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好在聖誕節就把一切告訴美咲。


    告訴她自己不去念水明藝術大學,而是要報考大阪的藝大。


    告訴她想獨白去麵對自己的目標。


    坦率地說出對美咲的感情吧。


    單純直率地說「我喜歡你」。


    隻是,現在光是自己的事就忙不過來了,沒辦法把美咲放在最優先。


    為此需要四年的時間。


    如果這樣她也能接受,希望她能收下這個東西。


    是生日時沒能送給她的戒指。


    誓言的證明。


    如果能在聖誕節交給她就好了……


    在那之前,還有非做不可的事。


    1


    站在公寓大廈前,三鷹仁用去年生日時收到的備份鑰匙打開了門。


    「打擾了。」


    邊向室內出聲打招呼邊脫下鞋子。即使踩上玄關,還是沒聽到響應的聲音。不過,從脫了亂丟在地上的高跟鞋,以及浴室傳來的淋浴聲,可以知道這個房間的主人——粉領族鳥澤留美,已經從假日加班工作下班返家了。


    仁調整一下眼鏡,將自己與留美的鞋子擺放整齊後,往裏麵走去。


    廁所、洗臉台,接著走過浴室前。正在淋浴的留美並沒有注意到仁的氣息。仁心想即使出聲叫喚她,也隻會嚇到她,便繼續沉默著來到較寬敞的飯廳與廚房。


    格局是兩房一廳。其中一間房間與餐廳連接,被當成起居室使用。所以實際上是一房兩廳的感覺。在裏麵的另一個房間則是寢室。


    飯廳裏隻放了一張設計簡單的四角餐桌以及兩張椅子。仁將脫下來的外套掛在椅背上,走進了廚房。


    卷起襯衫的袖子,將係得鬆散的領帶塞進胸前的口袋。用冰涼的水仔細洗手,把在車站前的超市買來的食材從塑料袋裏拿出來。接著要料理的是留美指定的羅勒意大利麵。


    在鍋子裏裝水後開火。水滾前的時間裏,仁將羅勒葉切得細碎,再把蒜泥、橄欖油、鹽巴、巴馬幹酪吉士加入攪拌,先把醬汁做好。


    接著在沸騰的滾水裏加入鹽巴,放進意大利麵後,仁按下了廚房的定時器。


    正在準備平底鍋與裝盤的器皿時,手機響了。


    仁注意著意大利麵的狀況,把手機貼近耳朵。從屏幕上顯示的名稱得知對方是誰。


    「什麽事?」


    仁以輕佻的態度接了電話。


    『啊,是我。我是空太。』


    如此回應的人,是住在同一個學生宿舍……櫻花莊,低一個年級的學弟,神田空太。


    「我知道。什麽事?」


    『仁學長聖誕節有事嗎?』


    冒出了意料之外的問題。


    「幹嘛啊,找我約會嗎?」


    仁用筷子輕輕攪拌意大利麵。


    『如果是呢?』


    「總之,我會先認真考慮吧。」


    以平常的調調,開玩笑地回應。


    『請別這樣。』


    空太用真的很不願意的聲音回答。想起空太愁眉苦臉的表情,仁輕輕地笑了。空太是什麽感情都反應在臉上的人,調侃起來實在很有趣。


    「那麽,聖誕節要幹嘛?」


    『今年也想在櫻花莊辦個派對。』


    「你說的是聖誕夜的事吧?」


    『是的。』


    「那天空太不是跟青山同學約好要去看舞台劇嗎?而且,真白不是要參加出版社的尾牙?」


    青山七海與椎名真白,都與仁、空太住在同一間宿舍。


    『派對要在這些事都結束後才做,所以會比較晚一些,大概十點左右開始如何?』


    「又不是小孩子了,也差不多該從夥伴的聖誕派對畢業了吧。」


    『要畢業的是仁學長跟美咲學姐吧。所以,這是為了創造回憶。而且去年的聖誕節,椎名跟青山都還沒來。』


    「這樣好嗎?感情要好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度過一大盛事的聖誕節。而且還是在櫻花莊。」


    不管怎麽說,櫻花莊跟一般的學生宿舍有些不同,是個聚集了問題學生的特別宿舍。


    『反正今年仁學長應該又沒辦法選出一個人,所以聖誕夜很閑吧?』


    「嗯,是沒錯啦。」


    事實的確如此。因為有六個女朋友,所以去年跟誰都沒辦法一起過聖誕節。不過,空太的認知有些不正確。仁是因為選了六人以外的另一個人,所以才決定在櫻花莊度過聖誕夜。


    仁無意識地想起了青梅竹馬的臉。今年必須對這位青梅竹馬說很重要的事。因此,今天仁是抱持著某種覺悟,才來到留美的房間。所謂重要的事,必須先跟留美談才行。


    那就是仁決定報考大阪的大學。未來的四年,想專心致誌學習成為劇本家……


    『事情就是這樣,請把聖誕夜的時間空下來喔。』


    「我知道了。」


    『就這麽說定了。先這樣。』


    仁結束通話後,把手機放在桌上。


    「需要專程打電話嗎……」


    回櫻花莊再說不就好了?空太有這麽期待聖誕派對嗎?不久之前,空太還氣呼呼地說「我一定要離開櫻花莊」的場景仿佛做夢一般。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理由嗎?


    要說可能性,大概就是莫名其妙的用心吧。比方說,要讓仁與美咲獨處之類的。要是這樣,仁倒也不在意。


    這時,廚房的定時器響了。


    「算了,無所謂。」


    熄火後把鍋中的水瀝幹,將意大利麵丟進已經先熱好鍋的平底鍋。一邊輕輕拌炒,讓麵沾滿做好的醬汁,就大功告成了。


    仁將羅勒意大利麵漂亮地裝盤,為了增加顏色,在上麵放了切片的西紅柿。


    然後,把叉子與湯匙排放在餐桌上。


    完成之後便移動到隔壁的房間,在床緣坐下,把拿下來的眼鏡放在旁邊的桌上。仁緩緩吐氣,倒下躺在床上。


    黏在天花板上像個巨蛋球場的日光燈俯視著仁。因為太過炫目,仁舉起雙手遮住眼睛。


    不知何時,淋浴的聲音停了。才剛察覺,耳邊就傳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些事即使不看也知道。


    與這個房間的主人,也就是粉領族留美交往以來,已經兩年了吧。留美所住的公寓與仁念的水明藝術大學附屬高等學校……被通稱為水高最近的車站藝大前站距離一站,仁也已經來慣了。


    十二層建築的最高樓層景觀很好,天氣好的時候還看得到富士山。房間寬敞,租金應該不便宜,隻是從留美不以為苦的樣子看來,她在工作方麵應該很優秀吧。剛開始交往的畤候,聽說是事務係的粉領族,不過有時會看到她應對緊急打來的電話,逐漸發現她應該是從事像是社長秘書的工作。


    仁也不追問這件事。因為他發現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留美並不是很想談工作的事。


    出現工作的話題時,不管怎樣總會浮現高中生與社會人士的立場差異。留美不喜歡這樣的氣氛,而仁也從長久的交往中理解了。因為從留美的態度或言行舉止,偶爾可看出她對於與高中生交往一事所產生的罪惡感。


    「仁?」


    隔壁房間傳來留美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仁雖然想響應,卻隻有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不知不覺間打起盹來了。仁雖然知道,但並不想抵抗睡魔。想就這樣直接睡了的強烈想法,讓仁在幾秒後掉入夢與現實的縫隙中。


    有人的舌頭碰觸著自己的嘴唇。明明還沒吃,卻傳來羅勒的香味。即使被如此甜美的觸感誘惑,仁也沒有馬上把眼睛張開。


    不光是嘴唇,全身都感覺到像是溫水般的體溫,被什麽東西覆蓋著。像是在重重被窩裏的感覺一樣舒服,覺得立刻又要睡著了。


    這時他的嘴唇再度被封住,他感覺呼吸困難,終於把眼睛睜開。


    視野中是這房間的主人鳥澤留美有些生氣的臉。


    留美身上隻有一條浴巾。剛洗完澡的肌膚帶點汗水,微微染上紅潤。及肩長發還是濕的。


    「留美小姐在做什麽啊?」


    「正在吸仁的嘴唇。」


    「那真是讓人興奮起來了呢。」


    仁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哪有啊。」


    留美似乎心情不好。雖然想了一下原因,不過可能的理由實在太多了,不清楚是哪一個。看來光是依照她所希望的,準備了晚餐可能還不夠。


    留美仿佛看穿了仁的想法說道:


    「到家裏過夜的小男友,什麽都還沒做就在床上打瞌睡,對身為女朋友的我是個大問題。」


    「我沒有在睡覺啊。」


    「叫也叫不醒的人不知道是誰啊?」


    留美噘起嘴。


    「隻是稍微在認真想事情而已。」


    留美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捏著仁的


    臉頰。


    「很痛啦,留美小姐。」


    「在這種狀況下,你可以想的隻有一件事。你很清楚吧?」


    要是說錯了你就完了喔——留美以恐嚇仁的眼神訴說著。


    「我當然是在想留美小姐的事啊。」


    留美伸出另一隻手,再度掐住仁的臉頰。


    「你是說真的嗎?」


    「我有對留美小姐說過謊嗎?」


    「還滿常的啊。因為仁是大騙子。」


    「有嗎?」


    這也是多到不勝枚舉,所以沒辦法特定說是哪一個。


    「在想事情之前,你在跟誰講電話吧?」


    留美繃緊嘴角,故意做出可怕的表情。


    「……」


    看來她真正想問的是這件事。


    「就算我在洗澡,這點事我也知道。」


    「我以後會注意的。」


    「這麽說這什麽意思?你該不會是想說,以後會注意小聲點講電話以免被發現吧?」


    留美捏著仁臉頰的手更用力了。


    「痛、痛、痛、很痛啊,留美小姐。」


    「騙人。」


    她停下捏臉的手,這次換成直接打頭。


    「所以,你在女朋友的房裏光明正大地跟偷腥對象講電話?」


    看來電話的話題還在進行。


    「不是打了我的頭就願意原諒我了嗎?」


    「要視對象而定。」


    留美在仁的身上爬著把臉靠過來,浴巾因而敞開,仁以自然的手勢調整回去。


    「是學校的後輩。」


    「很可愛嗎?」


    「嗯,硬要說的話是很可愛。」


    留美拉住仁係得鬆散的領帶。今天最慘搞不好會被勒死也說不定——仁不正經地這麽想著。


    「你會好好解釋一下吧?」


    「不過這後輩是男的。」


    「仁那樣的也可以接受嗎?」


    「我隻愛留美小姐一個人。」


    「真敢說呢。我可是清楚得很喔?」


    所謂清楚得很是指什麽呢?大概是說同時跟幾個女性交往的事吧。


    「你果然沒有自覺啊。」


    「我的情感全都在留美小姐身上,這件事我是有自覺的啊?」


    留美無視想扯開話題的仁,繼續說著:


    「個子應該有點嬌小吧。」


    「……」


    「頭發大概到肩膀的長度。」


    「……」


    「同年嗎?」


    「你在說什麽?」


    仁雖然如此回問,但腦袋裏已經浮現美咲的身影。


    「應該是很有朝氣的女孩子吧?」


    「我說,你到底在說什麽?」


    「仁真正喜歡的女孩子。」


    「……」


    一針見血說出正確答案,讓仁一時語塞,說不出平常輕佻的話語。即使想試著冷靜下來,在身體貼得這麽近的狀態下,加速的心跳還是會被留美發現吧。留美的心跳從剛才就一直以一定的節奏傳到仁這裏來。


    留美帶著從容的表情俯視著仁。


    「因為街上有這種身影的女孩子出現,你的視線馬上就會飄過去。」


    語氣像在糾正惡作劇的孩子。


    「有嗎?」


    仁故作冷靜,試著開玩笑。不過,留美的追問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有。」


    「有嗎~」


    即使口頭上否認,但仁能理解留美所說的。關於看到身影像美咲的女孩子,目光就會忍不住追過去這件事,仁很早之前就有自覺了。雖然小心謹慎不要被發現,不過看來還是瞞不過留美的眼睛。


    「不要裝傻了,給我解釋清楚。」


    仁因為說不出話來,於是吻了留美。


    「別開玩笑了!」


    留美這麽說著,用力打了仁的頭。


    「留美小姐的愛真是激烈啊。」


    「還不是仁害的。目光竟然會無意識地追過去,被這麽純情地劈腿實在讓人很火大。」


    仁一想到接下來要說出考試的事,實在提不起繼續逢迎留美的勇氣,隻是不斷幹笑。


    「那麽,順便問一下,這個是什麽?」


    留美拿到仁眼前的,是仁為美咲準備的聖誕禮物戒指。「咬人熊~」的小熊吉祥物大大地張著嘴威嚇著仁。那是美咲最愛的角色設計款銀戒。


    明明收在外套的口袋裏了,留美的習慣真不好,手機的內容也常被偷看。應該有幾個她覺得可疑的手機號碼吧。


    「我覺得我應該不太適合這種可愛的飾品。」


    「留美小姐什麽都很適合。因為本質很好。」


    「我在問的並不是這種問題。」


    「……」


    相對於臉上堆滿笑容的留美,仁的視線飄到天花板上。


    「你露出這麽困擾的表情,不就好像是找在欺負你一樣嗎?」


    「我們彼此是感覺舒服的關係不就夠了嗎?」


    「你這麽說的話,我可要徹底盤問清楚喔。」


    「留美小姐的質問攻擊,會讓人酥麻興奮呢。」


    「你這種閃躲的手段實在是越來越高明了……我真擔心仁的未來啊。」


    「沒問題的。」


    「才不會沒問題呢。」


    這次留美則是把目光轉向旁邊的桌子。


    「為什麽?」


    「因為我讓可愛的年輕人迷失在邪惡大人的世界裏了。」


    留美說著,大大地呼了口氣。


    「原來你有邪惡大人的自覺啊。」


    「雖然還比不上仁就是了。」


    「為了我自己好,這句話的意思我就不問了。」


    稍微變得從容的仁,用笑容避開了留美說的話。


    「你不應該還這麽年輕就這麽會露出職業笑容。」


    「留美小姐也還很年輕吧?」


    「你以為我今年幾歲了?」


    留美的聲調降了八度。她平常情緒起伏激烈,今天則比平常展露出更多麵的表情。


    「是身心都相當充實的二十六歲。」


    「四舍五入的話都三十歲了喔,三十歲。」


    「我在雜誌上看過,二十五到二十九歲的女性是最美的時期。」


    「仁沒有幼稚到會相信那種毫無根據的胡說八道吧。」


    「我深刻感覺到最近的留美小姐變得越發美麗動人了。」


    「保養越來越麻煩了。仁變成大人之前,我就已經是大嬸了。」


    這次留美則是很明顯地歎了氣。


    「今天是負麵思考的日子嗎?」


    「不行嗎?」


    「隻是覺得不像個性剛強的留美小姐的作風……發生什麽事了嗎?」


    「男朋友很認真地劈腿了。」


    緊抿著嘴的留美,眼神看來有些寂寞。


    「這……我實在沒辦法說出安慰你的話呢。」


    「而且還老實地承認了。」


    反正不管講什麽都沒用,仁想安撫她的情緒,輕輕摸了她的頭。這時,他突然被用力地捏了臉頰。


    「我都說很痛了,留美小姐。」


    「你擅自在做什麽?」


    「想要疼愛一下可愛的留美小姐。」


    「不行。今天什麽也不讓你做,當作是懲罰。」


    「懲罰?」


    「放著我不管就睡著的懲罰。」


    「因為留美小姐不喜歡一起洗澡吧?」


    「而且還劈腿。」


    「我還真是窮途末路了……」


    「所以,什麽事也不讓你做。你就帶著年輕人的血氣方剛去掙紮忍耐吧。」


    「為了不要千篇一律,這種玩法偶爾也是必要的吧。」


    仁的額頭被敲了一下。最好不要再多嘴亂講話。


    「懂了嗎?仁不能主動碰我喔?」


    話雖如此,仁的身體有一半還是跟留美緊貼在一起……


    「身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這還真是痛苦啊。」


    「忍耐吧。畢竟你又不是猴子。」


    「雖然我沒資格說,不過高中男生可是全都連猴子都不如。」


    留美沒有響應,隻是把頭放在仁的胸膛上,仿佛傾聽著仁的心跳聲,靜靜閉上雙眼。剛洗完澡的留美發梢傅來香甜的味道,誘惑著仁。仁正想再次撫摸而就要伸出手的時候,為了遵守剛才的命令,又把手縮了回去。


    接著有一段時間,兩人隻是以肌膚感受著彼此的體溫。


    「仁。」


    「嗯?」


    「公司的前輩約我這個周六去吃飯。」


    「男的?」


    「要是女的,我就不會跟你說了。」


    說的也是。對於自己提出問都不用問的蠢問題,感到有些後悔。


    「你怎麽回答?」


    「還沒回複。」


    「這樣啊。」


    「還『這樣啊』咧,隻有這樣嗎?好歹也該說個『那麽,下周六的早餐、中餐及晚餐,都由我來為心愛的留美小姐做飯』吧?早上烤個麵包,中午就吃意大利麵吧。晚上想吃日本料理。」


    「要控製卡路裏嗎?」


    「要加上仁滿滿的愛。」


    「甜點呢?」


    留美像是想到了惡作劇一般,從喉嚨深處發出笑聲。


    「那就來吃仁吧。」


    「留美小姐。


    」


    「幹嘛?」


    甜美的聲音透過身體,傳達到鼓膜。


    「我不得不說你剛剛那個是搞笑失敗了。」


    仁這麽一說,留美剛才為止的好心情仿佛騙人似的,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你既然是男朋友,剛剛就應該發笑才體貼吧。」


    「避免讓重要的女朋友搞笑品味變差,不也是男朋友的工作嗎?」


    「這種話我當然不會對仁以外的人說啊。」


    「不這麽做的話,會打亂內心的平穩。」


    「你還真敢說,明明完全不為所動。也不知道你現在又在想些什麽。」


    「正在想今天是不是真的沒辦法做什麽了。好想吸吮留美小姐q彈的嘴唇,還有……要全部講完嗎?」


    「真的是連猴子都不如。」


    「開玩笑的啦。我在想留美小姐的事。」


    「那你好歹也問一下吧?」


    「嗯?」


    「比如說對象是個什麽樣的家夥。如果有害蟲靠近自己的女朋友,一般都會很在意吧?」


    「我很在意。」


    仁的頭又被打了一下。


    「年紀呢?」


    「今年應該是二十八歲。」


    「就年紀是我贏了……長相呢?」


    「普普通通。仁不知道比他帥了幾倍。」


    「個子呢?」


    「平均身高,不胖也不瘦。」


    「工作呢?」


    「不上不下吧。工作不差,倒也不特別厲害。」


    「待人處事呢?」


    「感覺上懂很多。沒有特別擅長或不擅長的。」


    「真是個不怎麽有趣的人啊。」


    「是啊。不過,也許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而且又是次男。」


    「結婚……」


    仁驚訝地抬起臉。留美依然把頭放在仁的胸膛,仿佛沉睡般閉著眼睛。


    「有那麽驚訝嗎?」


    「留美小姐還沒到需要焦急的年紀吧?」


    「要是一直這麽想,保存期限很快就會過了。在公司裏也有給人『啊~這個人已經放棄了呢』的感覺的人喔。」


    「就算留美小姐三十歲了,我還是願意抱你。」


    「笨蛋。」


    「我可是很認真的呢。」


    「好,好。」


    「那麽,留美小姐對這位平均值先生有什麽樣的看法?」


    既然會說是不錯的結婚對象,應該思考過要不要交往吧。也就是說,是個值得煩惱的對象。


    「就覺得他真是個平均值先生啊。」


    「就男人而言,實在是個令人高興不起來的評價啊。」


    「那是因為仁愛慕虛榮啦。我剛剛也說過了,我覺得他會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他又是不會劈腿的類型,跟仁可不一樣呢。」


    「先撇開這個話題不談……留美小姐正在猶豫囉?」


    「……」


    留美沒有立刻響應,隻是緩緩地吐氣。


    大概是不打算回答。自己想說的已經說完了,所以感到滿足了吧。平常留美就有這樣的習慣,隻是希望別人傾聽她說話而已。


    「欸,仁。」


    對於想轉移話題的留美,仁老實地如此回應:


    「什麽事?」


    「要不要來做點下流的事。」


    「今天玩了吊人胃口的遊戲,已經滿足了。」


    「這樣啊……那麽,來睡覺吧。」


    「就這樣睡?」


    「牽我的手。」


    仁輕輕握住留美的手,不過留美還不肯從仁的身上離開。沒把握現在就會喪失機會,於是仁自然地開口了。


    「我今天有話要對留美小姐說。」


    「不行。」


    「為什麽?」


    「每當男人說有話要說時,要不就是談分手,再不然就是求婚。而後者的可能性是零吧。」


    「是嗎?不能否定求婚的可能性吧。我已經十八歲了喔。」


    「這才是真正的大問題。我要拿什麽臉去見仁的父母啊?」


    「就跟平常一樣,帶著漂亮的臉蛋去就好了啊。」


    雖然仁是在開玩笑,但留美卻沒有笑。


    「他們一定會覺得我是欺騙了他們的兒子、像惡魔一樣的女人啦。」


    「關於這一點,我沒有自信能夠幫腔。」


    「所以,我不想聽的事是什麽?」


    「你願意聽啊?」


    「沒辦法啊,誰叫我年紀比較大呢。」


    這兩年來一直都是這樣。每次遇到什麽事,留美就會提起年紀。最近開始覺得,這是她的自負;是她的責任;也是她感到後悔的事。


    對於這樣的留美,仁把昨天就準備好的話清楚地說出口。


    「我想報考大阪的大學。」


    聽完這句話的留美,靜靜地露出溫柔的微笑。就像是惡魔般美麗的笑容。


    2


    隔天,仁來到學校已經是第二堂課的時間。換上室內拖鞋,在上課中的校舍內前往教室。仁穿著室內拖鞋拖行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回蕩著。


    現在是發放期末考考卷的時候,各個教室傳來老師解說正確解答的聲音。


    寒假在即,校內氣氛有些靜不下來的感覺。學生們滿腦子都是即將來臨的聖誕節還有新年,似乎不怎麽認真聽老師講課。


    不過,這也都在仁一踏上三樓時完全變了,突然轉變為緊繃的氣氛。在水高當中,一樓是一年級;二樓是二年級;三樓則是三年級生的教室,在這個季節這樣的情形是正常的。


    雖說是大學附屬高校,但能夠免試直升水明藝術大學的學生卻很有限。大概是全部的四分之,當然剩下的四分之三就是考生。


    一爬上三樓,仁突然停下腳步。


    「呼啊~」


    接著,以毫無緊張感的表情大大打了嗬欠。


    「好困……」


    眼皮沉重的原因顯而易見。昨晚告訴留美自己要報考大阪的大學之後,受到嚴重的言語攻擊,幾乎沒得睡。


    仁再次打了個大嗬欠,拿下眼鏡,擦拭眼角的淚水,順便將眼鏡的髒汙擦幹淨後重新戴上,然後轉過身折返回樓梯。


    「上課pass。」


    回到一樓,穿過鞋櫃前,前往保健室。


    敲門後走進去。


    「打擾了。」


    保健室裏空蕩蕩的,平常應該在的保健老師也不在。


    「算了,無所謂。」


    仁走到用簾子隔開的床鋪。正以為沒人在而打開簾子的瞬間,仁的動作驟然停頓下來。


    因為床鋪上有個認識的人。


    像貓般拱著背睡覺的,是青梅竹馬上井草美咲。她絲毫不在意製服被壓皺,反複深層睡眠的呼吸。大概是因為不好睡,隻見她領帶解開,上衣的兩個扣子也是鬆開的,縫隙間隱約可見白皙的胸前,卷起來的裙襬下則露出誘人的大腿,差一點就快看到內褲了。


    「別在這種地方睡得這麽沒有防備啦。」


    仁想幫她把似乎是被踢開的毯子蓋好而探出身子。這時,美咲胸前有東西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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