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以為出什麽大事,到了石坑才知道,會計所在的小屋讓一群老板給圍住了,紅燦燦的票子堆了一桌子,還有幾個包扔在地上,看鼓鼓囊囊的樣子肯定不是冥鈔。就是上墳燒點也不會一次用這麽多。


    朔銘剛要下車,範宇光喊了一句朔老板來了。那群老板見了血的蒼蠅一樣胡一下圍上來,搞得朔銘下車就像翻牆頭一樣艱難。


    放下車窗,朔銘大聲嚷:“你們慢點說,總得讓我下車呦。”


    朔銘下了車,還沒來得及整理錯亂的衣服,兩隻手分別被握住,一口一個朔老板久仰之類的話就噴出來,也不知哪個家夥長了一張噴壺同型號的嘴,朔銘麵前就像下了一場悶臭的酸雨。


    聽了半天,朔銘這才搞明白了,這些人的目的與去磚廠的那幾個老板一樣,都是采購來了。朔銘心下奇怪了,這什麽年景,石頭都要收藏了?


    有幾個老板朔銘還認識,豐城就這麽幾個攪拌站,連競爭對手都分不清還玩個屁。朔銘抬手打住眾人亂哄哄的恭維之詞:“訂貨是吧,先交錢,開了票我簽個字。”


    一下清淨了不少,會計的小桌再次被圍起來。


    範宇光挨到朔銘身旁,眼瞅著一摞摞的鈔票,用肩膀撞朔銘:“什麽情況?你什麽時候開光成菩薩了?一下來這麽多香客。”


    “我成你大爺了。”朔銘與範宇光開玩笑慣了,嘴上一直沒把門的。朔銘點上一支煙:“我也懵逼呢,剛才在磚廠,一上午訂單上百萬。”


    “真的假的?”範宇光抽了眼那一摞摞錢,這些可不止一百萬,二三百萬都是少說了。這些老板瘋了,見過搶玉石的,沒見過搶亂石的。


    兩個老板開了票,朔銘給簽上字,寒暄一陣之後留下兩張名片。朔銘叫住其中一個,這個人是金固商品砼的張副總,具體姓名是什麽朔銘說不上來。


    之前攪拌站出事,就是因為劉偉用了一張金固商品砼的發票,差點因為偷稅漏稅被嚴查。見朔銘叫住自己,張副總迅速堆出笑容,以為朔銘要算之前暗算劉偉的那筆賬。張副總陪著笑:“朔老板,之前都是誤會,天地良心啊。”


    “之前什麽事?”朔銘故作不知。看張副總的樣子,應該是怕朔銘報複,朔銘心道,自己什麽時候有那本事了。金固商品砼在豐城周邊都是首屈一指的,關係硬總能接到大訂單,不像朔銘的攪拌站,沒有朔銘幫忙攬活基本等死。


    張副總訕笑,拿出煙要遞給朔銘一支。朔銘擺擺手,抽不慣別人的煙。朔銘說:“難道張副總忘了那張發票的事?”


    “朔老板,那真是個誤會,我們把發票開出去誰知道能進了你們的賬本。”張副總死也不會承認,朔銘也沒想逼他承認什麽。追問說:“你們來我這采購是誰安排的?”


    “你們這價格公道,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現在不訂貨,難道要……”張副總見朔銘臉色陰沉下來,隨即閉嘴,這些騙鬼的話小孩子都不信,把朔銘當成弱智了?張副總想了想,伸出食指衝上一伸:“我可沒撒謊,多了也不方便說。”


    朔銘點點頭,雖然不明白上麵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誰,看張副總的表情,知道對方真是不方便說。既然有人案中指使,朔銘也絕不會客氣,找過範宇光小聲說:“把這些老板打發走之後要存貨條的價格一律上漲三成。而且還要規定取貨時限,如果不規定也行,那就要等石坑有貨,不能硬性規定什麽時候必須交貨。”


    範宇光點點頭,剛要轉身,朔銘一把抓住:“你回去一趟,讓嫂子幫忙寫個合法的字據,多複印一些,誰要存貨條就要簽一張,有備無患啊。”


    朔銘安排好了,但範宇光沒急著走。等這些老板與朔銘戀戀不舍的交談玩三步一回頭的離開這才帶上錢帶上會計先奔銀行。


    石坑中午停工,一眾工人快速湧向食堂。


    說是食堂,不過是一個單間的廚房。做好飯把窗戶開一條縫,每個人端好自己的餐盤排著隊打飯。


    朔銘找個位置坐下,等所有人都吃上了,廚師很有眼力勁的給朔銘弄了一份,也給範宇光留了一份。


    看著用大皮包拎走的巨款,朔銘想想都覺得爽。張副總說是上麵,上麵到底誰呢?朔銘覺得不可能是當官的,誰會閑的蛋疼幫朔銘,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可如果不是有實權的那些人,朔銘還真想不到誰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全豐城的攪拌站都來了,現錢摔到桌上,吵著鬧著哭著喊著也要訂貨。


    難道是哪個神仙給這幫富得流油的家夥吃了腦殘片?


    朔銘樂嗬嗬的吃了兩份飯,這種被人送錢的感覺真是爽極了,當大爺一樣坐著什麽不需要幹,送錢的人還要求爹爹告奶奶的腆著笑臉。朔銘還想不出還有哪個行業的收銀窗口能體會到這種樂趣。


    正美滋滋的剃著牙,範宇華給朔銘來了電話,叫了聲朔哥,但口氣不怎麽好。


    朔銘問出了什麽狀況,範宇華說:“我給那些大爺送禮了,起初都收了,可今天一早,全都給我退回來了。”


    “為什麽?”朔銘幹這一行時間也不短了,還第一次見到收走的禮能退回來的,沒再跟你要一份不錯了。


    不怕收禮,就怕人家對你不感興趣。收了你的好處最少也要提供一些方便不會為難你。如果不收,那就有問題了。不敢收?又或者送的太少。


    朔銘問範宇華是如何打點的關係,範宇華說了,朔銘就奇怪了,相對航空學校的工程來說,大神小鬼各打點這些可以了,大家也都是有尺度的。


    朔銘問:“是誰先把東西送回來的?”


    如果是某個大佬,把禮物送回來那就是得罪了,其他人一看掌櫃的不收,自己拿了豈不是要倒黴?不過這種情況極為少見,除非範宇華送東西的時候其他人也知道,並且還知道範宇華送了什麽送了多少,這是犯大忌的事,誰收東西不是藏著掖著的,當每個人都是屠曉壽?


    “一輛車,把東西放下,卡塞我兜裏,又跟我客氣幾句,然後就走了。”範宇華的聲音很萎靡,隻要涉及金錢的事,範宇華生怕出錯每每都會多次請教朔銘,自認為這一次辦的不錯,還等著朔銘誇幾句呢,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情況。


    “所有人的一起?”朔銘奇怪的問:“那你送的時候不是分開送的?”


    “是分開的,我也搞不懂呢。”範宇華說:“朔哥,這事不是我故意辦砸的。”


    朔銘說:“跟你沒關係,有可能是得罪人了,等我弄明白再說,你先把收回來的東西保存好,沒準再送就要了。”


    掛了電話,朔銘沒當回事,仔細琢磨一下,明山市就不認識幾個人,能得罪誰?朔銘覺得肯定是哪個大佬覺得送的禮物少了,等朔銘搞清楚狀況之後多送點就行了。


    範宇光回來,手裏拿著厚厚的一摞紙。拿出一張讓朔銘過目。朔銘看了一遍:“還是嫂子有文化,你看這小字,漂亮。”


    “就你能把她吹上天。”範宇光對自己老婆的本事並不怎麽看好,頂了天也隻是一個項目經理,雖然現在有點職務,還是項目經理。朔銘啥也不是,工程上還沒馬婷婷懂得多,但卻掙得多,這就是本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朔銘撇撇嘴,如果郝笑是建築專業的高材生,夫唱婦隨之下,工程肯定做的更大。做預算這些小事還用自己出手?


    範宇光囫圇的往嘴裏扒拉著已經涼了的飯菜,由於興奮臉都皺成菊花了:“朔銘,這些老板都是什麽來路?”


    “有一半是豐城攪拌站的。”朔銘說:“各家都有,基本上都來了。”


    “那我們石坑豈不是把豐城統治了?”範宇光眼睛一閃光:“你知道存進銀行多少錢嗎?說出來嚇死你。”


    “我眼不瞎,猜得出個大概。”雖然一樣興奮,但朔銘矜持多了,裝作一副是金錢如糞土的樣子。看到窗外的土路盡頭冒起濃煙,朔銘站起身:“哎,又來生意了。”


    “現在一車兩車那點破錢我都看不上眼了。”範宇光嘿嘿笑:“這才看了一眼,摸了幾把,若是天天看我會不會全都當成印著玉皇大帝的紙錢,根本不在乎了。”


    朔銘想想也是,在銀行工作的,一天數個幾百萬還叫數錢?每天這麽數估計聞到油墨味都想吐。


    朔銘用下巴努努窗外:“來的可是小轎車,而且還一來就是兩輛。”


    “真的假的?”範宇光站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脂,眼睛放光的盯著窗外:“還真是,你這嘴他麽的真開光了。”


    朔銘琢磨,無論是磚廠還是石坑,自己總不能兩頭跑來個人都去簽字吧。錢是掙到了,可也把自己累著了。打個電話給範宇華,讓他找個蘿卜攤弄幾個印章回來,一個印章上把朔銘與磚廠的名字刻上,另一個印章把名字與石坑的名字刻上,看到印章就相當看到朔銘。如果這樣不行,朔銘打算拍張好看點的照片擺在桌上,仰慕老子的就跪下磕幾個頭。


    這一次來人是市政公司的朱大軍,搞市政的,會大量用到瓜子石,也就是裹上瀝青鋪路的小石子。朱大軍等朔銘在條子上簽字後,悄悄說:“陸秘書讓我轉告朔老板,晚上掌櫃的邀請你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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