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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駐守在達魯姆城寨的傑雷德,並沒有將自己臥病在床這件事公之於眾。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應該去擴散一點更加輕一點的疾病才對呢……」


    原因是蔓延在這個達魯姆城寨裏的疾病。流放進來的毒量並不大,水源也已經安全了。可是並沒有能夠阻止城寨內人與人之間的疾病傳播。


    因果報應就是應該用在這個時候的詞了吧。天生身體貧弱的傑雷德並沒有逃離病魔的魔爪,兩天裏他不斷被嘔吐和高燒和腹痛折磨著,在第三天終於症狀得到了改善。


    就是這種時候,通過操縱風之精靈來實施的<風之報道>將某條消息報告給了傑雷德。躺在床上從馬修的口中聽到消息內容的傑雷德,並沒有能夠隱藏住自己的吃驚之情。


    「公主陛下被從托魯斯連城寨裏麵帶走了?怎麽可能!那麽城寨呢!?」


    處於王國軍勢力範圍內的托魯斯連城寨之所以會平安無事,正是因為有身為公主的克勞迪婭在那裏的影響。現在既然她不在那裏的話,那麽城寨是不可能平安無事的。


    「這個啊,好像城寨並沒有事情呢。王國軍和公主一起回首都了」


    「……哈啊?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呢。你是說他們從那個被稱為鐵壁的城寨裏,隻帶走了公主一個人?」


    「似乎就是那麽一回事呢。根據<風之報道>所能獲得的情報是極其有限的,現在看來就是這麽一回事呢。怎麽辦?守備隊長巴格拉姆正在等著你的指示吧?」


    現在的情報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想要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吧。


    確實對王國軍來說,作為國家權威象征的公主一直被舊反亂軍的波魯涅利亞軍挾持著也不太好吧。所以可以考慮到他們會多少采取點強硬的手段來把公主帶走。可是,王國軍和波魯涅利亞軍之間已經簽訂了協議才對。再加上公主之所以會在托魯斯連城寨,這主要也是因為公主她自己的意願。


    即使如此,事情還是在沒有一點前兆的情況下就發生了。王國軍中明明還有那個溫厚的海因斯王子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再說了,他們是怎麽從那個鐵壁之中隻將公主一個人帶走的呢。


    「總之,現在還不能隨意行動。你告訴巴格拉姆,叫他盡快把情報整理好然後告訴我。還有,今後不知道狀況還會發什麽什麽樣的改變,告訴他們要加強鞏固防守。這是必須要告訴給托魯斯連城寨和波魯涅利亞領兩處的命令」


    「嗯,我知道了」


    馬修離開之後,傑雷德再一次的陷入沉思。


    自己失去了克勞迪婭這個重要的棋子,這樣一來,王國軍和波魯涅利亞軍的關係就不知道會變得什麽樣子了。


    看來再過不久就會要麵臨一個重大的抉擇吧。隨著與北方的決戰結束還變得好轉的胃痛又因此開始複發了。


    當然。


    這之後發生的比起克勞迪婭被擄走一事更加驚人的大事件,對不是神明的傑雷德來說,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1


    在克勞迪婭公主回到王國軍幾天之後,這件事被告知了出來,士兵們也因為王國的完全勝利而歡呼著。當然,原本因為最近沒有看到過海因斯王子而起了疑心的士兵們因為看到了同是王族的克勞迪婭公主,也多少打消了一點他們的猜疑。


    可是士兵們比起能見到王族來說,更讓他們開心的是馬上就能回到故鄉,並見到自己的家人、愛人了吧,所以並沒有因為公主的事情而出現什麽太大的問題。


    「有一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此時距離王國軍回到首都已經隻有四天左右的路程了。


    那一天,菲利普來到了正在稍作歇息的貝魯非魯德副將那裏。


    「閣下這麽嚴肅到底是有什麽樣的事情呢?」


    「實際上,剛才從我的故鄉來了一匹快馬,傳言說家父病危了」


    「什麽!?這……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


    說到菲利普的父親的話,那麽就是那個大貴族迪魯威雷爵了吧。如果他病危的話,那可是僅次於王子死亡的重大事件啊。


    「真是禍不單行啊。可是,為什麽突然會這樣呢?聽說迪魯威雷侯爵一直身強體壯的啊」


    「比起身強體壯,更應該說是個豪快的人吧。明明已經一把年紀了,還是個暴飲暴食貪圖女色的酒鬼。大家雖然都一直擔心著哪一天會這樣,但是……現在我想拜托貝魯非魯德。雖然我知道在這種時期也很不好意思,但是希望你能允許我離開隊伍,回自己的故鄉。能暫時把公主陛下和軍隊交給你嗎?」


    「也許這就是你最後一次能有機會見自己的父親了吧,那麽就沒有什麽好介意的了。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大人你就快點去父親那裏吧。隻是,要向國王報告那件事情的話,隻有我一個人稍微……」


    「我知道,給我三天,三天後我必然會跟你們匯合」


    「屬下知道了,那麽之後就交給我吧」


    就這樣菲利普在沒有帶一人隨從的情況下,偷偷的離開了軍隊。


    這之後,繼承了指揮權的貝魯非魯德,他心中充滿了一個疑問。雖說已經是解除了危機之後的一國之軍,每天會有一兩匹快馬過來也是事實。可是,來自迪魯威雷侯爵領那裏的快馬的記錄,卻怎麽也無法找到。


    不過要是是為了傳達私信給菲利普個人的使者的話,那麽不留下記錄也是很正常的。因為不管怎麽說,菲利普都沒有必要撒謊說自己的父親病危吧。


    結果貝魯非魯德將這件小小的疙瘩沉入了自己的記憶深處。


    2


    迪魯威雷侯爵家,在初代國王貝魯塞魯姆一世統一國土之前,就是擁有著強大勢力的豪門。


    他們看出了蘊藏在貝魯塞魯姆一世身上的器量,協助他一統這個國家,幫助他從亂世中活了下來,並成功的使得自家的勢力變得更加的強大。


    而要說他們是什麽時候變得更加聲名遠揚的話,那就要屬距今三十年前,王國曆五十年的時候開始的<流血的一代>的時候了。


    喜好武藝,討厭自己的血親到變態的貝魯塞魯姆三世,在他的時代中國家大亂,最終導致王族的血親——也就是說擁有公爵爵位的貴族們都被處死了。


    最後貝魯塞魯姆三世病故,<流血的一代>就此終結。這時候,成為新國王的就是先代貝魯塞魯姆二世的小妾之子,不過他之所以能成功的在<流血的一代>之中存活下來,這也多虧了菲利普的祖父,上一代迪魯威雷侯爵。


    就這樣在迪魯威雷侯爵家的幫助下雖然貝魯塞魯姆四世即位了,但是原本作為國家支柱的公爵家全部都滅亡了,而因為連年的戰事也使得國家的財政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協助這個國家再次振作起來的,也是迪魯威雷侯爵。在貴族之中擁有最強大力量的他,講其他的貴族聯合起來,積極協助國王的施政。這是就算法諾瓦魯的騎士們都沒有能夠做到的功績。


    不僅如此,迪魯威雷侯爵並沒有要求與這功績相符的恩賞。這對王國的財政改善來說是極其有幫助的,包括國王在內,各路人士都稱讚了他的無欲無求。


    不過,這隻是表麵上的樣子而已。實際上背地裏迪魯威雷侯爵製造出了<諸侯聯盟>這樣一個集結了貴族力量的組織,並親自擔任盟主,表麵上一邊做出沒有從國王那裏獲得任何恩賞的樣子,背後則是成功使得貴族的特權獲得了擴大,結果上來說是獲得了莫大的利益才對。


    這之後時間過了三十年,迪魯威雷侯爵家的家主替換了,菲利普的父親繼承了這個位子,繼承了祖上那份欲望、野心和智略才智。


    這一


    點在菲利普身上也很好的繼承著。然後,在獲得了潘多拉這個強力的援助之後,菲利普的才能終於可以開花結果了。


    3


    魯諾布魯侯爵是<諸侯聯盟>的副盟主。


    年齡是四十多歲偏後,在眾多的貴族之中,他還是看上去算體格較好的了。原本長年身居侯爵之位的人都會性格慢慢變得高傲,不過他卻恰恰相反,是以溫和著稱的。他那圓圓的瞳孔和略微豐滿的麵龐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的霸氣和野心。


    估計也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吧,既然已經身處侯爵之位了,那麽對在酒食上麵就不會有任何不自由了。魯諾布魯侯爵並沒有渴望更高的地位,就連一點野心都沒有。結果,他變成了一個對所有都很滿足,對所有又都能原諒的人物。


    相反,<諸侯聯盟>的盟主迪魯威雷侯爵則是以野心旺盛而出名的。最近還利用自己的手段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了王國的將軍。魯諾布魯侯爵是由其他貴族們推薦才成為副盟主的,人們期待著他能稍微控製一下迪魯威雷侯爵的野心。不過眾人的期待完全落空了,魯諾布魯侯爵基本上沒有對迪魯威雷侯爵做出過什麽積極的建議。


    這一天,在迪魯威雷假的宅邸所舉行的宴會之上也好,他的態度當然也還是跟往常一樣。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迪魯威雷侯爵的兒子菲利普閣下啊!沒想到那麽簡單就將北方的軍隊給驅逐出去了呢!」


    一口氣喝完了高級的葡萄酒之後,魯諾布魯侯爵用精神的聲音說道。根據聽得人的想法不同,可能會覺得他是想要追隨他們一家吧,不過魯諾布魯本人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他隻是打從心底祝賀著朋友兒子的成功。


    「哪裏哪裏,這也是因為有了各位的相助才能做到的。今後也請你們多多關照我這個不肖之子了」


    相反,迪魯威雷侯爵在表麵上雖然是彬彬有禮的,不過他那桀驁不馴的 態度,在周圍的其他貴族們雖然露出了附和的笑容,但心裏卻多少有點厭惡。


    魯諾布魯雖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也沒有任何去提醒迪魯威雷侯爵的意思。原本兒子登上將軍之位已經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現在這個兒子還驅逐了令人憎惡的北方軍隊,獲得了大勝利,作為父親當然會變得如此。今天還是就讓他這麽去吧——魯諾布魯是這麽想的。


    「說起來,之前也說到過呢,我家的三女兒應該也差不多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了。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能開始進一步跟菲利普閣下進行一下具體的交談呢?」


    「說起來的確是有那麽一回事呢。如果是魯諾布魯侯爵的女兒的話,的確是十分登對呢,菲利普回來之後我就問問他本人吧」


    這樣的對話一直在進行著,估計也喝了不少酒的關係吧,現場也變得越來越熱鬧了。雖然背地裏有不少閑言閑語,不過迪魯威雷侯爵家在貝魯塞魯王國中仍然是三大——不,應該是擁有最大力量的貴族。希望加入這個大貴族旗下的貴族們也不在少數,所以迪魯威雷侯爵的周圍經常會有不少人跟從著,而一直處於這種環境下的迪魯威雷侯爵,始終沒有得到過滿足。


    「侯爵大人」


    傭人中的一人,此時來到了迪魯威雷侯爵身邊用小聲對他說道。


    「嗯?怎麽了?」


    「這個……菲利普大人似乎回來了」


    「什麽!?」


    出乎意料的報告,不僅僅是迪魯威雷侯爵,在場的其他人當然也都大吃一驚。菲利普應該剛剛結束了跟北方的戰鬥才對,現在應該是正率領著軍隊向首都進軍著。這個侯爵領雖然靠近首都,繞個路也是能過來的,不過這也不是軍務纏身之時能夠輕易做到的事情。


    可是,傭人是沒有必要特意撒這麽一個謊的。不過多久,進入宴會廳的就是身著盔甲的菲利普將軍。


    ——那,那個就是菲利普閣下……?


    魯諾布魯侯爵完全掩藏不住心中的驚訝。不,不僅僅是自己,在場的其他貴族也都是一樣的。


    說起以前的菲利普,就像是覺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是個跟他的父親一樣桀驁不羈的乳臭未幹的小鬼。


    可是今天的菲利普——該怎麽說才好呢,態度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以前完全沒有的那種氣勢。過去隻是為了好看而穿著的盔甲現在也都布滿了傷痕。看來是經曆了十分嚴峻的戰鬥吧,也許這也是使得他發生改變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點讓人感覺奇怪的地方就是菲利普的左手所拿著的袋子。裏麵好像是放了一個西瓜一樣,是一個大大的圓球型的物體。


    「你,你回來真是太好了,菲利普!我還以為要在首都才能見到你了呢」


    對於兒子的激變,就連父親迪魯威雷侯爵都沒有能隱藏住困惑之情,他滿麵的笑容看上去還是有點僵硬的。


    「是的。實際上有一樣東西希望能拜托父親,所以才抽空來到了這裏」


    「這樣啊。怎麽了,是什麽樣的請求啊?不要介意,你已經出色的讓我們家的名字威震天下了,不管你有什麽願望我都會幫你實現的」


    「非常感謝。那麽,父親大人——」


    下一個瞬間,迪魯威雷侯爵臉上愉快的笑容徹底僵硬了。


    「能請你將迪魯威雷家當家的寶座,讓給我嗎?」


    「你……你說什麽!?」


    迪魯威雷侯爵的表情因為驚愕而變得扭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菲利普!」


    「哎呀,難道你沒有聽明白嗎?我已經立下了足夠的功績了。現在的我的話,應該擁有充分的資格來就認迪魯威雷家的當家之位了吧。父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現在去隱居應該是十分合適的」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改變了。


    誰都知道迪魯威雷侯爵不是那種會甘心那麽早就去隱居的人。現在他聽到這樣的要求,是不可能默默接受的。


    「你在說什麽愚蠢的話!」


    迪魯威雷侯爵發出了如同烈火一般的怒吼聲。


    「叫我去隱居!?你說什麽蠢話!我才隻有五十歲,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再坐二十年呢!」


    響徹了整個房間內的怒吼聲,讓周圍的貴族們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可是,隻有菲利普沒有一點動搖的樣子。


    估計是覺得這樣的菲利普有點古怪的關係吧,迪魯威雷侯爵故意壓低了一點聲音跟他說道。


    「原本說起來要成為下一任當家的就是你的大哥貝利亞路,這已經是決定了的事情了。內部就由貝利亞路來增加我們侯爵假的威嚴,外麵就由二男的你來作為一個武人建立功績。這樣一來我們這侯爵一家就能安泰百年,給我好好記住了」


    「雖然你這麽說,不過父親,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什麽?你說不可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


    這時候,菲利普打開了手上的那個包著什麽圓球狀物體的袋子,裏麵的東西軲轆一下就滾落到了地麵上。


    「這,這是!」


    除去菲利普,現場的所有人都一時屏住了呼吸。


    「啊啊啊啊————!?」


    迪魯威雷侯爵發出的慘叫聲都讓人覺得他發瘋了。


    這是作為一個人,不,作為一個父親來說正常的反應吧。如果換做是諾魯布魯侯爵站在現在迪魯威雷侯爵的立場上的話,肯定也會發出一樣發狂的叫聲吧。


    滾落到地麵上的——是迪魯威雷侯爵的長子,貝利亞路那血淋淋的腦袋。


    「啊啊啊啊啊,貝利亞路!為什麽,為什麽啊,菲利普,為什麽你對自己的親身哥哥要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


    迪魯威雷侯爵抱著自己長子的頭顱一邊哭泣一邊呼喊著。


    菲利普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這樣的父親和兄長。


    「父親。這樣你的後繼者就隻剩下我一個了。我再說一次,請你去隱居吧。迪魯威雷家當家的位置,隻有我才是最適合的」


    「開什麽玩笑!誰會讓你成為繼承者啊!你已經不是我的兒子了,你就給我去死吧,我會親手送你上路的!這裏有誰帶劍了!」


    就算是看到父親如此勃然大怒,菲利普還是沒有動搖的樣子。就像是一早就知道父親會有這樣的反應一般。


    「哎,真是的,父親你年紀也打了呢。既然你已經不能看透一個人的器量和時運的話,那麽你也沒有資格繼續稱自己是迪魯威雷侯爵了呢。但是,這是不需要你擔心的——」


    之後對於菲利普所采取的行動,周圍眾人再次瞠目了。


    「啊——啊噶……」


    菲利普瞬間拔出的利劍,將迪魯威雷侯爵的心髒給貫穿。


    「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迪魯威雷家的家名也是,我會讓他響徹整個大陸的。父親你隻要在一旁靜觀其變就行了,當然,是在那個世界看!」


    迪魯威雷侯爵的表情因為驚愕和恐怖而扭曲,他是想要說些什麽吧,大大的張開了嘴巴。


    可是,心髒被貫穿了的人是不可能活下去的。沒過多久,迪魯威雷侯爵的身體就變得無力了。


    「那麽——集中在這裏的諸侯各位」


    菲利普將劍收了起來。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而他接下來的話語又讓在場的眾人都覺得背脊發涼。


    「因為不治之症,家父就在剛才去世了。在此對於廣大目睹了這一切的諸位,在下有兩個請求」


    自己親手殺害了自己的父親,現在又會是要提出什麽要求呢。


    不管是誰都會那麽想的吧。可是因為被菲利普太過異常的氣勢給壓迫,沒有一個人開口。


    「首先。現在擁有繼承迪魯威雷侯爵家的人就隻有我一個了,但是這必須要得到國王的認可才行。所以,希望各位能作為一個見證人,從背後幫我一把。其次,希望諸位能認同,繼續由迪魯威雷家當家來擔當<諸侯聯盟>的盟主一職」


    「你,你說什麽蠢話啊!」


    站在現場的一個貴族發出了叫聲。


    是弗洛雷斯伯爵。就算是在<諸侯聯盟>之中,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貴族了。


    「要讓我們推崇一個殺害親身哥哥,連父親都沒有放過的人做盟主,怎麽可能!你先給我丟掉那把肮髒的佩劍!你是不可能繼承當家之位的,在那之前你就先為你殺害家族一事贖罪吧!」


    這是十分正常的要求吧。


    但是,所以在一旁聽到這些話的魯諾布魯侯爵才會覺得恐怖。現在的菲利普明顯是不會聽從這些正常的道理的。


    「原來如此,你說的很正確呢」


    菲利普狂笑著。他的笑聲就像是在嘲笑整個世界一樣。到底是遇到過什麽樣的事情才會發出那樣的笑聲啊。


    「但是,我的要求就像剛才說的那樣,隻有兩個。我不記得我有要求你們進行說教一般的東西呢」


    「……這種態度實在是太驕傲了。那麽就算是用武力我也要讓你改過自新。夫比耶!」


    弗洛雷斯伯爵叫喊著,沒多久,他屬下的三個強壯的騎士就走了進來,他們看見宴會廳中的慘狀也都瞪圓了眼睛。


    「這,這到底是……!?」


    「夫比耶卿,菲利普發狂了,殺了自己的父親!你給我把他拿下!」


    「是,遵命!」


    騎士們強行控製住了自己的狼狽,開始將菲利普包圍了起來。


    「菲利普閣下,希望你能乖乖的配合我們」


    強壯的騎士們從周圍包圍住了菲利普。按常識來考慮,菲利普是沒有勝算的。


    可是,菲利普沒有一點動搖,不僅如此,他還表現出了一種充滿餘力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不想跟向其他家宣誓過忠誠的騎士們戰鬥呢。可是隻要再讓你們認清楚一下現實的話應該就會聽我的話了吧?那麽——我就來做你們的對手吧」


    但是,菲利普做出來的行為卻完全跟他的話相反。因為他把劍給收了起來。


    「好了,你們盡管放馬過來吧。對付你們這些人我用一隻右手就足夠了」


    菲利普輕輕舉起了自己被黑色手甲包裹著的右手。


    「希望你不要……太小看我們呢!」


    被憤怒驅使的騎士中的一人像是要製服住菲利普一樣的衝了過去。


    但是菲利普輕鬆的抓住了騎士的臉,單手將他舉了起來。


    邊上的人們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就一個武人來說,菲利普是屬於偏瘦體型的。而現在這個菲利普卻靠一隻右手就將一個巨漢騎士給舉了起來。


    「哼」


    菲利普輕鬆的揮動了一下右臂,騎士的身體就隨著巨大的衝擊聲撞在了桌子上。


    「你,你這混蛋!」


    另一名騎士也握緊了右拳想要打向菲利普的臉。被鐵甲包裹著的拳頭是名副其實的鐵拳。普通人要是被這麽一拳打到的話,肯定臉上的骨頭都會碎裂吧。


    可是,菲利普用自己的左手輕鬆的擋下了這一拳。


    「什麽!?」


    「既然你對我出手了,那麽就已經是做好接受相應報複的覺悟了吧。稍微會有點痛哦」


    菲利普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完之後。


    有人聽到了什麽東西被捏碎一般的聲音。


    「嗚啊啊啊啊!」


    騎士握著自己血淋淋的拳頭發出了慘叫聲。


    「卿,卿……真的是那個菲利普卿麽!?」


    剩下的最後一個騎士——夫比耶卿瞪大了眼睛。


    「怎麽?難不成你覺得我還不是本人麽?比起這些,你要是要上的話就快點。雖然我是赤手空拳的,但是你不用顧慮什麽,難不成你腰上的佩劍是裝飾品麽?」


    「可惡……該,該怎麽辦才好啊?」


    夫比耶卿窺探了一下自己的主人弗洛雷斯伯爵的表情。露出深刻表情的弗洛雷斯伯爵隻是點了點頭。「沒關係,上吧」


    以此為信號,夫比耶卿拔出了佩劍。


    「……請做好覺悟吧!」


    揮舞的利劍砍向了菲利普。


    充滿著足夠氣勢、威力的劍,不管是誰都認為那是一定會砍在菲利普的盔甲之上的吧。


    但是,下一個瞬間,人們知道,自己的預想又一次錯了。


    菲利普用他那漆黑的手甲,將劍給接住了,不僅如此。


    「哈啊!」


    人們聽到了一種沒有怎麽聽到過的低沉聲響。


    「不,不可能……」


    夫比耶卿的劍被一折為二了。


    「你還是給我回去重新修行吧。你這種程度是不可能傷的到我的手甲的」


    「…………」


    魯諾布魯本能般的察覺到了一樣事情。


    自己所知道的菲利普,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了。在這裏的是,披著菲利普的外皮的惡鬼妖魔一般的的東西。


    魯諾布魯從以前就知道菲利普一直裝備著黑色的手甲。雖然以前他也會發出一些沉醉於自己內心中的讓人厭惡的笑聲,但是看著他今天的異常舉動,實在是讓人懷疑他的那個右手是不是就是他跟惡魔交換了契約的證據一樣。


    「……呼」


    魯諾布魯侯爵整理一下情緒。


    如果現在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隻是因為菲利普一時發狂所造成的結果的


    話,那麽就絕對不能將<諸侯聯盟>的盟主交付給他。


    但是問題是——在魯諾布魯看來,菲利普是極其冷靜的。以常識來考慮,殺害自己的親身父親是一種發狂了的行為。但是菲利普不一樣,所有的事情他都計劃過,他隻是覺得有必要這麽做才會對自己的家人下毒手。


    這個事實是最讓人害怕的。隻要迪魯威雷侯爵和他的長子死去的話,菲利普就會獲得莫大的權利和財力,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菲利普是貝魯塞魯的將軍,又擁有著強大的軍事力量的指揮權。


    不僅如此,現在看來菲利普的武力也是十分驚人的。三個強壯的騎士就被他那麽輕鬆的戲弄著。


    魯諾布魯侯爵感到非常的恐怖。


    菲利普獲得了太過強大的力量,他似乎是要幹一些非常不得了的事情。那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不是該去製止和反對他,要是那麽做的話,隻會使得自己平穩的生活被打破。


    魯諾布魯侯爵拚命思考著。到底該怎麽做,自己才能繼續過著至今一樣衣食無憂的生活呢。


    他馬上就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比誰都更快的成為菲利普的支持者,第一個站出來。


    「我知道了,菲利普大人。不——迪魯威雷侯爵閣下」


    不管是誰,都對魯諾布魯的行為感到震驚。


    麵對就算是繼承了爵位也應當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人,他自己彎下了膝蓋。他的態度就像是在接見國王一般。


    「我作為<諸侯聯盟>的副盟主,會在背後支持菲利普大人成為迪魯威雷侯爵家的下任當家的。然後我也認同您繼承<諸侯聯盟>的盟主一職」


    「不愧是通情達理的魯諾布魯侯爵啊。你對我的這種態度我會好好記著的。那麽,其他的人呢?」


    菲利普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環顧著周圍的諸侯。


    而在跟菲利普的眼神相交的同時,諸侯們就像魯諾布魯一樣,按順序彎下了膝蓋。


    這個國家中,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呢——


    這之後,第一個想到這個無數人都在想著的問題的,就是魯諾布魯侯爵。


    4


    貝魯塞魯王國曆八三年第十個月一日。這是載入了貝魯塞魯王國曆史中的一天。最初是作為一個喜慶的節日,但之後又成為了一個忌日。


    這一天,漫長的戰爭結束了,成功守護住了祖國的王國軍近衛騎士団第三軍正是這一天回到了首都。


    第三軍的總兵力在經曆了數次戰鬥,以及原本屬於貴族們的私兵都一點點離去之後,減少了不少,但數量還是有一萬左右。一萬的軍隊在十萬市民的歡呼聲中,凱旋而歸,通過了首都中央的大街道,想著王宮走去。國王貝魯塞魯姆四世賜予了大家慶祝的美酒,整個首都都陷入在勝利的喜悅之中,這份熱情好不遜色於新年。


    但是在這樣的氣氛之中,有一部分市民感到有點奇怪。


    聽說率領著王國軍的是那個以溫和著稱的海因斯王子陛下。可是,軍列中不知道為什麽卻看不見他的身影。也許那個謙虛的王子不喜歡拋頭露麵吧,所以才故意沒有讓大家看見——


    ◇


    「克勞迪婭公主陛下,菲利普將軍閣下,請進場!」


    衛兵發出響亮的叫聲,克勞迪婭和近衛騎士団第三軍的主要幹部們一起進入了國王的聖殿。


    在卡魯連國務大臣及其他的國家重臣,還有國王貝魯塞魯姆四世的注目中,菲利普他們走到了聖殿的中央,彎下了膝蓋,克勞迪婭也走上前彎下了腰。


    「好久不見了,父王。對於擅自離開王宮出走,我表示深刻的歉意」


    一國的公主離家出走可以說是天下難得一聞的大事件。克勞迪婭的所作所為絕對不能不予追究,但是今天是慶祝戰勝的日子,貝魯塞魯姆四世也是久違了的和愛女的再次相逢。所以他的臉上連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


    「算了,雖然我也有不少想跟你說的事情,但是就結果來說,因為你的行為我們的人民被拯救了。更何況在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了,而且還是在眾人的麵前,我是不可能打你的屁股的。來,快到我的身邊來」


    「父王你真是的」


    就這樣,克勞迪婭在國家重臣們的苦笑聲中,時隔數月再次與自己的父親擁抱在了一起,然後站到了公共場合之中自己應該在的那個位置,也就是王座的右側。


    然後貝魯塞魯姆四世的表情一邊,嚴肅的看著菲利普他們。


    「諸位,你們辛苦了。多虧你們打敗了北方的部隊,守護住了我們的國土」


    「不勝惶恐,這全都是拜陛下洪福所賜」


    菲利普低著頭。


    「客套話就不必了。卿們的功績是十分明顯的,是不會有一人來否定你們的吧。說起來菲利普將軍,聽說你的父親,迪魯威雷侯爵在前幾天病故了。我知道你應該十分想趕回故鄉吧,但是卻讓你以軍務優先,真是非常抱歉」


    「請不用擔心。我在作為父親的兒子的同時,也是陛下的將軍。在哀悼父親之前應當優先將勝利的捷報告訴陛下才是」


    「你說的很好。可是國家的危機已經沒有了,卿也應當盡好你作為一個兒子的義務。說起來魯諾布魯侯爵們都懇請我讓你繼承迪魯威雷侯爵的位子呢。我是沒有什麽意見的,等你父親的後事都處理好之後,你就可以自稱為迪魯威雷侯爵了」


    「非常感謝。父親也會在那個世界裏為我感到高興吧」


    至少目前為止,國王的心情還是非常不錯的,現場也被一股明朗的氛圍給包圍著。


    可是,以克勞迪婭公主和國務大臣卡魯連為首的一些在場者,開始慢慢的感到事情不對了。跪在那裏的武人們的樣子多少有點奇怪。現在是報告戰勝的時候,也是武人們最值得為自己感到驕傲的一刻,他們即將獲得莫大的恩賞。


    可是,菲利普等軍事幹部們卻沒有任何期待和高興的感覺。更應該說他們的表情,就像是要做戰敗報告一般沉重。


    公主他們所抱有的疑問是正確的,貝魯塞魯姆四世也做出了之後的質問。


    「說起來,讓我比較在意的是,我的兒子他去哪裏了?那個家夥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呢,雖然我也知道他不敢出來見我的理由,但是今天我是不會發火的,請把他帶來吧」


    貝魯塞魯姆四世一邊苦笑著一邊說著。


    但是,回答他的卻是現場的沉默。


    對於國王的質問卻用沉默來回答,這原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原本沉靜在戰勝中的良好氛圍,被打破了。


    「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難道說是海因斯叫你們不要提起他的事情麽?沒關係,我作為國王會原諒你們的,海因斯到底在哪裏?」


    隻有貝魯塞魯姆四世還是露著跟先前一樣的微笑。不,或者說他也多少察覺到了一點氣氛的變化吧,隻是出於本能一般的想要否定這個可能性。


    最後,代替菲利普走上前的是貝魯非魯德。


    「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報告陛下才行」


    之後,他看了看背後。


    以此為信號,有六名左右的近衛騎士進入了聖殿。他們抬著一樣東西。


    現場被一股寂靜的驚愕之情所席卷。六名騎士所抬著的,是一副棺材。


    「這是……什麽餘興節目麽?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在這種喜慶的場合把棺材給抬進來,實在是太失禮了吧」


    貝魯塞魯姆四世勉強的說著。


    然後,貝魯非魯德靜靜地報告道。


    「我們把海因斯王子陛下的遺體給帶來了」


    ……這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光看記錄殘留的部分的話實在是有些


    不足了。


    首先是國務大臣以下的國家重鎮們的騷動之中,貝魯塞魯姆四世從王座上衝了下來,衝向了棺材。


    然後,「還是不要看比較好」,撇開了貝魯非魯德的阻撓,打開了棺材,時隔數月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兒子。經過貝魯非魯德的努力,在死後已經過了半個月的屍體還是沒有怎麽腐爛,所以毫無疑問,這就是自己的兒子海因斯。


    這之後,貝魯塞魯姆四世發狂般的哭喊聲回響於整個聖殿之中。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海因斯……啊啊啊啊!」


    「父王,請你冷靜一點!父王!」


    失去了冷靜,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絕叫的貝魯塞魯姆四世,克勞迪婭和卡魯連馬上就跑了過去扶起了他。


    之後克勞迪婭也看了看棺材之中,在咽了一口氣之後,她用顫抖的聲音問著菲利普。


    「很遺憾……這的確是王兄的遺體。到底為什麽?明明有你們跟隨著,為什麽事情還會變成這樣!?」


    「請聽屬下稟報」


    貝魯非魯德將事情說了出來。事件是發生在擊退了迪雷尼亞軍的當晚,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王國軍的陣地之中。


    海因斯王子跟護衛們說自己有事情要處理,所以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可以不管等了多久都不見海因斯王子回來而擔心的護衛們,馬上就回到了帳篷那裏,然後他們看到了。被劍貫穿了的海因斯,以及恰好在那裏出現的法諾瓦魯伯爵阿雷斯。


    聖殿中再次傳出一片議論聲。


    「騙人的!阿雷斯卿……法諾瓦魯家是不可能背叛我們王族的!」


    克勞迪婭雖然跟父親一樣,雙頰都是淚水,但還是發出了反駁的叫聲。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王子陛下身邊隻有阿雷斯卿在,而且貫穿了王子陛下的武器正是阿雷斯卿的佩劍,這些都是事實」


    「不可能!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真的!」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啊……啊啊,海因斯,你為什麽為這樣呢……!」


    貝魯塞魯姆四世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哭泣著。


    失去了唯一一個兒子的痛苦是十分劇烈的,就算是克勞迪婭也好,也想不出一句安慰父親的話。


    之後,王宮外的太陽終於慢慢地沉入了地平線,而街區內的宴會也正好開始進入高潮了的這個時候。


    「陛下!?」


    「父王!?」


    貝魯塞魯姆四世,身心疲憊的他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


    5


    這一天的會見被卡魯連侯爵中止了,菲利普等軍隊幹部們也都被趕了回去。


    「今後,這個國家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啊」


    麵對充滿不安的幹部中的一人,菲利普表麵裝作一副痛苦的樣子對他說道。


    「不知道呢。現在就沒有什麽我們武人能做的事情了」


    但是,在被帶到休息用的客房,變成一人獨處的瞬間。


    菲利普的臉上露出了壓抑不住的笑容。


    「嗬嗬嗬……這是多麽不利他人的情況啊……」


    《至今為止都跟計劃的一樣麽》


    就像是回應了菲利普的自言自語一般,漆黑的精靈穿過天花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正是如此。這樣所有的準備就都完成了,但是問題就是這之後了呢」


    《說的是呢。國王雖然因為兒子的死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也不會因此就將王位拱手讓人吧》


    「就是這麽回事。我還要借你的力量一用。食物也好水也罷,今後隻要是國王要吃的東西,希望你能讓我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接近一下呢」


    潘多拉的臉上露出了不遜於菲利普的奸險笑容。


    《過去我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呢,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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