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家的兒子朔銘是第一次見,名叫張誠,不過看起來並不誠實的樣子。與張明家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朔銘一見就知道絕對是張明家的種,眼神中有一種厲色,給人的第一印象感覺並不好。想來也是,打小經常出入夜場,總與那些混混接觸能成為一個好人才怪。


    個頭倒是比張明家高了一些,身材也比較健壯。也是像了張明家,頭比較尖,臉比較長,留著寸頭顯得腦袋格外的尖銳,就像一枚橄欖球,朔銘心裏暗道,這他娘的絕對是順產,頭都擠壓成這樣了。


    朔銘到了,張誠比朔銘小也是求著朔銘,按理說應該主動打招呼露個笑臉,但張誠卻很大模大樣的坐在那,完全不把朔銘放在眼裏。就連一旁的張懷站起身張誠也毫無所動。


    張懷看了眼張誠,一臉的無奈,就這種心胸度量沒什麽出息,對這次交談也就不抱什麽希望了。


    朔銘倒是一臉笑意,主動與張懷打招呼,一臉的親切樣子。相比之下,張誠這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就是個沒長大的毛孩子。


    朔銘坐下,沒人招待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沒喝上一口張誠就說:“朔銘,你就直接說吧,想要訛點什麽好處,不過我可告訴你,有些東西拿到手裏是燙手的。”


    “燙手?”朔銘把水杯端起來,故意灑出一些:“還真是燙手,多謝提醒。”


    張懷覺得氣氛不對了,這麽談肯定不行,倒還不如不見麵,反倒激化矛盾,張口說:“朔村長……”


    朔銘沒讓張懷把話說完,給張懷示意一個手勢:“我倒想聽聽這個兄弟是什麽意思?覺得我要點什麽好處合適。我拿好處燙手,好像有些人接到逮捕令不燙手,渾身都很燙吧?”


    “你敢威脅我?”張誠怒目而視。


    “威脅談不上,我剛才隻是開個玩笑。”朔銘笑笑,對張懷說:“張所長,我什麽時候要過好處?你可是一直都在場,說實話,我還真怕燙手。”


    張懷尷尬的訕笑,覺得很無語,做了警察這麽多年,虎犢子倒是見過不少,張誠這樣逗比還真是少見的很,難道張明家就從來沒教育過這個孩子應該怎麽說話辦事?


    張誠說:“我給你一萬,你趕緊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怎麽樣?”


    見過裝逼的沒見過這麽裝逼的,這個張誠,裝的是傻逼吧?朔銘本是想走的,因為與張誠根本談不出什麽東西,但此刻朔銘又不想走了,逗著孩子玩玩倒是意見難得的開心事。朔銘說:“一萬……是不是……嗬嗬……少點。”


    老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張誠卻是不懂,難道就沒聽說過韓信的胯下之辱嗎?看張誠的樣子,似乎沒讀多少書,平時也是牛氣衝天的人。朔銘也隻是想逗他開心,輕鬆自在的一臉怪笑的表情,這人啊,還真是不知者不畏。


    “那你想多少?”張誠覺得朔銘是害怕報複,雖然朔銘輕鬆自得的樣子,內心肯定是恐懼的,自以為是的人總以為別人會怕自己。張誠說:“我們家也不缺這點錢,我大方點給你兩萬,再多了就不好意思了。”


    說這話的時候張誠一臉狠厲,頗有威脅的意思。


    朔銘笑笑,對張懷說:“張所長,我真沒要好處,你也聽到了,我可一句要的意思沒有,是他非要給我一萬兩萬的。”


    張懷癟癟嘴,這時候看不出朔銘是在逗人玩就是傻子了。但這話聽在張誠耳朵裏就成了膽怯,大意是我不敢要,是他要給我,那我就拿著了。


    張誠心情突然變得好了,因為出門的時候張明家很鄭重的告訴張誠,如果朔銘要錢,盡量別超過十萬,就是朔銘獅子大開口也別得罪。張誠不認為這是得罪朔銘,隻是朔銘膽小而已。兩萬就把朔銘拿下,回家之後也能在張明家麵前表現一番了。但同時又有些後悔,一萬朔銘明顯就能接受,後麵一萬是自己心急了,想要收回又覺得不大好。


    朔銘說完,站起身:“那兩萬你留著自己花吧,以後花錢的地方多。”


    朔銘的話沒有指向性,算是說給張懷與張誠兩人聽的。對張誠的意思是說這點錢爺沒看上眼,留著給你老子買花圈。對張懷說的意思是以後談事是這種逗比就別招呼我出來見麵了。


    張懷心情複雜,真沒想到張明家竟然生了這麽不成器的兒子,也怪自己手欠,拿了張明家的好處出來丟這個人。


    朔銘起身就走,張誠有點愣神,還沒明白朔銘是什麽意思。


    張懷也頭疼了,再與張誠坐在一起覺得自己也要變傻,拍拍桌子,很無奈的起身離開。兩人離開都沒與張誠打招呼,就這智商也配?


    張誠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懷與朔銘已經出了門,三步並兩步追了出去:“朔銘,你給我站住。”


    “你有事?”朔銘還真站住了,側過身眯著眼望著張誠:“你這麽大的老板又這麽給麵子,我要趕緊去派出所銷案,我還真怕你報複我呢。”


    “算你識相。”張誠說完才再反應過來朔銘是在耍他,瞪著眼:“你別找死,小心我……”


    “小心你什麽?”張懷上前狠狠的推了張誠一把,差點把張誠推倒。再讓這廝繼續說朔銘算是徹底得罪了,以後談的機會都沒有了。張懷說:“趕緊給我滾,回去告訴你老子今天你都說了些什麽。”


    朔銘冷笑,這什麽品種的逗比,逗逼中的戰鬥逼。


    離開之後,朔銘沒生氣,反而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人啊,可以沒知識,但卻不能沒文化。張明家辦的這些事在上世紀還說的過去,那時候比的是誰狠。新時代了,沒誰這麽硬上,比的是誰更會利用規則。而張誠,完全是繼承了張明家狠的那一麵,與此同時把傻子的基因完全發揚光大了。


    朔銘自言自語:“這他麽的也太聰明了。”


    沒過一會,張懷給朔銘來了電話,有營養的什麽沒說,客氣話說了一大堆,之後就是要請朔銘吃飯。剛才的事被小孩子攪和了張懷都沒來得及與朔銘喝上幾杯。


    朔銘不能拒絕張懷,畢竟現在這個人是豐樓派出所的所長,他邀請朔銘要去,而且還要主動請客。


    朔銘說:“張所長,聚鮮小廚去過嗎?哦……對,那是我一個親戚開的……是啊,既然你知道就去那吧……你太客氣了……還是我請……嗯,好,一會見……”


    朔銘給郝笑去了個電話,說自己要去聚鮮小廚吃飯,郝笑卻說自己在健身房,讓朔銘給她帶點回去,不想做飯了。


    張懷的目的根本不是吃飯,而是與朔銘緩和關係,也有可能代替張懷與朔銘談判。無論是張懷還是朔銘,都不會多喝酒,甚至朔銘不想沾酒。這種沒意義的酒局喝一滴都嫌多。


    朔銘到了,沒過一會一輛警車就停在門外。朔銘要了一個小包間,點上胡廣茂拿手的幾道菜,客氣的問張懷喝不喝酒。張懷說:“我最近不大舒服,酒就算了吧。我可一早就聽說這的羊肉做的非常好,沒想到竟然是朔村長的親戚開的,那我以後可要常來吃啊。”


    朔銘說:“那還不簡單,一個電話的事,我買單。”


    “親戚?什麽親戚,還要買單?”張懷是想一直吃白食,朔銘說買單那就是要張懷領自己人情的。張懷這就要問清楚了。


    朔銘說:“其實不算什麽親戚,隻是熟悉而已。這裏的老板是我女朋友的一個遠房叔叔。”


    “哦,原來是這樣。”張懷表示知道了。


    朔銘進門的時候胡俊見到了,見朔銘與一個警察勾肩搭背的進來,知道是要招待人,把朔銘點的菜放到上麵,這樣也好然朔銘盡早談事。


    菜上的很快,朔銘每次來菜上的都很快,因為有意先給朔銘做。


    豐城這邊,羊肉的做法很簡單,就算要上鍋的菜也很快,及比如說蔥爆羊肚,羊肚切絲,蔥熟了下羊肚,飯店的火很硬,十秒八秒就能出鍋裝盤。


    朔銘撕著羊肉,蘸著醬料塞進嘴裏,同時招呼張懷別客氣。


    張懷說:“其實張誠這個人……”


    朔銘不想談張誠,也沒生氣,人與人不同罷了,朔銘就說:“太聰明了。”


    四個字的評價把張懷也逗笑了:“是啊,真是太聰明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聰明的。”


    兩人相視而笑,朔銘再就不提,張懷也不提。好像兩人就是為了吃羊肉來的。


    羊肉很飽人,朔銘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出門隨便找了個服務員,告訴他一會要帶一個菜走給郝笑吃,服務員與郝笑都很熟,點頭說知道了一會就告訴後廚備料。朔銘之所以要提前說是因為很多菜經常早早的賣完,比如爆肚這些,一隻羊也就一隻羊肚,一盤菜半個羊肚就沒了。而朔銘來了也不吃凍貨,所以就要提前說一下。


    朔銘回到包房,張懷正嗯嗯呀呀的打電話,見朔銘回來竟然起身出去打了。警察很多時候有任務是不能隨便說的。朔銘也沒在意。可等了沒一會,張懷從外麵回來,身後竟然跟著張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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