也和我一樣對這一點毫無頭緒,於是數字方麵進行了重新設定。也就是剛才說的新年度第一次。具體內容如下:


    這個星期六,也就是明天!上午九點全員在車站前集中!你們不覺得世界上的不可思議事件應該是時候登場了嗎?我們都已經找了這麽長時間了,我想它們也應該覺得是時候回應我們了!而且現在還是春天!陽光這麽溫暖舒服,趁它們在睡懶覺的時候把它們好好抓住!


    又不是已經從野貓生涯隱退的三味線,你以為說抓就能抓住啊?就算是抓個野貓,這種方法也不適用吧。


    我說啊,阿虛,這個團成立已經快一周年了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要是過了一年還沒有任何成果的話我們拿什麽給人看?


    給誰看?


    給我們自己看啊!對別人怎麽寬鬆都可以,但是對自己一定要嚴格要求,否則是不能成為一個有作為的人的!這個叫什麽來著?薄利多銷不是。自給自足不是。艱難困苦也不是實玖瑠,你知道那個成語怎麽說嗎?。


    咦?


    突然被點名回答的朝比奈學姐用食指點著下巴。


    那個是自保風險嗎?


    是賞罰分明嗎?


    古泉的視線一動不動地投落在手上拿著的棋子上,隨意地說了一句。這個時侯我開始想我是不是也應該要想一個出來了


    詞典中並沒有能夠概括這個意思的四字成語。


    長門平靜地吐出了這句話,於是我欣喜萬分地放棄了自己的發言權。要不春日你幹脆自己想一個出來吧。寬人嚴己之類的怎麽樣?


    春日沒有理會我,把臉轉向了長門。


    是這樣嗎?我怎麽覺得好像有的說


    不過,對我們幾個人的意見完全聽不進去的團長大人最後還是接受了長門的回答。


    那麽會議結束。到放學為止大家自由活動吧。


    春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再次開始敲她的鍵盤。


    當放學的鈴聲像是要把還留在校內不肯走的學生通通趕出去似的打響的同時,長門啪的一聲合上了書本,然後一直以來都以這個為結束一天活動暗號的我們則各自站起來準備回家。就跟聽見不同的蟬聲就能判斷時間一樣,十分準確。


    我們等朝比奈學姐換好衣服,出了社團教室。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風中帶著一點微寒。


    走下上學必經的斜坡時男女之間就會自然而然拉開明顯的距離。春日和朝比奈學姐走在前頭,長門一個人在後麵默默地移動著腳步。


    在數米之後我和古泉並排走著,看著前麵那三個女孩的身影,機會難得,就趁現在問一下吧。


    情況怎麽樣了?


    今天跟昨天一樣,沒什麽變化。


    古泉用一成不變的笑臉向著我說道。


    也許是我自己討苦吃吧。看長門同學還有朝比奈學姐的反應的話,似乎不像對佐佐木小姐有什麽特別的看法。如果之前的閉鎖空間隻是一次性發生的話還好。


    新學期開始已經有好幾天了,長門和朝比奈學姐對我的初中同學的事沒有提過一個字。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要是跟每一個我以前認識的人說話都要三思而後行的話我的神經一定會崩潰。


    如果是佐佐木小姐之外的人的話,你大可不必注意。隻有對象是她的時候才會有問題。


    她隻不過是一個奇怪一點的女生罷了。而且隻不過是剛巧路過。


    我可以舉雙手讚成你的意見。我也是這麽相信的。那個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不言自明的事情,無需多餘解釋。我所擔心的是誤會了的人。還有故意利用這個誤會的人。


    什麽意思?


    我不覺得國木田和中河有什麽利用價值啊。


    在你的朋友之中那兩個人應該是清白的,隻是――


    古泉麵對我的疑問,把書包從肩膀上卸了下來拿在手中,然後聳了聳肩膀回答道:


    算了,還是不說了。如果隻是杞人憂天的話那就最好了。啊啊,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的,絕對不會出現對佐佐木小姐構成危險的事態。機關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因為根本沒有理由。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你究竟在說什麽啊?


    那麽是我失禮了。我隻不過是希望能夠消除你的擔憂。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多慮了。


    古泉轉頭看著前方,露出了飄蕩著一絲哀愁和苦笑。要是低年級的女生看到這個的話,恐怕一眼就會被迷住爬不出來了吧。我追隨著他的視線,隻見前方是長門的後腦勺,然後再往前可以看見春日和朝比奈學姐快樂地談笑風聲的側麵。


    那一天,我們和平時放學的模式一樣,在光陽園車站前解散了。


    明天見


    春日用那分明在說拜托你偶爾也早來一次好不好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後第一個轉過身走了,隻剩那製服上的絲帶和裙邊在空中翻飛。朝比奈學姐揮了揮手後也跟著團長大人的背影離開了。當我回過神來找尋長門的時候,她那嬌小的背影已經向著所住的公寓那邊飄遠了。


    如果明天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的話就好了。


    最後古泉用類似旁白的語氣說道。我覺得應該沒什麽可以發生的到這個時候我還是這麽想,然而


    古泉的想法太過天真了。當然我的也是。


    其實這個時侯事態早已經不斷發展,隻不過沒人意識到而已。但是實際上早已經開始了。而以我為首的所有人也已經被卷入。不單止是sos團,還有國木田、穀口、中河、須藤,包括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所有人。


    不過我理解到這件事情的真相還需要一些時日。那麽是明天嗎?沒這麽快。不過可以說出現類似前兆的事態的確在第二天發生了。


    是單純的前兆,還是裝作


    偶然的必然,又或者說是某個人精心策劃的陰謀?


    第二天,星期六早上。在上午九點的車站前,我遇到了兩個以前的熟人,並且認識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人。而且還會被告知某個認識的人就在附近埋伏


    那天,我十分少見地竟然比鬧鍾設定時間和老妹還要早的醒來。然後作為每天開始新的一天時的固定動作,伸手把正在我的枕頭上睡著的三味線從床上拍了下來,然後自己爬了起來。


    渾身感覺到一股快活清爽的感覺。休息日的清晨有這種感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手腳好像體重突然減半似的變得輕鬆起來。不依靠鬧鍾和老妹自然醒來果然是健康的秘訣啊。


    我輕手輕腳地走出了臥室,然後吃了一頓久違了的、沒有老妹在旁邊吵嚷的早餐之後換上了衣服,騎著自行車向著車站出發。好早,時鍾的指針也才剛過八點。如果是這個時間的話我說不定能比春日早到也說不定。又或者是有心要拯救我的古泉會故意做最後一位也未可知。雖然就算偶爾讓春日請一次也不為過,不過比起區區一介高中生的錢包,那個什麽機關的財源當然豐富得多。所以古泉也一定收入不菲。


    當我正快活地騎著自行車在路上穿梭的時候,鋪滿地上的粉紅色花瓣吸引了我的注意。看來隻要再來一場夜雨,就能讓今年內櫻花的季節畫上句號了。


    我在快要到車站前停車場的時候下了車,環視四周。總覺得佐佐木會從某個角落裏突然冒出來似的。不過當然,自稱我初中時代的親密好友的身影並沒有出現。我鬆了一口氣。我倒是不要緊,主要是這下古泉也安心了吧。


    我看看表,發現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三十分鍾以上。今天來得實在是早了一點。


    我一邊哼著曲子一邊把自行車停在一個收費停車場內,然後悠哉遊哉地向集合地點走去,發現sos團的成員還一個也沒來。


    不過,此刻的我並沒有露出會心的笑容。甚至覺得本來明朗的陽光也突然一下子變得昏暗了。


    喲,阿虛


    佐佐木用把人嚇了一跳之後的人通常會露出的笑容。


    我們又見麵了哦。真是令人高興。也許你並不這麽認為,不過至少我是覺得自己滿期待這樣的情況發生的。與其說是高興,還不如說是單純覺得有趣。


    我隻是像一塊腐朽的木頭似的站在那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佐佐木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左右各站著一名少女。其中一個的張臉我絕對不會忘記。那是在我的腦中那份通緝列表上記載了名字的人。至於沒有現在就撲上去把她狠狠打一頓,純粹是我這一年來訓練出來的自製心起了作用。


    你!


    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好!


    那家夥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


    很久沒見了。你的那位未來人小姐還好嗎?朝比奈小姐,嗬嗬。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嘛。我們已經不再參與那件事了。


    上上個月,二月中旬發生的事在我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從八天之後來的朝比奈學姐,那時我給她起名為實琪瑠。我和她按照朝比奈學姐(大)的指示書一起東奔西走,解決了好幾個難題。空瓶子和釘子的惡作劇、鶴屋山的大石、烏龜和少年。還有謎樣的記憶媒體以及不懷好意的未來人


    還有朝比奈學姐的綁架事件。


    在一連串的車輛追蹤之後,和一個新出現的未來人一起充當綁架犯之一,現在就在我的麵前。當初她的行為舉止就像是綁架集團的首領一般,也是當中唯一一個女生。連麵對森小姐的那種恐怖得讓人失神的笑容也能淡定自若的少女。


    這家夥竟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就站在佐佐木身邊。


    佐佐木不知道對我和那個綁架犯之間的事情有沒有了解,隻見她慢慢地伸出手阻止道:


    我來介紹,阿虛。她叫做橘京子小姐,是我的嗯,應該說是熟人吧。我們是最近才認識的,還沒有熟到可以稱作朋友的地步。不過我對橘小姐所說的話倒是很感興趣。


    佐佐木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


    看你那個表情,你們好象已經見過麵了?而且相遇的方式好像還不是很好。雖然我也預料到了。


    佐佐木


    我發出像老人一般沉重的聲音。


    你不要再和這樣的人來往了!那家夥她


    是我們的敵人


    看來的確如此。


    佐佐木似乎一點不介意。


    不過看來不像是我的敵人嘛。這個滿有趣的。她告訴了我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雖然對於我來說難於理解,不過如果光是用來思考的話心情會比較容易得到調劑。可以說是精神上的負離子吧。具體說的話就是雖然無法理解,但是還能認識的程度吧。


    綁架犯橘京子挑起嘴唇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行啦,佐佐木小姐,我還是希望你能徹底理解,否則的話


    她說著把仿佛在寵物店中等待認購的小狗一般的眼睛投向我


    這個人肯定不會聽我說話的。我說的話你絕對不會聽三秒以上的,對吧?


    對。這個實在太理所當然了。凡是綁架朝比奈學姐的人不管是哪一個都應該不設辯護直接送上法庭接受裁決才對。古泉還不來嗎?森小姐和新川先生,還有多丸兄弟呢?


    阿虛,你有在聽嗎?


    等等,佐佐木,我現在正在找尋可以信得過的人的身影啦。


    那真是對不起。不過,還有一個人,我想還是跟你先介紹一下會比較好。那能不能請你優先把時間安排給我這邊?


    誰?要是那個性格差勁的未來人混蛋的話那就免了。


    雖然我大概猜到你說的是哪一個,不過你放心,不是他。


    佐佐木把手舉起來伸向跟橘京子相對的另一邊。


    這個人跟我說,她想跟你在兩米之內的空間內同時存在,所以我就想介紹一下也不壞啦。因為如果放著她不管的話我覺得說不定會對你造成更多麻煩。她與其說是陌生人,不如說是有點認識吧。


    我順著佐佐木的手指看過去。


    最初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站在那裏的究竟是什麽。


    顏色看上去就跟往盛滿水的玻璃中滴了一滴墨水似的,帶著一絲灰暗這個影像快速輸入到視網膜,然後好幾秒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光陽園女校的黑色製服。


    在認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那個女生給了我一種好象從幾百年前就已經在那裏似的存在感。這種氣勢究竟是什麽?


    我覺得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了那古老的形容詞大放異彩能夠如此適合使用的人。


    啊?


    完全是第一次見麵。這樣的少女隻要看過一眼的話就絕對不可能忘記。


    不過,為什麽會同時伴有這種仿佛嚴冬中的雪山一般的寒氣呢?類似的氣息我好像在那裏感覺到過


    少女慢慢地抬起了臉。在她露出相貌和表情的時候,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了。這家夥絕對是幽靈,肯定不是人類。不可能是人類。


    臉色比起長門還要慘白的少女有著不知道該怎麽比喻的黑色硬質玻璃似的眼眸,以及一頭仿佛噴了啞光水似的比烏鴉毛還要灰暗的頭發。那頭發長及腰際,還帶著海濤似的波浪,看上去就像一個又沉又大的拖把。頭發越往下越往左右擴展,甚至可以說表麵積的大部分都被頭發占據了。發型實在太有特征了,因此我想,現在她突然在我麵前伸出翅膀飛走我都不會覺得奇怪。明明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可是在佐佐木說起她之前我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實在太不正常吧?還是說她剛才隱形了?


    我連忙望向周圍。經過的人也是偶爾會看橘京


    子或者佐佐木一眼,可是誰都似乎沒有在意到這個少女的存在。


    你究竟是什麽人?


    她隻是站在那裏,沒有作聲,甚至連眼睛也沒眨。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仿佛看著神社的鴿子群,想在那裏找出特定那隻的目光。比機械更為機械的視線,即使是再廉價的數碼相機鏡頭都要比她的眼睛多一分人情味。


    目無表情的臉,有點像長門可又完全不同種類。製造廠商和工廠還有原產地都不一樣。如果把長們比喻為放置在野外的冰塊的話,那麽麵前的這家夥就是幹冰了。絕對不會溶化,隻會升華成氣體直接消失的冰冷固體。


    那顏色淺淡的嘴唇義務性地動了一下。


    啊


    令人意外的是,從那好不容易打開的沉重嘴唇之間吐出來的不是白氣,而是人類的語言。


    不過嘴唇的動作相當遲緩,動了一動之後,開始說出了我預料不到的事情。


    我的任務進行觀測這裏是時間流動十分緩慢的地方。溫度很沉悶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犯困犯得撐不住了似的死氣沉沉。如果硬說那聲音中帶著的色彩的話,那就隻能用老舊的電影膠卷放映的時候會出現的那種黯淡雪花的感覺來形容。


    她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這次不會有錯了你將會


    她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這種情景,好像和我印象中的某個部分重合了。可是這種違和感是什麽?這種曾經在哪裏經曆過似的熟悉感覺又是什麽?


    我是


    她繼續慢慢地說道。


    九曜


    九妖?


    當我正想問她這個名字到底要怎麽些的時候。


    周防


    啊?


    那麽是九妖周防嗎?


    周防九曜


    什麽嘛,究竟是哪個?這家夥的腦中應該至少缺少了五個齒輪吧?


    佐佐木那輕聲嘻嘻的笑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阿虛,她都是這個樣子的啦。怎麽樣?很有趣吧?我一直都是叫她九曜小姐的,她所缺少的不是齒輪,而是對固有名詞的執著。她無法很好的理解個人所代表的意義。不,這不是什麽病啦。不過是這種性格而已。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說明了。


    可是這個名叫九曜的女人的應對簡直無法組織對話,這方麵簡直遠遠超過了和我第一次見麵時的長門啊嗯?長門?


    該不會現在也在這附近某個地方吧?


    有可能。


    寒假時sos團的合宿。在滑雪場發生的暴風雪。像幻影一般浮現在風雪中的旅館。


    長門在那裏因為發燒而昏迷。於是我們不得不根據長門的暗示和春日的直覺還有古泉帶來的轉機化險為夷。這些情景現在對我來說還像是白日夢的夢境一般。


    和情報統合思念體不同的地球外思念體――廣域帶宇宙存在。


    原來如此


    我把麵前這家夥的臉像是要刻進腦細胞的記憶空間中似的一動不動地瞪著她。


    是你嗎。和長門不同種類的外星人


    外星人?那是什麽


    不要裝蒜了!


    即使是我,如果事件的答案就在麵前的話我也應該能立刻解答出來啊。綁架犯橘京子和古泉他們的機關是對立的。至於朝比奈學姐的對手一定是那個未來人家夥。那麽用最簡單的減法就能推算出下一個答案是什麽了。跟長門對應的就是這家夥,周防九曜。我幾乎就要把這個答案衝口而出了。


    我想起了從鶴屋家回去的途中古泉曾經說過的話。


    我們來舉個例子吧。比如說這裏有一個叫做a的國家和個叫做b的國家(中略)和a敵對的勢力c以及和b敵對的勢力d(中略)。c和d結成了同盟(後略)


    終於來了麽。如果長門她們的情報統合思念體是f的話,那麽這家夥就是g勢力的先鋒了。


    那家夥看著擺開了架勢的我,像是看著鋼製吊鍾上麵的花紋一般


    你的


    九曜用像是老舊錄音帶發出的變了拍子的聲音說著:


    眼睛非常漂亮


    她這麽艱難地說出來這麽一句,竟然是毫無意義的話。


    結論


    這家夥是比起長門、喜綠學姐還有朝倉涼子造工粗糙得多的外星人。不管我怎麽問她真正的身份也是白費力氣,而且也沒有必要問。反正我沒有跟她好好相處的打算。


    阿虛,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佐佐木伸手按住腹部,說道:


    可是我隻有她們而已。因為其他人都不會跟我親近。北高中有很多像九曜這種富有特征的學生麽?那樣的話也很好,可惜我不是北高的學生。即使我再怎麽抱怨現在的學校,我也還必須要在裏麵度過兩年。等我到時考上理想大學,我就要玩個痛痛快快才行。我是這麽想的。


    佐佐木我向舊日朋友說道。你知道這些家夥的真正身份麽?


    因為她們都已經告訴我了。所以現在算是知道吧。的確是很難以置信的說法。所以如果你之前問我相不相信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


    佐佐木那看著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不規則的線。


    不過我現在看你的反應就知道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


    她把視線投向九曜和橘京子:


    地球外智慧生物所創造的人形人造人,還有帶條件限製的超能力者,以及未來人是吧?雖然說一下子出這樣三張牌有點一時難以消化,不過原來如此,現在開始我相信了。


    不要再跟這些人來往了。佐佐木,這件事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否則你會變成第二個我的。可惡。先不管九曜這個怪物,如果跟橘京子她在這裏是第一次見麵的話,我也可能會采取別的反應,可是因為之前已經有過不愉快的照麵,所以這次的態度怎麽樣也軟化不下來。佐佐木是個頭腦清醒眼光銳利的人。就算現在我跟她怎麽說恐怕都難以說服她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橘京子露出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是綁架犯的樣子。二月的時侯幹出那種事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的演出吧?這麽說的話那個未來人家夥也是麽?現在究竟在哪裏?


    當我把疑惑的視線到處掃的時候,橘京子開口了:


    他說這麽笨的事才不幹呢什麽的。應該是在某個地方吧。隻是今天看來不會露麵了。


    她重讀了今天這個詞,把那家夥的想法傳達給我。


    我也同樣不願意見他。如果可以的話眼前這兩個謎樣的女人我也不要見。


    這個沒辦法,因為我們不管怎麽拖延時間,總有一天是得變成這樣的。再說其實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所以也應該是時候了吧?


    橘京子說著閉上了嘴巴,可是卻在喉嚨深處發出了咯咯的笑聲,再次說道:


    也許他也是這麽想的吧。要來的終究還是要來。不管怎麽拖延,總有一些事情是無可避免的。越早的話傷口不是會越淺麽?


    這次她的重讀落在了他這個字上,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指的是那個未來人混帳,不過好像搞錯了


    橘京子的視線仿佛把我當成了透明人似的一直望向我的身後。


    戰栗一般的不祥預感一下子爬上了我的背。有時我會想,像戰栗啦恐懼啦這類難以名狀的感情雖然經常會用於表達,可是個中的真正意義還有感覺其實是很少有機會見到的。就像紙上畫著的餅啦或者背著蔥的鴨子之類的吧。


    腦中一片空白。沒錯。就是這個了。用我的語言表達能力很難表達出的戰栗和恐懼正在衝擊我的心髒。


    慢慢回過頭去。


    背後站著的人是古泉。他應該從車站檢票口那邊過來的吧。


    一身隨意卻無可挑剔的裝束,雙手插褲子的口袋中悠然地站著,似乎一直機在等待我發現他的存在。


    如果隻有古泉的話還好。而且他還是唯一能夠跟我現在對著的這三個人展開對等論戰的北高生。


    唔我的額頭上又滴下了一滴汗。


    能夠想象到的最壞情況。古泉的旁邊還有涼宮春日這個sos團的絕對權力者,正以仿佛目擊了代理官員幹下壞事的守護大名似的表情狠狠瞪著我。斜後方還有長門和朝比奈在跟著。


    也就是說,sos團團員已經全部集中在這個集合地點了。而且所有人都露出了守衛森嚴的表情,把我和佐佐木遠遠的擋在了外麵,好像球場上射十二碼時的陣勢。


    我看看表,現在離上午九點還有十五分鍾。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侯開始在那裏的,這次按理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遲到,不過既然他們都已經集中了我還在這裏的話,看上去好像是我一個遲到似的。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了。


    春日對上了我的視線,向著這邊興師問罪來了。其他三人就像跟在公主身後的侍女一般也走了過來。每次打扮都完美無暇不知道本人究竟覺不覺得累的古泉,隻要不特別說明就永遠一身製服裝扮的長門,以及穿著合時的素雅春裝的朝比奈學姐。


    現在我的感覺就像發現伴隨著巨大的雲海慢慢接近的超低氣壓團塊到來的管製官一般。


    春日走到我麵前,停下了腳步,眼神跟在機場檢查毒品的偵察犬一模一樣。


    我還想你竟然比我們早這麽多來真是少見的說,怎麽回事?有約在先麽?


    偶然碰到而已。


    佐佐木回答道。她的眼睛沒有看春日,而是看著我。


    因為隻要住一帶的話,一般都會選擇這裏作為集合地點吧。我合熟人約定在這裏見麵了。阿虛,和你一樣,我也會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認識一些新朋友啊。既然我等的人已經來齊了,也是時候走了。


    這個可真是太好了。不好意思,那麻煩你們快點走吧。不過千萬不要進附近的茶餐廳。因為我們馬上就要去那裏。要是到時候沒位子坐的話就麻煩了。


    好吧,我會考慮的。剛剛分開又見麵的話的確比較尷尬。我們打算乘電車去遠一點的地方。


    佐佐木理解了我的意思之後如此回答,然後向春日行了個禮。


    涼宮小姐,阿虛就拜托你了。反正他在高中也不會主動學習和參加課外活動吧?要是不在他母親的忍耐界線崩潰之前挽回的話,就會像初中時那樣,放學後被強製拉去補習班上課哦。應該最後的限期也隻是到這個學期末的暑假為止而已。


    嗯。啊。嗯。


    春日像是盡量要回避啞口無言這種情況似的刻意擠了幾個發音出來。眼睛像在山中發現了新品種昆蟲的小孩子似的瞪得大大。


    如果是某個人為了引起我的動搖而設計了這一切的話,本來隻要這兩個人有所交流就已經足夠了,已經夠讓我受的了。可是現在我知道什麽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在假日人流量變大的車站前,幾個高中生站在那裏也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可以說是日常經常可以看到的風景。


    可是,就在這街上的某一個角落,某種巨大的東西產生了碰撞。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我卻聽見了。


    在佐佐木向著春日露出笑容的時侯,橘京子和九曜分別把視線投向不同的方向。橘京子的眼中映著的是我們副團長從頭到腳都透露出來的不同尋常的氣氛。


    他們完全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古泉那一如既往的微笑麵孔也沒有半點改變。雖然從頭到腳都是不耐煩的神色,不過恐怕發現這一點的人隻有我吧。


    另一方麵,橘京子倒是一臉終於得以站在公眾舞台上的女演員似的滿足的表情。


    而發出傾紮碰撞聲響的並不是隻有這兩個人。普通人類的碰撞是不會發出太大的震動波的。


    現在我所感受到的是在遙遠的地底深處大陸板塊和大洋板塊正在互相碰撞的那種、精神上會讓腳步都站不穩的衝擊


    那互相凝神著卻一動不動的人影,是長門和九曜。


    現在回想起來,對了,我曾經經曆過好幾次長門發怒的場麵。例如電腦研究社的遊戲大戰,學生會會長的文藝部廢部宣言等等。至於和朝倉涼子對決的時候我沒有觀察她反應的多餘精力,而且那個時侯的長門也許還沒有那種感情。


    不過,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原來我那自以為已經鍛煉到能讀懂長門感情變化的眼睛,其實不過是中級水平。


    一心不亂目無表情的長門那質感硬朗無感情的雙眼之中,反射著讓人腰骨為之一軟的虛無感。那透明的眸子中映照著的是自稱為周防九曜的別種類外星人造人。


    周圍的喧嘩以及在身邊擦肩而過的熟悉身影,都仿佛距離這裏很遙遠。這種情況的話即使現在突然有巨大的螳螂扒開地表鑽出來我也不會震驚。


    這種現實喪失感簡直就像是被關進了某個異空間一般


    啊,那個


    而解除了這一片陰雲籠罩的空氣的是降臨下界的精靈,一直影響著我的視神經和愛護精神的人


    阿虛?怎麽了?你的臉色好像很難看


    朝比奈學姐擔心地抬頭看著我。


    是不是感冒了?啊還流汗呢。手帕、手帕


    她把手伸進提包中,掏出一塊印花的手帕遞給我。


    由於她這個動作我一下子醒過來了。


    我沒事的,朝比奈學姐。


    我可不想用自己的汗水弄髒你那漂亮的手帕。用襯衫的袖子擦擦就行了。


    我不禁在心裏感謝個未來人混蛋,正因為他現在不在這裏,朝比奈學姐沒有必要像長門或者古泉那樣跟人大眼瞪小眼了。


    我擦了擦汗水,收拾了一下像是在完全沒有準備講稿的情況下突然被人推到了總統選舉拉票演講電視直播現場的主持人似的狼狽心情。


    阿虛,我走了。


    和春日在一旁說著話的佐佐木說道。


    對了對了,有空的話能不能給須藤打一次電話?他好像正式開始準備同學會的事了。之前他又聯絡了我一次,聽說好像想讓你當北高部分的聯絡人。


    為什麽這些事情他要跟你而不是跟我說?須藤有興趣的會不會根本不是什麽岡本,而是佐佐木你啊?


    這個不可能。


    佐佐木不假思索地否定道。


    我沒有做任何可以讓別人喜歡我的事,也沒有對任何人表示過好意。這個阿虛你應該最為了解才對吧?


    不,這個我怎麽知道。


    是嗎?佐佐木格格地笑了,那麽,那就這樣行了。


    留下了謎語一般的話之後,佐佐木舉起了手。


    再見。


    她邁步從我的身邊擦過,走向檢票口。橘京子和九曜也開始靜靜地走開了。前者就像事情已經辦完似的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後者則像是靜靜地飄過的陰雲。


    古泉和長門一直沒有說話,仿佛在進行靜坐修煉似的,隻有朝比奈學姐一臉緊張的行了個禮。真是個不管到哪裏都能讓人安心的人啊!可愛得讓人感到眩目。我愛你,朝比奈學姐,真想現在就緊緊抱住你啊!


    春日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檢票口後,低聲說道:


    果然是個奇怪的人。不過,在你認識的人當中還算有趣。雖然有種不自然的造作感。


    要是被你這麽說的話佐佐木恐怕會當成褒獎來聽吧。她就是那種人。


    說得也是,看來她的朋友也比你多。


    她比我擅長社交這一點是真的。不過,


    佐佐木


    我一邊忍住衝口而出的歎息,一邊在心中暗想:


    其實你也不必把交友範圍擴大到外星人啦未來人啦超能力者那裏呀。即使你想擴大範圍,也應該設定一個限度吧。


    也許我不應該想這些事情。這個時候的我頭腦中已經是一片混亂了。


    橘京子的對手是古泉。周防九曜是長門,而無名的未來人則是朝比奈學姐


    那麽佐佐木呢?我竟然完全沒有想過這回事。


    那家夥的目標是哪一個這點,我完全沒有考慮過。


    在和佐佐木以及另外兩名多餘人員分開之後過了幾分鍾,我們就像是執行義務事項似的來到了附近的那家茶餐廳。那是為了聽取春日那滔滔不絕的本日行程計劃。


    這次應該不會再要我請客了。第一個到達集合地點這次是第二次,按理說應該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可是我完全沒有高興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剛才為止的自己沒有在等人的實感吧。長門和古泉還有朝比奈學姐沒有來,我一個人在那裏等著春日的那一天,現在想起來也還是令人懷念。結果那次也是我掏錢請的客。不過即使如此,還是難以忘懷。


    我們這次是在檢票口那裏碰到的吧。


    春日一邊拿吸管咻咻地吸著美國冰淇淋。一邊說道:


    所以誰也沒有遲到,隻不過是你早來了一點而已。所以這次就aa製吧。


    那個所以是怎麽回事啊?而且還連續用了兩次。連接詞用太多會給人笨的感覺哦。而且不要擅自修改規則好不好。要不下次我也和長門還有朝比奈學姐一起跳著舞過來吧。


    那可不行。


    春日叼著吸管甩了甩。


    故意定好裝作偶然的話不行。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那麽好騙的。要是被發現的話就要接受罰款十倍的懲罰。


    這種事情誰會去查啊?隻要對好口供的話就肯定不會穿幫。如果有公平交易委員會的話一定會第一個來找春日。不過算了,罰款十倍的話不但要進行定期解約,還要向銀行申請發行負債票據才行。


    對了。關於今天的行程


    喝完了自己的冷飲的春日環視眾人,我也跟著用視線把其他三個人掃了一圈。


    雙手優雅地端著檸茶杯子的朝比奈學姐還是一副熱心的樣子聽著春日說話,長門則雙眼緊盯著隻喝了一丁點的蘇打水的水麵,古泉一如既往地雙手環胸露出了微笑。


    光是這樣看的話,sos團的成員們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變化。長門的話不用說了,古泉那副營業用笑容似乎永遠都沒有脫下的時候,是不是應該稱讚他一下呢。這個可以等下跟他說。不知為什麽現在我很想和這兩個人說說話。


    反正接下來的步驟應該又是按照春日規定的方法抽簽決定分組成員吧。我這麽想的時候


    我決定不分組了。


    她竟然這麽說。


    我之前也考慮過,分成兩人和三人兩個組行動的話說不定就是原因所在。因為即使隻是看一個地方,也是人多比較容易發現吧?而且如果是兩個跟五個的話,還存在兩倍以上的差。


    春日把訊問的目光投向我:


    尤其是阿虛你,根本就沒有在認真找那些不可思議的事件對不對?之前也是在圖書館那裏睡覺呢。


    這個你還記得啊。我的眼角掃了長門和朝比奈一眼,隻見她們都有一點不自在的反映。


    我說,春日,你以前說過那些不可思議的事件究竟指的是什麽,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所以你再說一次吧。


    那是基礎中的基礎,你就不能給我好好記住嗎?


    春日伸手撥開了搭在在臉頰上的一縷頭發。


    反正隻要是無法解釋的事情的話都可以。例如找不到答案的現象,具有謎團的人,時空發生扭曲的地方,扮作地球人樣子的外星人,還有其他的很多很多。


    你說的大部分事件都應該可以由在這裏的這幾個人給出答案的說我一邊在心底裏想著一邊歎了口氣。


    看來我得找個時間跟長門還有古泉好好談談才行。集體行動的時候很難找機會瞞著春日的眼睛和這兩個人說悄悄話,因為風險太大了。


    現在看長門和古泉的臉色,以及朝比奈學姐那一如平常的樣子,應該還不至於出現什麽解決不了的大問題。而且我本來還以為說不定另一個人會突然冒出來搗亂,不過結果沒有發生,所以也應該還是可以鬆一口氣的。


    比起這個,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我看了春日一眼。


    這家夥現在興致勃勃地把精神集中在尋找不思議事件上麵,那麽應該沒問題了。不用刻意安慰自己,也沒有必要混亂。


    連存在本身也是不成理由的我們這個sos團經曆了無數風雨,現在已經是同舟共濟乘風破浪目無法紀了,隻要前麵的路還沒有找到,就大可以繼續無視海上交通安全法繼續橫衝直撞。一開始朝著印度亞大陸出發的最後卻發現自己到了阿拉若山(高加索山脈中的一座山,亞美尼亞人之精神象征)這種事也不是沒有。


    我現在也感覺到春日那馬上就要站起來的氣勢,於是趕忙把杯中剩下的冰塊化成的水一口氣喝掉。


    好了,我們走吧!


    春日習慣性地把桌單子往我這邊推,突然好像想起了有aa製這麽一回事,於是掩飾似的露出了一張若無其事的臉叼起杯子中插著的吸管。


    之後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我們都在以車站為中心各處徘徊。


    在遠離車站的地方,有一段我們沒有來過了,隻見其中有一些建築物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冒了出來,而也有一些是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蹤影。雖然覺得這樣的變化速度未免太快,但是在這個已經被商業主意毒害太深的現代社會,也許這種現象是再普通不過的了,那麽我家附近那家從我出生起就一直在那裏的酒屋是不是被時代遺忘了?周圍的便利店什麽的匆匆開張又匆匆關閉,然後又有新的便利店進駐。不斷循環,這應該是早已經習慣了的事情,不過看到以前記憶中的風景仍然保留原貌的話,還是能讓人覺得安心。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沒有再遇見佐佐木她們那三個人了。雖然每次轉彎的時候我都會做好心裏準備想她們會不會從轉角裏冒出來,不過看來她們真的已經搭上電車去別的地方了。雖然我不滿她把其他兩個人帶來,不過看來她還是知道為人著想的,我看應該感謝這一點吧。


    這一天從早到晚我們五個人都在一起行動。午飯在一家菜單相當古怪、由此推想主人純粹因為興趣才開店的咖喱店吃了之後,下午的活動也基本一樣。我總覺得就像我們三個是來陪春日和朝比奈學姐逛街似的。應該其他人看在眼裏也是這麽想的吧。


    一看到精品店的居家用品櫃台就雙眼發光的朝比奈學姐,在眼鏡店被春日戴上各種太陽眼鏡鬧著玩的長門,以及不斷拿天氣啦還有自己班上的事情來當話題的古泉――


    這一天實在過得太過普通,以至於反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啊啊,當然過得還是很快樂的。沒什麽好抱怨的吧。


    就在這天晚上――


    在這次沒有發現任何不可思議事件或者現象的新年度第一次奇異事件探索活動降下了幃幕,在春日發出解散號的同時我也迅速往家裏跑。吃完晚飯以後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老妹洗完澡之後我也進去洗了。


    當我用比貓用潔毛劑還要便宜的洗發水洗了頭,然後淋浴把身上的汙垢和塵埃都洗掉,浸進了浴缸中,然後哼起了在無意識之中已經完全記住了旋律的妹妹作詞作曲、通稱吃飯歌的曲子。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阿虛,電話――


    妹妹的脖子伸了進來。


    電話麽。不過我也覺得應該會打來的了。而且我也找他們有事。我想應該是古泉或者長門吧。隻見妹妹拿著子機一個勁地在笑。


    她問哥哥在不在,我就告訴她阿虛的話在啊


    你也是時候應該把我的稱呼恢複為前者了吧。


    是誰?


    女孩子


    妹妹用手捂著嘴巴說道。我用蓋在頭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接過妹妹手上拿著的話筒。


    不是告訴你有人打電話來的話要先問對方名字麽?如果是奇怪的電話推銷員或者不必要的教材販賣電話的話怎麽辦?


    啊,阿虛,等下洗完澡的話要教我做功課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妹妹唱完了那首不成調子的歌之後吐了吐舌頭,然後用仿佛幼稚園小孩子似的蹦跳式步子走出了脫衣間。


    這種時間給我打電話來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春日的話那會是誰?今天早上發生過那件事,難道是長門麽?或者朝比奈學姐?應該不會是(大)的那個吧?我現在可沒有心情去聽奇怪的忠告啊。


    喂喂。


    為了防止不小心把電話掉進了浴池裏,我把頭伸到浴池邊來聽電話。


    喂喂。


    仿佛回音一般傳過來的那個聲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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