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鬧什麽!什麽叫要離開!什麽叫拖累我!官景逸,你是不要我了嗎?”徐安然也忍不住了,氣急敗壞的說道,她都快要急死了,眼淚也止不住的嘩嘩的一個勁兒的流!


    “我沒有不要你,隻是,我怕我要不起你了。”官景逸喃喃自語的說道。


    “官景逸,我再說一遍,你給我下來,我們一起回家去,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要是你跑了,或者是你出了什麽事情,那我也不活了……”徐安然緊緊的咬著下唇抬頭看向官景逸。


    “安安……”


    官景逸的劍眉緊緊的蹙著,還在猶豫著。


    徐安然動了這麽大的氣,此刻又是臨近中午,五月的天氣,已經足夠暖和,陽光也很刺目,徐安然被曬得隻覺得眩暈無比,撲通一下就坐在了水泥地上。


    “快過來救人啊,這裏有個孕婦摔倒了。”有人喊道。


    緊接著,走過幾個好心人,要去扶起徐安然。


    坐在欄杆上的官景逸看到這一幕,顯然是被嚇到了,驚呼了一聲:“安安……”他就要往下跳。


    他已經不在乎危險不危險了,隻是滿心想的都是安安千萬不要有事。


    徐安然坐在硬硬的水泥地上,有人扶她起來,她也不讓人動。


    “你們別動,他不是想要尋死,想要離開嗎,那我們一家人就死在一塊!”徐安然發著狠的說道,語氣特別堅決。


    “她的下身流血了!”有人喊道。


    徐安然感覺自己的小腹生疼著,聽到周圍人有人喊自己流血了,她也沒有低下頭看一眼,隻是目光灼灼的盯著官景逸。


    那目光十分堅決,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她帶走兒子要陪他去死。


    官景逸大叫了一聲:“安安!”身子往下一躍,那一瞬間,他有把握,從這裏跳下去,他不會死,隻會更快一點到達安安的身邊。


    正在這個時候,官景逸被身後的一股力道拽住,剛剛趕到的譚邱許死死的抓住官景逸衣服,另一隻手拽著的他的手臂,將官景逸向後拖。


    兩個大男人被甩在樓道的地板上。


    “安安受傷了……”官景逸不顧其他,從地上爬起來就往下衝,譚邱許聽到官景逸這樣說,反應了一會兒,也趕緊爬起來,就往外衝。


    徐安然看著那個人影消失在欄杆上,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血腥味在空氣中飄動著,刺鼻的氣味漫入她的鼻腔的時候,她才開始真正的害怕,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碩大的圓滾滾的肚子,對孩子說道:“對不起,我的孩子們。但是你們爸爸他到底還是被媽媽嚇住了,妥協了。”


    徐安然隻感覺自己的麵前有些眩暈,眼前霧蒙蒙的一片,看什麽都看不真切。


    這個時候,她的麵前衝過來一個男人,他的腳步如風,揮開了她旁邊所有的人,男人厲聲嗬斥的樣子像是曾經那個說一不二的官景逸。


    “徐安然,你給我的聽好,我不允許你出事,知道嗎?”聲音冷冽,一如既往的霸道,幽冷。


    徐安然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的錯覺,曾經的官景逸回來了。


    官景逸的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薄唇緊緊的抿成一道直線,下頜緊緊的繃著,要不是他伸出去抱徐安然的手不住的顫抖著彰顯出官景逸的害怕和緊張。


    官景逸將徐安然抱了起來,邁著大步子往急診室跑。


    哐當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麵踹開,一個麵容俊雅,表情冷厲,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的男人懷裏抱著一個麵色蒼白的挺著大肚子已經陷入昏迷的女人。


    “快來人啊,我老婆羊水破了,看給她看看!”官景逸大步走著,叫來了醫生和護士。


    “小徐醫生!”有醫生看到來人趕忙過去,此時護士已經跑著將平板車推到了官景逸的麵前。


    官景逸把徐安然放在的車上,這個時候譚邱許也跑著從外麵衝進來了,他還呼呼的喘著。


    “我要我老婆好好,徐安然你也聽好,如果你有事的話,我就讓這家醫院給你陪葬!”官景逸冷聲道,恐嚇著徐安然,隻有徐安然知道,官景逸握著她的兩隻手都是顫抖的。


    徐安然仍舊是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譚邱許對身邊的官景逸投去怪異的目光。


    目送著的徐安然消失在婦產科的手術室內,譚邱許睨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那個孤零零的健碩的背影,問了一句:“你清醒了?”


    官景逸沒空搭理譚邱許,閉了閉眼睛,剛才的一幕幕像是過電影一樣在他的腦子裏反複的重現著,他手掌和衣服的前襟還沾染著她的鮮血,這樣的血腥的味道反複的提醒和刺激著他的腦神經。


    官景逸被嚇得不輕,往旁邊動了動,麵前的扶住醫院冰涼的牆壁,他才不至於倒下去,官景逸的眼睛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同時他也反複的進行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態。


    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譚邱許看著官景逸微微顫抖的背影,什麽也沒說,他理解官景逸的害怕,他雖然是個醫生,但是以往哪怕是有事他都要故意繞過這個地方,譚邱許對這個地方有陰影,當年,官景華就是進了這個地方,羊水栓塞,在手術台上再也沒有下來。他比任何人都後悔,也害怕這個地方。


    現在,徐安然也被推進了這個地方,譚邱許同樣害怕,萬一……他怕徐安然萬一有個萬一。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站著,臉色都不好看,濃濃的擔憂和恐懼籠罩了平日看起來波瀾不驚的兩個已到中年的大男人。


    不一會兒,護士拿出來一個手術同意書,上麵寫了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醫學上沒有百分之百的保證,這些手術同意書是在進行手術之前必須要簽的。


    官景逸接過那個單子,目光掃過那些可怕的名詞——大出血、羊水栓塞……


    “醫學手術上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這些隻是小幾率發生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你放心吧。”譚邱許雖然對徐安然很擔心,但是作為一個外科醫生,這點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小幾率發生的事情,譚邱許,你別忘了,當年我三姐就是因為羊水栓塞死在手術台上的,她進手術室之前,護士也告訴過我,這些都隻是小幾率發生的事情!”官景逸的黑眸緊緊的盯著譚邱許,目光陰沉,臉色更是難看。


    提到往事,譚邱許的眸光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官景逸幾乎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他的老婆當年死在手術台上,身為外科醫生的他,卻臨了連愛人和親生兒子的一麵都沒能見到。


    他都快要被自己的愧疚之心逼死了,可是,官景逸如今還要苦苦相逼。


    譚邱許頹然的跌坐在的長椅上,目光木然。


    官景逸看到譚邱許這副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的蔫樣子,也動了惻隱之心。


    他剛才本是無意故意揭開他的傷疤,官景逸也是對徐安然太過擔心。


    官景逸看著譚邱許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麽,卻是終究沒有開口。


    官景逸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簽字筆,洋洋灑灑的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


    可是護士從官景逸手中拿過的紙張的時候,卻發現紙張的一角被男人緊緊的抓住,官景逸就是不肯鬆手。


    “官先生……”小護士有些緊張的去看官景逸。


    原本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官景逸緩緩額抬起頭呢,小護士正對上他那雙幽深的宛如黑曜石的明眸。


    “紙上寫的這些意外,我一個都不允許發生,知道嗎?”官景逸的聲音很冷,宛如地獄裏出來的修羅。


    小護士的忽而聯想到剛才送徐醫生進去的時候,也是麵前的這個男人威脅,如果徐醫生不能平安無事的出來,他就要整個醫院陪葬的話!


    小護士嚇得幾乎肝膽俱裂,幾乎要哭出來了。


    官景逸看著小護士那一臉衰樣,心情更加鬱悶和煩躁,不耐煩的閉了上了眼睛,官景逸把頭扭向另一邊,不再去看那個小護士。


    官景逸抓著紙張的手中輕輕一鬆,小姑娘便向後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


    小護士看了官景逸一眼,像是看到鬼一樣,簡直都要被嚇死了,於是便慌裏慌張往手術內跑進去了。


    官景逸坐在長椅上,手肘撐著自己的膝蓋的位置,手撫著額頭,看起來及其的煩躁。


    摸了摸口袋,他想抽一支煙。但是摸遍了全身也沒有。


    倒也是,之前他還跟個傻子似的,徐安然管他自然嚴厲,煙和酒是絕對不讓碰的。


    “老譚,有煙嗎?”官景逸淡淡的說,身子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若不是譚邱許耳朵好,確實聽到了他說話,否則看他這副樣子,還以為官景逸是入定了呢。


    “瘋了你!這是醫院,抽什麽煙!”譚邱許壓抑著聲音對官景逸吼。


    官景逸煩躁的爬了爬頭發,以前的頭發雖然短,但是好歹還能揪住發根,這下可倒好,早上的時候徐安然用剃須刀可是給他剃了一個光頭。


    現在入手的觸感,隻有那粗硬的發茬。


    官景逸忍不住彪了一句粗話。


    坐在官景逸旁邊的譚邱許甚少見到官景逸有這麽不淡定的時候,皺著濃眉對他說道:“你冷靜點!”


    “冷靜個屁,我老婆在手術室!生死未卜!”官景逸控製不住情緒的對譚邱許吼道。


    “那他媽的是誰造成的,要不是你,她至於那樣嗎?”譚邱許也對官景逸回吼道。


    官景逸一時間,愣住了。是啊,要不是自己剛才犯他媽的傻,去跳什麽樓,安安也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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