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不是我們自己可以去選擇想要的人生,而是環境逼著我們去選擇。如果我們不去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他們就會受傷。為了保護他們,讓自己變成魔鬼,我想,並不是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事。”蘇以珩道。


    “這是那位前輩對你說的嗎?”曾泉問。


    蘇以珩點頭。


    “我知道你想用清白的靈魂活在這世上,用清白的靈魂死去,可是,很多時候,沒有辦法,不是嗎?”蘇以珩道。


    曾泉,不語。


    “你不想知道我對葉黎做了什麽嗎?”蘇以珩問。


    “本來應該是我做的事,卻讓你再一次變成了魔鬼。”曾泉道。


    “我本來就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早就是魔鬼了,還用得著變嗎?”蘇以珩笑著說。


    曾泉看著蘇以珩這樣好像很輕鬆的笑,可是,蘇以珩內心經曆的那麽多煎熬,根本不輕鬆。


    “說吧,那個人渣怎麽了?”曾泉問。


    “過幾天,他就會收到他的病檢測結果報告,而且,那個報告上,寫著陽性!”蘇以珩道。


    曾泉盯著他。


    “我不是歧視病患者,可是,像葉黎那種畜生,如果不讓他用最羞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怎麽可以呢?”蘇以珩道。


    “以珩。”曾泉道。


    蘇以珩搖頭,道:“阿泉,我可以代替你做的事,我會去做,不管是什麽事,不管我的手上沾上多少鮮血,我都不會在乎,就算是我蘇以珩明天走在街上被人崩了腦門兒,我也不會後悔。可是,有些事,我不能代替你做,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做。那些決定,必須你自己去做,扳機,要你去扣,沒人可以代替你。所謂的皇位,自古以來都是在無數的鮮血和屍體上立起來的,你,不能太仁慈。不管是我,還是霍領導,還是進叔,還是希悠,我們所有人,都不能代替你。你,必須自己下定決心。”


    曾泉一言不發,心情凝重,看著蘇以珩。


    蘇以珩拉起他的手,道:“你的手,可以讓萬裏江山染血,也可以讓億萬黎民享福,翻手覆手,到底是什麽樣的結果,要你自己來決定。我蘇以珩既然決定跟你走這條路了,不管是粉身碎骨,還是挫骨揚灰,我都不會眨眼。我隻希望,你,可以做好你該做的那件事,擔好你應該擔的責。仁慈,是給億萬老職工的,不是給你的敵人的。”


    良久,蘇以珩盯著曾泉。


    曾泉,沉默不語,隻是看著他。


    蘇以珩放開曾泉的手,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曾泉低頭,看著剛剛被蘇以珩抓起來的那隻手,久久不語。


    他想要的清白的人生,早就,沒辦法留住了,不是嗎?


    當曾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見樓下蘇以珩的笑聲,還有羅文因的,是蘇以珩和曾元進、羅文因在聊天。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走下了樓梯。


    “阿泉下來了啊!正好,飯做好了,來洗手吃飯吧!”羅文因起身笑著說。


    “謝謝文姨。”曾泉道。


    “快去吧,我去廚房看看。”羅文因道,說著就走進了廚房。


    而曾元進和蘇以珩,遠遠看著曾泉,也都起身了。


    “爸,以珩,你們先坐吧,我去洗個手。”曾泉說完,走進了一樓的洗手間。


    洗手間的鏡子裏,是曾泉熟悉的那張臉,那是他的臉。


    水聲嘩嘩,他好像聽見了蘇凡的笑聲,而鏡子裏,是他和蘇凡曾經一起玩鬧的情形。


    是她遇見了最美好的他,是她留住了最美好的他,也許,在這個世上,許多年以後,曾經那個最美好的曾泉,就隻有在她的記憶裏了吧!也許,就這樣,也就足夠了!


    餐廳裏,對事件一無所知的羅文因,和丈夫、繼子。以及蘇以珩聊著。曾元進基本上不怎麽說話,隻是被羅文因纏著問的時候,才說幾句。這是這個家的常態。羅文因纏著曾元進的時候,就跟他們當年戀愛的時候一模一樣。那表情和語態。盡管隨著年紀增長也在克製,可是習慣性的撒嬌是沒辦法改變的。而曾元進,也沒有像很多丈夫一樣。對妻子的糾纏表現出不耐煩甚至厭惡,卻是滿滿的寵溺,即便有點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


    父親和繼母這樣的日常。經常在曾泉的眼前上演,讓曾泉羨慕又嫉妒。隻不過蘇以珩早就見怪不怪了,曾元進寵羅文因。就跟他的繼父葉承秉寵他母親蘇靜一樣。雖然蘇靜沒有羅文因這麽愛撒嬌。可是,葉承秉的寵。即便是妻子不撒嬌也會滿滿的。


    父輩如此,怎麽年輕一代就。


    曾泉倒是沒有去想這方麵的事。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而且,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感情的事了。不是嗎?夫妻相處之道,早就不是他該去關注的問題了。


    蘇以珩的話,始終在曾泉的腦子裏回蕩著。


    飯後,曾元進在臥室裏小憩一會兒,然後就準備繼續下午的檢查工作了,羅文因便在他身邊躺著,把今天去覃家的事告訴了他。


    曾元進一直閉著眼,沒說話,羅文因隻是自己在說。


    “但願她能明白過來吧!不要再那麽糊塗了。”羅文因道。


    說著,羅文因長長地歎了口氣。


    再回頭,卻見丈夫的五官越來越近,羅文因愣了下。


    曾元進轉過身,輕輕親了下妻子的額頭。


    羅文因笑了,道:“你這是怎麽了?”


    “辛苦你了。”曾元進道。


    羅文因搖頭,道:“這件事,隻有我能做,不是嗎?”


    “我知道你的個性,讓你和她說這些話,為難你了。”曾元進道。


    羅文因歎了口氣,道:“沒什麽為難的,為了迦因,也,應該。”


    曾元進輕輕攬過妻子,道:“你別擔心,迦因是我的女兒,漱清是我的女婿,我不會讓漱清吃虧的。隻是,你知道,漱清比泉兒能力強,這麽多年下來曆練的也很不錯,泉兒需要更多的機會去鍛煉,提高他的執政水平,所以,我現在也隻能把稍微多一點的精力放在泉兒的身上。你放心,我不會虧待漱清的。”


    羅文因的眼裏,淚水滿眶。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的,文文。”曾元進道。


    羅文因含淚點頭。


    “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曾元進道。


    羅文因擦去眼淚,看著丈夫,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希悠到底能不能生。”


    曾元進歎了口氣。


    “要是她不能生個孩子,也。”羅文因道。


    “這個,隨緣吧!如果實在不能生,也,”曾元進頓了下,“也就算了,不要強迫他們了。”


    羅文因看著他。


    “可是,泉兒是曾家唯一的孫子,要是希悠沒孩子,這,我們怎麽跟爸媽交待?跟家裏人交待啊!”羅文因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他們兩個還年輕,還是有機會的。你也別太有壓力,也別讓他們太有壓力。”曾元進道。


    “嗯,我知道了。”羅文因道。


    曾元進歎了口氣,輕輕擁住妻子,閉上雙眼。


    樓下的茶室裏,蘇以珩和曾泉在坐著喝茶。


    “你什麽時候回去?”曾泉問。


    “下午再去公司看一看,事情處理完了就走。”蘇以珩說著,就接到了閔敬言的電話,說是一切已經布置妥當。


    “那你先回去,這邊的事,讓他們處理。”蘇以珩道。


    “是,我知道了。”閔敬言領命,就掛了電話。


    曾泉看著他。


    “怎麽了?”蘇以珩問。


    曾泉搖頭。


    蘇以珩也沒說話,端起茶碗,喝了口,卻聽曾泉說:“霍漱清能讓江采囡去說服江家,也是,我,很佩服他可以這樣放下仇恨,放下江采囡對迦因做的那些事。”


    “我也是。”蘇以珩道,“如果是我,肯定會把江采囡碎屍萬段!”


    “也許隻有他那樣的才是上位者的心態吧!”曾泉道,“換做我,可能也是做不到的。”


    “江采囡做的那些事,已經不能用可惡和過分來說了。”蘇以珩道,“按照我這些年對霍領導的了解,等江采囡失去了價值,霍領導是會和她清算這些的。”


    “會嗎?”曾泉道。


    蘇以珩點頭,道:“現在霍領導狠心放下為迦因報仇的機會,他的心裏,肯定也是沒辦法原諒自己的,畢竟,迦因的情況,他是最清楚的。暫時他放下那段仇怨,隻是為了大家的利益,為了大家,他犧牲了迦因。”


    曾泉歎了口氣,點頭。


    “江采囡和他沒有什麽感情糾葛,即便江采囡曾經幫過他,可是,那段恩,也因為江采囡對迦因的傷害而消失殆盡了。我想,江采囡自己也應該很清楚會有什麽後果吧!現在她願意出來幫助霍領導,恐怕隻是還願而已,畢竟,她愛霍領導。”蘇以珩道。


    “我不知道漱清最終會怎麽對待江采囡,當初迦因昏迷的那段時間,他和江采囡也並不是沒有來往。能說沒有感情嗎?我們誰都說不準。”曾泉道。


    蘇以珩不語。


    曾泉看著蘇以珩,道:“以珩,等到江采囡沒有用的那一天,如果霍漱清不能替迦因報仇,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蘇以珩看著他。


    “霍漱清可能會因為江采囡為他做的事心軟而放過她,可是,我不能放過江采囡!迦因是我的妹妹,我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傷害迦因的人!”曾泉道。


    “嗯,我明白,你放心!”蘇以珩道。


    “辛苦你了。”曾泉道。


    “我知道怎麽做。”蘇以珩道。


    遠在那麵的蘇凡,根本不知道滬城這邊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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