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濃密的夜色中消失的兩道背影，我心裏無比的悵然，有著說不出的難受。</p>
這輛車子關門的聲音好像兩塊鐵皮的碰撞，車裏也沒有貴重的東西，隨後我也進了招待所。</p>
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可預料，最後，我將以這種方式離開。</p>
這也將是我逗留不久的最後幾日了，至於什麽時候啟程，回到那座大城市，其實也說不好。</p>
招待所裏很安靜，幾乎聽不到絲毫的動靜。</p>
兩個女孩的房間緊挨著，我先是敲了敲何瀟瀟的門，她在裏麵問我幹什麽。</p>
我叫她開一下門，我有話要說。</p>
可何瀟瀟說，有什麽話明天再講，今晚已經睡了，不方便。</p>
於是我就謊說，明天沒時間了，我可能會回去，所以今晚必須得說出來，要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p>
說這樣的鬼話，也非我的本意，隻是這女孩不開門，我也隻好如此了，而明天，我估計我也不可能那麽快地離開。</p>
何瀟瀟估計也是有觸動，她將房間的門打開。</p>
這兩天都沒有好好看一眼這個女孩，我發現她憔悴地厲害，也沒有化妝，就是連長長的頭發，幾乎都沒有怎麽打理。</p>
我心裏一陣愧疚，又一陣難過，而這一切的變故，都因我而起，也因可可西裏山的那晚而起。</p>
何瀟瀟堵在門口，她的眼睛都沒掃到我的臉，一臉的麻木，一臉的生無可戀，她問我，有什麽話就說吧，說完了她要睡了。</p>
我往房間裏麵張望了一眼，房間裏麵倒是幹淨，不像何瀟瀟樣子一樣的落魄。</p>
我跟她說，能不能進去說話。何瀟瀟不讓，就要站在門口說。</p>
其實我也懂何瀟瀟的意思，她不是怕我非禮，不是怕我對她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她就是不想見到我，或許在心裏對我還有恨。</p>
所以不讓我進去，但是她也想跟我道別，故而也願意聽我說一聲再見。</p>
不是不懂，隻是懂了以後，會叫彼此更加難過。</p>
既然何瀟瀟如此堅持，我也不會強求。我說，能不能將她妹妹叫過來，我想跟她倆好好道個別。</p>
何瀟瀟卻說，不用了，跟她說就行，後麵她會轉達給何璐。</p>
我很怕見到這兩個女孩，但是我又繞不開，而我必須跟她們說一聲再見，至少用我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說一聲再見，再盡量地彌補一下。</p>
再次，我將這張銀行卡拿了出來，我說，就拿上吧，我就這麽多了，車子也賣掉了，明後天銀行也會受理我的補辦，我剩餘的錢也可以拿回來了，我能給的就這麽多，如果不拿，我心裏何安。</p>
如果不拿，我心裏何安？</p>
而我也知道，兩個女孩家裏也不好，要不然也會在之前騙我了。我更知道，她倆會用到這筆錢，甚至會希望得到這筆錢。</p>
這也是我以錢財彌補她倆的初衷。</p>
何瀟瀟將我的手撥開，麵無表情地說了句不用，緊接著就要往房間裏麵退去。</p>
我連忙將房間的門用腳抵住，好叫何瀟瀟關不上，我再次懇切地說，如果不拿這些錢，我心裏會過意不去。</p>
何瀟瀟一聽，終於抬起了頭來，她死死地盯著我看，又久久地沒有將眼光移開。</p>
看著她的目光，我都感覺得到膽寒，帶著失落，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帶著她所有的經曆。</p>
刹那間，我很想撲上去抱一抱這個女孩，我從沒覺得何瀟瀟會像現在這樣的可憐。</p>
可我忍住了，我怕她會生氣，會跟我反目成仇。</p>
然而此時，在她的心裏，不已經將我當成了仇人麽？</p>
我很想跪下來求她，叫她一定要接受我最為低賤的彌補，可不見得她一定就會接受，她失去的，遠比這些都要重要。</p>
好久好久的時間，何瀟瀟才將眼睛從我的臉上移開，她推搡了我一把，衝著我大喊，喊了聲，你滾。</p>
她手上的力氣很大，險些將我推倒在地上，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p>
我感覺得到，她是真的不想見到我，而不是作態，要不然她也不會用這麽大的力氣。</p>
長這麽大，我從沒覺得像現在這樣的愧疚，也從沒覺得自己會是如此的無能為力。</p>
我又試著敲門，兩個女孩給我的回答出奇地一致，叫我快些滾開，不要煩她們。</p>
不要煩她們，可是悶在屋子裏，不是會悶壞麽？</p>
我隻是好心，隻是愧疚而已，並不是憐憫。</p>
第二天的早上，招待所來了一名警察，他跟我說，今天就帶著我們仨去法院，看看審判結果。</p>
兩個女孩早已經起來，或許昨晚都沒有睡下，而我發現，她倆有好幾天都沒有換衣服了。</p>
要不是警察去敲門，兩個女孩都不會開門，何瀟瀟跟何璐，也從未掃我一眼，神情仍舊是那樣的木訥，眼睛裏看不到絲毫的生氣。</p>
警察帶著我們到法院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鍾了。</p>
起訴方是派出所，嫌疑人也沒有請律師，估計也是沒必要了吧。</p>
法院最後的審判結果是，領頭人因作案巨多，判處死刑，立即執行。</p>
其餘的人，有幾個是無期徒刑，有的是有期徒刑，但是最輕的，也都在十五年以上。</p>
在整個審判過程當中，我一直注視著何瀟瀟姊妹的表情變化。</p>
她倆臉色稍微有了變化，但好像是在盡量地克製著一樣。</p>
我看到何璐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我看到何瀟瀟咬著牙……</p>
但是始終，兩個女孩都很少說話，在法官宣判結果的那一刻，我看到何瀟瀟的眼睛裏流出了淚。</p>
可是何璐，她似乎是在笑，似乎是在嘲笑這個世界！</p>
她的表情，有些猙獰，裹挾著對這個世界的不滿。</p>
當工作人員扶著兩個女孩，離開審判廳的時候，我看到何璐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幾乎是被架著走的。</p>
我心裏一陣絞痛，我心想，何璐也在等這一刻的到來吧，所以她才撐到了現在，所以在審判結果下來以後，她就失去了所有支撐下來的力氣。</p>
過來一個警察，問我，這樣的審判結果還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可以再次申訴重審。</p>
我抬頭看他，問他，如果我不滿意這樣的審判結果，那我上訴了，能不能通通判處死刑？</p>
警察一笑，說不能，現在這樣的審判結果都算曆來之最了，不會比這更嚴厲了！</p></p>
這輛車子關門的聲音好像兩塊鐵皮的碰撞，車裏也沒有貴重的東西，隨後我也進了招待所。</p>
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可預料，最後，我將以這種方式離開。</p>
這也將是我逗留不久的最後幾日了，至於什麽時候啟程，回到那座大城市，其實也說不好。</p>
招待所裏很安靜，幾乎聽不到絲毫的動靜。</p>
兩個女孩的房間緊挨著，我先是敲了敲何瀟瀟的門，她在裏麵問我幹什麽。</p>
我叫她開一下門，我有話要說。</p>
可何瀟瀟說，有什麽話明天再講，今晚已經睡了，不方便。</p>
於是我就謊說，明天沒時間了，我可能會回去，所以今晚必須得說出來，要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p>
說這樣的鬼話，也非我的本意，隻是這女孩不開門，我也隻好如此了，而明天，我估計我也不可能那麽快地離開。</p>
何瀟瀟估計也是有觸動，她將房間的門打開。</p>
這兩天都沒有好好看一眼這個女孩，我發現她憔悴地厲害，也沒有化妝，就是連長長的頭發，幾乎都沒有怎麽打理。</p>
我心裏一陣愧疚，又一陣難過，而這一切的變故，都因我而起，也因可可西裏山的那晚而起。</p>
何瀟瀟堵在門口，她的眼睛都沒掃到我的臉，一臉的麻木，一臉的生無可戀，她問我，有什麽話就說吧，說完了她要睡了。</p>
我往房間裏麵張望了一眼，房間裏麵倒是幹淨，不像何瀟瀟樣子一樣的落魄。</p>
我跟她說，能不能進去說話。何瀟瀟不讓，就要站在門口說。</p>
其實我也懂何瀟瀟的意思，她不是怕我非禮，不是怕我對她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她就是不想見到我，或許在心裏對我還有恨。</p>
所以不讓我進去，但是她也想跟我道別，故而也願意聽我說一聲再見。</p>
不是不懂，隻是懂了以後，會叫彼此更加難過。</p>
既然何瀟瀟如此堅持，我也不會強求。我說，能不能將她妹妹叫過來，我想跟她倆好好道個別。</p>
何瀟瀟卻說，不用了，跟她說就行，後麵她會轉達給何璐。</p>
我很怕見到這兩個女孩，但是我又繞不開，而我必須跟她們說一聲再見，至少用我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說一聲再見，再盡量地彌補一下。</p>
再次，我將這張銀行卡拿了出來，我說，就拿上吧，我就這麽多了，車子也賣掉了，明後天銀行也會受理我的補辦，我剩餘的錢也可以拿回來了，我能給的就這麽多，如果不拿，我心裏何安。</p>
如果不拿，我心裏何安？</p>
而我也知道，兩個女孩家裏也不好，要不然也會在之前騙我了。我更知道，她倆會用到這筆錢，甚至會希望得到這筆錢。</p>
這也是我以錢財彌補她倆的初衷。</p>
何瀟瀟將我的手撥開，麵無表情地說了句不用，緊接著就要往房間裏麵退去。</p>
我連忙將房間的門用腳抵住，好叫何瀟瀟關不上，我再次懇切地說，如果不拿這些錢，我心裏會過意不去。</p>
何瀟瀟一聽，終於抬起了頭來，她死死地盯著我看，又久久地沒有將眼光移開。</p>
看著她的目光，我都感覺得到膽寒，帶著失落，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帶著她所有的經曆。</p>
刹那間，我很想撲上去抱一抱這個女孩，我從沒覺得何瀟瀟會像現在這樣的可憐。</p>
可我忍住了，我怕她會生氣，會跟我反目成仇。</p>
然而此時，在她的心裏，不已經將我當成了仇人麽？</p>
我很想跪下來求她，叫她一定要接受我最為低賤的彌補，可不見得她一定就會接受，她失去的，遠比這些都要重要。</p>
好久好久的時間，何瀟瀟才將眼睛從我的臉上移開，她推搡了我一把，衝著我大喊，喊了聲，你滾。</p>
她手上的力氣很大，險些將我推倒在地上，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p>
我感覺得到，她是真的不想見到我，而不是作態，要不然她也不會用這麽大的力氣。</p>
長這麽大，我從沒覺得像現在這樣的愧疚，也從沒覺得自己會是如此的無能為力。</p>
我又試著敲門，兩個女孩給我的回答出奇地一致，叫我快些滾開，不要煩她們。</p>
不要煩她們，可是悶在屋子裏，不是會悶壞麽？</p>
我隻是好心，隻是愧疚而已，並不是憐憫。</p>
第二天的早上，招待所來了一名警察，他跟我說，今天就帶著我們仨去法院，看看審判結果。</p>
兩個女孩早已經起來，或許昨晚都沒有睡下，而我發現，她倆有好幾天都沒有換衣服了。</p>
要不是警察去敲門，兩個女孩都不會開門，何瀟瀟跟何璐，也從未掃我一眼，神情仍舊是那樣的木訥，眼睛裏看不到絲毫的生氣。</p>
警察帶著我們到法院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鍾了。</p>
起訴方是派出所，嫌疑人也沒有請律師，估計也是沒必要了吧。</p>
法院最後的審判結果是，領頭人因作案巨多，判處死刑，立即執行。</p>
其餘的人，有幾個是無期徒刑，有的是有期徒刑，但是最輕的，也都在十五年以上。</p>
在整個審判過程當中，我一直注視著何瀟瀟姊妹的表情變化。</p>
她倆臉色稍微有了變化，但好像是在盡量地克製著一樣。</p>
我看到何璐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我看到何瀟瀟咬著牙……</p>
但是始終，兩個女孩都很少說話，在法官宣判結果的那一刻，我看到何瀟瀟的眼睛裏流出了淚。</p>
可是何璐，她似乎是在笑，似乎是在嘲笑這個世界！</p>
她的表情，有些猙獰，裹挾著對這個世界的不滿。</p>
當工作人員扶著兩個女孩，離開審判廳的時候，我看到何璐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幾乎是被架著走的。</p>
我心裏一陣絞痛，我心想，何璐也在等這一刻的到來吧，所以她才撐到了現在，所以在審判結果下來以後，她就失去了所有支撐下來的力氣。</p>
過來一個警察，問我，這樣的審判結果還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可以再次申訴重審。</p>
我抬頭看他，問他，如果我不滿意這樣的審判結果，那我上訴了，能不能通通判處死刑？</p>
警察一笑，說不能，現在這樣的審判結果都算曆來之最了，不會比這更嚴厲了！</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