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不是第一次見張*,也不是沒有張*的聯係方式,之所以通過侯秘書一來是比較正式,二來表明了這是要辦正事。朔銘能想象得到,如今大學城與高鐵線的確定會讓多少人為之瘋狂。


    朔銘是先去機場接了童燁,然後直接去見張*。


    路上,童燁還是那副德行,說白了就是又想像暴發戶那樣花錢,又不想把自己弄得一身銅臭味,在朔銘麵前一直端著架子呢。


    朔銘覺得好笑,卻也並未多說什麽。童燁的這種表現不正是社會中一群人的縮影嗎?用老百姓的話說咬著屎撅子強嘴。


    童燁聽了朔銘的表述之後,側頭看了眼朔銘:“你現在就買賣土地掙錢?”


    在童燁看來,買賣土地需要大量的成本,一般人是幹不來的。實際上還有一種很騷的操作,那就是無本生意,當然朔銘不是這種。一群有關係的人,不僅能拿到一手資料,還能替人暗箱操作。也有先把土地拿到自己手裏,然後再交易給別人的先例。自己拿到土地看似花錢了,實際上是欠著,等對方給錢再填虧錢的窟窿,一來二去的也就發家致富了,很類似一種類型的人,掮客。


    朔銘說:“其實做什麽都無所謂,主要是掙錢就行了,你說呢童少爺?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誰都一樣,那電視劇裏不有這樣一句話麽,這有兩根金條,你跟我說說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肮髒齷齪的?”


    要說大道理,朔銘也不是說不出來,不過總是一些話糙理不糙的話,不會咬文嚼字上不了什麽台麵,但這些道理誰不懂?就像童燁,心裏明鏡似的,但嘴上就是不願意承認,非要把自己標榜的多麽高端。試想一下,一個童家的大少爺,把人的車蹭了,這算什麽大事,就算修車要二三十萬有怎麽樣,童燁還真拿不出來,要想拿出這麽多錢一準被童衛國知道。


    通過這件事,朔銘也看出來了,童老被人尊敬並非隻因為當年的赫赫戰功,兩袖清風的風骨更亮。童衛國也是個頂天立地幹幹淨淨的人,一個位居高位的人,自己的兒子二十萬都要求助別人,說出來都有些寒酸。


    童燁有些糾結:“這事如果讓老頭知道一準能打死我。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吧……”


    朔銘沒等童燁把話說完,趕緊抬手打斷。這算怎麽回事,張*那都約好了,你這打退堂鼓。童燁沒錢花也真不冤枉,做一次狐假虎威的事都前怕狼後怕虎的,若是一直這樣,童燁就準備著勒緊褲腰帶過一輩子吧。思想一定要與時俱進,就這片地的事,童燁不去做自然有別人去做,誰該有好處還是好處,隻不過換了個人掙錢而已。


    朔銘說:“你啥意思?現在放張*鴿子?也就是你童家大少爺,放在別人那試試,以後會不會給你小鞋穿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把我害苦了知道嗎?”


    童燁悶悶的不再說話,朔銘說:“你什麽也不需要做,就跟張*聊聊天吃個飯,剩下的我來聊就行了。如果以後幹爹聞起來你就說跟朋友到明山市玩,無意間參加了我的飯局就行了,你什麽話都不用說,怕個鳥啊。”


    一般來說,如果在外開會都是有指定單位來接待,比如豐城一定是明堂賓館。市委也差不多,這個賓館看似不怎麽起眼,但裏麵的裝修卻很上得了台麵。回退二十年,這裏在明山市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好地方。不過現在樓越來越高,很多人就有些瞧不上這個隻有六層的小建築了。


    一些不懂的人以為領導到賓館開會就是工作放鬆兩不誤,實則並非如此。市委大院不過是辦公場所,雖然有會議室,但麵積太小,一旦要召開什麽大會根本不夠用,自己建設一個大的一直空在那,所以也就有了指定單位。而這個指定單位一般都是集體資產,個人性質的酒店很難拉到這種長期的訂單。


    朔銘與童燁來早了,大堂裏朔銘聯係了侯秘書,對方先是不方便接聽,接著就給朔銘回了一條消息,意思是會議還沒結束,讓朔銘稍安勿躁再等一會,如果急了就先找個房間坐下。


    朔銘征求童燁的意見,童燁立即給朔銘甩臉子:“不是都約好了嗎?我們都到了,他竟然還在忙別的事?”


    童燁啊,童家的大公子啊,你可真是把自己當人物不把豆包當幹糧。從級別上說,童衛國是比張*高出不少,但部隊上的編製等級一到地方肯定是降兩級。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童衛國與張*誰也管不著水,睡也礙不著誰,給麵子那是看得起你。最最最主要的是童燁不是童衛國,人家拿你當少爺,還是童家的少爺,真以為自己是小衙內了?換作古代,張*那就是太守刺史一類的官,怎麽說都算朝廷命官,你童燁大公子也就是衙內,給你麵子叫你童公子,不給你麵子直接打板子也得認了。


    聽了童燁小孩子氣的話,朔銘差點笑噴了。拉住童燁,小聲說:“我的大少爺,請你注意說話的分寸與尺度,不滿意可以不說,行嗎?”


    朔銘真怕童燁禍從口出,真不懂童老怎麽會有這麽個孫子,最初見童燁的時候覺得這小子很機靈很聰明,怎麽越接觸越發現這麽不堪,人與人交往接觸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捧人一萬句也別說一句喪氣的話,一句負麵的話就像一塊臭肉,一鍋湯瞬間變味。


    當然,相比童燁朔銘更屁都不是,童燁就是再有毛病也犯不著讓朔銘來教訓。朔銘撇撇嘴,趕緊定一個包間等著,這大堂裏人來人往的,要是被人聽到童燁在這口無遮攔,傳到有些人耳朵裏可怎麽想?


    訂好包房,童燁坐下之後卻笑了,歪著腦袋看著朔銘,整理著身上很殺馬特的一套衣服,就這形象,怎麽看都不想一個正經少年。


    朔銘讓人送來一壺茶,童燁卻說自己更喜歡喝咖啡。朔銘無奈,讓服務員上咖啡,結果被告知沒有。這一次朔銘默不作聲了,心說之前還真是高看了童燁,沒想到是這麽沒腦子的人。看來出身大家門也不是全是好處,童燁是被人捧慣了,走到哪都會覺得自己老大。


    童燁看了一會朔銘,笑著說:“我猜你在瞧不起我。”


    “我哪能瞧不起你啊?我算什麽玩意,瞧不起我自己也沒資格瞧不起別人。”朔銘趕緊解釋狡辯。這是實話,但就在前一秒朔銘的確有些瞧不上童燁了。


    “你以為我是沒腦子才說那些話的?”童燁低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衣服懶洋洋很欠揍的樣子。童燁說:“我是故意那麽說的,就想看看你的表現。果然沒讓我失望,你啊,活的太卑微了。”


    朔銘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嗤笑說:“我活的卑微?也是,我活的的確不怎麽高大上,哪有童家大公子高端大氣上檔次啊,就是眼瞎了的人都知道去巴結你,誰會在乎我這個暴發戶呢?不過我不這樣行嗎?當你們在對金錢嗤之以鼻的時候我們窮人在想著怎麽多掙二百塊錢給老人孩子買點水果吃。這句話童老懂,幹爹懂,你啊,站著說話不腰疼,遲早有一天閃著舌頭。”


    童燁很希望能有一個機會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態,一個隻有地位沒有錢的人是不完美的。即便別人再高看你一眼還不是因為他是童老的孫子?童老沒了,不過再過幾年,再過幾個月都沒人搭理你了。童燁不像童衛國,至少還有一個高官厚祿,童燁什麽都沒有,也不想像童衛國那樣去當兵或者從政,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就出在去不去扛槍這個點上。


    童燁看不上朔銘,一個很小市民的投機分子,自己向他借錢都要算計那麽多,這種人並不可交,太小氣。可話又說回來了,朔銘願意給童燁一個掙錢的機會,童燁知道肯定是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嘴上不承認,心裏也明白,童老的餘蔭不僅對朔銘,對他童燁來說也不是長久的,現在不用,過期作廢。


    一直以來養成的傲氣又讓童燁覺得不能跌份。心裏以及行為始終矛盾著。聽了朔銘的話,童燁無可反駁,也不想與朔銘辯論什麽。


    朔銘說過就後悔了,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童少爺如果介意還不知怎麽看自己呢,童家的少爺,用得著朔銘說教?朔銘算老幾。朔銘幹笑一聲:“童燁,剛才我的話……”


    “行了,別說了,你想讓我怎麽辦幹什麽吧?”童燁也想明白了,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在不違反心裏底線的情況下得到好處,不然這來回的機票都是白費的。


    童燁能想通最好,朔銘不由得一喜:“其實你什麽都不需要做,隻要安安穩穩的喝茶吃飯,剩下的事我來辦就行了。如果需要你打圓場的時候我會給你使眼色。”


    童燁跟著童老,什麽場麵沒經曆過,想了想,也隻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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