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傲然冷笑,“我乃堂堂四品遊擊將軍正妻,官宦家眷豈能被你們這幫打家劫舍的小毛賊欺淩?”


    反正你們沒亮明身份,多撐一會兒是一會兒,怎麽也得給路大爺點時間想主意。


    她的心思如此簡單,劉傑自然一眼就看穿。他縱聲獰笑,然後目光從薑悅身上越過,落到她身後的房門上。


    “路將軍,早聽說尊夫人氣性剛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當麵掌摑東廠番子的人這世上也沒幾個,不愧是敢在洞房上吊的女人!咯咯咯……如此奇女子,路將軍真是豔福不淺……”


    “哈哈哈……何止豔福不淺,簡直就是天下奇聞、千古留名……”


    劉傑陰陽怪氣的大笑,他身後那些人立刻配合,也跟著獰笑。


    那表情和語氣,已經不是故作姿態那麽簡單,而是發自心底的對路淩的鄙夷。


    那種鄙夷甚至超過了戴綠帽子。


    紅杏出牆,錯在婦人。洞房上吊,羞辱的則是男人。這男人得爛到什麽地步,才會讓女人如此絕望?


    寧死,也不願意嫁他!


    薑悅一下攥緊手指,她從來都知道洞房上吊這件事兒會傷害到路大爺。


    可那也僅僅是存在於想像理解的層麵,如今正式麵對,她才知道,她所想像的遠不及現實中的一半殘忍。


    從今以後,但凡在任何場合,任何人提到路大爺,與之相伴的標簽就是‘他媳婦在洞房上吊’。


    形象受損,威信也蕩然無存,這一點,對一個統兵打仗的將軍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


    仿佛看出薑悅心底的脆弱,劉傑的笑聲越發的囂張放肆。他手那幫手下也越發笑的鬼哭狼嚎。


    “路夫人,跟姓路的過日子滋味不好受吧?”


    “好受的話,誰會去上吊!”


    薑悅不想讓在他們這些人麵前示弱,讓他們以為得逞,然而身體卻控製不住的微微打顫。


    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摳破了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疼,遍體寒意。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周誠瘋了似的非逼著路大爺休妻。


    她從來沒打算拖路大爺後腿,然而她存在的本身,就讓路大爺沒法揚頭做人。


    她好痛、她對不起路大爺……


    心底有一蓬芒刺炸開,薑悅疼的幾乎站不直,一隻寬大溫暖的手突然從背後伸過來,緊緊握住她冰冷發顫的手腕,進而一點點展開她青白僵硬的手指,十指相扣,有種不容質疑的嗬護之意。


    薑悅的心卻越發痛的厲害,眼淚幾乎脫眶而出。然而此刻她不能給路大爺丟臉,她冷哼一聲,挺直身子,用一種極度蔑視的神情瞪著劉傑,還未來得及說話,路大爺輕輕一扯,已將她拉到自已身後。


    然後路大爺冷然開口,“滋味再不好也好過不能人道!怎麽,東廠的太監現在流行探討夫妻之道?”


    這種話……


    路大爺直接把人身攻擊上升到人身摧毀的程度。


    劉傑仿佛在一瞬間被人連抽了一百零八個大耳光,慘白的臉青紫交加,連變幾變終於陰側側的開口,“路將軍牙尖嘴厲,將來可別後悔!”


    咬牙切齒,一字一字自牙縫中吐出來,似乎都帶著血腥氣。


    薑悅一激靈,路大爺將她的手握的更緊,目光筆直而不屑的瞧著劉傑,冷哼,“我路某堂堂男兒,將來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又有何悔?”


    還說……


    劉傑陰毒的眼底泛出血色,半晌突然放聲大笑,“也是!血屠淩閻羅是什麽人,一聲令下十八萬婦孺老弱殺的一個不留,血漫城牆,數年寸草不生,如此英雄了得,您怎會怕又怎麽會悔!”


    路大爺心口大跳,下意識看向薑悅。


    薑悅臉上早已血色盡失,眉眼間已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原主殘留的記憶中,淩閻羅是個可以止小兒夜啼的恐怖存在,一個屠光五座城池的殺人狂魔!


    路大爺是淩閻羅?!


    薑悅愣愣的望著路大爺,怎麽也沒辦法將路大爺和淩閻羅聯係在一起。


    路大爺小心眼、愛吃醋、又愛擺臭臉、動不動就炸毛……毛病不要太多,可是……他怎麽可能是淩閻羅?


    他是外冷內熱、體貼溫柔、心思細膩到敏感的路大爺啊……他怎麽可能是淩閻羅那個變*態殺人狂?


    “你放屁!再敢汙蔑路大爺,小心老天爺打雷劈死你!”薑悅突然間怒爆粗口,潑婦似的指著劉傑鼻子破口大罵。


    “汙蔑?”劉傑桀桀陰笑,“路將軍,原來尊夫人還不知道您的赫赫威名呐!要不要本座替您細說說?”


    “閉上你的狗嘴!你再說一句試試!”薑悅兩眼通紅,尖利的叫著,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死劉傑這個小人。


    他怎麽敢……怎麽敢往信口雌黃!


    路大爺不是淩閻羅!


    不是!


    絕不是!


    “喲!看來路夫人是真不信呐!”劉傑伸手撣了撣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笑的越發得意。


    “路將軍,您不是堂堂男兒嗎?怎麽,敢做不敢當!當年的英雄壯舉,連尊夫人也要瞞著?嘖嘖、這可不是您的做派啊。難不成腿折了,脊梁骨也斷了?那豈不是比咱們這些淨了身在宮裏伺候的奴才還下作?”


    不就是綿裏藏針,拿話擠兌人嗎?這都是太監的基本功,嘴頭上還討不到便宜,那他那一刀算是白挨了。


    劉傑笑的陰險而狡詐,薑悅瑟瑟發抖,仿佛被一隻冰冷的利刃貫穿前心後背。


    她望著路大爺,抖著嘴唇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道:“路大爺,你罵回去!你不能由著他這麽汙蔑你!”


    “妞妞……”路大爺臉上也失了血色,漆黑的眸子仿佛蒙了塵,黯然無比。


    他下意識捏緊薑悅的手指,低沉的叫了她一聲,卻無話可說。


    若是封住劉傑的嘴,就可以把當年的罪孽一筆勾銷,他此刻毫不猶豫的會將那個雜碎剁成泥。


    可是……他的罪孽,天下皆知,他又如何瞞得過?


    薑悅在路大爺的沉默中瞪大眼睛,一點點抽回手指,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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