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對老宅子家主的身份並不感興,管他是李蓮英還是安德海呢,她隻想知道那老太監後來的去向以及女鬼孩子的下落。


    我奶奶想了想,又問老人,那麽大一個老宅子,七八間子,難道就住了老太監和那大姑娘兩個人嗎,家裏就沒有個家丁丫鬟啥的?


    老人說,有呀,家裏除了那大姑娘,還養著倆小丫鬟呢,不過就是沒有家丁,宅子裏沒男人,除老太監一個不男不女的,剩下的全是女人。


    我奶奶又問,後來那倆丫鬟哪兒去了?


    老人搖了搖頭說,這都是幾十年前的老事了,有些已經記不大清楚了,隻記得那老太監來到他們這裏以後,先是蓋了一間大房子,和那大姑娘成親以後,又圍了個大院子,在院子裏又蓋了幾間廂房,廂房蓋好以後,從外地買了倆丫鬟,打哪兒以後,老太監就很少再出門,又因為那宅子偏僻,整條巷子裏就住了他們一家,村裏很少再有人見到過他,每次買糧食買菜啥,都是那大姑娘帶著倆丫鬟出門買的,後來,那大姑娘就在外麵跟別人好上了,那老太監的名聲也就傳了出來。


    再後來,就是一年多以後的事兒了,有一次那宅子裏又哭又笑,聽見的村民爬牆頭一看,堂門開著,門裏一個大男人,坐地上渾身抽抽著,一會兒哭一會笑,爬牆頭的村民一眼就把那男人認了出來,是村裏有名的二溜子,平常就喜歡偷雞摸狗,想是去老太監家偷東西了。


    有個好心的村民就把二溜子的家人找來了,二溜子的家人翻過院牆走進堂去拽二溜子,可誰成想,進到裏的人也都跟二溜子成了一個模樣,進去幾個瘋幾個。


    最後把村長也驚動了,村長讓人用漁船上撈死漂的搭鉤把裏的人勾住,一個個拽了出來。


    也就在這時候,村裏人才知道這老宅裏已經沒人了,不過,打那兒以後,誰也不敢再靠近那所宅子,都說老太監一家子給人殺死在了宅子裏,全變成了厲鬼,宅子也變成了凶宅。


    老人說到這兒,我奶奶輕輕點了點頭,在心裏自忖,看來想從那倆丫鬟身上了解老太監的去向,也是不可能的了,這些村民顯然並不知道老太監殺死奸夫淫婦,又搶了他們孩子逃走的事。至於那兩個丫鬟,女主子跟別人偷情,她們一定知道,老太監說不定把她們也一起逼死在了老宅子裏。


    打聽到以上這些消息,我奶奶覺得已經沒啥可打聽的了,就想坐上馬車招呼我爺爺離開。


    就在這時候,我奶奶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之前走進那老宅子的時候,院子裏的葡萄晶瑩喜人,像給人修剪過,而且後院有間廂房也像是給人修繕過,這說明至少有人在宅子裏住過。不過,這和候德森的說法兒就有些衝突了,候德森說,宅子裏的房間全都進不去人,既然進不去人,誰又能在那裏住著呢?


    想到這兒,我奶奶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把話題轉到了候德森身上,跟幾個村民打聽起了候德森。


    我奶奶一說候德森的名字,幾個村民立刻七嘴八舌說了起來,說這候德森外號“候得碗”,啥意思呢,就是摟著自己鍋裏的,還惦記著別人碗裏的,貪財吝嗇,強取豪奪,老不是東西了。


    有個和候德森年齡相仿的村民說,這候德森的老爹,年輕的時候跟幾個洋人有交情,從洋人手裏買來“福壽膏”,在縣城開了家煙館兒,掙了不少的黑心錢。


    民國成立以後,袁世凱大總統下令禁煙,那些開煙館的煙館老板逃的逃抓的抓,甚至還有被槍斃的。候德森他老爹害了怕,關了煙館,拖家帶口回到了河灣兒村,聽說從縣城回鄉的時候,行李裏還帶著不少沒賣出去的“福壽膏”,後來那些抽“福壽膏”的人還跑他家裏來買,直到現在,這候德森還在私下裏賣著“福壽膏”。


    這裏插一句,這時候的“福壽膏”,也就是鴉片,已經不再是從洋人手裏買來的了,實打實的“中國造”,當時全國各地很多地方都種植罌粟,製作鴉片的作坊也特別多,這些作坊大多都是地方官員暗中支持的。


    言歸正傳。聽村民說完,我奶奶點了點頭,她也知道“福壽膏”是什麽玩意,打小兒我太爺就教育我爺爺跟我奶奶,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福壽膏”這東西也不能碰!


    從幾個村民嘴裏聽了候德森卑劣的發家史,我爺爺把我奶奶拉到一邊,黑著臉對我奶奶說:“你現在還想幫那姓候的嗎?”


    我奶奶衝我爺爺調皮一笑,“本來就沒想幫他,給那女鬼找到孩子以後咱就回家,行了吧。”


    我爺爺一皺眉,“怎麽找。”


    我奶奶說:“再去問問那女鬼,說不定她知道孩子的下落,上次要不是你打斷我,我沒準兒已經問出來了……”


    說簡短,道別幾個村民以後,我爺爺趕著馬車,很快來到了老宅子所在的那個偏僻小巷。


    馬車剛往巷子裏一拐彎,我奶奶把車棚前麵的布簾子撩開了,視線穿過深邃的小巷,大老遠看見老宅子門口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家夥,那倆家夥看到馬車,趕忙大步迎了過來。


    這倆家夥不會是別人,正是昨天一直陪在候德森旁邊的那倆家丁,沒等馬車走到老宅子近前,兩名家丁便迎麵攔下了馬車。


    隻見這倆家丁神色有點異常,好像宅子裏發生了什麽事兒似的。兩名家丁跟我奶奶說,老宅子不用再進去了,候老爺在家裏擺了一桌宴席恭候著二位呢。


    我奶奶問,為啥不用進了。兩名家丁誰也不肯說,催促著我爺爺把馬車掉頭。


    我奶奶心裏奇怪,不過也沒啥借口拒絕,由兩個家丁前麵帶著路,來到了候府。


    這候德森家宅不小,一個大院兒,前後分成兩個小院兒,整個兒十幾間房子。適才我奶奶從那些村民嘴裏還了解到,這候德森大小老婆五個,孩子成群,家丁丫鬟全部加起來上下幾十口人。


    下了馬車,兩名家丁前麵引路,很快來到候府的客廳。


    我奶奶小時候跟著我高祖母去過幾次尉氏縣蔡府,候德森家的會客廳幾乎能和蔡府的相提並論,十分奢華。不過候德森這些家當兒可都是禍害老百姓得來的,來路不正。


    這時候,候德森正和一個十歲的女子在客廳裏坐著,女子衣著豔麗,滿臉狐騷,不用看也知道,候德森的小老婆。


    我奶奶和我爺爺隨兩名家丁走進客廳以後,候德森趕忙起身相迎,那個騷媚女人沒動地方,不過卻把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我爺爺身上。


    前麵說過,我爺爺的長相,集中了我太爺和我太奶所有的優點,說起來,比我太爺年輕時還漂亮,雖然這時候我爺爺已經三十歲,看著卻隻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當那騷媚女人看到我爺爺那條殘腿以後,先是失望,隨後狠狠地撇了撇嘴。


    我奶奶把這狐騷女人撇嘴的動作完完本本看在了眼裏,眼睛一紅,咬了咬下嘴唇。


    寒暄幾句以後,候德森吩咐身邊的兩個丫鬟,到廚房端菜開飯。


    那些村民都說這候德森吝嗇一毛不拔,然而請我奶奶吃的這頓飯卻十分奢侈,或許是有求於我奶奶,也或許故意在我奶奶麵前顯擺,畢竟我奶奶這時候才十九歲,正值芳華齡。


    雞鴨魚肉七碟八碗的,上了一大桌子,眼看桌子上都快放不下的了,菜還沒上完。


    其實,這時候已經過了吃飯的點兒,候德森那幾個老婆已經吃過飯了,候德森那小老婆就沒往飯桌跟前坐,在客廳裏呆了一會兒,一臉沒,起身就往客廳外麵走,可能是想回房午睡吧。


    不過,很不湊巧,走到門口,一個丫鬟端著一大碗濃湯剛巧要往客廳裏進,那小老婆的眼神這時候正在我爺爺那張臉上,沒注意到外麵的小丫鬟,直接撞了過去,丫鬟看見她了,想躲,卻沒躲開。


    那小老婆直接和丫鬟手裏的湯碗撞了個滿懷,湯碗一扣,裏麵的濃湯一股腦潑在了她胸脯上,這狐騷女人頓時傳出一聲殺豬般的嗷叫,瞬間一身黏糊糊的湯水外加青菜葉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等她回過神來,氣急敗壞,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小丫鬟一個趔趄。末代捉鬼人:


    小丫鬟趕忙捂起臉道歉,這小老婆當然不依不饒,揪著小丫鬟的頭發揪到候德森跟前,跟條發飆的母狗似的,非要候德森嚴懲小丫鬟。


    候德森當即把臉一沉,對身邊家丁說道,請“家法”。


    不大一會兒,“家法”拿來了,其實就是一根大拇指粗細的白臘杆子,不足三尺,握手的一頭兒纏著紅布,下麵垂著半尺來長劍穗一樣的擺穗。


    小丫鬟也就十四五歲,跪在候德森腳前連連求饒,候德森老婆氣呼呼叉腰在一旁看著,候德森舉起“家法”就打。


    一白臘杆子下去,小丫鬟立刻傳出一聲哭叫,聽著都讓人揪心。


    這時候,最尷尬的就是我奶奶和我爺爺了。


    我奶奶皺了皺眉,還沒等候德森打第二下,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末代捉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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