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有些不合規矩的,想要見領導先要事先預約,然後經過秘書通報才可以,並非朔銘不知道這些,而是因為此一時彼一時。


    區長的目的昭然若揭,肯定是想要工程量中飽私囊,雖說算不上求著朔銘也差不多了,算是一種互相妥協,錢燕雖然是區長的秘書,但這種事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為好。


    朔銘可以付出工程量,區長則打開大門與朔銘搞好關係,以後有什麽事需要辦也知道送禮的門朝哪開。


    “請進。”聲音不大卻透著上位者的氣勢。


    朔銘推開門,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短發女人。一身奶白的套裝幹淨利落,看起來這個名叫翁翠彤的女區長隻有三十多出頭,這個年紀做一區之長算得上春風得意了,不知多少男人奮鬥半生四十多歲才爬上這個位置。


    “翁區長您好,我是朔銘,特來拜訪您。”朔銘微笑著自報家門。


    “哦,是你啊。先坐。”翁翠彤不苟言笑,指了指沙發示意朔銘等一會。


    幾分鍾後,翁翠彤子這才放下手裏的一份文件,拿起電話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話,朔銘沒聽明白也不想聽明白。


    “朔銘,聽說引黃工程六標段被你拿到了?”翁翠彤是朔銘見過的官員中少有沒上來就打官腔的。


    朔銘點頭笑笑,翁翠彤問了些關於引黃工程的一些細節,然後說:“引黃工程在豐城算得上大項目了,你可要好好幹,工作嘛,肯定會有困難,如果有什麽困難盡管找我幫忙,作為區長我有義務幫你們解決困難。”


    剛以為翁翠彤不是打官腔的人,此刻才明白她也是個中高手,太極拳打的一步一個坎啊。朔銘聽到的意思卻是你最好乖乖的,不然就會有困難,到時候再找我幫忙可就沒那麽容易了。威脅,還說的這麽大義淩然。


    朔銘心說我還是乖乖的吧,隨即拿出兩張圖紙的複印件發放到桌上,主動攤開之後對翁翠彤說:“翁區長你看,這裏有點困難,這張呢也有些困難,我都標注出來了。我想翁區長有七成的可能解決這些困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送禮還要這麽卑微,那七成可能就是說投標價的七成。


    朔銘身上裝了六七張圖紙複印件,早就為這些人準備好,也打算挨家挨戶的走上一遍,開工在即需要打點的方方麵麵都不能落下。翁翠彤微微一笑,再不談引黃工程的事,那兩張圖紙也就放在桌上沒人管。


    翁翠彤又誇了朔銘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朔銘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找機會一起吃飯多聊聊拉近感情了。


    翁翠彤突然說:“朔先生,瓷磚掉了能修複嗎?”


    朔銘一愣,思想還沒跟著跳躍過去。隻能反問:“是哪的瓷磚?”


    “嗨,是我家裏的,掉了一塊怪難看的。”


    朔銘不知翁翠彤是什麽意思,是想讓他幫忙修理還是隨便找個話題閑聊。一個官員通常不會談及家裏,即便關係再好也不會輕易讓人登門,而一間房貼瓷磚的地方一般是廚房與衛生間,這可屬於私密空間啊。尤其是翁翠彤還是個女的,這就更奇怪了。


    朔銘不敢把話說死了,就回道:“具體什麽情況隻有看看才知道,如果瓷磚下的水泥沒什麽問題用膠也能粘上,如果水泥掉了就隻能重新用水泥貼上。”


    “哦,原來是這樣。”翁翠彤點點頭,先表示感謝,然後又說:“如果你手底下有合適的人就幫我貼上吧,沒有就算了。”


    朔銘怎麽會拒絕,無論什麽意思先答應下來再說,朔銘可不信翁翠彤會無緣無故的說起瓷磚的事。趕緊接口說:“合適的人肯定有,翁區長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翁區長有時間我隨叫隨到。”


    翁翠彤也不客氣,直言周末都在家,並且把自己的電話給了朔銘。


    又聊了一會,朔銘越來越不自在,趕緊告辭離開。從區政府出來還有些懵逼,一直在琢磨翁翠彤的意思。


    首先一個區長絕不會隨便邀請別人進入自己的家,尤其還是個女區長,這很容易被人詬病收受好處,甚至還會有人說他們兩個關係不清不楚,曾經對女區長的風言風語朔銘仍然記憶猶新。其次,朔銘與他隻是第一次見麵,怎麽會讓他去幫忙修理瓷磚。一塊瓷磚,找誰修理不是修。


    朔銘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可能性卻沒有非常符合邏輯的。點上一支煙沉吟著,摸摸身上還有幾份工程圖紙的複印件,心說:難道他是嫌我給的工程量少了,想要更多的好處,讓我送到他家裏去?


    這是最符合邏輯的一種可能了,心裏暗罵這個娘們太貪心可又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豐城的父母官呢。


    朔銘上了破麵包,靠在座椅上突然想起富有哲理的一段話。人生就像被社會強爆,沒人會幫你脫離苦海,隻有兩種選擇,一種是順從並且取悅社會,一定要呻銀的響亮富有韻味,完事之後社會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另一種是奮力反抗最後仍改變不了被糟蹋的命運,而結果往往是悲慘的,不被人憐憫又遭人唾棄。現在朔銘就是這個人,痛並快樂著。


    朔銘看看手機,已經是周五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多。朔銘不能再送工程量了,這會讓翁翠彤獅子大開口,如果再滿足不了這個女區長怎麽辦,所以他打算改變策略。


    朔銘驅車來到一個豐城古玩城。說是古玩城不過都是賣工藝品的小店,隻是這裏的東西樣式古樸罷了。


    騰龍齋。名字有霸氣又帶點文雅,可朔銘覺得兩頭的逼都沒裝好,名字亂七八糟的。


    這個騰龍齋出售一些小件的工藝品,暗地裏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朔銘從這家店裏買來所謂的古玩,古玩上標明了是騰龍齋的東西。把這些東西送給官員,普通的工藝品,自然算不上違紀。官員再安排人到騰龍齋賣掉,而騰龍齋老板則幫忙談價錢。這種套路就存在與雙方不能明說送禮的基礎上,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這份禮就不必送了,如果官員把錢收了,那就證明這件事談妥,各取所需。對於官員來說這也是一種收受好處的絕妙辦法,收禮物的時候是不值錢的東西,賣的時候卻按照文物來賣,就算上麵有人查總有說辭,騰龍齋人傻錢多看走眼了收假貨能怪誰?


    這些方法都很好,不過卻是掩耳盜鈴,誰都明白沒出事是上麵懶得查,真要查起來祖宗十八代也能給你翻出來驗驗屍,所以這些當官的對站隊很講究。


    這個騰龍齋朔銘也沒來過幾次,店老板是一個漂亮的知性女人,名叫龍菲,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騰龍齋真正的老板並不是龍菲,傳聞是市裏的某位高官。每次見到她朔銘都會產生一種極原始的欲望。龍菲喜歡穿旗袍,除非天寒地凍不然肯定穿著一身旗袍,古典端莊且又極端誘人。岔口開到腰的旗袍幾乎要吃掉你的眼睛。


    龍菲算不上傾城傾國的容貌,身材也不見得讓人噴鼻血,可舉手投足間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媚意,讓人看一眼就拔不出來那種。


    “朔老板,您又來了。”古玩城很冷清,龍菲正捧著一本書悠閑的看著,見朔銘推門進來起身相迎。


    “我想選件東西,小件的。”朔銘忍不住上下打量這個女人,來過騰龍齋的男人恐怕都是朔銘這幅嘴臉。小件方便隨身攜帶,龍菲也明白朔銘想要幹什麽。


    “最近朔老板發財了,豐城就這麽大,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龍菲幫忙挑選東西,語氣輕緩略帶笑意。


    “龍小姐取笑我了。”朔銘可不敢跟龍菲開玩笑,這個女人就是個妖精,朔銘見過的女人裏最誘人的一個。


    “你看這件怎麽樣?”龍菲把一塊玉玨放到台麵上,樣式非常古樸,就是不懂玉的朔銘也知道,這件東西絕對是一個做舊的c貨,沒準還是上周產的。


    “行。”朔銘隨手拿起看了幾眼,對龍菲說:“十本。”


    龍菲點點頭算是應下了。十本的意思就是十萬,如果有人拿著這件東西來賣龍菲會按照古玉的價格收購,龍菲會幫忙討價還價,十萬是上限。如果沒人來賣,朔銘支付一千酬勞,如果有人出售,他收取兩千酬勞。這家龍騰齋在豐城有很多年頭了,官場的人基本都知道卻從未有人點破,形成一種非常畸形的送禮風氣。


    龍菲幫忙把玉玨包裝好,朔銘就告辭離開。朔銘沒著急給錢,龍菲也不要,因為朔銘不敢不給。


    從古玩城出來,朔銘又到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辦公室小坐一會。等到傍晚,朔銘身上的幾張圖紙複印件已經全都送出去了。


    朔銘打電話給王兆寧,約他到練歌房商量土方車的事。


    朔銘到練歌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練歌房上客的時間也到了,雖然人不是很多已經能聽到一些鬼哭狼嚎的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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