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四年了,方唐和溫馨分手也四年了,這四年裏,溫馨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我們也從沒有聽說過她的消息,遙遠的太平洋彼岸對我們來說完全是陌生的世界。


    哪怕“夜火”從來就沒火起來,哪怕生意清淡到經常交不起店租,方唐也依然在堅守著。


    他很固執,可以說是我所認識的人裏麵,最固執的一個。


    很多人不理解他,但我知道他是想告訴溫馨,現實和理想隻是一念之間而已,他沒有多大才學,他沒有藝術家的細胞,也沒有那種理想和目標,更不會有很大的成就。


    但生活並不一定要有什麽成就,轟轟烈烈地是生活,守著一個小酒吧平淡愜意也是一種生活,而且他熱愛這種生活。


    他的人生沒有任何藝術可言,但在他眼裏,調一杯最普通不過的檸檬水,酸酸甜甜餘味無窮的感覺,就是一種生活的藝術。


    隻可惜,溫馨沒有喝過他的檸檬水。


    我雖然經常罵他,其實內心裏是支持他的,因為我也覺得就算沒有什麽成就,就算沒有富足得可以買帕拉梅拉的錢,也依然可以生活得很美好。


    所以在藍欣離我而去,尤其是為了錢而離開的時候,我崩潰了。


    那是毫無征兆的,藍欣從來沒有過拜金的表現,隻是偶爾因為忙碌和關心不足而造成的瑣碎爭吵而已。


    正因為這樣,我才一直無法釋懷,一直帶著怨恨和不甘。


    或許,我也像黃仁東一樣,給自己套上了一個難以解開的枷鎖。


    哪怕藍欣就坐在我身邊,近在咫尺的距離,我也依然恨她。


    隻是不願表露出來而已,因為在愛情中誰先喪失理智,誰就是失敗者。


    所以我一直裝作若無其事地陪他們聊天,聊我們那永不複返的青春,聊一些無關痛癢的笑話。


    不知道是因為我和藍欣的關係,還是因為前段時間莫名出現對高陽的距離感,我總覺得我們五個人,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無所猜忌,變得有些客氣起來,甚至某個人開玩笑的時候,好像總會顧忌其他人的感受。


    我有些厭煩現在的狀態,漸漸地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模樣。


    幸好,沒過多久之後,高陽便挽起他那件看起來檔次不低的襯衫袖子,主動說要去做菜,田菲菲也跟著站起來,要去給他打下手。


    高陽是個做任何事都很主動的人,好像永遠保持著向上熱情和動力。


    以前我們聚餐的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和田菲菲下廚,他做的菜也比我的高大上許多。


    他們走進廚房之後,舒可就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我這才發現她一直在默默地待在廚房裏洗菜,像個被隔離被遺棄的女孩。


    但凡憂鬱的男人,心思都比較細膩,方唐也不例外,大概是怕舒可一個人尷尬,於是起身跟她走到那把吉他前,繼續教她練吉他,留下我和藍欣兩個人。


    我坐在藍欣左邊,她在我右邊,像往常一樣,但此刻的我們似乎都無話可說。


    就這麽沉默地坐了一會,她忽然率先開口:“你和蘇總……在一起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恭喜你,蘇總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跟你一樣心地很善良,你們一定會幸福的。”她一臉真誠地笑著說。


    我轉過頭,她的雙眼似乎有短暫的閃爍,但很快又依然真摯地與我對視。


    “謝謝。”我也笑了笑,然後收回目光,撥轉著身前裝著檸檬水的杯子。


    她忽然又說:“上次在公司的樓梯間,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那些話,對不起。”


    我淡淡地笑:“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再然後,我們繼續無話可說,又陷入了沉默。


    她問那個問題,是因為上次親眼看到我把蘇雯擁在懷裏,而當時的蘇雯並沒有掙紮。


    我騙她,是因為恨她,想告訴她,她可以為了錢離開我,我也可以找一個很有錢又比她漂亮比她優秀的女人。


    但我說不出這些話,哪怕再如何恨她,也說不出這種絕情絕義的話。


    於是我們繼續地沉默,似乎很有默契地聆聽舒可那節奏生疏的吉他聲。


    良久之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問她:“聽說有個大律師在追你?還是我們公司樓上的?”


    “嗯。”她點頭,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聽公司的人說的,她們都在傳。”我沒有告訴她曾經親眼看到對方向她表白。


    她淡淡地笑了笑:“公司女孩子多,八卦也多。”


    “為什麽不接受他?聽說長得挺帥,條件也挺好的啊。”


    “覺得跟他不太適合。”


    “那之前那個呢?怎麽就分手了?”


    她低下頭,猶豫了一下,說:“也是後來覺得不合適。”


    我又笑了,莫名地搖搖頭,接著問道:“什麽時候回上海的?”


    “去年六月份。”她說完後,似乎有些後悔的樣子。


    我還想繼續問下去,忽然間卻愣住了,去年六月份回來?


    她是去年五月十二號離開的我,六月份就回來,也就是說她跟那個男人也就一個月?甚至很可能不到一個月?


    耳畔不由自主地想起田菲菲跟我說過的話,說她在離開前的異常表現,說她離開我是另有苦衷,說她父親在美國去世。


    同時,腦海中也在幻想她在美國街頭哭泣的樣子。


    我不知道藍欣在美國呆的那一個月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她為什麽跟那個有錢人分手,又為什麽在街頭哭泣。


    很想問個確切,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她也低著頭不說話,似乎剛才的問題對雙方來說太敏感,沒有勇氣繼續下去了。


    我又想到,如今已經是九月底了,她回來一年多了,卻一直沒有聯係我。


    或許,她知道我恨她,不敢聯係我,也或許她也知道我們已經無法回到從前,甚至,她或許已經不愛我了,壓根就不想聯係。


    這些問題,我雖然很想問個明白,卻同樣問不出口。


    持續的沉默讓我漸漸地有些煩躁,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於是拿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藍欣終於打破沉默,說:“對了,程東,蘇總和公司被起訴的事,你知道了嗎?”


    “什麽?”我不由一驚,事後才覺得自己好像反應過大了。


    藍欣看了看我,表情有些複雜,說:“楊賀,還有上次衝進蘇總辦公室,後來被解雇的那些人,已經集體起訴蘇總和公司了,法務部昨天收到了傳票。”


    “因為被解雇的事?想要經濟賠償?”


    “具體的我不知道,應該是吧。”


    我不由失笑:“他們都跟公司簽了勞務合同的吧?我記得我進公司就簽了,既然簽了,要經濟賠償的話,起訴公司就行了,起訴蘇雯做什麽?他們是為公司工作,而不是蘇雯,蘇雯隻是管理者而已。而且這些吊毛完全可以找勞動仲裁,用得著直接起訴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嗬嗬,看來這些吊毛就是想把事情鬧得更大,說不定還是那兩個副總指使的,陰險小人。”


    藍欣沒說話,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檸檬水。


    我又狠狠吸了一口煙,仔細地想了想,這件事大概不會有什麽問題。


    好歹我也被開除過,沒有任何經濟賠償,那時候也在網上了解過一些相關法律。


    楊賀玩了半天手機卻推脫工作忽悠同事,板上釘釘的嚴重違反紀律,這個不擔心敗訴,其他人開除的理由確實有點牽強,集體衝進總經理辦公室,可以理解為合理的訴求,也可以理解為衝撞上司,脅迫上司,就看雙方律師怎麽打嘴炮,法院最後又怎麽認定。


    就算最終敗訴,也不過是賠點錢而已,道爾有的是錢。


    至於蘇雯也一起被起訴,簡直讓我發笑,她壓根就沒做過什麽值得起訴的事。


    濫用職權?那是政府單位和國有企業才適用的條例,道爾是一家民營企業,壓根就不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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