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對了,當高陽兩手提著各種食材走進酒吧的時候,田菲菲和藍欣手挽手跟在他身後,一並走了進來。


    當時,方唐正一如既往地在吧台那裝憂鬱,我正閑的蛋疼地坐在舒可麵前教她彈吉他。


    看到這幾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我站起身,朝當先的高陽點點頭,又朝田菲菲和藍欣笑了笑。


    舒可自覺地放下吉他,有些尷尬地站起身,大概是知道這三人跟我和方唐的關係,覺得我們一群老朋友相聚,她這個外人不知道放哪兒合適。


    方唐從吧台裏笑著走出來,不客氣地接過高陽手上的菜,說:“什麽風把你們都刮來了?嚇我一跳啊。0”


    高陽把菜給他拎著,空出一隻手拍了拍他肩膀:“前段時間太忙,一直沒空跟你們吃頓飯,今天剛剛搞定之前忙的那個項目,終於有點時間了,再不來的話,怕你和程東以後都不管我叫兄弟了。”


    “怎麽會,坐吧,喝啤酒還是飲料?”


    “檸檬水。”高陽和田菲菲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一旁的藍欣掩口淺笑之後,也跟著點點頭。


    “好吧。”


    方唐剛說完,原本有些拘束地站在我身邊的舒可,便乖巧得像個丫鬟一樣跑過去拿他手上的東西。


    高陽打量了幾眼舒可,有些打趣地說:“唐,我這才多久沒來,你就找個女朋友來照顧你了,也不通知兄弟過來喝酒。”


    方唐剛想解釋,一旁的舒可便搶先笑著說:“你好,我叫舒可,是酒吧的員工,並不是她的女朋友。”


    “哦,誤會了誤會了,不好意思,話說你這名字很好聽啊。”


    “謝謝。”舒可的笑容有點不自然,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的真名。


    幾句客套話之後,舒可把菜拎進了廚房,方唐也走進吧台拿出幾個杯子調檸檬水,一直隻是賠笑的田菲菲和藍欣在高陽的旁邊坐下。


    “阿東,站那幹嘛?”高陽掏出煙盒,說完扔給我一支煙。


    我接過煙,坦然地走了過去,跟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


    高陽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藍欣,忽然歎了一口氣,說:“你和藍欣雖然已經分手了,但大家好歹也曾經是好朋友,既然做不成戀人,像以前一樣做回朋友也是可以的嘛。”


    藍欣先是咬了咬嘴唇,繼而大方地笑了笑。


    我也無所謂地笑笑:“藍欣現在就是我的同事啊,本來就想跟她做回朋友,隻是她和你們都很少來酒吧,接觸得少了點而已,好像都不給我機會一樣。”


    藍欣依然笑得很大方,說:“不會啊,就是以前不太敢來,怕……”


    “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說完這句話,我忽然覺得這話不太合適,急忙點燃煙,深深地吸一口,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大概是怕我們尷尬,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田菲菲笑著接過話:“不說以前了,現在我們不是來了麽,以後常來就是了。”


    “沒錯。”高陽搶先應了一聲,然後很聰明地轉頭去找吧台那的方唐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一小會之後,方唐用托盤捧著五杯檸檬水走出來,然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曾幾何時,我們五個人幾乎每天都有類似這種相聚,一起喝酒,無所猜忌地聊天吹牛,沒心沒肺地相互打趣和歡笑。


    每次,藍欣總會坐在我右邊,握著我手,把身體微微側向我,在開懷大笑的時候會把頭靠在我的肩膀。


    我曾問過她,為什麽喜歡坐在我的右邊。


    她說,我的右手比左手更強壯有力。


    如今,她也坐在我的右手邊,隻是身體沒有側向我,而是微微靠向另一邊的田菲菲。


    而我,如今比以前瘦了,右手沒有以前那麽強壯有力了。


    更重要的是,是否強壯已經跟她沒關係了。所以我也把身體朝另一邊的方唐傾斜。


    方唐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偏不倚地坐在我和高陽中間,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裝逼。


    從前,我們五個人聚一起的時候,我和藍欣一對,高陽和菲菲一對,隻有他單身。


    所以我們的青春依然有缺憾,缺了他一直守望的那個女孩。


    其實那個女孩叫溫馨,一個名字就足以讓人心向溫馨的女孩,現在大概要改而稱之為女人了。


    大學時期,溫馨酷愛音樂,是我們學校有名的音樂才女,時常抱一把顏色淡黃溫馨的吉他坐在學校的荷塘邊,輕彈清唱那些婉轉清靈的歌。


    方唐對她一見鍾情,我仍記得大一那年,我跟他偷偷摸摸去荷塘釣魚的時候,他傻傻地看著那個讓周圍空氣都變得溫馨起來的女孩,連自己用一小節竹子做成的魚竿被魚兒拖走都不懂。


    直到後來,他回憶起那場一見鍾情時,會憂鬱地說自己就是那條魚兒。


    從那時起,方唐就開始對溫馨展開猛烈的攻勢,但溫馨人如其名,不吃他俗套的愛情攻勢,或許是一心向往那種清涼細雨中撐一把紙傘聆聽她歌聲低訴的浪漫愛情。


    溫馨大概也執著於一見鍾情,並不知道方唐對她的一見鍾情是如何的純粹,也不知道所謂的浪漫是接受一條上鉤的魚兒之後的那種魚和水的交融。


    她執著於心目中理想的愛情。


    一直到大二,在我和高陽的出謀劃策之下,強得像一頭牛卻腦袋不太靈光的方唐,終於學會溫火煮青蛙的套路,不再用俗套的送花和擺蠟燭,而是埋頭學吉他和唱歌,每天準時出現在荷塘邊,把一把傘藏在身後,遠遠地看著溫馨。


    大概是他的執著感動了荷塘的那潭水,有一天終於下雨了,方唐一直帶著的傘終於派上了用場。


    他後來在回憶中說,當他把傘舉在溫馨的頭頂上,卻不敢靠近溫馨,隻能讓自己的身體在傘緣之外淋成落湯雞,當溫馨默默地看著他,然後主動靠近他,幾乎和他相擁而立的時候,他的身體在顫抖。


    那一天,他終於體會到溫馨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在大二暑假即將來臨的時候,方唐終於在荷塘邊親到了溫馨的唇。


    但結果是溫馨的吉他掉進了荷塘,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也就是那天起,溫馨正式接受了方唐。


    接下來那段時間,他們成了學校裏最令人羨慕的一對,雙雙抱著吉他在荷塘邊深情對唱的時候,總能吸引許多人駐足聆聽。


    後來方唐對我說,他就是在荷塘邊把溫馨的身體一步步探尋個一清二楚,在一個雙方都熱血沸騰的夜晚,他們把吉他扔在荷塘邊,手拉著手往學校外狂奔。


    奔到外麵開了一間快捷酒店的房間後,他們哪怕累得全身大汗,但仍深情如火地糾纏在了一起。


    隻是,他們的溫馨沒有持續太久,在美好的大學生活即將結束,麵臨步入社會的莫名恐慌的大四,方唐和溫馨直接開始出現爭吵,並逐漸變得頻繁。


    一個是美貌與才華並存的學霸,對未來有著遠大的目標和詳細的規劃,喜愛音樂是出於對藝術的執著和追求;一個是整天跟我們出去喝酒玩樂的學渣,未來一片迷茫和恐慌,隻會用音樂來宣泄青春而對於藝術一竅不通。


    在大學時光即將結束的一天晚上,溫馨告訴方唐,她已經考上了美國的伯克利音樂學院,準備出國留學,問方唐有什麽打算。


    方唐愣了很久,繼而像瘋了一樣。


    溫馨沒有提及兩人接下來該怎麽相處,而是直接問方唐有什麽打算。


    這無疑是在告訴他,分手了。


    那一夜,他們大吵一架,方唐說他的人生就是這樣,他就是喜歡這種生活,沒有任何打算,隻想抱著吉他在酒吧裏唱給喜歡的人聽,唱出自己的人生,那也是一種人生的藝術。


    溫馨說,她會回來的,會回來看看,方唐究竟唱出了什麽樣的藝術人生。


    沒多久,她義無反顧地去了美國。


    一個理想主義者,一個現實主義者,因為浪漫而走到一起,卻因為現實而分開。


    方唐在上海的諸多小酒吧輾轉維持生計,勉強存在那麽一點點錢之後,終於開了這家叫“夜火”的酒吧。


    守望那個女人,同時也是堅守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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