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目光更狠,喉結滾了滾,騎在馬上沒有動彈。


    他離開京城的這些天,太子府到底發生了什麽?太子殿下一直都喜歡女人,怎麽可能突然喜歡男人?此事是否有人設計?可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也不想讓人這樣侮辱太子,侮辱自己!


    “大哥,這臭小子太囂張了,咱們下去教訓教訓他!”


    城樓上的人越發生氣,氣勢洶洶正要下來,卻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對著城樓上喊:“開門。”


    水清驚詫地回頭,目光頓時變得複雜至極。


    來人一身黑衣,胯下一匹神俊的白馬。


    “你又是什麽人?”


    樓上將士一愣,不耐煩地問:“深更半夜的,怎麽這麽多鳥事?”


    那黑衣人並未說話,隻拿出一塊令牌來:“上官千機。”


    “我管你上官下官……”那濃眉大漢罵罵咧咧的還要說話,卻被旁邊人冷不防拉了一下:“大哥,那是國師!當今國師!”


    上官千機的大名,如今整個雲墨國誰不知道?那可以說是皇上麵前最紅的人兒了,法力無邊、能窺測天機的國師大人,是整個雲墨國都敬畏的存在!


    “屬下有眼不識珠!不知竟然是國師大人駕臨,萬望國師大人恕罪!”


    濃眉大漢一愣,連滾帶爬地滾下了城樓,讓人開了城門,殷切地賠著笑容道:“國師大人,快請。”


    高高的駿馬上,上官千機一身黑袍,頭上戴著鬥笠,夜色濃厚,誰也看不清他的麵容。


    他驅使著白馬往城中走去,淡淡地回頭看了立在寒風中的水清一眼:“夜深風大,讓他也進來吧。”


    國師大人既然發話了,誰也不敢違背,那濃眉漢子立刻招了招手,對著水清道:“國師大人心善,準許你進去,你還愣著幹什麽?”


    水清鬆開了劍柄上的手,隨著上官一起進入了城內。


    眾人恭送了國師,厚重的城門又緩緩地合上了。


    “多謝國師大人相助,否則我定得在寒風中度過一晚。”


    不論怎麽說,水清知道自己是沾了上官千機的光了,是很有必要感謝一下人家的。


    “你是大皇子身邊的侍衛,我曾經見過你的。”


    上官千機緩緩地看了水清一眼:“你這幾日都不在京中,可知道太子府出大事了?”


    水清有些詫異上官為何知道自己不在京中,可轉念一想,自己這一身風餐露宿的模樣,任由誰都能看得出來應該是在外奔波了多日了, 心中便也釋懷了:


    “方才已經聽守門的將士說了,不過我不相信。太子殿下從來都沒有喜歡過男人,怎麽會突然改變取向?”


    水清的聲音裏充滿了氣憤和質問,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連忙道歉:“我有些氣憤了,並非在質問國師,還希望國師大人不要怪罪。”


    “你是個忠心的人,我最是欣賞忠心的人了,既然知道你是在為大皇子著急,又怎麽會去怪罪你?”


    上官千機輕輕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不過說起來,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倒是知道一些,不知你是否想聽?”


    “若是國師大人知道內情,還請悉數告知。”


    水清連忙拱了拱手,道。


    他回去之後也可以問雲燁,但是雲燁被廢,怕是會心灰意冷,未必會告訴他。


    “據說,大皇子一直對敬王妃有意,設計把敬王妃引入府中意圖行不軌之事,但是卻被敬王妃逃脫了。敬王素來疼愛敬王妃,知道此事之後,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便讓自己的侍衛寒冰尋了幾個有斷袖之癖的人,將太子給……”


    上官後麵的話沒說完,隻是水清已經聽明白了。


    他捏緊了拳頭,果然 ,不是太子自願!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看來,你也知道大皇子對敬王妃有意的事情了。”


    上官看了水清一眼,淡淡地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子殿下也不例外,雖然他可能用錯了方式想錯了人,可他到底是太子,敬王怎麽敢這樣對他?還有皇上,皇上隻因為此事廢了太子麽?”


    水清擰眉看著上官千機,沉聲問道。


    隻聽上官口口聲聲地稱呼雲燁為大皇子,水清便清楚了,雲燁當真是被廢了,守城門的那幾個將士也沒有騙他。


    “京都報社報道了此事,說雲燁私生活混亂,和溫公子亂搞。大皇子和敬王夫婦在殿前對峙,敬王夫婦死不承認,大皇子還把說漏了自己非禮敬王妃的事情,皇上一怒之下,便下了詔書。”


    上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一絲憐憫:“大皇子無論怎麽說都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皇上卻連證人都沒有傳,就這樣廢了太子,朝中竟然也無一人敢言,實在是可憐可歎。”


    “我知道了,多謝國師大人告知。”


    水清心中又氣又悲憤,情緒是說不出的複雜:“我先回去看看太子……大皇子殿下,國師大人的恩情,改日再報。”


    上官點了點頭,笑著道:“快回去吧。”


    看著水清騎著馬奔入濃墨般的夜色,上官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打馬,往溫家大牢的方向而去。


    雲景軒接受了他的建議,把所有的虎龍衛都召回了身邊,這座大牢自然也換了一批新的官兵守著。


    “國師大人,這麽晚了您怎麽來了?”


    瞧見來人是上官千機,官兵們頓時鬆懈了下來,趕緊迎上去道。


    “我有些不放心這裏,便過來看看。”


    上官千機下馬,立刻有人接了韁繩。


    “國師大人果然負責,怪不得皇上這麽信任您呢。”


    那人諂媚地說了一句,連忙領了他進去:“大人快請,裏麵有溫好的酒,大人可飲些暖暖身子。”


    上官千機點了點頭,客氣地道:“不必了,我隻進去問囚犯幾句話便是了,你們守好這裏,不準任何人進出。”


    “是。”


    眾人領命,便再也沒有妨礙他,隻目送他輕車熟路地往裏走去。


    冰冷寂靜的牢房裏,一點動靜都顯得極大,上官聽著自己的腳步聲,數到第四百九十九步的時候,也來到了地牢的最深處。


    借著昏暗的蠟燭,他看清了裏麵的人。


    那人白發蒼蒼,眼窩深陷,腰間被粗重的鐵鏈拴著,走動一步都困難。他身材幹瘦,全身的肉都風幹了一般,隻剩下一張骨頭架子,看起來如同一塊幹瘦的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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