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甜甜說了一個很短的故事,故事情節有點狗血又很平常簡單。


    大約二十年多前,在一個小村莊裏,男孩子總是三五成群的光著全身到河裏洗澡,女孩子們都是湊在一起玩過家家。


    村裏有個小男孩,由於父親是做生意的,家境相比其他孩子殷實不少,穿的衣服是最好的,吃的零食也是別的孩子從沒見過的,這些東西都是孩子的父親從外地帶回來的。


    村裏也有一個小女孩,小時候生過病,注射過激素,很胖,沒有人記得女孩的名字,都叫他豬八戒的二姑,漸漸的這個女孩的別稱就成了二姑娘。


    二姑娘父親死的早,母親跟著一個倒爺跑了,那時候倒爺很掙錢,就是從南方把時髦的東西帶回北方,再從北方帶特產去南方賣,可以說是第一批做生意的人,也是第一批富起來的人。隻是可惜,二姑娘太胖,倒爺隻帶走了二姑娘的媽沒帶這個孩子。


    從那天起,二姑娘就跟著爺爺生活。由於兒子早死,爺爺受了打擊精神被刺激有時候還會瘋瘋癲癲的叫嚷兒子的名字。


    為了養活二姑娘,爺爺放羊。這份工作最簡單也不需要什麽技術,比之種地還要輕鬆不少。


    這一年夏天,雨很大,河水暴漲,衝垮了很多沿河的莊稼地。


    孩子們興奮了,泡在水裏一個個像一群小泥鰍。河裏洗澡的自然有小男孩,他水性好,雖然不是最大的,卻是這群孩子的頭。


    爺爺放羊坐在對麵的堤堰上抽著煙袋鍋,看著孩子們戲水,懷裏摟著剛出窩的小羊,隻要羊長大了,就能給二姑娘做一身新衣裳。任何人對生活都是充滿憧憬的。


    二姑娘就在不遠處偷偷瞄著河裏洗澡的小男孩。他喜歡小男孩,因為小男孩那裏總有自己眼饞的零食,還有就是小男孩的父親總能帶回來新鮮東西,就像母親跟著跑的那個男人一樣。在懵懂的孩子心裏,去過村外的人互相都是認識的,小男孩的父親一定知道自己的媽媽在哪。


    堤堰被水浸泡,這一側河水湍急,爺爺不知道危險即將降臨。


    呼啦一聲,堤堰垮掉,沒有任何先兆,被水浸泡過的石塊泥土立即變成泥石流混入河水中。爺爺會遊泳,但手裏卻死死的抓著小羊,這隻小羊是二姑娘的新衣裳,二姑娘想要新衣裳已經很久了。爺爺死也不放手,拉著小羊順著河流一直向下。最後隻喊出一句兒子的名字,這一刻,爺爺是希望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吧,希望自己的兒子會把自己救上岸,會用這個小羊給二姑娘換一身新衣裳。


    對麵緩流區的孩子聽到聲響,看過去卻錯過了爺爺落水的一幕。但卻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二姑娘如癡如醉的看著,因為河對麵小男孩正拿出一包小零食與夥伴們分享。小姑娘多想嚐一口啊,多想自己也是小男生,可以光著身子到河裏洗澡,可以沒羞沒臊的跟小男孩滾在一起,可以嚐到那麽多各式各樣的零食。


    爺爺落進水裏,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二姑娘一甩頭,甩落了嘴角的口水,緊接著就是一聲大嚎,奔跑著衝向爺爺……


    不知危險的二姑娘跳進河裏,河水立即淹沒了她,唯一的記憶就是喘不上氣,喝水好難喝。


    二姑娘是被小男孩救上岸的,當時已經差點昏厥,隻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說到這,徐甜甜停頓一下,見朔銘把杯子裏的水喝了,第一次這麽勤快幫朔銘倒水。一杯水放在朔銘麵前,朔銘問:“後來呢?”


    朔銘已經猜出來了,這個小女孩就是徐甜甜,心裏在感歎,一個胖的不像樣的二姑娘,現在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美女,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徐甜甜繼續說她的故事,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一絲波瀾。


    後來,二姑娘成了孤兒,政策好,二姑娘進了福利院。


    二姑娘很聰明,學什麽會什麽,轉眼已經到了考大學的年紀了。可福利院經費有限隻負責到十八歲,二姑娘就麵臨著傷不起學的困擾。那時候沒人關心一個孤兒的心理活動。


    二姑娘恨,恨自己為什麽是二姑娘。恨自己的母親狠心撇下自己。也恨自己,為什麽記事那麽早,對一個孩子來說,這些最好的方式就是遺忘,或許二姑娘不記得這些也就不存在這些煩惱。


    二姑娘一直有個盼望,那就是吃小男孩那樣的小零食。雖然二姑娘已經開始打工,也吃得起了,可心裏依然惦念著小男孩的零食,也惦念著這個救了自己的人。小男孩一定會長成一個偉岸的男人,那麽小就能在水裏把她救上岸,那是多麽了不起的男人啊。


    就在二姑娘放棄上學準備參加工作的時候,二姑娘的親媽找到二姑娘,抱著她就是一頓痛哭。二姑娘很冷漠,無動於衷,感覺像是鱷魚的眼淚一樣,二姑娘從沒原諒自己的母親。


    但二姑娘認了母親,沒有別的原因,因為二姑娘需要錢。孤兒院的這段歲月讓二姑娘的心理遠比同齡孩子成熟太多。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麽,知道誰能給她什麽。


    二姑娘的娘已經是孑然一人了,想當年的倒爺也真掙了不少錢,可倒爺不能生育,兩人一直沒有有孩子。倒爺在幾年前就得病死了,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二姑娘的媽。


    就這樣,二姑娘變回了普通孩子,上大學然後出國留學,並且在國外工作一段時間,直到媽死了二姑娘才回來。


    二姑娘沒哭,一直很平靜,別人都說她少有的冷漠與絕情。可隻有二姑娘自己知道,她心裏惦念的不是媽,而是小男孩。那些零食成了對小男孩想念的一種寄托,但時代不同,二姑娘也找不到相同的零食了。


    再後來,二姑娘就在豐城定居了,因為這裏是她的家鄉,是爺爺生活的地方,爺爺的墳塋也在這。同樣也是小男孩的家鄉。多少次,二姑娘憧憬著,想象著與小男孩會在一個什麽環境下重逢。


    說到這,徐甜甜望著朔銘,那眼神幾乎要把朔銘吃了。徐甜甜說:“你知道我是誰了?”


    朔銘笑:“二姑娘。”


    徐甜甜也笑,又問:“那你知道小男孩是誰?可惜,因為時間太久,我已經忘了他的名字,隻記得那些零食。”


    朔銘覺得徐甜甜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故事給自己聽,如果徐甜甜這麽說這個小男孩一定是自己。朔銘記得自己曾經下水救過人,回家之後還被朔宏德請了一頓竹筍炒肉,可朔銘不記得自己救的是誰,就算是救的是徐甜甜,可朔銘家裏也不是多富裕,小時候也沒分零食給別人吃。


    朔銘覺得好笑,自己什麽性格自己最清楚。朔銘所謂的大方都是有目的的,往外送東西都是為了得到好處,絕不是那種大方人,把自己的東西跟別人分享。更何況朔宏德是經常外出做生意,卻沒給他帶什麽零食。


    朔銘說:“我覺得你說這些有出入,我想知道你是哪個村子的。”


    朔銘想要驗證,驗證自己救的是不是眼前這個二姑娘。如果貿然答應,這是欺騙了徐甜甜的感情,而徐甜甜的感情也不是愛情,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心結或者一種執念。


    朔銘已經冷靜下來,把整件事的前後也想清楚了,就算是自己又能怎麽樣?憑著自己曾經救過二姑娘就把眼前的徐甜甜睡了?這麽做很無恥,最關鍵的是朔銘負不起這個責任。他是看不慣徐甜甜一貫的公主作風,這也不是朔銘可以騙徐甜甜奉獻身體的理由,朔銘與徐甜甜的性格不合,而且朔銘有了郝笑,徐甜甜也不是那種甘願做別人地下情副的人。


    “別問了,我已經確定過很多次了。”徐甜甜笑笑:“你以為我會隨便讓一個男人在我這睡嗎?”


    “這話說的。”朔銘尋思一下,也沒覺得哪裏有問題:“你還能在我身上留下記號?那時候你才多大,也沒這心機。”


    “我是怎麽確定是你以後再告訴你,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喜歡我嗎?”徐甜甜很鄭重的問,眼神很幹淨,似乎隻為了尋求答案。


    朔銘不知道怎麽回答,自己什麽屁德行自己清楚。徐甜甜漂亮,朔銘肯定喜歡,就在剛才還滿腦子想要滾床單。可朔銘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樣的伴侶,徐甜甜不是。朔銘喜歡賀美琦,這個女人溫婉大方,無論什麽事都很得體。朔銘也喜歡郝笑,郝笑就是一個小女人,吃海鮮的時候會扒好肉放到朔銘盤子裏。這種關懷是細微的,而徐甜甜都沒有這些特性,她需要的是一個寵著她的男人,無論哪方麵,都要寵著她。


    徐甜甜還在等朔銘的答案,朔銘有點結巴:“我喜歡……可是……可是我們不可能。”


    “因為郝笑?”徐甜甜見過郝笑,知道郝笑與朔銘的感情。


    “不是。”朔銘的話已經斬釘截鐵了,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徐甜甜為什麽粘著自己這樣一個普通之極的男人,今天都有了答案,可自己口袋裏似乎沒有小零食。朔銘站起身:“已經很晚了,我要走了。”


    徐甜甜拉住朔銘的手,聲音很細也很輕:“其實你可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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