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忙到天亮,可這份圖紙太多太長變量又不少,連四標段都沒做完。


    圖紙永遠都是理想中的樣子,要說與現實契合度最高的就是蓋樓,多少方量多少材料都是有數的,就算有浪費也不會出入很大。水利工程可不是這樣,變量就大了去了,能改變造價的地方也很多。比方說挖坑坐樁,挖下去之後是一灘稀泥,這就必須繼續挖,什麽時候挖到實土才算完。而且在水裏作業也很費勁,這頭挖出來,那頭就流進去,圖紙上是十方實際操作一百方都不值。雖然報價時這些都價格都往高了算,但實際上虧不虧很難說。


    朔銘有些頭疼,揉揉額太陽穴,真覺得棘手了。一夜沒睡,朔銘已經有些難受,搓搓臉打算先睡一覺。


    這時郝笑進來,皺皺眉讓朔銘少抽點煙,輕輕把一杯茶放在朔銘麵前:“你就不能找個人幫你做啊,真笨。”


    說的簡單,找個人不得花錢?再說了,很多地方朔銘還信不過,就說這物價,並不是誰買東西都是一個價的。用齊陽水庫加固來做比方,二三五的標準料石塊數量簡直是個天文數字,按照此時的物價隻要不到十塊錢。齊陽水庫的工程一旦上馬,附近幾個產花崗岩的礦坑還不蹦著高往上加價?就算這些石坑二十四小時作業也生產不出這麽多石料。工人是有數的,每天產多少東西是有數的。這東西可不是機械做出來的,大不了上一套設備。這些標準料可都是工人一錘子一錘子鑿出來的。


    朔銘一拍腦門,想到了另一條發財之路,如果自己把周圍的石料全都承包了,產多少要多少,齊陽水庫這邊的用料豈不是必須從自己手裏過貨?朔銘不擔心這些承包商從外麵運送,石頭重量大不值錢,這運費是個大問題。稍遠一點距離價格就會有很大的差異。


    朔銘笑笑:“找人還要花錢,要不你跟我學學,有什麽預算需要做的時候你幫幫我。”


    “行啊,難嗎?”郝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朔銘嘿嘿笑:“要跟師傅學先跟師傅睡,這道理你懂吧?”


    “沒睡過嗎?”知道朔銘逗自己玩,郝笑白了一眼:“我去做點飯,要上班了。”


    吃過早飯,郝笑走了,朔銘又沒了睡意,卻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建築公司的李衛。朔銘現在可是按時按點的給他發著工資呢,而且這老頭也喜歡搗鼓各種圖紙,隻是朔銘上次見麵沒要老頭的電話。


    朔銘把電話打給範宇華,讓他把老頭的電話發過來,接著說:“我一會給你發一些東西,你找個地方打印出來,去一趟建築公司,讓李衛幫忙做做預算。不用做詳細數據,就讓他把各種材料以及用時用工算好就行了。”


    朔銘這麽做不是沒道理,李衛除了弄了個光杆文憑沒什麽實際操作經驗,隻要李衛算好基本數,朔銘再把價格代入進去就行了,這樣一來自己省心省力。


    對朔銘的要求範宇華一向很有執行力,第一時間就把這些事做了。朔銘這才輕鬆一些,也返出困意。


    這一覺睡到下午,朔銘的生物鍾都有些紊亂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去白茹雪那似乎不大合適,朔銘也不想總被付清彩奚落。幹脆打個電話過去說了幾句。


    朔銘渾渾噩噩的起來洗了把臉,聽到電話響還以為是郝笑打來的,這個時間郝笑應該下班了才對。


    胡亂的擦擦,拿起電話一看朔銘就樂了。打電話的是寧蝴蝶。對這個名字朔銘一直都覺得好笑,一個大家閨秀卻起了這樣一個俗不可耐的名字,這麽不知道將軍肚是怎麽想的。


    朔銘接起來,笑嗬嗬的說:“寧大美女,在抓蝴蝶啊?”


    “我要抓你。”寧蝴蝶哼了一聲,朔銘從口氣重能感受到寧蝴蝶臉紅,這個女生就是喜歡臉紅,好像隻要兩人有什麽交流就會聯想到坦誠相見的那一夜。不得不說,朔銘也念念不忘,抱著一個光溜的美女睡一晚上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但朔銘也明白的知道,自己與寧蝴蝶是兩個世界的人,對方的家世絕不簡單,不是單純有點錢,你敢染指就有人剁你的手。


    朔銘說:“抓我幹什麽,你不是警察我不是小偷。”


    “你在哪?”寧蝴蝶問。


    “我在家,你有事?”朔銘說:“上次的事還沒感謝你呢,我琢磨著怎麽也要請你吃頓飯,雖然不根本不在乎,但心意還是要表達一下的。”


    對寧蝴蝶的態度朔銘隻是想交好,這種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能交上一個沒準什麽時候就能起到大作用,尤其是朔銘對寧蝴蝶還算有恩,拚死相救可不是鬧著玩的,要在古代,朔銘救了寧蝴蝶還看了她的身子,那是要下嫁的。


    “誰說我不在乎,我今天就想讓你請客。”寧蝴蝶忍不住笑,朔銘這些話正中下懷一樣。


    朔銘心說不會吧,我是救了你,難不成你還真想以身相許啊,這都什麽年代了,再說了,朔銘知道自己什麽重量級,寧蝴蝶不僅有背景,而且還漂亮。朔銘除了與寧蝴蝶男女有別之外似乎什麽地方也不如寧蝴蝶。不是不如,簡直就是一個明月一個溝渠。


    話是自己說的,炮是自己約的,朔銘隻能硬著頭皮說:“那行吧,你說個對方,我請客。”


    寧蝴蝶也不客氣,說了市區的一個地名,然後說:“你別開車過來了,要不我讓車過去接你?”


    朔銘一陣頭大,寧蝴蝶家的車什麽模樣朔銘是知道的,在自己小區一停絕對能引起轟動。而且朔銘也不習慣被一個女人照顧著,就好像自己是出去賣的一樣,雖然品質不怎麽樣,男人的自尊總是要的。


    朔銘猜想寧蝴蝶是想喝酒,說:“行,一會我打車過去,不用你來接了。”


    雖然朔銘隻是想請客吃個飯,還是找出幾件像樣的衣服把自己打扮一下。這是對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騷氣的很,朔銘對著自己豎個中指,抹了把臉:“還是那麽帥。”


    朔銘被自己給賤到了,手機響了慢吞吞的拿起接聽。郝笑說:“老公,晚上你自己做點飯吃吧,一個同事臨時有事,我跟她換個班,今天晚上值班。”


    做警察就這點不好,經常要值夜班。


    朔銘說:“正好我也要出去,一個朋友約著一起吃飯,剛想給你打電話匯報的。”


    “恩準了。”郝笑笑嘻嘻的說完,又埋怨說:“別喝太多,要孩子呢。還有,你能不能少抽點煙。”


    朔銘覺得郝笑開始變得嘮叨了,這女人啊,二十多歲的時候話少,都是男人在哄著說。三十歲的時候話也不多,因為生活趨於平淡,四十歲的時候話就多了,生活的不如意,更年期的綜合征全都發泄到男人身上,一天不數落幾十遍渾身難受。


    朔銘心說郝笑還不至於成為愛嘮叨的老娘們,可現在已經這樣了,等四十歲的時候朔銘耳朵絕對能起繭子。


    朔銘隨後應了幾聲,把電話掛了,又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搖搖頭:“帥哥毛啊,像是被蒼蠅啃過。”


    朔銘在小區外等了好一會才打上一輛車,結果還被拒載,說是去市區會耽誤交班。朔銘也知道有開晚班的司機,耽誤時間又不好,總不能讓女人等著自己。朔銘多拿出一百:“我多給你一百,你路上快點開,沒準來的及。如果來不及就跟交班師傅分了,這樣都不虧不是。”


    司機一樂,一腳油門就走:“兄弟,你可真大氣,你這樣人才能賺大錢發大財啊。”


    司機會說話,朔銘就跟他閑聊起來。路過一片城中村,不過已經差不多拆遷完了剩下的就是開始長雜草的荒地。朔銘知道這裏就是萬城房產的那個項目,看樣子就快開工了。房子已經拆完了,隻是沒上機械施工而已。


    朔銘說:“這片地也要蓋小區了,這房價漲得厲害錢都到開發商腰包裏了。”


    司機撲哧一聲笑了,緊接著就搖頭:“這裏?等著吧。”


    “咋了?”車已經開過去了,朔銘回頭看了眼,沒錯,房子已經拆完了。朔銘說:“這不拆遷已經完了嗎?”


    司機看了眼朔銘:“兄弟,你是豐城的嗎?沒聽說?”


    “聽說什麽?”朔銘奇怪了。


    “這個小區黃了。”司機說:“我就是這個村的,雖然補償款下來了,也說好了要分房。我看啊不知等到猴年馬月。”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朔銘問。心裏琢磨,難怪萬城房產那邊一直沒什麽消息,原來是地皮出了問題。土地問題解決不好還搞什麽建設。不過這對萬城房產來說是個好事。買地的預付款已經給了,土地早晚是萬城房產的,政府解決不好問題拖得越久越劃算,要知道,房價可就像芝麻,那價格是年年高。


    “這事就大了,暴力拆遷,現在政策好啊,這幫孫子還敢幹。”司機隻是普通老百姓,仇富的心態肯定是有點,咬牙切齒的說:“這幫孫子,我看他們還怎麽橫,這一次賠錢能賠到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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