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之國,首都,「同盟」作戰總部


    鬧哄哄


    同盟職員:「是的,是的。就是這樣。」


    同盟女職員:「西海岸有三座自由都市資金不足。」


    總部部長:「來了呢。」


    青年商人:「似乎超過崩潰界線了?」


    攤開


    總部部長:「流言的傳播似乎愈往西愈快,所以或許該先在這三個鄰近浪頭之國的都市點火。」


    青年商人:「我知道了。那麽,請將同盟保有的匯兌證其中百分之六十五集中到這三座城市。在不安到達最高點的那一刻,我們便故意將這些匯兌證同時兌現。」


    同盟睇員:「是。」


    青年商人:「這一擊,應該能一舉蒸發教會在那三座都市裏的全部現金。商人們則會體驗到無法將證兌現的夢魘。這麽一來,商人們就算是派快馬也會立刻前往鄰近都市,也就是還有現金的都市來進行兌現吧。就這樣,缺乏現金的教會將愈來愈多,範圍愈來愈廣——這就是傳言現實化。從那些驚慌領主們手中收購匯兌證的作戰,進行得如何?」


    同盟女職員:「我們已經安排『同盟』的收購部隊采取行動。隻要收購價不大於賬麵的百分之七十,便立刻將匯兌證搶下。」


    總部部長:「畢竟想盡早兌現的領主很可能會拋售那些匯兌證嘛。那就是我們收購的好時機。」


    青年商人:「這次的作戰沒有安全閥。一旦事態爆發,可能連『同盟』都無法控製。因此,必須小心地控製開始時期,並做好收拾殘局的準備。我們並不希望出現過度嚴重的恐慌。」


    總部部長:「了解。」


    青年商人:「這三座都市的爆發時刻,便是第一個關鍵。總部部長,你能替我跑一趟嗎?」


    總部部長:「由我負責嗎?我還以為委員會親自處理呢。」


    青年商人:「我還得替這項作戰收尾。」


    同盟職員:「收尾……是嗎?」


    總部部長:「……嗯。」


    青年商人:「這次作戰最要緊的就是時間。對於聖光教會而言,十一稅是重要的收入來源,不可能不處理這個麻煩,即使身為核心的大主教不在也一樣。從問題發生、情報傳遞,直到決定對策,大約需要一個月。等到過了年,他們大概會以『這次的騷動是場誤會』當借口來滅火吧。如果要漂亮地收尾,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所以我不能待在現場。」


    同盟職員:「……?」


    總部部長:「知道了。就由我到現場坐鎮指揮吧。」


    青年商人:「嗯,有勞了。如果有必要,就算把這回買進的所有匯兌證與總部的流動資產全用光也無所謂。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控製得住的恐慌,以及『同盟』的勝利。某種意義上,這次作戰可以說是在作弊。有必要於對方還在困惑時達到目的。」


    總部部長:「我明白。你就放心地走向這塊大陸上最堅固的那道門吧。」


    ——魔界,南部,前蒼魔族領地邊境地帶,王弟軍


    旗幟飄揚


    王弟元帥:「怎麽了?」


    參謀軍師:「本營以快馬送了急訊來。」


    聖王國將官:「內容呢?」


    參謀軍師:「還不曉得,是封信。」


    王弟元帥:「給我看看。」


    攤開閱讀


    王弟元帥:「…………嗯。」


    參謀軍師:「信上說了些什麽?」


    王弟元帥:「都市攻略進度延遲。魔族軍撤進開門都市內部已經一星期,遠征軍的火藥與糧食即將見底。糧食若能從後方陣地送來,還可以撐上一陣子,不過連續使用加農炮,會消費極為大量的火藥。」


    參謀軍師:「是的。然而根據先前的快馬所報,不分晝夜的連續炮擊已經使得居民的戰鬥意願低落……」


    聖王國將官:「古人有雲,以武力攻城是下策,要攻陷守城者的心才是上策。灰青王閣下的判斷應該沒有錯才是。」


    王弟元帥:「雖然沒有錯,但戰爭可不是不犯錯就能取勝的。」


    聖王國將官:「的確……他們陷入苦戰了嗎?」


    王弟元帥:「不過,與其責怪灰青王有疏失,或許更該稱讚開門都市的魔族軍,居然能在加農炮的連續炮擊下堅守一星期。雖然沒親眼見證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究竟他們是靠著怎樣的城牆和怎樣的指揮撐過一周呢?」


    參謀軍師:「確實如此。有了上百門加農炮,摧毀尋常城牆隻需要數小時。」


    聖王國將官:「果然是靠著魔界的技術嗎?」


    王弟元帥:「不,姑且不論城牆,此時該驚訝之處,應該是開門都市守軍與民眾的士氣竟如此之高。麵對持續一周的炮擊,而且與外界的聯絡遭到斷絕,補給物資也難以取得,更何況他們在先前的會戰中失去了近半數軍隊喔。街上應該滿是傷者和半死不活的人才對。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士氣會極度低落,也會有人提倡投降或自盡;城內爭執不斷,絕望蔓延,漸漸地人們會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這才是攻城戰與都市攻略戰的常態……不管城牆再怎麽堅固,守城戰要維持軍民的士氣依舊相當困難。」


    參謀軍師:「信裏還說了些什麽?」


    王弟元帥:「『以光精靈之名,令爾等盡速征收硝石歸返』。」


    聖王國將官:「想得真美!」憤怒


    王弟元帥:「哼。至於這封信該是出自貴族們之手吧……哈哈哈。連糧食也要?補給地點出了什麽事嗎?」


    聖王國將官:「信上怎麽寫的?」


    王弟元帥:「『——唯有集中所有的糧食並收兵回營,才能保證閣下的安危。隻要優先將補給品分給貴族軍,我等便替你向教會緩頰……』我被他們小看了呢!」


    聖王國將官:「那些該死的無恥之徒!」


    參謀軍師:「恐怕加農炮用的火藥存量已經見底了,他們的焦慮也影響了部隊的士氣……這裏是戰場。隻要有硝石,剩下的硫磺與木炭總會有辦法,然而偏偏這硝石是種貴重物資。如果此時放鬆炮擊的步調,會讓魔族知道我軍缺乏物資,重燃希望——雖然這並不至於立刻扭轉戰局。不,那座魔族都市的士氣異常高漲,不能給他們絲毫希望。」


    聖王國將官:「但我們不隻沒辦法去弄硝石,甚至隻能像這樣在蒼魔族領地的邊境浪費時間。如果沒有那個小姑娘……」


    參謀軍師:「『浪費時間』這種說法太過分囉,聖王國將官閣下。你根本不知道麵對勇者閣下與那位學士時,我們這些文官與王弟閣下得用上多麽巧妙的交涉手腕。」


    王弟元帥:「像這樣拖住我們,會不會也是那位學士的目的之一呢……」


    參謀軍師:「閣下所言甚是。不過——」


    王弟元帥:「不,這也算是種妥協吧。雖然我軍不能動用兵力,相對地他們也得讓步,現在他們已經願意無償提供兩百台馬車份量的糧食了。而且,正因為我們待在這裏,才能封住那位學士的軍隊——南部聯盟的秘密遠征軍。既然南部已經和魔族締結了和平條約,我們便不能排除南部聯盟派兵支援魔族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勇者沒辦法離開這裏。」


    聖王國將官:「可是,這個判斷,也是建立在『灰青王閣下能指揮遠征軍迅速攻陷開門都市』的前提之下。」


    王弟元帥:「沒辦法。我們想靠他們,他們也想靠我們吧。」


    參謀軍師:「主軍需要我們帶硝石和糧食回去。我們則需要主軍攻陷那座都市,用這個既成事實當踏台,讓交涉變得對我們有利,或是借此擺脫勇者的阻止采取強攻法。」


    聖王國將官:「成了千日手


    (※)呢。」


    王弟元帥:「……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沒辦法,叫勇者過來。我要直接問勇者,那位自稱學士的少女究竟是什麽人。」


    ——魔界,南部,前蒼魔族領地邊境地帶,王弟軍


    掀幕


    參謀軍師:「勇者大人來了。」


    聖王國將官:「這邊請。」


    坐下


    王弟元帥:「勇者啊。」


    勇者:「唷。」


    王弟元帥:「好一陣子不見了呢……這幾天都沒見到你,過得還舒服嗎?」


    勇者:「當然,不過給大廚添麻煩啦。啊,我順手討伐了一些附近的魔物,弄點肉幫大家加菜。」


    王弟元帥:「這可真是不好意思。」


    勇者:「畢竟我是個承蒙你們關照的食客,這點小事應該的。」


    王弟元帥:「那麽,勇者,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勇者:「要問什麽?說來聽聽吧。」


    王弟元帥:「聽到你這麽說,那我也就安心了。勇者,你認識那位少女嗎?」


    勇者:「啊~算是吧。」


    王弟元帥:「那位少女到底是什麽人?」


    勇者:「嗯~聖王國與教會口中那位叫『紅色學士』的女性……之一。可以說她正是讓南部聯盟發起農奴解放運動的始作俑者。」


    參謀軍師:「就是那位少女?」


    聖王國將官:「怎麽可能,她隻是個小姑娘啊。」


    勇者:「我也嚇了一跳唷。」


    王弟元帥:「嗬——這樣啊。難怪這麽能言善道。嗬嗬嗬……」


    參謀軍師:「元帥閣下……」


    勇者:「與其說她能言善道,不如說她豁出去了吧。」


    王弟元帥:「那個少女……就是紅色學士啊。『the genius’s manuscript』的作者,南部農業改革的旗手,萬能的天才,人稱南部之光的紅色學士啊。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勇者:「……我可沒說謊喔。」


    王弟元帥:「她真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勇者:「我哪曉得啊。」


    王弟元帥:「……」


    勇者:「我隻負責完成我的使命。」


    王弟元帥:「——勇者,你怎麽想?」


    勇者:「想什麽?」


    王弟元帥:「關於這場戰爭的事,你願意一路同行到這裏,對此我深表感謝。不過,你總是會在交談時模糊焦點,這也是事實吧?差不多該讓我聽聽你的真心話了。」


    解說


    (※)千日手


    指象棋、將棋、西洋棋等遊戲中,棋子的走法不斷重複,同樣的局麵一直出現。當棋局形成這種循環時,通常會判定為和局。


    勇者:「我的真心話打從一開始就隻有那一句——我要保護這個世界。」


    王弟元帥:「我們人類的世界啊……那麽,你對人類的軍隊彼此產生衝突有何看法?假如南部聯盟對我們遠征軍兵刃相向,勇者,你會站在哪一邊?」


    勇者:「王弟元帥,你可是地表最偉大的英雄,別講這麽小家子氣的話啦。我們不是一路走到這裏來的嗎?我說『這個世界』,就是指這個世界唷。在這獨一無二的世界上,哪有人類魔族的分別。人類彼此之間那些小打小鬧就更不用說了,豈能將勇者與精靈之名拿去當正義的大旗呢?」


    參謀軍師:「你說什麽!」激動起身


    聖王國將官:「這簡直是異端的想法!」


    勇者:「我打從一開始就沒加入過什麽聖光教會,也沒信仰光之精靈。是我個人接受了光之精靈的委托,想聽聽祂的願望而已。這隻是單純的俠義之心,不是信仰喔。」


    王弟元帥:「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勇者:「我說了什麽很奇怪的話嗎?」


    王弟元帥:「唉呀,真是的……你可真是不簡單。這些話合情合理,勇者你一點也不怪,完全正常。勇者,你總算肯坦白了呢……是啊,我甚至覺得,這才是我們第一次交談呢。」


    參謀軍師:「王弟閣下!」


    王弟元帥:「那麽勇者,如今你眼前紅色學士與我軍的爭執,以及魔族和聖鍵遠征軍的戰鬥,兩件事你都同樣地討厭吧。我可以這麽想嗎?」


    勇者:「沒錯啊。」


    王弟元帥:「無論如何?」


    勇者:「無論如何。」


    王弟元帥:「那麽,如果事態在你眼前發生,你會怎麽做呢?」


    勇者:「王弟元帥才是,你沒打算中止這些爭鬥嗎?」


    王弟元帥:「沒有呢——勇者啊,你先前也聽到了吧?我是為了百姓的秩序與安寧而戰。說穿了,解放農奴究竟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麽?到頭來不就隻是帶來混亂而已嗎?不過就是新支配者以貧瘠不毛的南方荒地為餌,換個名義募集新奴隸罷了。與其用那種虛偽的希望哄人,不如維持目前這種安定的結構要有意義得多。所謂『有曆史』,也就代表人們從古至今就是這麽走來的。『新東西全都正確』隻不過是夢話。我有說錯嗎,勇者?」


    勇者:「我聽起來隻覺得你是在保護聖王國的利益呢。」


    王弟元帥:「沒錯。為什麽不行?『追求自身利益的君王是惡人』,這隻不過是那些一無所有者的偏見罷了。隻要讓國家能夠富強,讓人民得以安居,君王富有沒什麽不好。『追求聖王國的利益』和『帶給民眾安寧與秩序』並未抵觸。我們隻不過是朝向最能滿足兩者的方向前進罷了。」


    勇者:「……」


    王弟元帥:「曆史證明,我們讓中央大陸得以長時間安定發展。這是建立在農奴製度、貴族社會,以及王族統治等前提之下。若要否定長年以來的成果,就等於否定自己腳下的大地,沒有人能這麽做,就算這種結構有它的弱點和汙點也一樣。我們不會說這種製度毫無問題,但即使如此,這數百年來人類依舊是在這種結構中繁榮起來的,不是嗎?這段發展的曆史,跟聖王國的軌跡完全一致。正因為我等相信這個方向正確,才會堅持這麽做。」


    勇者:「嗯,這倒也是。確實,說新東西全都正確也未免太奇怪了。新的事物、製度,不會有過去的經驗,更不會留有實際的成績,所以就算出了什麽紕漏或差錯也不奇怪。」


    王弟元帥:「……」


    勇者:「不過,對方主張『人類應該也有失敗的自由』沒錯吧?」


    王弟元帥:「既然如此,我應該也有維持現今體製與結構的自由。」


    勇者:「這種主張也沒錯呢。」


    王弟元帥:「這是擁有自由意誌者為了貫徹自己心中真理而產生的衝突。勇者,既然你能夠理解這點——希望你別插手這件事。」


    聖王國將官:「……」


    勇者:「……」


    王弟元帥:「嗬,你承認我說的有道理吧?」


    勇者:「王弟元帥,反過來說,你也認為那位少女迄今帶來的新事物……比方說,農地改革與農奴解放有它的道理在,對吧?」


    聖王國將官:「這話是什麽意思?」


    勇者:「新事物不見得正確。同理可知,舊的東西也不見得永遠正確。」


    王弟元帥:「理論上是。應該有如此主張的『自由』吧。」


    勇者:「所以說,雙方在這部分算是對等囉?」


    王弟元帥:「正是。」


    勇者:「既然兩邊都是人類,且雙方地位對等,那麽身為勇者的我就不該插手。你是這個意思吧?」


    王弟元帥:「沒錯。」


    勇者:「接著,


    在我不介入的情況下,擁有自由意誌的雙方便會以武力衝突分個是非黑白。」


    王弟元帥:「我可沒說我方是絕對的善,絕對的正義。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有時也需要具備足夠的力量以貫徹自己的信念。其中最為嚴苛的考驗地點就是戰場;既然踏上了戰場,就代表她也是一名戰士。此時便不該顧慮性別與年齡上的差異。」


    勇者:「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王弟元帥:「既然如此……」


    勇者:「『既然如此』的後麵是這樣——王弟元帥,地表最偉大的英雄。就跟你的『既然如此』同理,如果有人為了強迫他人接受自己的意見,不惜動用武力……換句話說,如果有哪一方的軍隊主動攻擊,勇者將為了恪守勇者個人的自由意誌與信念,以暴力排除他們。就是這樣。」


    參謀軍師:「這……」


    聖王國將官:「勇者閣下……」


    勇者:「確實就跟你說的一樣,人類彼此之間也會意見紛歧,雙方都有抱持異議的自由對吧?就這點而言,我對你的評價比教會高。如果有人要從教會與你之間挑一邊站,我會告訴他王弟元帥比較好。在這個不知正義屬於哪一邊的世界上,要解決難以妥協的大義問題,就隻能靠談判或暴力。如果對方打算用談話解決問題,那麽我也會坐下來談;不過,若有人打算以暴力貫徹自己的正義,那麽我也會這麽做唷。」


    王弟元帥:「……」


    勇者:「我這不是施恩。真要說起來,欠人情的應該是在你這吃了好幾頓的我才對……不過……」


    聖王國將官:驚


    勇者:「王弟元帥,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會說這些話喔。你明白吧?聖鍵遠征軍的另一半呢,已經動用了暴力。換言之,教會已經跟我杠上了唷。」


    王弟元帥:「你這是威脅嗎,勇者?」


    勇者:「怎麽可能~」


    王弟元帥:「勇者,那麽我也有話要說。這裏有數萬挺火槍,無論你的戰鬥能力有多強,要一個人扳倒軍隊與曆史,我也隻能說你太自以為是了。縱使部隊有所損失,我方依舊會勝利。這點我有自信。」


    勇者:「那當然,我可沒自以為是到那種程度。不過啊,王弟元帥。我可是個隻懂得暴力與破壞的勇者喔。你們有為隻懂這些事的人想過嗎?一個隻知道破壞的男人,究竟有多怨恨這種無意義的才能,你們明白嗎?」


    王弟元帥:「勇者……」


    勇者:「如果可以用暴力解決,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忍。這種麻煩的問答,可以說是我最不想碰的事……說真的,我恨不得飛去那個戰場,隻要能讓那些鮮血少流一點……王弟元帥,大陸最偉大的英雄。就因為你辦得到,我才會要你跟她一樣,想想『那座山丘的彼方』啊。」


    ——魔界,南部,前蒼魔族領地邊境地帶,野營地


    傭兵弓箭手:「我快受不了啦……已經五天囉!」


    小不點傭兵:「嗯。」


    女仆姊:「老想這些事才會撐不住唷。」


    傭兵弓箭手:「話是這麽說啦……但真的很難熬呀。咱們連一百人都湊不到耶!」


    小不點傭兵:「而且還得用這點人拖延五萬聖鍵遠征軍,守住那片領地,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腦袋要爆炸了。如果他們發現『南部聯盟的秘密遠征軍』根本不存在,我們全都會死在這裏啊。」


    女仆姊:「別說一百人,就算有一千人、一萬人,隻要輸了一樣會全滅,所以沒什麽分別唷。」微笑


    小不點傭兵:「不要用那爽朗的表情說這種絕望的話啦!」


    年輕傭兵:「真沒辦法。」


    殘存傭兵:「不過啊,其實我們已經跟贏了沒兩樣。」


    女仆姊:「一點也沒錯呢。」


    傭兵弓箭手:「是這樣嗎?可是交涉到最後,咱們還不是答應要無償提供他們糧食嗎?」


    貴族子弟:「這點倒是沒什麽問題唷。」


    殘存傭兵:「你們想想看,假如咱們真是大國軍隊的一部分呢?區區百騎就擋住了五百倍的敵軍五天,不管那些家夥要往哪裏走,現在立刻出發也已經慢了一星期。這不叫勝利叫什麽?」


    貴族子弟:「就是這麽回事。」


    女仆姊:「機怪族們的避難也進行得很順利呢。」


    殘存傭兵:「有這五天,事情就好辦多了。要藏匿或帶走糧食,或是要封鎖礦山什麽的,應該都能搞定才對。」


    靈巧少年:「你們還真會嚇唬人呢。」


    貴族子弟:「外交就是這麽一回事囉。」


    女仆姊:「這不是單純的嚇唬人唷。是我們堅強的信念展現在言行上。如果不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沒辦法說服他人的。」


    靈巧少年:「聽起來很帥氣,不過這些話某種意味上就跟『我發瘋了所以我天下無敵』一樣耶。」


    貴族子弟:「師父也老是給人這種感覺呢。」


    女仆姊:「唉呀呀,我自己倒是不曉得呢。」


    傭兵弓箭手:(小聲)「如果知道就更糟糕了吧。」


    女仆姊:「不過,我並不想和那位殿下交戰呢。」


    貴族子弟:「王弟元帥?」


    女仆姊:「是的。」


    殘存傭兵:「意思是說,代理大姊也會有害怕的對象囉?他那股強大的威嚴與堅定的意誌,實在難以應付。」


    靈巧少年:「不不不,應該是那個吧?嘿嘿,大姊該不會迷上人家了吧?這就叫愛情嗎?是不是想親人家呀?」


    女仆姊:「討厭!才沒有這回事呢!」


    靈巧少年:「咻~咻~!」


    貴族子弟:「真是的,等你懂得怎麽吹口哨再這麽做吧。直接講『咻~咻~』隻會讓你看起來很遜喔。」


    殘存傭兵:「嗯,代理不太會應付那位王弟先生啊。」


    女仆姊:「不,雖然會害怕……雖然會怕,但這當不了躊躇的理由喔。更何況,我並不是不會應付對方。我很清楚麵對敵人不能留情。可是……」


    殘存傭兵:「?」


    女仆姊:「我認為,他也有他自己的正義,隻是與我的決心有所抵觸而已。但話又說回來,其實我沒什麽資格質疑對方的正義。或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的正義才是對的……」


    傭兵弓箭手:「……」


    女仆姊:「我並不憎恨聖鍵遠征軍,也不想消滅他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聖鍵遠征軍的人別死。假如能以戰爭以外的方式相爭就好了。一旦戰爭爆發,便沒辦法繼續用口頭上的爭吵解決問題,因為其中一方將會死亡。如果雙方原先正是彼此鬥嘴的對象,那就更是如此了。失去了對手,會不會變得很寂寞呢——我在想,那位殿下是否需要一位能和他較勁的朋友呢?」


    貴族子弟:「……」


    女仆姊:「我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很傲慢呢。」輕笑


    傭兵弓箭手:「不,我不是不能理解啦。」


    殘存傭兵:「是啊。」


    靈巧少年:「是這樣嗎?我倒是完全聽不懂。」


    貴族子弟:「對少年來說,或許還太早了呢。」


    殘存傭兵:「唉,畢竟咱們是傭兵嘛。要是沒了戰場,大家就沒飯可吃、沒工作可做了。沒工作可就頭痛囉,畢竟會餓肚子嘛——不過,還有比這更嚴的事。該怎麽說呢,一旦沒工作,咱們就變成『沒人要的家夥』了,所以或多或少能懂。已經決定自己歸屬的人,不能也不可以扭曲那個地方。」


    靈巧少年:「沒人要的家夥?」


    貴族子弟:「別看那位殿下地位崇高……對於聖王國來說,雖然他是個難搞的麻煩,卻也是國家的支柱。在現今中


    央諸國的漫長曆史中,向來缺乏年輕的人才。而這個男人不但年輕有為,更是人們口中的英雄。如果他不用那種方式過活,便無法確立自己的存在。他有他要保護的東西,而他這麽做同時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歸屬,避免讓自己變成『沒人要的家夥』。」


    ——聖王國,陰鬱的街道


    馬車行駛中……


    車夫:「穿過這條大道後就是八角宮囉,老板。」


    青年商人:「就這樣往前。」


    車夫:「是。」


    馬車行駛中……


    青年商人:「人還真少呢。」


    青年商人:(……這就是人們口中大陸上最繁華的聖王都街道嗎?確實,道路漂亮又寬敞,建築物也很壯觀,不過路旁行人們的臉上卻沒有霸氣……)


    青年商人:「果然是因為痘瘡嗎?」


    青年商人:(特效藥的消息應該也傳開了吧。是因為戰爭時期的管製很嚴格嗎?感覺貧富差距變得更大了呢。或許有不少農奴流入這裏吧,小巷內還能看見許多髒兮兮的流浪漢。)


    馬車行駛中……:


    車夫:「老板,這就是薔薇門囉。」


    青年商人:「嗯。」


    青年商人:(教會與部分和教會勾結的公會獨占利益,導致了這種結果。做這種榨取自家經濟圈令宿主枯死的生意,就是你們的風格嗎……這樣也好,可以毫不留情地出手,心情暢快多了……我賭上「同盟」之名,一定會完成這項工作。)


    ——聖王都,八角宮殿,冬薔薇庭院


    大門緩緩敞開


    「區區商人跑來這個曆史悠久的宮廷想幹什麽?」


    「唉,真討厭。」


    侍女:「這邊請。」


    青年商人:「好的。」


    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他就是那個什麽『同盟』的人啊。」


    「看起來挺有氣質嘛。」


    青年商人:(可真是富麗堂皇啊。不過是條走廊,居然裝飾得這麽華麗。)


    侍女:「就是這裏。國王陛下已經在裏頭等候了。」


    青年商人:「了解。要吃糖嗎?」


    侍女:「啊?」


    青年商人:「隻是點小玩笑罷了,咳。」


    侍女:「那麽,請容我告退。」


    開門,奏樂


    通報者:「來自湖之國商館,隸屬於『同盟』的青年商人先生求見。」


    青年商人:「初次見麵,請容在下先自我介紹。我是以湖之國為中心做生意的青年商人,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國務大臣:「咳!我就是國務大臣。然後……」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我乃隨侍聖王國王室的高階司祭。」


    國務大臣:「這一位則是蒙受精靈恩寵的我國第十六代國王,聖國王陛下。」


    聖國王:轉頭


    國務大臣:「陛下說,他允許你這次的謁見。」


    青年商人:(不得了不得了……這些跟班還真麻煩,多少得下點猛藥。不過,這位國王陛下……)


    聖國王:「遠道而來辛苦了。聽說你想從經濟與商業的立場對本王國提出些建議是吧?雖然周圍的人們想阻止,但朕並非不知世事。今天的話題,朕私底下已經期待許久了。」


    國務大臣:「……哼。」


    青年商人:「多謝陛下抬愛。今天我有許多話想和陛下分享……對了,首先有件事想請求陛下……」


    聖國王:「說來聽聽。」


    青年商人:「我們『同盟』乃是商人之間的互助組織。參加者有孤身旅行做些小買賣的的商人,也有曆經數代的商人家族,更在大陸各都市建有商館。」


    聖國王:「嗯。」


    青年商人:「前不久,敝盟中一部分的商館開辦了匯兌業務。托陛下的福,新業務頗受好評。」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瞪


    聖國王:「匯兌啊。嗯,朕明白。」


    青年商人:「若陛下能準許敝盟在國內辦理這些匯兌業務並頒布詔書(※),在下將萬分感激。」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陛下,請容我反對這個提案。」


    聖國王:「為什麽?」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匯兌本來是我們教會的業務,是為了讓散居全國的光之信徒互助合作而興辦的事業。更何況,這種與錢扯上關係的事,經手者必須具有公信力。在這個場合,信用就是資產。不論是承諾要付錢,或是承諾要借錢,都得先有足夠的信用,否則契約無法成立。讓一個新興的商業組織做這種事,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青年商人:「國務大臣閣下,請容在下確認一件事。這個國家的法律中,有哪一條指出辦理匯兌業務需要官方的許可嗎?」


    國務大臣:「……這……似乎沒有。」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


    青年商人:「敝人之所以請陛下頒布許可,純粹出於對陛下的尊重。」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那麽,我便要代表聖光教會向陛下提出請求。原先沒有製訂這種法律,是因為除了我們教會外無人可擔此重任,這道理顯而易見。懇請陛下立刻修改法律……不,以國王命令終止教會以外的匯兌業務。我謹代表聖光教會的立場,希望陛下答應此事。」


    聖國王:「……」


    青年商人:「那麽,高階司祭閣下——」


    解說


    (※)


    皇帝通告臣民的文書。在這裏則是指寫有聖王國國王命令的文件。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有什麽事嗎,商人『閣下』?我正在和陛下說話唷。」


    青年商人:「其實,我們『同盟』也有利用教會的匯兌業務。」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哼,我就知道。」


    青年商人:「日前,我前往西海岸的自由都市,想將匯兌證換成現金,卻遭到對方拒絕。」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這……」


    聖國王:「此話當真?」


    青年商人:「感到困擾的我,隻好前往鄰近的都市,卻再次遭到拒絕。」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


    青年商人:「實際上,我先後遭到五個不同的教會拒絕。匯兌證應該是一種公證書(※)才對吧?我雖然把錢寄放在那裏,也簽訂了契約,卻沒辦法把錢領回來。教會是這麽告訴我的唷。目前西海岸的商人們已陷入了混亂……不,是恐慌之中。」


    聖國王:「真有此事嗎,高階司祭?」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這……這……這是暫時……」


    青年商人:「其實我今日會來此謁見陛下,理由之一就在於此。這裏有一份請願書,來自以西海岸為中心的五千名商人。他們都說『寄放在教會的錢拿不回來』。」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證書一定會兌現——」


    青年商人:「『總有一天』——是嗎?請您別開玩笑了。我們這些商人,每天都在不流血的戰場上奮鬥。如果沒有我們運麥,有些地方的民眾甚至會因此餓死。您曉得有些商家因為證書無法兌現而買不了麥子嗎?即使如此,那些商家還是得讓本來該載著麥子的船出航唷,因為他們訂下了契約。於是什麽貨也沒載的船,就這麽在海上南往北來。您認為這會造成多少損失?教會的信用?如果真有那種東西存在,那我們這些商人被教會傷害的信用,又該怎麽辦才好?」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我們會賠償一切的損失——」


    青年商人:「您的意思是信用能花錢買嗎?那麽,我們也拿錢買信用好了。方才您所提到的『教會的信用』值多少錢


    ?」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那種東西怎麽可能拿出來賣!知不知羞恥啊!你這個可惡的背教者!」


    聖國王:「適可而止吧。」


    青年商人:「在下失禮了。」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哼,無賴」


    聖國王:「該怎麽辦才好呢?」


    國務大臣:「國王陛下,您同時也是司法的領袖。此時最快的解決方法,便是由陛下做判斷,這點您應該曉得吧?」


    聖國王:「說得也對。嗯……高階司祭啊,你方才說過『會賠償一切的損失』,沒錯吧?」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是的。」


    聖國王:「不僅如此,『教會傷害了西海岸商人的信用』一事,你也承認了吧?」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前提是,商人這種生物也有與人類同等的信用可言。嗯,我承認。」


    聖國王:「除了損失全額外,也要支付傷害他們信用的賠償金,這樣才妥當吧。該付多少才好呢?高級司祭,你怎麽看?」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十萬枚金幣就行了吧。這筆金額已經高過頭了。」


    聖國王:「嗯,你覺得呢,青年商人?」


    青年商人:「如果單就我個人的信用來說,這金額實在太高了。不愧是聖光教會的司祭大人,在下萬分佩服。」


    解說


    (※)公證書


    由公家機關所發行,且其內容具有公信力的證明文件。文件中所寫的內容,不必經過額外的機關裁定便可視為真實。書中聖光教會被視為公家機關的一種,因此他們發行的匯兌證書也就相當於公證書。換言之,隻要出示匯兌證,聖光教會無論如何都得支付那筆對應的金額。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到頭來還不是要錢,你這個卑劣的家夥。」


    青年商人:「然而,正如在下方才提到的,請願書上有五千位商人的署名,所以這並非我一個人的事,我有責任替他們求償,因此,是否能再加上他們損失全額的百分之五十以作為賠償金呢?」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好吧。」


    青年商人:「既然如此,這筆錢什麽時候能付呢?」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這裏是聖王國。待你今天離城後,便可以前往教會領取。」


    聖國王:「這樣行嗎,青年商人?」


    青年商人:「沒問題,那就一言為定吧。」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那麽,這個話題便到此為止。」


    青年商人:「至於全額呢,換算成金幣相當於八千四百萬枚。」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什麽!」


    國務大臣:「!」


    青年商人:「首先是證書的麵額,換算成金幣約七百萬枚。然後再將這個數字乘上損害倍率八。」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這個數字究竟是哪來的!」


    青年商人:「您曉得木炭現在的價格嗎?若從我們同盟的主要貿易對象梢之國買進木炭,再利用湖之國的湖上交通運送,售價約為進貨價的十六倍。說到兩國之間的關稅金額嘛,唉呀呀,那可是我等商人的惡夢呢。由於並非全部的錢都會用在這些商品上,因此我隻采用了那個數字的一半,若要詳加計算,那麽倍率會超過十。你覺得這樣好嗎?」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嗚……隨你高興!」


    青年商人:「那麽便用十來算……」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我是說用八算就好!」


    青年商人:「好的,那麽我便將七百萬枚乘上八,得出五千六百萬枚。另外再加上信用毀損的賠償金百分之五十,最後就成了八千四百萬枚金幣。」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你……你這家夥……」


    青年商人:「當然,若教會無法在今天以內支付八千四百萬枚金幣,也會造成相應的損失,方才的計算得再來一次。這麽一來……就變成十億八百萬枚金幣了呢。唉呀呀,算數還真難。為了保險起見,我得先告知您,再算下去會變成一百二十億九千六百萬枚唷。」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


    聖國王:「啊哈哈哈哈哈哈!」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國王陛下!」


    聖國王:「你繼續待在這裏行嗎?如果不趕快把聖王都的教會資金湊一湊,兩三天內這筆債務就會愈來愈多喔。」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請……請容我先告退!國務大臣!」


    國務大臣:「……啊?」


    王室隨侍高階司祭:「我要和你商量有關資金的事,麻煩陪我一下。」


    國務大臣:「好……好的。陛下,請容我也暫時離席一會兒。」


    兩人快步離去 門關上


    聖國王:「哈哈哈哈!你看看,他那副德行就像頭屁股上插了箭的獾啊!」


    青年商人:「哈哈哈哈,陛下說得是。」微笑


    聖國王:「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朕上回笑得這麽痛快,似乎已經是少年時代的事了。」


    青年商人:「那真是太好了。在下也很久沒笑得這麽開心了呢。」


    聖國王:「好,朕明白商人閣下的手腕了。」


    青年商人:「是。」


    聖國王:「你是想把那些人支開對吧?」


    青年商人:「豈敢。那些人對聖王陛下太過無禮,在下不過是想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已。」


    聖國王:「他們對自己的欲望很忠實。」


    青年商人:「嗯。」


    聖國王:「一個有傑出弟弟的平庸君王,就像我這個樣子囉,商人閣下。這種生活相當悠閑,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青年商人:「即使如此,在下依舊需要陛下。」


    聖國王:「我?你是說詔書吧。不管怎麽說,那玩意兒都非寫不可啊,得用來抵債呢。」


    青年商人:「債?」


    聖國王:「哈哈哈,你看見國務大臣剛剛的樣子了吧?高階司祭打算無論如何都要在今天支付那八千四百萬枚金幣。盡管八千四百萬枚金幣是個非常誇張的數字,然而一旦變成十億枚,可就相當於數年之內大陸上所有小麥的總價了,這種金額根本還不出來。若是八千四百萬,隻要將聖都中所有教會的財產與我國國庫全榨幹,應該還付得出來吧。」


    青年商人:「國庫?這樣好嗎?」


    聖國王:「怎麽啦?」


    青年商人:「在下是指,命令他們用這種方式支付賠償金——」


    聖國王:「沒什麽,這對他們兩人來說是帖良藥。即使藥效太強以致於得把那兩人給吊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正是『自作自受』的最佳寫照。他們或許還以為不會穿幫,但沒我的許可便對國庫下手乃是死罪。隻不過,劊子手還聽不聽我的話就不得而知了。」


    青年商人:「……」


    聖國王:「大概是元帥太搶眼了吧。」


    青年商人:「在下明白沒這回事,因為聖王陛下您看穿了這個騙局。陛下隻是沒碰上個好時機而已,在下以為,現在發憤還不遲。」


    聖國王:「是嗎?」


    青年商人:「是的。」


    聖國王:「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的話,試著解救那兩個丟臉的家夥吧。」微笑


    青年商人:「陛下要怎麽做呢?」


    聖國王:「商人閣下,如今你已得到了八千四百萬枚金幣。如果不把這筆錢拿回來填補國庫,那兩人便犯下了相當於死罪的重罪。」


    青年商人:「是的。」


    聖國王:「朕身為他們的主子,該為部下的失態負起責任,因此朕打算從商人閣下身上取回那八千四百萬枚金幣。」


    青年商人:「嗬嗬,真是個好提議呢。」微笑


    聖國王:「商人閣下說不定會因為身懷钜款而掉以輕心。」


    青年商人:「嗯,說不定呢。」


    聖國王:「那麽,朕就該利用這個機會。」


    青年商人:「喔?」


    聖國王:「而且呢,商人閣下似乎想要某種詔書。」


    青年商人:「是的。」點頭


    聖國王:「就讓朕看看你的弱點吧。」


    青年商人:「在下明白了。」


    聖國王:「那麽,你想要什麽,商人閣下?」


    青年商人:「在聖王都建立湖畔修會的許可。」


    聖國王:「……」


    青年商人:「此外,希望聖王國別對修道院內進行的各種交易與買賣課稅,請陛下賜予他們和聖光教會同等的免稅特權。」


    聖國王:「這……」


    青年商人:「這並不是要陛下與聖光教會劃清界線。兩者並立不是很好嗎?在下也明白,王室的各位都以那個具有古老傳統的教會為依歸。」


    聖國王:「……這可不隻是弱點了呢。商人閣下,這才是你的目的嗎?」


    青年商人:「這麽做對於陛下來說,絕對不會隻有損失。或許這多少會讓陛下與聖光教會之間出現摩擦,就讓湖畔修會來彌補這些嫌隙吧。更要緊的是,起源自同一信仰的兩個教會,將成為陛下的雙翼齊居城內。這件事的意義十分重大。」


    聖國王:「話是這麽說沒錯……」


    青年商人:「還有件事得趁此時告訴陛下。其實,關於那個匯兌證……」


    聖國王:「還有什麽問題嗎?」


    青年商人:「今天所帶來的證書,持有者僅僅包含了我們同盟成員以及與同盟關係良好的商人。當然,這塊大陸上的匯兌證不會隻有那麽少喔。總量大約比今天的交易……八倍還要多出五成,也就是十二倍。假如這個情報散播出去,想必整個大陸上的商人,都會湧來聖王都和教會吧。在那種情況下,他們要求的賠款恐怕會超過先前那個數字的十倍,甚至是五十倍。」


    聖國王:點頭


    青年商人:「想來陛下應該已經了解了,唯一能夠幫助聖光教會的選擇,就隻有盡快下詔。」微笑


    ——魔界,南部,前蒼魔族領地邊境地帶,風鳴山丘


    呼咻——————咻————


    王弟元帥:「學士小姐。」


    女仆姊:「是的。」


    王弟元帥:「本帥這回便暫且將勝利讓給學士小姐你。」


    女仆姊:「您願意退兵了嗎?」


    王弟元帥:「嗯。看來我軍後方似乎出了些亂子呢。眼下已經不是繼續在這裏交涉那些細節的時候了。這次算是閣下的勝利。」


    殘存傭兵:(那位大姊居然辦到了!)


    參謀軍師:「不過,關於糧食八百五十車以及醫藥用品的承諾……」


    女仆姊:「當然會履行,我以老師的名譽起誓。」


    王弟元帥:「……」


    女仆姊:「……」


    呼咻——————咻————


    王弟元帥:「嗯,學士小姐你可要感謝勇者啊。這並非你一個人的功勞。」


    女仆姊:「是的,這點我從一開始就明白了。」


    勇者:「哈哈哈!女仆姊以前就愛使喚我呢,那場演說的時候也是!」


    女仆姊:「我不是向您道歉了嗎?」輕笑


    王弟元帥:「這可不是結束喔,學士小姐。」


    女仆姊:「不可以贏了就跑,對不對?」


    王弟元帥:「不錯。當然,如果你主動求饒那就另當別論了。」


    女仆姊:「不,元帥大人。等手邊事情忙完後,我應該也會前往開門都市吧。」


    王弟元帥:「這麽一來,到時候就非歡迎你不可了呢。你就和勇者一起留在我們遠征軍當貴賓吧。」


    女仆姊:「不,沒有這個必要。」


    王弟元帥:「?」


    女仆姊:「就算是勇者大人也不能出手幹涉。下一次……王弟元帥大人,就由我來和您較量吧。」


    參謀軍師:「!」


    殘存傭兵:「笨蛋!你在說什麽啊!」


    勇者:「嗬嗬嗬!啊哈哈哈!你真行啊!」


    王弟元帥:「你還真會說大話呢。」咧嘴一笑


    女仆姊:「我可是拚了命才說出口的唷。」


    王弟元帥:「啊哈哈哈哈!」


    女仆姊:「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訂正,元帥大人。」


    王弟元帥:「訂正什麽?」


    女仆姊:「就是我自稱『旅行學士』這件事——當然這並非謊言。我不僅愛好研習學問,也經曆過漫長的旅程。其實呢,我也去過聖王國唷。」


    王弟元帥:「喔?」


    女仆姊:「不過,如果人家問『你是旅行學士嗎』,依舊會讓我有種微妙的感覺。一來我沒什麽自信,再說這樣又好像冒犯了當家小姐……」


    王弟元帥:「究竟是怎麽回事?」


    女仆姊:「『旅行學士』一詞,畢竟不該是我的頭銜。所以,請容許小女子我在王弟元帥大人、聖王國的各位,以及勇者大人和我的同伴麵前,報上我自己的名字。」


    殘存傭兵:「——?」


    女仆姊:「我出身於冬之國,原先是個一貧如洗的農奴女孩。」


    聖王國將官:「你說你原先是農奴?」


    參謀軍師:「這怎麽可能!」


    女仆姊:「同時,我也是一個純粹希望自己能夠當個人類的無力少女。然而,從今日此刻起,我便要報上自己的名字。現在,我是一名勇者。是一群決心拯救這個世界而踏上險惡道路者之中的一分子。」


    ——湖之國,首都,「同盟」總部辦公室,深夜


    嘩啦——


    青年商人:「好大的雨啊……」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難道有風暴來襲嗎……」


    青年商人:(湖畔修道院得到進入聖王國的許可了。如果可以,希望能同時在所有主要都市開始建造他們的修道院。得在大主教回來以前,製造既成事實……然後在湖畔修道院的用地上一並設立「同盟」的交易所與銀行。這點應該能拿修道院的建築費來交換才對。反正我也不是沒見過湖畔修道院的院長嘛。)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這麽一來,暫時隻需要等到戰爭結束即可……接下來則是處理資金方麵的問題,賺錢計劃等之後再說。不過,說到戰爭啊——)


    青年商人:「嗯……」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勝負……勝負啊。說實在的,這場戰爭究竟要怎麽分勝負呢?真的有人能想象出「全麵征服魔界」會是什麽樣子嗎……盡管魔界就在地底,然而靠戰爭取得一整個世界的所有權——也就是「征服」什麽的,簡直跟作夢沒兩樣。說穿了,誰會想要征服魔界全土啊?這也未免太愚蠢了。)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參加這回遠征的王族與領主總計超過四十人。假如為了給他們每個人一塊新領地而占領四十座都市,並且分別駐軍防守,又會發生什麽事?參加遠征軍的人有三十萬,就算把他們全都當成戰鬥人員……一座都市也隻能留下七千五百人。這太蠢了!怎麽可能隻靠七千五百人持續統治一座都市?這七千五百名被丟在異鄉的守軍,想必沒兩下就會被逃離都市的魔族軍民隔絕,於是先後遭到殲滅。聖光教會與王弟


    元帥不可能不曉得這一點。


    他們有別的目的,而這多半是「統合中央大陸的意誌」。故事從第一次聖鍵遠征軍開始。有了「魔族」這種敵人的中央中樞國家群,在掌握中央大陸權力的道路上,邁出了很大的一步。然而,情勢突然有了改變——理應忠實地擔任前線部隊的南部諸國「造反」了。中央的劇本裏,沒有把那場「造反」寫進去。南部本來應該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木偶,應該是永遠在中央指揮下於戰場上跳舞的悲哀奴隸。但是,這個劇本「不知道為什麽」出了差錯。


    擁有自我意誌的南部,組成了三國通商同盟,經濟力量與防衛力量踏實地成長,開始脫離中央的控製。這樣下去,原先的計劃將會停擺,中央諸國裏頭同情南部的國家與領主也會增加……事實上,這種傾向確實也浮現了。)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來個人替我倒杯……這時間根本不會有人嘛。」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對於中央諸國而言,要想統合大陸的意誌,光靠「共同的敵人」已經不夠了。就連那個「敵人」,也因為對於南部各國的情報管製崩潰,使得其真實麵貌逐漸出現在眾人眼前。中央國家中樞會考慮的戰略,不外乎以下兩者吧。其一是以大軍或權謀讓南部聯盟,特別是其核心——前三國通商瓦解。不過,這項戰略八成遭到凍結了——因為「種牛痘」的出現。中央想滅掉那三國,卻又想得到那項技術……多半是這樣吧。如果我沒猜錯,中央對於湖畔修會的拉攏工作應該進行得如火如荼吧。然而,湖畔修會實在太過純樸,其頂點又太過清廉,因此中央無法成功地拉攏他們。)


    青年商人:「這點隻能說『很符合她的風格』。畢竟她是那位勇者的夥伴嘛。」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中央必然也檢討過武力壓製的可能性。不過,湖畔修會與南部聯盟卻徹底采取和平的態度,就連將自己指定為異端的聖光教會都沒否定。聖光教會勒令在己方影響之下的國家,將湖畔修會的建築全數拆除,相關人員全體流放,有些地方甚至采取放火、掠奪等激進手段。相對地,南部聯盟那三國則沒有禁止領地內的聖光教會活動。在這種狀況下,單方麵對南部聯盟宣戰,所謂的「大義名分」實在不足。更何況,雙方的態度打從一開始——亦即那次「異端指定」時,便是如此。中央各國對南部諸王國挑釁,企圖讓南部先行動用武力。這麽一來,中央便能挾大義名分討伐南部諸王國。可是,南部盟主冬寂王的政治平衡感與領袖魅力,遠遠超出了中央中樞的意料。)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就這樣,中央諸國不得不放棄直接攻擊南部聯盟的戰略。南部聯盟甩開了白夜王的侵略與魔族介入等災難之後,更進一步把這些意外對於內政的影響控製在最低限度,踏實地增加了自己的發言力。於是中央開始考慮起另一個選項——侵略魔界。想到這裏,他們的目標便再明白不過。對他們而言,統合大陸的意誌光靠「共同的敵人」已經不夠。時代變了。中央若想鞏固中央的統一意誌,需要新的誘因,也就是能夠吸引人的報酬。侵略魔界就是那引人上鉤的餌——「新的領土與無限的財富」。


    然而,這個餌不必真的喂到人們口中。農業技術的進步,加上擊退了極光島的魔族,使得大陸的生產力確實地向上提升。諸侯與諸王國也開始囤積財富、資源,以及士兵。野心受到刺激的諸王國,想必會聽信中央和教會的甜言蜜語。不管失敗多少次……不,愈是失敗,他們便愈會受到對於新領土與財富的欲念驅使,饑渴地追逐自己的欲望……)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戰爭啊……」


    青年商人:(聖鍵遠征軍共三十萬,不管火槍是種多麽優秀的兵器,依舊不可能征服魔界全土。若真能辦到,唯有讓這三十萬人用掠奪等方法就地調度補給品,並且將沿路碰上的魔族一個不留地殺光。除此之外,還得放棄占領征服的都市將其燒毀,就這麽將大軍開往下一座都市。他們得靠這種暴虐的手段才有可能征服魔界全土。可是一旦這麽做,要讓荒廢的領土恢複其應有的價值,得花上多少時間和多少資金呢?


    話雖如此,若要占領都市,並留駐足以支配魔族的守軍,頂多隻能占領五座吧。如果超過這個數字,兵力便會逐漸分散。在那遼闊的魔界中,管他二十萬還是三十萬,都跟泥牛入海沒兩樣,隻會逐漸在裏頭融化消失……那麽,中央中樞的目的便隻是攻陷數座都市,讓這個香餌在諸侯與諸王國心中留下印象,並將其與人們對下一次遠征軍的期盼連起來。在既成事實與「餌的魅力」影響之下,南部聯盟也會逐漸瓦解……既然如此,眼下魔界全土可說暫時無虞,我們「同盟」的戰略方針沒有問題。但是,為什麽我會有種不協調感……)


    青年商人:「……」


    叩叩


    青年商人:「?」


    嘩啦——嘩啦——嘩啦啦——


    青年商人:「哪位啊——?」


    起身步向大門


    青年商人:「今天沒有會議也沒有預演唷。像這樣的晚上,還是待在宿舍裏喝酒睡覺比較——」


    喀恰。滴答、滴答、滴答


    火龍公女:「……」


    青年商人:「公女……?」


    火龍公女:「……」


    青年商人:「你是用轉移符嗎?你從哪裏走過來的啊?真是的……你全身都濕透了呢。雖然外頭下的是雨,不過現在還是冬天唷。這樣會凍死耶,真拿你沒辦法……」


    (插圖)


    火龍公女:「……」


    青年商人:「我原本還以為你不會做這種傻事呢。」


    嘩啦——嘩啦——嘩啦啦——


    火龍公女:「……請您救救大家。」


    青年商人:「咦?」


    火龍公女:「妾身實在不願向商人閣下低頭,胸中的萬般煎熬更足以讓一顆心如玻璃般粉碎。然而,妾身已經沒有其他的人能夠倚靠了……開門都市淪陷在即,請您務必伸出援手。請您務必……」


    青年商人:「……」


    火龍公女:「開門都市遭到二十萬遠征軍包圍,火炮的威脅不分晝夜折磨著市民們。聖鍵遠征軍就像瘋了一般撲向城牆,重複著不要命的衝鋒。開門都市全賴魔王殿下的指揮,才得以支撐下去。」


    青年商人:「魔王?魔王殿下在開門都市?」


    火龍公女:「正是如此。魔王殿下說,這座都市絕對不能失守。」


    青年商人:(這是為何?先讓敵軍占領後再設法奪還,遠比死守容易得多才是。雖然我對戰爭不甚了解,然而盡量延長敵軍的補給線,將對方誘入魔界深處再戰,應該是最佳選擇吧?還是我誤判了火槍的威力?)


    火龍公女:「聖鍵遠征軍對此地也十分執著,如今開門都市一帶,已成了魔界最大的戰場。死者早已遠遠超過三萬人,大地更是狂飲雙方所獻上的鮮血供品……」


    青年商人:「王弟元帥……」


    火龍公女:「敵軍那位叫王弟元帥的總司令官,似乎在會戰開始前便已率領五萬特遣隊離開。目前還不知他們的去向……」


    青年商人:(王弟元帥居然沒有指揮十五萬主力軍…?)


    火龍公女:「……」


    青年商人:「幹練會計呢?」


    火龍公女:「已經避難去了。」輕聲


    青年商人:「沒錯。我應該已經捎了信到『同盟』商館指示大家撤退才對。為什麽公女你還留在那裏?」


    火龍公女:「因為妾身


    是龍族的公女。」堅定


    青年商人:「……」


    火龍公女:「妾身無法棄同胞於不顧。」


    青年商人:「原來……是這樣啊。對不起。我沒考慮到你的立場就下令避難。」


    火龍公女:「……幹練會計閣下、中年商人閣下,以及其他職員們,都在會戰開始之前便已往妾身父親的居城移動。」


    青年商人:「……」


    火龍公女:「請您務必伸出援手!」緊抓


    青年商人:「我是商人。麾下沒有半點兵力。」


    火龍公女:「話雖如此,若是商人閣下您……」


    青年商人:「辦不到。」


    火龍公女:「需要報酬嗎?假如問題是報酬,不管您要什麽都行。隻要妾身付得起,不管是什麽——」


    青年商人:「若要走行商這條路,可不能拿『什麽都行』來抵押唷。」


    火龍公女:「看來,妾身仍舊無法踏上行商之路。」


    青年商人:「……」


    火龍公女:「跟商人閣下同遊世界的日子,妾身過得很快樂。有時在那邊買鐵,有時到這邊賣鹽,偶爾走進陌生的場所,與素昧平生的人爭論、交涉,共同尋找妥協點,交換彼此的利益,思考尚未出現的商機。這一切,都令人萬分開心。對於生在狹隘世界中的妾身而言,這段日子可謂無比耀眼。


    然而,妾身是龍族的公女,實在無法背叛同伴。更何況妾身——深愛著那座都市。它自毀滅中誕生,人類與魔族在其中比鄰而居。盡管那裏並非樂園,仍有欺騙、背叛、詐欺等惡行,它依舊具有容許那些行為發生的多樣性與自由,妾身希望能看見那座都市的未來。


    向商人閣下說這些話,令妾身肝腸寸斷,心中更掙紮得發出了哀嚎。商人閣下已認同妾身為交易對手,雖然不敢說已經得到了您的信任……妾身卻也認為自己感受到了其中的些許深意。您必然瞧不起眼前這個感情用事、心慌意亂的脆弱女子。想到這裏,便令妾身難以自持。一旦低頭,想必商人閣下便不會再將妾身當成與自己對等的對手了吧。這令妾身萬分難受。可是,妾身能支付的東西不多,頂多就是讓商人閣下您瞧不起——」


    青年商人:「我不想聽。」


    火龍公女:「想來……也是如此……呢……」


    青年商人:「聖鍵遠征軍不會征服魔界全土。即使魔界失去了五座、十座都市,依舊不會動搖它的市場性與價值。以聖王國為中心的聖光教會文化圈、南部聯盟,再加上魔界,由這三個經濟圈結合而成的新世界即將開始。」


    火龍公女:「……」


    青年商人:「這就是我和『同盟』的預期,以及野心。如果是在這樣的世界裏,能夠在三個文化圈之間自由做生意的商人,力量將會飛躍性地提升為現在的幾十倍。


    為什麽魔王不肯放下開門都市呢?」


    火龍公女:「妾身也不曉得……隻聽說這是為了未來,為了魔族自身的驕傲,也是為了人族。」


    青年商人:「這是魔王說的?」


    火龍公女:點頭


    青年商人:(難道我們誤判了那座都市的價值嗎?那座都市在軍事、經濟方麵的價值,比我們所想的還要高?


    ……不,這不太可能。既然如此,那就是文化、宗教……或是象征意味上的價值囉?為什麽不能失去那座都市……因為丟了那座都市就會失去某種東西。為什麽魔王要在這種時候回到那座都市,甚至率軍死守呢?)


    火龍公女:「……」


    青年商人:(「也是為了人族——」是什麽意思?)


    青年商人:「!」一震


    火龍公女:「商人閣下?」


    青年商人:「魔王!魔王殿下的眼睛是紅色嗎?是不是像頂級葡萄酒一樣紅?」


    ——碧之大廳


    回過神時,勇者已然來到腳邊。


    她從守望現世的綠色棺材——她永遠的寢室往下望,直見祭壇。那是承諾。誓言。實現契約的場所。


    「這回想必也一樣」的死心外頭,塗上了一層看似留戀的希望。


    即使度過了可比擬成永遠的長久年月,那張黑發黑瞳的麵孔,依舊像團不滅的烈火留在心中。那溫柔的聲音,呼喊著她的名字。她墜入情網的經驗,僅此一回。對象僅有那位少年。


    無法和他重逢的絕望,以及想與對方再會的瘋狂欲望,在她的心中興風作浪。兩股相反的感情,有如玻璃風暴般折磨著她。


    那個與少年神似的身影,正是她所愛的另一樣東西。


    他正為了拯救這個美麗的世界而奔波不停。


    勇者啊,請你拯救這個世界。


    話語一出了口,便像花瓣一般融於空中。它們輕輕地在光芒中淡去,隻留下甜美的感觸。


    拯救這個充滿痛苦的世界。


    那帶著熱度且不斷脈動的痛楚,究竟是屬於這個世界呢?還是屬於她自己呢?她早已無法區別。


    拯救這個充滿汙穢的圓環。


    但正因如此,她才會虔心祈求。為了救贖世界,也為了實現那超越永恒的邂逅。


    (好燙……?)


    觸動她感覺的,是種有如針尖般難以感受到的些許熱度。


    那光輝宛如墜落漆黑地麵的流星,令她同時有了既視感與不協調感。那道火焰是少女,是過去的自己。在地上轉圈的小火焰……她的分身,時而閃耀,時而搖曳,仿佛與身負救世重任的勇者同行一般舞動,編織出種種圖案。


    她就像迷上了那些動靜般,目不轉睛地持續看著。


    她期望能夠重逢的救贖,在見到她本人前,先與她的分身相遇了。她並不曉得個中含意,隻是像著了魔一般凝視著地上。


    請待下集


    《魔王勇者5前往山丘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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