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治街上,一個身穿布衣的中年男人優哉遊哉地走進了濟世堂。


    “掌櫃的,按照這個藥方,把上麵的藥給我抓齊了。”


    男人遞給了掌櫃的一張方子,就在旁邊等待著。


    掌櫃的看見上麵那熟悉的字跡,簡直按捺不住心頭的狂喜。


    這張方子,是敬王妃開的啊!以前王妃開藥的時候,他見過她的字跡,總是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的,與別人的大為不同,掌櫃的是能認出來的。不過敬王妃開的方子,為什麽會在這個人的手中?


    掌櫃的心跳不知道加速了多少,他一邊抓藥,一邊試圖從此人的口中套話:“這位兄弟,您要的這些藥材有些稀有,也很少有人會這麽開方子,不知道您這個方子是哪位名醫開的呢?”


    那人不疑有他,嗬嗬笑道:“這是一位貴人開的,那貴人還特意讓我來你們濟世堂抓藥呢,他說這裏的藥好,不會坑騙人。”


    掌櫃的摸了摸胡須,心中更加確定此人就是跟凰歌有關係無疑了。


    他思考了一下,笑著道:“客人稍等,這裏有一味藥得去別處取,您且稍做片刻,我這就叫人去拿。”


    說著,掌櫃的親自給奉了茶,又去後麵偷偷吩咐了小藥童,讓他趕快去敬王府找人。


    掌櫃的坐在一邊,陪著那人說話:“不知道開方子的這位大夫在哪裏?可願意到我濟世堂坐診?我濟世堂願意出高價聘金!”


    那男人嗤笑了一聲,道:“掌櫃的,您還是別開玩笑了吧?先別說那人現在連個行動自由都沒有,即便有,人家也瞧不上你們一個小小的濟世堂啊!”


    掌櫃的心髒狂跳,又親自倒了茶水,問道:“連行動自由都沒有?您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那大夫還是一個瘸子不成?”


    男人動了動唇,謹慎地看了看四周,才壓低了聲音對著掌櫃的道:“你不懂,她得罪了人,被關起來了,等替哪家人辦完了事兒沒了利用價值,怕是連命都要丟了呢。”


    掌櫃的大吃一驚,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有些倉皇地問:“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就沒人去幫幫她嘛?”


    那男人臉色奇怪地看了掌櫃的一眼,掌櫃的尷尬一笑,趕緊補充道:“您不知道,我這個是開藥堂的,很是惜才,職業病了。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有真材實料的大夫,我這心裏啊,心疼著呢。”


    那男人歎了口氣,道:“我也替她覺得有些不值,但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有什麽辦法呢?她被關在那隱秘的地方,世上怕是也沒人能找的到吧。”


    掌櫃的還想套話,卻見小藥童從後麵走了進來,他便笑著起身道:“您稍等,藥來了。”


    掌櫃的急匆匆地走進了內室,隻見寒冰已經從後門進來了,便趕緊道:“外麵那人拿著王妃娘娘的手跡來抓藥,我暫時穩住了他。寒冰,現在該怎麽辦?”


    寒冰撩起湖藍色的布簾子往外麵看了一眼,道:“想來是王妃娘娘已經想辦法拖延住溫家了,她既然讓人來這裏抓藥,那也是在給我們送信了。”


    掌櫃的終於冷靜了下來,點頭道:“我先出去,免得他起了疑心。”


    掌櫃的拿了所有的藥,包好給了那人,那人付完銀子之後,直接離開了。


    寒冰尾隨在其身後,目送他進了暗牢。


    原來,此人正是那個牢頭!


    寒冰察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鎮守的侍衛又比上次多了不少,想必是上次他和夜梟來的時候打草驚蛇,引得他們起了戒心!


    寒冰知道自己不該輕舉妄動,卻也不想就此離開。


    王妃既然讓人拿了方子,必定是有人有求於她,他要守在這裏等著,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


    牢房裏,牢頭果然如約地帶來了凰歌所需要的藥材。


    把東西交給了凰歌,那牢頭笑吟吟地道:“王妃娘娘,這是您要的東西,是按照您的要求在濟世堂買的,小人一提到黃大夫的名頭,那濟世堂的人對我客氣著呢,這些藥材的數量分毫不差的。”


    說完,牢頭又從盒子拿出一隻燒雞來,笑著道:“這是錢記的燒雞,專門給您帶的。”


    “多謝了,你有心了。”凰歌一臉感動,從袖中掏出一塊銀子塞給了他:“這些銀子你拿去,就當你的辛苦費了。”


    凰歌接過燒雞分成了兩半,笑著道:“對麵這個也挺可憐的,這些給他吃吧。”


    “王妃娘娘,您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牢頭喜滋滋地接過來了那一塊大銀子,又把雞給對麵的老者送了過去:“拿著吧,這可是敬王妃賞給你的。”


    那老者也不扭捏,冷哼一聲接過來,就大口吃了起來。


    錢記的燒雞確實不錯,色香味俱全,就是牢頭大老遠地拿過來,有些涼了。


    凰歌知道自己需要補充體力,也就沒有裝腔作勢,把那半個雞吃了下去,最後意猶未盡地擦了嘴巴,看著對麵了牢房裏的老者道:


    “前輩,你可想過要出去?”


    那老者涼涼地看了凰歌一眼,道:“老夫都被關了二十年了,怎麽可能還出的去?雲景軒明顯是不會放我出去的!不過,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出去,必定殺他個片甲不留!”


    “要我說啊,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弄的如此難堪。不過,我隱約記得史書上說當初雲南王也參加了兵亂,怎麽他如今倒在雲南那地界上逍遙自在呢?”


    凰歌是半路來的,對雲墨國的曆史不太了解,更何況,兵亂奪嫡都過去了那麽多年了,凰歌又豈會認真研究?她粗略看過史書,大概記得當時雲南王雲景肆也參與其中了。


    “他?若不是他中途叛變,隔岸觀火想要坐收漁翁之力,如今也不會是雲景軒那個蠢貨坐在皇位上!”


    老者狠狠地咬下雞腿上的肉,麵目猙獰地咀嚼著,那模樣,不像是在吃雞肉,倒像是在啃著仇人的肉!


    凰歌輕輕地搖了搖頭。


    如今被囿於這監牢之中,她也著實沒什麽出去的法子了。


    半夜時刻,凰歌卻聽見了外麵有輕微的動靜。


    凰歌警惕了起來,發現是有人從那狹小的石窗投入了石子進來。


    “誰?”寂靜的牢房內,凰歌的聲音顯得格外壓抑。


    “王妃娘娘,是我。”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過來,正是寒冰。


    凰歌唇角不自覺地浮現了一抹微笑。


    寒冰這個臭小子,竟然真的找到這裏來了,屬實讓她有些驚喜意外。


    “王妃娘娘,你在裏麵還好嗎?溫家的人沒有為難你吧?”


    寒冰生怕驚擾了看守的人,聲音放得極低:“你放心,雲峰已經連夜去找王爺了,王爺回來之後,他們溫家必定得放人!”


    聽到寒冰說夜千丞,凰歌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他果然沒在府中。


    但是之前兩人之間鬧了別扭,夜千丞似甚至還在懷疑她是太子府的人,他,還會來救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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