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上文所述,騎人的家位於赤霧市南部的住宅區,是一間紅色房頂的二層小洋樓。騎人偷偷摸摸地帶少女回到自己家,總之還是先找出傷藥,處理一下兩人身上的傷。


    快速料理完自己的傷,開始著手護理少女,先用清水衝洗之後再塗上傷藥,最後纏好繃帶大功告成。


    不過,治療少女腹部那個傷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跳,即便是開了大洞的黑色披風上還殘留著大量的血跡,腹部卻完好無損。


    「啊,那個傷沒啥事,剛剛就完全堵上了」


    少女如是說,騎人完全不明所以。總之隻好無視掉,集中精神處理手腳上一些輕傷。


    告一段落之後,騎人總算喘了口氣準備喝口茶,同時也給少女端了一杯,少女高興地輕啜一口。


    「紅茶啊——還是nilgiri的,口感很爽呢」


    「知道的真清楚啊」


    「熟知飲茶種種,對魔乖術師來說那是當然的」


    少女優雅地微笑著,這麽一看還真是絕色尤物。閃亮順滑的金發,蒼穹般深邃清澈的藍眼睛,柔嫩白淨的肌膚。不論從哪個方麵看都是完璧無瑕,不加雕飾的麵孔,讓人不覺讚歎其美麗。再加上有修養地一顰一笑。少女含蓄地小口啜著茶水。


    「賽倫茶總覺得很澀口我倒是不怎麽喜歡,nilgiri就好多了。嘛,就現在這個氣氛,配上香氣濃鬱的白蘭地就好了」


    「……我去找找看」


    少女像是完全不懂得客氣,不過看到少女一副渴求的表情,騎人不得已去廚房找找有沒有——但是並沒有入手想要的東西。


    「不好意思啊,沒有白蘭地」


    「是麽,真可惜」


    「不過其他葡萄酒倒是有一些,不行麽」


    少女不屑地掃了騎人一眼。


    「你打算把那個倒進紅茶?」


    「白蘭地和這酒的原料部都是葡萄麽?」


    「白蘭地是反複蒸餾的產物,和葡萄酒完全不同」


    「……蒸餾酒的話,還有燒酒哦」


    「我說你啊,你要讓我用那種東西幹什麽?」


    少女哎呀哎呀地聳聳肩。一副完全放棄的樣子。嘛啊,值得高興的是傷沒事。不過騎人還是感到無法釋懷的東西高興不起來。


    「沒白蘭地的確是很可惜,不過這種極東地區也就不能要求得太多了」


    還真是敢說呢。


    「嘛也行。就算沒白蘭地也很好喝了。」


    看來少女姑且滿足了。暫且就先別告訴她這紅茶是袋裝速溶物,騎人在心裏這麽說。這都是為了少女的名譽,以及自己精神衛生好。


    飲茶告一段落,少女把杯子放上茶幾,一改嚴肅的表情。


    「那——先感謝你救了我。雖然說得比較晚了,心裏還是很感激的」


    「嗯?啊,啊,沒什麽,我也沒幫上什麽大忙,沒什麽值得感謝的……比起這個,我有幾點想問你的」


    就像是預想到騎人會問的一樣,少女轉過頭。


    「呃,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那,就請你說明一下吧」


    「該說的自然會說,不過太著急了有失優雅呢」


    「……日語講得還真好」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外國人,不過還真是講得一口流利的日語。隻聽聲音的話毫無疑問會以為是日本人吧。少女得意地挺起胸膛。


    「還好吧,有魔乖術師卓越的頭腦的話,這種極東地區島國的語言什麽的三兩下就學會了」


    「魔乖術師?」


    之前也提到過了。『魔乖術師』。這個單詞總覺得讓人在意。少女看騎人鸚鵡學舌地念叨著,笑了笑。


    「誒,沒錯。我就是個魔乖術師哦」


    少女從沙發上站起來,優雅地行了個禮。


    「那麽,就自我介紹一下吧。初次見麵,我的名字是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是高貴的八祖之中掌管『暗』一支的修特雷恩貝魯古家的魔乖術師哦」


    怎麽說呢……這讓人怎麽反應好,騎人是不知道的。不過還是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


    「……啊,這邊也是初次見麵。我的名字是騎人,清夢騎人。非常普通平凡的日本高中一年級學生。」


    「knight?對日本人來說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呢」


    「啊。寫作是騎人不過讀作knight。父親起這個名字好像是想有高傲強氣的意味在裏麵」


    「knight?啊,是ritter吧。這名字還真不像日本人。而且口口聲聲說自己是knight卻不懂禮數」


    好像被說得很慘啊,自然,騎人的火氣也上來了。


    「……那,請問高貴的魔乖術師大人,您來此極東荒島野國的偏遠山村有何貴幹呢?您大老遠來此旅行,就是為了在街上放放煙火破壞破壞房子,再追殺追殺本地善良高中生麽?」


    「就沒必要這麽畢恭畢敬了。我也沒期待在這種極東之地有什麽好的禮儀」


    看來對這位名叫佑露米露美的大小姐挖苦兩下是行不通的——不,看來還是剛剛騎人委婉的表達方式,這個外國少女是理解不了的。


    「嘛啊,既然把你卷了進來,我認為某種程度上還是有必要對你說明一下事情大概……話說從何說起好呢?」


    少女手指托著下巴稍稍歪了下腦袋。連這種動作都能看上去那麽優雅,果然還是受到少女整個外貌的影響了吧。


    這個季節室內還是挺熱的,少女早就脫下了破洞的披風,裏麵穿了件緊身黑衣,盡顯身體線條。手戴著手套,腳踩黑色高跟鞋,一身漆黑的風格。不過腹部還是破掉一塊,血跡都被騎人準備的繃帶包起來了。


    「那麽,佑露米露……什麽來著?」


    「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要一次記住別人的名字哦,清夢騎人」


    ……總覺得這是在挖苦。不過外國人的名字隻聽一次就記住還是有點困難的。


    「佑露吧」


    「嗯?」


    「就叫我佑露好了。親近的人都這麽叫。我準許你也這麽叫我」


    佑露加上一句,聽上去真了不起呢。


    「相反,我也叫你騎人吧」


    「啊,盡管叫沒關係」


    順帶一說,佑露在叫騎人的時候,發音近似『nitou』。果然外國人發音會有少少偏差啊。


    先把稱呼方式放到一邊,騎人想提出自己的疑問。


    「那麽佑露。我想問一下……魔乖術師是什麽?」


    佑露立刻皺起眉頭。


    「直接從最根本的來啊……嘛簡單來說,魔乖術師就是,支配這個世界裏側的存在吧」


    「裏側?」


    「沒錯。你們所居住的這個世界叫做表側。那裏是從表冊絕對看不到的陰暗的世界,我們魔乖術師就存在於此。」


    「……還是不是很清楚,魔乖術師也就是指魔術師嗎?」


    「嘛,基本上要這麽想也可以的。不過,可以的話能不能不用魔術師,而是魔乖術師稱呼我們。嚴格來說,兩者是完全不同的」


    「那,魔乖術師的你們使用的那些是魔法,也就是剛剛街中到處爆炸那個?」


    「是魔乖咒喲」


    「誒?」


    佑露簡潔明了地斷言。


    「並不是魔法,我們使用的是魔乖咒」


    「這不相同嘛?」


    「不,<魔乖咒>和<魔法>是兩碼事。魔乖咒是引出異界力量的技術。而魔法沒有構築起任何體係,是不知所雲何物的東西。把魔乖術師稱為是魔法使,是對魔乖術師最大的侮辱。」


    還是完全不理解,不過好像這是魔乖術師最大的逆鱗。嘛,怎麽樣稱呼都行了,之前騎人的叫法都沒吐槽的。


    「也就是說,你們使用的是魔乖咒?」


    「嗯,你已經見過了」


    沒錯,就是剛才在街道中對打的兩個人用的異能力。那的確是用常識無法說明的力量。不論騎人自己如何現實主義,實際看過後想要去否定它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嘛……剛才看了個夠啊,想不相信都不行了。那……魔乖術師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囉?」


    「這個自然,在這個世界中存在的魔乖術師數以十萬計呢」


    有這麽多啊,說是隻存在於世界裏側,有這麽多的話竟然沒有被我們察覺到。


    佑露好像感知了騎人的疑問做出補充說明。


    「魔乖術師從來不表現出來,不過從遠古時代開始就已經存在了。他們隱藏在曆史的陰影中,他們會和當權者,支配者暗中聯係,保證自己在世界的裏側秘密存在」


    「原來如此,嘛這邊就這麽著吧。接著是……魔乖術師的你來這裏到底想感謝什麽?莫不是專門跑到極東島國來參加什麽天下武鬥大會?」


    「我們來此目的隻有一個,來參加


    」


    prach啥……又是沒聽過的詞匯。從發音來看,應該是德語吧?


    「什麽,那個prach啥的?」


    「別急,我一點一點說明」


    佑露端起喝光了的茶杯。


    「這之前,口又渴了啊」


    「啊,馬上幫你再倒一杯」


    騎人按要求又倒上新的一杯紅茶。佑露滿足地頷首飲茶,繼續說明道。


    「我們魔乖術師又自己根本的作為指導者的存在,被稱作是<acht schlecht forfarlen>,日語的話……好像是叫做<八祖之禍家>吧?」


    「ba zu zhi huo jia?」


    「沒錯。根據魔乖咒效果的不同,可分為八種不同係統。守護這八種係統的家族,合起來稱為<八祖之禍家>。然後我算得上是八祖的一支掌管『暗』的修特雷恩貝魯古家族的一員」


    佑露稍微挺起胸膛自滿地說道。而騎人點點頭。


    「也就是說,你在魔乖術師中算是身份地位比較高的啦」


    「嘛,也就是這麽回事——話說回來,現在我們在為一個叫


    而戰鬥,日語的話吧,應該是叫<絢爛魔宴>吧?八祖選出各自的代表,也就是聚集世界上最高位八個魔乖術師,互相拚上性命對決的,最為華麗的和慘烈的死鬥的魔宴。八位魔乖術師盡自己全力戰鬥,決定誰才是最強的高貴戰鬥」


    「最強的魔乖術師啊……定下來又能如何?」


    「在這個魔宴中留到最後的魔乖術師無疑是世界最強,處於定點的魔乖術師。也就是魔乖術師中的王者,會被授予『魔王』的稱號。這可是作為魔乖術師所能享有的最高榮譽」


    「剛才那場戰鬥,就是魔宴中的一場嗎?」


    「對,剛才的對手和我一樣,也是八祖的一支,掌管『滅』的魔乖咒的海盧布斯特家的魔乖術師哦」


    騎人在腦中稍微消化一下佑露的說明。也就是說現在有八個魔乖術師,為了名譽賭命互相廝殺,而且是在日本的這一角上?


    「……這有必要專門跑來日本街上瞎搞麽。事情是了解了,不過為啥是日本,為啥是這裏?去其他地方不行麽,比如回德國去打打?」


    「不巧呢。我是林茲出身的。不是德國人哦」


    佑露否定道,看來聽她說了幾句德語就這樣猜測,果然猜錯了。


    「對這個國家的事個人還是知道的比較多的。小時候起就來過幾次,對日語挺有自信的。而且,這個國家魔乖術師比較少」


    「這和魔乖術師少有什麽關係嗎?」


    「和某些近代化的國家先比,這個國家顯示出很強的單一民族特色——總而言之,隻要有外國人來,不論如何都會很顯眼。而且四麵環海,想要偷渡進來不是很簡單的事,所以如果把這裏作為據點的話,即便其他對手入境,也能減少預想不到被抓到的危險。」


    「但是,就顯眼來說,你不也一樣」


    佑露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外國人的樣子,而且是見過一次很難忘記的美人類型。走在街中就算本人不想回頭率也會很高吧。


    「是呢,這點和對手一樣,我也會很顯眼。不過同樣顯眼的話,本地通的我會有利很多吧」


    「是這樣嗎」


    總之這算得上少女是有備而來吧。


    「狀況說明到這差不多了吧?」


    「嘛,大體上都清楚了。那接下去你準備怎麽辦?」


    「當然,要去和『滅』的魔乖術師決一勝負啊」


    佑露決然說道。


    「還有其他魔宴參加者在哦。其他人趕來就礙事了,在那之前趕快了解比較好」


    「決勝雖然不錯,佑露。看剛才的樣子,你和對手再打一次勝麵有多大?」


    回想剛剛的戰鬥,騎人感覺佑露是苦戰的一方。剛才倒是吸引了『滅』的注意力得救了,不過對手應該隨時都能殺掉佑露和騎人二人的。


    這種事不用說佑露自己應該也知道。她立時一副苦臉。


    「先說清楚,騎人。我是被一般人的你分心了所以才會受致命傷。剛才輸了的原因有幾成出在你身上」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順便道個歉,這麽說也是沒辦法的。佑露就是那種自我為中心的性格,隻從如今這短短的對話中已經充分理解到了。


    「話說回來,傷勢沒什麽大礙嗎?」


    四肢上的輕傷騎人都親手治療過了,佑露身體上還有其他傷吧。原本最初佑露的身體應該就被怪人的手臂貫通了一次吧。那可是絕對無法無視的傷,但現在連個傷口都沒有。簡直讓人理解不能。


    「擔心也是沒用的。不過已經沒其他傷了」


    「真的嗎?」


    「你還真是愛擔心呢。這樣的話,想自己摸摸看麽?」


    魔乖術師少女毫不猶豫拉起自己的衣服邊,馬上就慌了的騎人趕快揮手拒絕。


    「別說傻話,這怎麽可能!」


    看到他這種反應的佑露噗嗤一笑。


    「這不擺明是逗你玩的。我的身體還沒有那麽賤。看你期待的,小男生哦?」


    「……賤不賤什麽的,指的是賣錢的意思嗎?」


    「嗯,要說的話差不多是你用一生賺的錢的金額吧」(這裏就伏筆了?)


    這個名叫佑露的少女果然是個不肯吃虧的對手,騎人內心小聲嘀咕。當然不會蠢蠢地說出口,因為一旦說出口的話,會招來更盛的嘴炮攻勢吧。


    「總而言之,你不用擔心我的傷。嗯……騎人。你把手伸出來」


    「?要給我看手相嗎?」


    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些什麽,不過還是照說的伸出右手。


    「別動」


    佑露把他伸出的手用自己左手握住,騎人正奇怪地想著到底要幹什麽的瞬間,右手傳來強烈的刺痛。


    「呀!!」


    佑露不知道什麽時候單手握緊他的手,然後在騎人指尖劃了道口子。刀刃略為鋒利,傷也劃的很深。馬上就有鮮紅的血液流出來,滴在地板上。


    「你突然搞什麽啊!」


    佑露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沉默著用手指在空中畫著什麽圖案。然後騎人的指尖一瞬間發亮,緩解了疼痛。


    「嗯?痛感消失了?」


    「傷應該被堵上了」


    「怎麽


    可能」


    看看指尖上的血跡,就在剛剛被劃開的傷痕現在連痕跡都沒有。


    「喂喂,剛剛那是什麽手法麽?就像魔法一般」


    「不是說過了嗎,這是魔乖咒。是我們『暗』所使用的由『起始之混沌』引出力量的魔乖咒,有回複效果的法術。像剛才那樣的傷堵起來什麽的,簡直輕而易舉」


    說到這少女話匣子打住了。看到她沉默的樣子,看來狀況果然還是對少女不利。


    「果然,還是贏不了吧?」


    「不能說贏不了,隻是會是一番苦戰」


    佑露加強語氣。


    「『滅』是八祖中使用特化戰鬥魔乖咒的一族,就戰鬥麵來說,其實力可算是八祖中最強的。那個人也算是這次的魔宴優勝候補之一」


    「那要怎麽跟這樣的對手打?」


    「我的話,沒有勝算的戰鬥是不會打的。就算對手被稱作是『最強』,也並非絕對不可戰勝的」


    嘛,佑露本人都這麽說了,也不好有什麽異議吧。


    「這個先放著,騎人……隻問你一件事,你,沒有親人在嗎?」


    這個價現在,除了他們兩人意外絲毫感覺不到人的氣息。騎人啊地點點頭。


    「雖然雙親都健在,但兩個人去海外分店出差中。隻有我一個人任性不肯離開日本,現下一個人生活。」


    「這樣啊……那正好」


    「正好,什麽東西正好?」


    感覺到佑露的回答會很可疑。總覺得預感會悲劇。


    「……我決定了。就暫時呆在你的家裏了,請多指教」


    佑露如此平靜地宣布,而且是如此坦然自若的說出來,騎人都忘了表示。


    「啊,home stay……你認真的嗎!這又是為何!」


    「你看嘛,這個城市裏我的熟人除了你之外沒別人了。安心吧,住宿費會好好付給你的,會盡量不給你添麻煩的」


    「已經添了很多了吧!」


    「所以說嘛,是盡量哦」


    佑露說著露出閃亮的笑容。真是可怕的少女啊,敢在當日遇上的某人家夜宿。這到底怎麽才能想到這一層啊。


    「嘛,冷靜下啦,騎人。騎士一般不都很冷靜的嗎」


    「我很冷靜。冷靜到應該向警察通報,此處有個自稱魔乖術師的頭腦有些不好使的少女想要強占民宅的程度」


    看到騎人想要去打電話,佑露隻是聳聳肩。


    「還真是佩服你能有這種行動。嘛,你想聯絡就聯絡吧,不過應該是沒用的」


    不知為何好像很從容的態度的佑露換了一條腿翹起。


    「我們魔乖術師可是支配世界裏側的存在哦,我們如何能不讓世間一般人知道我們的存在,知道理由嗎?」


    「天知道。不是躲在人跡罕至的德國深山裏麽?」


    騎人不動聲色又挖苦一下,佑露苦笑著搖動一根手指。


    「所以不是說了麽,我是林茲出身……姑且不論這個,你猜錯了。現在地球上人類沒有無法踏足的地方哦。這樣的話你說要隱居在哪裏好?」


    這回是佑露不苟言笑,教導般的口氣說明道。


    「我們支配著社會的裏側,也有介入表側權力機構。當代的當權者,各國行政要員,經濟中心組織自不必說,就連警察和軍事相關機構和我們魔乖術師都有聯係。我們就是因為能做到這一點,才能大隱隱於市。所以你去給警察掛個電話什麽的是沒用的哦。不會把你當回事的。社會就是這麽一個係統」


    「……但是,你不是說這個國家魔乖術師不多麽」


    「這不是記得很好麽,腦袋轉的不算慢呢」


    佑露稍稍做出一副佩服的表情,不過還是對答如流。


    「的確這個國家我們的同伴比較少,不過也不能說全無。你覺得是在騙你的話,等到明天早上看吧。我們把街中弄成那樣,到處殘留破壞的痕跡,事態也絕對不會曝光出來」


    雖然說如果是虛張聲勢的話自然很簡單,不過看佑露很有自信的樣子不像是憑空編造。看來不管怎麽樣騎人這回是逃不掉了,他無意識地磨磨牙齒。


    「…………」


    「啊啦,臉好恐怖呢,別生氣啊。我想聽了這些對你並不全是壞處」


    「那對我有什麽好?」


    「你也見識到魔宴了吧」


    佑露聲音突然放低八度。


    「魔乖術師的存在,對一般人來說是機密事項。所以,剛才戰鬥的時候,才會使用驅散行人的魔乖咒。不過,你卻看到了,對目擊者,是不得不殺掉封口的」


    「要殺了,我嗎?」


    騎人突然渾身冰冷,不敢大意架起姿勢。和佑露拉開距離,一旦有情況發生就立刻踢翻茶幾,騎人自然而然雙腿準備。


    不過,佑露表情平和。


    「安心吧,我沒有加害你的意思。不過,『滅』的魔乖術師會怎麽樣?正如你所見,那家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這樣下去,你的確會被殺害的」


    沒錯,那個魔乖術師照麵的時候,騎人可以感覺到明顯的殺意。


    「這裏就該我登場了,隻要我還是魔宴的參加者,就不得不去打倒那家夥。如果能時刻在你身邊的話,也更容易保護你一些吧。所以說我們的利害關係是一致的」


    騎人抱起胳膊稍微考慮一下。佑露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雖然想要一笑了之很簡單,不過現實可是騎人親身經曆過了,想要當作沒看見去睡一覺就忘掉是不可能的。


    考慮片刻之後,騎人開口道。


    「……先說清楚,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有常識的人。就算你說了魔乖咒啊,魔法啊什麽的,還是難以相信」


    騎人總之還是先這麽斷言吧。這是情況不到那一刻堅決不變作風的騎人的信念。佑露揚起眉毛稍微有些吃驚。


    「剛剛,不是都目擊了那麽多的魔乖咒麽?」


    「呢中光景,在電影院的大屏幕上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而且也不排除那些都是我在做白日夢的可能性」


    「現實主義者還真是強大啊」


    「所以我對你所說的還隻是半信半疑」


    「還真是多疑呢」


    「不,不是。現在是材料不足以判斷是謊言還是真相,先有所保留吧。當然也有你是本世紀最大的詐騙師,輕而易舉地就把我忽悠進去的可能性存在」


    佑露無奈。


    「嘛,信賴關係以後再建立也成」


    「然後還有個問題。我的人生準則是『平穩無事』,麻煩的事是極力避免的」


    「真是色彩黯淡的人生呢」


    「追求色彩即會被卷入危險。而且,和你扯上關係那顯然就已經是危險了」


    佑露好像也同意這一點。


    「嗯,是危險哦。不過,和我分開,你的危險度也不見得少多少」


    「這也是,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討厭變得顯眼」


    全部都要中庸和平凡,這才是騎人的理想。


    這樣表達出自己理想的騎人,露出一副不相信她的臉。


    「你是認真的嗎?『滅』的危險性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即便如此,我也會自己保護自己的」


    騎人決心不變。


    「是嗎……我知道了。如此我也不再多說,你既然說的這份上,我這邊也不再強求」


    「……等,等下。話還沒說完」


    騎人叫住準備離開的佑露。


    「雖然是不想和這些扯上關係……但是不巧,我不過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不可能和能從手上發出雷電啊火啊的魔乖術師打」


    啊,騎人在內心


    歎一口氣。為什麽自己總是這樣,是個爛好人呢。總是不自覺會為他人著想,不自覺地與他人車上關係,然後又不自覺地卷進一堆麻煩事裏。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卷進討厭的事情,還冒著生命的危險。即便已經預感到幫助佑露的話會越陷越深,不過為何自己總是會這麽說出來?一下子收不住,之後絕對會後悔的……


    「嘛,就是這麽回事……」


    「也就是說,想要我保護你不被『滅』殺掉?」


    「不對,反了」


    這裏騎人稍微再挖苦地笑了一下。


    「是被假的魔乖術師少女占據自宅,本人無力抵抗」


    「占據,這說的是什麽話啊」


    「就是說,是你隨隨便便就住進這旁邊的客房的,我無力阻止」


    佑露又反複斟酌騎人這番話。


    「那麽,我住在這也沒問題嗎?」


    「隨你,不要客氣……暫時我雙親不會回來的」


    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為何自己要去幫助佑露呢,騎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與人拉開距離原本是騎人的行動準則的。本來的話,是會無視掉這個麻煩攤子的外國人少女的。不過不知為何,一看見佑露的臉就不忍其她不顧。然後就變成來插一腳,天理何在啊?


    看到佑露那外國人的樣子,不知為何就不能保持平靜了。看到她那像是要把人吸進去的深邃的藍瞳,自己不自覺就……


    「謝謝你,騎人。雖然最上麵不很坦誠,不過心裏還是感謝的」


    佑露突然就道起謝來。騎人感覺自己臉一下子就紅了,視線趕快移向腳尖。


    「不用這麽多禮了,你隨便選一間客房吧」


    「就算你這麽說,我還是要說感謝。對你是表示最大程度的感謝」


    這麽說著佑露又優雅地行了一禮。如此如畫般的禮數,看起來並不僅僅因為外表美麗,家數也十分良好吧。


    「嘛,沒什麽。佑露,你也不想太顯眼吧?那麽比起專門去找家酒店住,還不如藏在我家好。不過,剛才就說過我討厭顯眼。所以要盡全力避免顯眼的舉動」


    「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而且,騎人還有其他理由。騎人至今為止隱藏自己的實力過活,這是因為感到在這個無聊的世界發揮自己的力量太過空虛。不過,被卷入之前的魔宴,生命都感到危機,騎人卻有一種高揚感。


    這讓一直以來總保持冷靜的騎人,瞬間燃了起來,他感到像是自己全部靈魂都在為此燃燒。


    而且,最後還有一個理由。因為騎人有段記憶。曾經——在哪裏碰到過類似的——騎人這麽確信,開口道。


    「佑露……問件事?」


    「嗯?」


    「以前,有個人教過我。貫徹正義,幫主困境中的人是當然的」


    「所以才要幫我?」


    「啊,那隻是一個原因」


    不可思議啊。本來不說也行的,為何要對佑露說呢?但是,總覺得一定要說出口。


    「呐,騎人。教給你這些的人,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嗯?啊,嘛,是呢……說實話,經過太多事,那個人的事情基本上都記不起來了。不過,也不是完全忘光,確實是很重要的人」


    聽到這個回答,佑露別有意味的看著騎人的臉微笑著。


    「怎麽了?」


    「沒啥。隻不過,在這種極東的島國,還能碰到個出色的騎士——真不錯啊,用這個國家的話來說,應該是武士吧?」


    臉一下靠上來,騎人微妙地有些害羞,他趕快移開臉望向別處。


    「客房是這樣。覺得髒的話,家中的東西任你用,可以去打掃一下」


    「那算是商談成立了吧?」


    佑露咯咯笑了。那笑容能讓一切男性為之動容。


    「請多指教,清夢騎人——日本的騎士」


    麵對少女伸出手,騎人握了回去。


    「我才是請多指教,美麗的魔乖術師」


    兩人都是有點裝模作樣的對話,佑露自信滿滿回道。


    「我的美麗我自己可是直到的很清楚,不用你說的」


    不僅是沒人,還是個自信家呢。


    「總而言之,肚子有點餓了,晚飯還沒好嗎?日本菜雖然不錯,不過還是想吃點火腿和起司啊」


    ……直到最後,依然是不知道客氣的任性魔法使啊。


    即便是前一天發生如此異常的衝擊性事件,今日的日常照樣會到來。騎人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就不得不過著如此平常的日常生活。也就是說,要和往常一樣,一大早往學校趕。


    不過,到校比原來晚了這點就睜隻眼閉隻眼吧。遲到不少的騎人迅速坐到位置上,那裏已經等候多時的陣矢和杏子則馬上靠上來。


    「早啊,騎人。真晚啊,今天怎麽……喂,你這怎麽搞的,臉這樣!」


    「嗯?臉上怎麽了?」


    「騎人,沒照過鏡子麽?好慘的」


    杏子伸進口袋掏出一塊手鏡,舉向騎人。鏡子裏映出來的是——臉色如病人一般慘白。黑眼圈嚴重,整個一副累到筋疲力盡的表情。


    「啊,是昨天稍微花了點時間預習,沒怎麽睡就是了」


    雖然想這麽蒙混過去,不過這兩個交往了長時間的損友可不是這麽好騙的。


    「預習?考試剛剛才考過,怎麽又去?」


    「有不少原因啦,我這邊」


    杏子還是一臉擔心靠近騎人的臉。


    「真的沒事嗎?臉色真的很不好啊」


    「沒事還好的」


    「這個樣子,早飯吃了沒?」


    「沒,什麽事都亂糟糟的,結果就沒時間吃」


    「真實的,到底怎麽回事這樣完全不知道啊」


    杏子見不肯說,隻好歎口氣。真拿你沒辦法啊,杏子說著從自己包裏掏出一個小飯盒,放到騎人課桌上。


    「這個給你,要好好吃掉哦」


    「這是?」


    是有名的補充營養快餐盒。打開盒子,發現裏麵還剩了一半飯菜。


    「以備不時隻需放進包裏的食品。不好意思已經吃了一半,不過總比沒有要強吧?」


    「啊,不好意思啊,sugar。讓你這麽費心」


    「嘛,不要在意。一直都找你抄作業,這隻是回禮罷了。話說別叫我sugar啦」


    杏子有些羞澀地說道。另一邊的陣矢也伸出手丟過來一個熟食麵包。


    「我也有。本來是準備午飯吃順手買的,吃吧」


    「這麽一來,你的午飯不就沒著落了?」


    陣矢擺擺手讓騎人別在意。


    「沒關係。雖然會擠一點,不過到時候跑得快點再買就行了。你就別管了快吃吧」


    「啊,好像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到如今和他們也不需要太客氣。騎人懷著感激收下友人送的東西。實際上放上這麽幾個食物在眼前,早已不知拋到何處的食欲又慢慢回來了。騎人磨磨蹭蹭地吃著遲來的早餐。


    手先伸向陣矢的麵包吧,沒有動杏子那個營養早餐——杏子比騎人做出判斷還早一步,猛敲陣矢的腦袋。


    「痛!你搞什麽啊,砂糖女!」


    「別吵,生薑男!都是你做了多餘的事!」


    「多餘,你說什麽多餘?」


    「多管閑事!」


    不知為啥杏子情緒突然就變了。到底又是怎麽回事?最近自己好像總是女難像——騎人啃著麵包,回想著早上發生的事。自己出發得晚,這得怪佑露那個家夥。


    結果昨晚後來和佑露聊了一宿。因


    為,還不能確定敵人什麽時候會再次襲擊過來。為了做好準備,二人交換情報迅速理解現狀是必要的。所以徹夜未眠。


    到了早上天色發白,看到穿上學校製服準備上學的騎人,佑露則一臉驚訝。


    「騎人,你要去哪?」


    「學校啊」


    佑露臉色一變。


    「別說蠢話了。這種狀況下還好不準備地外出,不是危險到極點嗎。應該暫時不要出去了,好好準備迎接襲擊」


    「不可能,健全的男子高中生不能什麽理由都沒有就逃學的」


    「學校和性命,哪個比較重要!」


    「沒有比的意義,就像你問一千克和一千米哪個大一樣。」


    「總之不行的事就是不行!絕對不允許你外出!」


    結果兩人就在爭論上浪費了三十分鍾人參,依然是平行狀況沒有結論。


    「總而言之,我要去上學。別看我這樣,從小學開始我就一直得無遲到無缺席全勤獎。我是一點也沒有想停止這個記錄。」


    這是對騎人來說為數不多值得自誇的地方。不過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傳達給佑露的。


    「嗚哇,還真是平淡無奇的記錄呢」


    「平淡不好麽。積累起來一定會對自己有益的」


    「你啊,這還真是日本人風格的樸實呢,還是說頑固不化呢」


    佑露話中嘲諷的香料完全擴散開來。半睜眼睛看了眼前這個少年一眼,繼續問道。


    「也就是說,不論如何都要去學校囉?」


    「當然」


    「就算我哭著阻止你,你也要去?」


    「我不認為你會這麽簡單就淚流滿麵」


    這話有點打擊到佑露了,她反牢騷道。


    「真失禮啊,我好歹也是女生哦。也是會流淚的啊」


    「那能此時此刻哭一個麽?」


    「……」


    佑露表情複雜。好像對話有點偏向奇怪的話題了,現在才發現到。


    「怎麽樣?哭不出來吧?」


    「……笨呢。女生的眼淚是這麽廉價的麽?」


    「哭不出來的話,之前就不要提到」


    雖然騎人開始並不準備說這麽重,不過佑露對這句話反應突然很激烈。


    「什麽啊!對我這種——魔乖術師沒有什麽不可能!給我收回剛才的話!」


    這是預想外的反應啊,騎人反省是不是自己說過頭了。


    「……是我不好啦。說過頭了」


    但是,佑露完全不睬騎人這反應。惡狠狠地瞪著騎人。


    「什麽啊,你以為就這麽低下頭能消解我受的傷嗎?所以說才討厭日本人這一點!一碰到麻煩事就用曖昧的態度蒙混過關!」


    「那你說要怎麽辦?說你是傻瓜這點我道歉。您是能哭得天昏地暗的女俠,魔乖術師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這樣還有什麽不滿嗎?」


    「你這口氣,不還是信都不信」


    佑露感到可疑也盯著騎人看。被這麽個和自己身高相差無幾的外國人少女盯著,還真是壓迫感啊。騎人氣勢上被壓著,表麵還是保持平靜搖搖頭。


    「……我信我信」


    「那最開始如何!沒信的吧!」


    「一直信啊」


    「不可能,絕對沒信我——的了,這樣的話,我就拿證據給你看!」


    佑露突然指向騎人,決然的口吻放話道。


    「什麽都好,說個要求。魔乖術師沒什麽不可能的這一點,我就表現給你看!」


    「不不,不用了……」


    「行了就快點說點什麽!我就用魔乖咒實現你一個願望,不管是什麽!上吧,你想要什麽!金銀財寶?地位和名譽?或者是,頭腦變好?還是想要變強?快,什麽都好快說一個!」


    突然較起真來的佑露,好像不小心打開了一個奇怪的開關。真傷腦筋啊——在這麽耗下去就要遲到了。


    「什麽都行嗎?」


    「哎,魔乖術師無所不能」


    就隨便要求個什麽敷衍過去吧。現在擺脫她才是首要任務。不管如何,沒時間和這個昨天剛認識的少女玩了。騎人隨便說了個願望。


    「那,想吃個蘋果,就變個蘋果出來吧」


    然而,佑露立刻發出不高興的聲音。


    「哈啊?你啊,把我當傻瓜嗎?那種事,不必勞煩用魔乖咒,去趟超市不就能買到了!再來個更有挑戰的吧!」


    果然蘋果不合胃口嗎,稍微加點難度吧。


    「那,就西瓜吧」


    「受不了你啊,就不能來個高尚點的願望嗎?」


    「那,鬆阪牛排行不行」


    「盡是吃的啊。能將願望和食欲直接聯係起來,是精神還不成熟的表現呢」


    就算是騎人也漸漸忍不下去了。隻是個許願罷了,為什麽非要被說成這樣。不對,話說為什麽佑露要反擊到這種地步。騎人是已經低頭認過錯的。到底再來做些什麽才能讓這個少女滿足啊。冷靜下來考慮了又考慮,完全找不到自己錯在哪。


    佑露則繼續催促著騎人。


    「撒,怎麽樣了,騎人?」


    「……佑露。你有說過吧,魔乖術師無所不能」


    「嗯,不過,為實現你那點貧乏的想象力想出來的願望,太大材小用了」


    看好了吧,既然說到這個份上,就來個變態點的願望好了——騎人決定耍這個魔乖術師一下。


    「那,我就說我的願望了」


    「哎,隨你說吧」


    騎人轉向悠然自得的佑露,說到。


    「現在立刻趴下去轉三圈然後汪汪叫」


    「……啥?」


    「沒聽清楚嗎?學狗狗轉三圈汪汪叫啊。如果是男生的話還要加上全裸這條,不過這次就饒了你吧」


    佑露驚訝得張口結舌,不過一會兒終於理解了剛才說的話的含義,臉一下子紅了。


    「別傻了!為啥我這個高貴的八祖的一柱要去,學狗狗……」


    「哦呀,魔乖術師不是無所不能嗎?」


    「咕!」


    騎人徹夜未眠正憋了一肚子氣,隻見他繼續截斷佑露逃跑路線,追逼道。


    「都說了無所不能了,事到如今可不要說做不到哦」


    「呐!?那種事誰都做得到吧!」


    「那,就不要說自己做不來了」


    「咕……」


    有口難言的佑露。還有一步,騎人放出必殺一擊。


    「還是說高貴的八祖的魔乖術師哦,能隨便打破與同居者締結的約定,其自尊隻是這種程度嗎?不對,應該說身份架子十足吧」


    「……」


    最終佑露還是低下頭一言不發。總算老實了點啊,騎人這麽想,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饒了她吧。那,話就說到這吧。


    「啊,佑露。吃到苦頭的話就……」


    「……就來吧」


    「嗯?什麽?」


    「來就來吧誰怕誰啊!別太小看魔乖術師了,騎人!雖然我是有點措手不及,不過別小看我!轉三圈汪汪叫?行啊,這麽簡單別說三圈,三百圈都轉給你看!」


    被逼得太狠,佑露暴走了。不好辦啊,騎人這麽想著,一點一點後退。


    「啊不,佑露。我稍微說過火了點……」


    「住口!現在馬上就做,好好站著看就行了!」


    話音剛落。佑露就如其所述雙手雙膝著地,用令人恐怖的氣勢骨碌碌轉了三圈。


    「轉了三圈然後是——汪!看啊,怎麽樣,滿足了吧,誒,騎人!」


    佑露怒吼著轉身看背後——走廊上已經沒有任


    何人在了,盡頭的玄關的大門則早已被打開,關鍵人物已經溜之大吉。


    「別,別跑啊!什麽騎士啊,簡直就是卑鄙,騎人!!」


    不知是羞恥,還是憤怒——還是說兩者都有——雙頰通紅的佑露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大聲長鳴。


    ——嘛就是如此,吵架中途逃了出來。不過早上那個行為還是有欠和諧,騎人反省道。


    上課中雖然打開了筆記本和教科書,不過老師的話半點也沒聽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佑露的事——冷靜下來想想,她也是不遠萬裏來到這裏,總歸會有些許不安存在。精神上不安定也是可以理解的。對這樣的女生言語上咄咄逼人,作為日本女男子漢,不,就算是作為人類都說不過去。等會兒回家後可要好好道歉一番——繼續深刻反省。果然這個少年比起態度冷淡,還是說他一根筋比較好。


    課還在上著,騎人卻連平時一成的集中力都沒有。不光是在意佑露的境況,更多煩惱的是今後如何進退。


    不論如何想,『滅』的魔乖術師是個強敵。在八係統的八祖中也被稱為是最強的『滅』,而且佑露也說了讓人在意的事。


    『參加這次魔宴的『滅』的魔乖術師一族傳說世所罕見,實力好像非常之強。其別名正如所述『最強』。也是之前情報所說的優勝候補的一人』


    佑露又加上一句。


    『當然才能上我也不輸他,不過能參加這次魔宴的魔乖術師,都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所以說這次可是激戰中的激戰』


    不管怎麽樣,戰況不容樂觀這點一開始就知道了。總之昨天晚上兩個人確定的今後的方針就是,佑露在這裏養傷為今後再戰重整旗鼓,現下也隻有這個辦法最好了。


    ——如此,思緒萬千的午前課程終於結束了。午休時間就是吃飯時間。


    一般的話,騎人午休的時候大都會帶便當來。一個人住而總是在外麵消費的話,經濟上可不怎麽樂觀。簡單的話,一般還是會自己做飯。午飯就拿前一天晚飯剩下的飯菜隨便熱一下就準備好了。


    不過今天早上沒有幹那種事的時間。看今天不是去小賣部,就是去食堂了。


    看到友人這樣的動作的杏子出聲招呼。


    「啊啦,騎人。今天便當也沒有啊?」


    「啊,稍微有點忙,今天就沒有做」


    對著杏子打開的小便當,騎人這麽答道。杏子單手撐著腦袋看過來。


    「果然,一個人生活的話還是很辛苦的吧?有好好吃飯嗎?」


    「啊,一般都沒問題。今天這樣隻是偶爾偶爾」


    「……那那個,那午餐的便當以後我準備給你吧?」


    突然杏子就提案道。這句話騎人是沒想到的。


    「?不了,這樣不好吧」


    「你就不要客氣了,我們是好友吧?平時也多受你照顧了,就當是回禮吧」


    「……回報是,抄作業吧」


    「嘛,各有所需」


    杏子微笑道。聽上去經過了一番計算,不過現狀是杏子每次都來抄騎人的作業和筆記,騎人覺得也沒必要收什麽代價。


    「啊,不過真的不用客氣了。便當要做簡單的很,我們家人多,現在就算多一個人分的也沒什麽大不了」


    「……真的可以嗎?」


    真要說的話,自己做飯的確是很麻煩的。雖然說吃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會很享受,不過之後收拾就麻煩了。對於騎人來說,杏子的這個提案是很有吸引力的。


    「嗯,可以的話明天就幫你準備吧?」


    「……可以的話,就拜托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回去就跟老媽說一聲」


    話說真正做便當的是母親啊!——沒啥,其實便當是誰做的根本沒必要在意。


    「明天開始的話,今天因為沒有東西吃就去學生食堂吧……」


    說到這裏騎人突然定住,感覺好像忘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終於想到了是什麽。


    現在騎人沒東西吃,家裏的佑露肯定也沒啥吃的吧。完全忘光了。


    佑露自己有沒有做過料理這點還不知道,昨天晚上騎人做飯的時候是一點都沒幫手,隻負責消滅徹底。不,就算她有料理的才能,家裏現在可是什麽食材都沒有啊。


    「不好了呢……這個怎生是好」


    在不知道『滅』的魔乖術師所在的情況下,佑露應該不會貿然出門。現在這個時間,肯定在家中忍饑挨餓吧。


    早上是吵架收場,如今也不好回去見她。不過現在假裝不知道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這反而是個機會。去外麵買點什麽帶回去給空著肚子的佑露,這樣一來肯定會和好的。


    「好吧……先回去吧」


    一旦決定下來,就趕快行動吧。總之,午休不會很長。回家往返一趟的話可能就耗光了。就去家和學校中間的便當店買吧。昨晚看佑露挺喜歡火腿和紅腸的,估計肉食最愛。這裏破費一點,買個裏脊便當帶回去肯定行得通……


    「你丫的,騎人!!這個犯罪者,你到底幹了什麽啊啊啊啊啊!!」


    冷不防背後被陣矢一把勾上來,手臂繞過騎人的脖子,毫不分說就越勒越緊。騎人立刻用手製造點空間,總之先要保證呼吸通暢。


    「什,什麽嘛,ginger。突然勒上來幹什麽啊!」


    「別裝了,你丫的,到底幹了啥好事,再藏是沒用的,快,說吧,那個美人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等下,到底啥事我完全不……嗯,美人?」


    不知為啥聽到這個單詞就感覺很不對勁。強行掙脫陣矢的叔父,騎人追問道。


    「那個美人,指的是誰?」


    「我這邊還想問呢!剛才在走廊轉了下,突然就被搭話了!那可是發金美女哎!」


    「你說發金,ginger,你到底是什麽時代來的人啊」


    沒管杏子的吐槽,陣矢繼續喋喋不休。


    「你給我住嘴,砂糖女!——那個美女對著我溫柔的一笑,然後問道:『你知道在這個學校上學的騎人的班級在哪嗎?』你丫的,什麽時候搭上這麽一個大美女了!」


    騎人單手扶額,事情大條了。難道說那家夥還跑到這來啦?不,隻聽了這麽點,就已經可以判斷了——事情大條了啊。一邊說不許別人外出,一邊還自己跑出來。原本騎人在學校就隻是扮演一個平凡的學生。真希望她不要惹起什麽多餘的風波。


    總而言之,在事態惡化前得趕快阻止她。騎人勾搭上陣矢的肩膀。


    「ginger。那個她現在在哪!」


    「嗯?啊,美女問話自然要誠實回答啊。我就照實跟金發美女說了。『啊,騎人的話,今天有點身體不舒服就早退了。你們可能沒碰上吧,想找的話就去他家找找吧』這樣」


    ——慢著。


    「停,ginger!你這算什麽誠實啊!我啥時候早退了!別信口開河了!」


    「我的內心在呼喚著『一定別讓騎人和這美女見麵』啊的。我是對我自己的內心誠實」


    事情果然不妙。佑露又回去了吧?這下知道實際上又沒有早退的話,又不知道要怎麽被教訓了!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嗎,不,來不及也得去追!


    「唉,ginger。我稍微出去一下,老師問起來就隨便說幾句」


    「誒?慢著,騎人,你要去哪……」


    無視掉陣矢和杏子的製止,騎人撒腿就跑——不過,腳步立刻就停了下來。


    「找~~到啦」


    咣當,教室的門被推開,一臉笑容站在那的就是騎人準備去追的某人——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本人。身上穿


    的是和剛遇到時候一樣的,黑色的,合身迷你裙套裝,另外完全不管那身異樣的黑色披風穿在校園裏是否適宜。要把她帶去哪藏住好呢,披風倒不是破破爛爛的,而是閃閃發亮的新品。


    「佑,佑露……」


    和傻傻的站著的騎人形成對比,佑露一臉笑容的答話。


    「我找了好久呢~~,騎人。雖然學校的位置用家裏的地圖很快就找到了,但沒問過你是哪個年級的,在學校裏找了好久呢」


    笑嘻嘻地樣子和早上一臉不爽的她完全不同——而騎人反而感到毛骨悚然。


    「佑露,為啥要來這裏?」


    「打個招呼哦,給你這勤奮的高中生,帶點慰問品來呢」


    佑露提起手上擰著的包裹,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啊,這個魔乖術師?


    「看來我跑得快,趕上午飯了呢」


    完全沒理會周圍人聲嘈雜,挺直後背的佑露徑直朝騎人走來。麵對突然現身的外國美少女,周圍看熱鬧的學生越聚越多。


    慌得騎人趕快靠近佑露,貼近耳朵小聲問道。


    「你到底什麽打算啊,佑露!」


    「打算,你指什麽?」


    「你到底在想什麽。你不是今天早上自己說,外出很危險之類的嗎。哪有為啥跑出來!?」


    佑露裝模作樣地回答。


    「嗯,外出很危險哦。所以我就是不能放著單身出門的同居人不管,才追上來的哦」


    「傻啊……為啥要這麽做……」


    想說的東西又一大堆,不過嘴巴卻說不出來。


    「本來,這麽顯眼不是糟了嗎?不知道敵人會從哪裏蹦出來哦」


    「沒關係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來日本。日本的風俗民情我還是知道些的,行動不起眼不就ok了麽」


    瞧她說的。話說在日本高中裏突然出現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少女,僅憑這樣就夠顯眼的了。她是真心沒發現到這點嗎?不,應該是沒發現吧。


    這個魔乖術師女生的智力倒是很高,不過偶爾會做出一些脫線的行為這點還是有所了解的。大概,本人也想著應該是沒有太顯眼就到學校來了——結果身後圍觀眾人跟了一屁股。


    如此一來就要告別平凡的校園生活了嗎,騎人不由得歎氣。


    「啊啦,怎麽了,騎人。臉色這麽難看?」


    話說誰才是元凶啊。果然連騎人也抑製不住怒火了,不過還是使勁忍了下來盯著麵前的少女。


    「能不顯眼?說的真好聽啊。自己向螞蟻隊一樣後麵圍觀群眾一個接一個的,你就沒看到嗎」


    「誒?這種程度的話還算普通吧?有我這般的美貌,到哪去都會被圍觀的」


    知道的話,就別做這種顯眼的舉動。


    「沒關係哦」


    事到如今佑露還這麽說。


    「的確是吸引了一群圍觀的人。不過,這裏學生們稀罕的隻是金發,和外國人以及我的外表。實際上絕對不是稀罕我的臉什麽的」


    「我說啊,這不能當借口啊」


    「說了沒關係的啦……事情同早上說的稍微有些變化,單純的藏起來並不是最好的」


    察覺到這話中的隱意,騎人催促佑露繼續說。不過,佑露閉上一隻眼睛。


    「話就先說到這裏,詳細等回去再討論」


    「是嗎……嘛,既然來了就不深究了。不過,別再做更顯眼的舉動了,能早點回去就回去吧」


    「知道了啦,別這麽無情啊」


    佑露把臉頰鼓起來做生氣狀,遞出手裏的包裹。


    「比起那個,給,這個給你」


    「慰問品?」


    佑露打開包裹,裏麵拿出來一個套盒。包裹和這個盒子好像都有印象。都是騎人家裏麵的東西,佑露臉上洋溢著微笑。


    「要感謝人家哦,騎人。我可是準備了便當的」


    「便當?」


    「嗯。早上不是什麽都沒帶嗎,稍微有點在意就是了。學習的時候肚子空著,腦筋也轉不快吧」


    佑露做便當給我吃!——想要理解這個事實還需要很花一段時間的,胸中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慢慢擴散開來——不過口頭上還是表達不出來,說出來的都是反話。


    「早上不是很不爽麽,這又吹的是什麽風?」


    「早上是我不成熟的不對,有反省過了。對不起,我道歉。好不容易找到個同居者,第二天就大吵一架,我到底是怎麽了。這個便當就當做是表示歉意,以及以後要麻煩的事的謝意吧。別看我這樣,料理很拿手哦。我們能和好嗎?」


    還是老樣子一口流利的日語娓娓道來。佑露長長的睫毛震顫著,可憐的低下頭眼睛還向上看著騎人。這種可憐的動作讓騎人心跳加快,同時還增加了罪惡感。


    「不……不對的是我。早上的事後來就後悔了。我才應該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以後不會再那麽說了」


    二人視線交匯輕輕點了下頭——心意相通的瞬間啊。看到這兩個人二人世界的樣子,周圍圍觀的學生騷動更加厲害了。


    「到底是誰啊,那個外國人?」


    「為啥一直不起眼的清夢會認識那種美女?」


    「而且這麽親熱」


    實在忍不了了吧,騎人旁邊的陣矢靠過來。


    「喂,騎人。把我也介紹給美女認識認識。就說我是你的一號好友,有求必應的nice guy的仁野陣矢大人」


    還真是不要臉的自我介紹。而且用佑露都聽得見的聲音。佑露看著ginger的臉,啊啦,手放到嘴邊說道。


    「你是……」


    「呼,我的臉怎麽了,美麗的大小姐」


    陣矢把睡發用手往上捋了捋。本人似乎這麽陶醉著,不過從旁觀者的騎人的角度看來隻像是在搔頭的黑猩猩一樣。


    「你好像是剛才說騎人回去了的那個人?」


    就是這麽回事了。陣矢想都沒想就對佑露撒謊了。他尷尬的幹笑兩聲。


    「哈哈哈哈哈,不,那個,怎麽說好呢,剛才是我搞錯了,剛才是我說要回去,騎人那家夥強行把我拖回來的」


    陣矢還想敷衍過去。這是黔驢技窮啊,騎人歎氣。


    「誒,隨都可能搞錯的,別在意。這附近傳來有騎人的氣息,我是不會認為他回去了的」


    佑露甩甩手。不過,騎人卻一臉詫異。


    「慢著,佑露,什麽我的氣息?」


    「嗯?嘛,要說的話就是微弱的魔力波動吧。你的波動很奇特,所以很容易就感覺到了」


    這點騎人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不過應該沒事吧。既然都說有了,就老老實實接受吧。


    「喂,騎人。這個沒人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陣矢不依不饒地繼續問。在這麽無視下去,陣矢就會引發更大的騷亂了。哎呀哎呀,無奈騎人就正式介紹一下。


    「這是我的損友的ginger。通稱仁野陣矢。」


    「反了!本名和通稱反了!」


    陣矢抗議無用,騎人繼續指向佑露。


    「然後這邊這位是……」


    還沒等騎人想好怎麽介紹,佑露先行一步優雅地行了一禮。


    「初次見麵,日本的高中生們。我是這裏這位騎人的遠房親戚」


    「喂,佑露!別隨便就」


    別隨便就拉關係,不過佑露眼神說沒關係。


    「沒關係哦,騎人。我也不想搞得太過顯眼」


    你人在這裏就夠顯眼的了,騎人還是沒法說出這句話,不過任騷動發展下去也不是對策,結果隻好沉默著讓佑露發揮。


    「喂,騎人。沒聽說過你還有外


    國人的親戚啊」


    佑露微笑著回答陣矢的疑問。


    「嗯,我的叔母,是騎人祖父的兄弟的養子,所以沒有血緣關係」


    完全沒有停頓地說了出來。能用如此平靜的語氣信口開河。陣矢則是佩服的緊。


    「嗬,日語說的真好啊」


    「嗯,在日本呆過很長時間。我的雙親都入日本籍了」


    啊,隨便爆料,真的沒問題嗎?


    「那個,名字是?」


    陣矢接著問姓名,佑露笑著答道。


    「誒,我的米茲是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


    「誒?不是有入籍的名字嗎?」


    果然很快就出漏子了。佑露趕快咳了兩聲掩飾一下。


    「不不,剛才的是原來的姓名,謔謔謔謔……」


    佑露。你到底在什麽樣的夜店裏打過工啊。


    「我真正的名字是,田中花子」


    「誒?田中,花子?」


    這果然和外國人這般華麗的外貌差距有點大啊——話說,能不能起個稍微正經點的假名啊!?


    「誒,日本人常見的名字啊?我也覺得太平凡不怎麽喜歡啊」


    「哈哈哈,不,好名字好名字,田中小姐。太常見了,反而顯得很有個性……」


    看來佑露是想起個常見點的名字不那麽顯眼,不過反而這個名字更一股假名味道。怎麽想都很可疑。


    「那,田中小姐,今天大駕光臨我們這個小小的學校有什麽要事?」


    ginger,拜托,別再問什麽怪問題了。


    「誒,來送騎人忘了帶的我做的便當」


    「嗯?啊,啊啊,這樣啊。專門跑一趟還真是謝謝了」


    聽到這裏杏子哢噠一聲從位子上站起來,逼近騎人。


    「喂,這是怎麽回事,騎人!這我可沒聽說!」


    「什,什麽啊,sugar。這麽氣勢洶洶的」


    話說現在總是被女生逼問啊,騎人內心在哭泣。杏子豎起眉毛提高聲音。


    「一邊還拜托別人幫你做便當,另一邊還有做了便當送過來的人。什麽啊,踐踏人家的好意!」


    ……好像對話開始變得複雜了,想發個牢騷都遲了。那怎麽解決呢,騎人半哭著開動腦筋。接著感到旁邊的佑露扯扯他的袖子。


    「……呐,騎人。那邊那位漂亮的淑女怎麽了?」


    沒等騎人回答,感覺到敵意的杏子迅速報上姓名。


    「初次見麵,我是佐藤杏子。以前一直就是騎人的好友。今後也請多指教了,親戚的田中小姐」


    麵對杏子的挑釁,佑露額角微顫。


    「原來如此朋友啊……這還真是失禮了,我們家騎人還真是一直受你照顧了」


    「哪裏哪裏,沒什麽的,田中小姐。我隻是個處在騎人近處的外人的關係,比起遠在天涯海角的親戚更近呢,哦謔謔謔」


    這是怎麽了,一股冰冷透骨的感覺襲身。這兩個人,互相口氣倒是恭恭敬敬,背裏卻暗芒畢露。


    因為空氣太凝重了,騎人趕快轉換話題。


    「那肚子也餓了,就趕快一起吃便當吧!」


    「……是啊,午休也不長」


    「沒錯,好不容易準備了,就趕快吃掉我的便當吧,騎人」


    怎麽會這樣,女生們競爭之心,騎人嘟噥這,打開盒蓋子。


    「話說便當到底做了些什麽?」


    「是我得意料理哦」


    得意的料理,是德意誌的料理嗎……不,佑露的話應該是奧地利料理才對吧?


    「什麽得意啊?魔乖術師的得意料理,是油炸青蛙,或是生煎蟒蛇嗎?」


    「啊啦,打開看了不就知道了」


    「……啥!?」


    等等,本來是開玩笑的,結果是真的嗎!


    「逗你玩的,怎麽可能做那種東西啊。準備的都是你喜歡吃的東西」


    「我喜歡吃的?」


    完全猜想不到。轉過頭鄭重打開蓋子,那裏麵放著的是……


    「今天的便當菜譜是你很想要的鬆阪牛扒哦」


    套盒裏麵油光閃閃的是幾塊牛扒。佑露得意地笑著。


    「雖然不知道鬆阪牛是什麽牛肉,就去超市買來些牛扒肉,用鹽和胡椒煎來試試。快,吃吃看」


    啊……這可沒有料到。的確早餐的時候說過,真的做來給自己吃啊……而且,整個套盒都塞滿了這牛扒肉。


    「這樣行嗎,佑露?這麽多很貴吧?」


    「別客氣別客氣,趕快吃吧,騎人」


    「啊,說的也是」


    騎人拿起筷子。最高級的牛肉不用咬,其柔軟程度用筷子應該就能簡單的撕開。


    「好棒,好像很好吃。我也想吃吃看啊,田中小姐親手做的料理……」


    陣矢毫不顧忌的雙眼放光,無視他的視線,騎人繼續品嚐著美味的牛扒。柔軟的肉質配上濃濃的肉汁,肉脂的芳香擴散滿口……


    「太好吃了。這種美味的牛肉第一次吃到」


    「是嗎,那就太好啊,趕快大口大口吃掉吧」


    「啊,這真好吃啊」


    騎人大喜繼續動筷子——不知前麵可是地獄在等著他。


    十分鍾後。


    「騎人,快點吃,還有肉哦」


    「啊……」


    騎人半死不活地看著套盒。現在才了解到佑露並沒有想和騎人和好,這是她的複仇。


    的確鬆阪牛扒做的很美味,這點是要承認的。但是——牛排這種東西本來是烤出來的。烤過之後再塞進套盒裏就完全冷掉了。最開始幾口還說得過去,繼續吃下去味道會幾何級地遞減。


    完全冰冷僵硬後的牛扒,肉汁和脂肪都凝固,其味道惡得嚇人。而且鬆阪牛牛肉脂多肉大。這種東西,吃兩三口就夠了,多了誰都受不了。


    結果牛肉剩了一堆,完全不像是一個人能吃完的量。而且套盒裏除了牛排之外,一粒飯都沒有,更不用說其他菜了,想要清光整個套盒可不是簡單的。


    「繼續啊,騎人。趕快吃,吃我的便當啊」


    「不要啊,佑露。我已經……」


    要說自己已經極限了不吃了的瞬間,佑露眼露凶光。


    「我已經?我已經怎麽了?難道騎人,作為日本的騎士,對想要和好的我做的便當,想要吃一半留一半嗎?最後隻要剩一丁點……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麽哦?」


    佑露冰冷的眼光釋放出強烈的殺氣。騎人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太小看佑露這個少女了——騎人現在深刻地為早上的行為後悔,不過已經為時已晚。騎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苦戰午飯,總算是把套盒裏麵的東西全都塞進肚子裏了。


    「……咕,吃光了……」


    騎人一隻手捂住嘴巴好不容易宣告著結束了。脂肪的味道還殘留在口中,還真是超惡心。至少能不能有個漱口的東西。


    「給,浪費蟲。果然還是想漱口吧?」


    佑露像是看穿了一切這麽說,騎人青著臉點點頭。


    「正好,餐後點心,蘋果怎麽樣?」


    「蘋果?」


    那剛好。富含醋酸的蘋果的話,應該稍微能消除脂肪的異味。不過這是地獄的延續。


    「蘋果就行了」


    「誒,你早上說想吃的,我準備了很多哦」


    佑露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筐慢慢的蘋果。


    「撒,不用客氣趕緊吃掉吧,要多少有多少哦」


    佑露笑嘻嘻的拿出一個,用自己的手擦擦表皮開始削皮。削完一個手又伸向蘋果小山,又拿出一個。


    「不是吧,佑露。這些蘋果我都要吃掉?」


    鐺!佑露手裏的水果刀正好紮在騎人手臂彎的位置的桌子上。


    「想剩下嗎,騎人?」


    於是十分悲愴地問道。不過眼睛卻定睛不動——隻能吃了吧。剩下一個小命就沒了——騎人確信。


    剛才吃肉已經很飽了,再來這麽多蘋果。硬質的蘋果一個就能脹起肚子,而且還有這麽多……地獄啊。


    即便如此騎人也隻能頂著頭皮上,把蘋果山全部攻略——然而,慢著。冷靜回想一下,的確今天早上回嘴的時候說的東西還有什麽?沒錯,想吃的東西好像還有一個啊……


    看準騎人剛好吃完蘋果的時候,佑露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還有,今天還準備了騎人最~~喜歡的西瓜哦,雖然有點不合時節,不過可是冰爽極品」


    隻見她又從容取出一筐子黑綠相間外皮的球體……就饒了小的吧。事到如今西瓜是一個都吃不下去了。


    騎人臉色鐵青白眼上翻,趁意識朦朧的時候額頭貼上桌子說。


    「對不起……真的是我不對。我道歉,實在對不起,小的不敢再違抗了。所以說饒了我吧」


    男子漢的尊嚴已經扔到九霄雲外了,騎人放棄了一切般慘兮兮地低下腦袋——除此之外騎人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


    這是一連串行動造成的後果,佑露冰冷的看著騎人說道。


    「……真的反省過了?」


    「真的,反省得比馬裏亞納海溝還深」


    「早上,我可是很難堪呢」


    「是我不好」


    「而且,還很屈辱的呢」


    「打從心底裏對不起。現在讓我在這也做同樣的事也行」


    隻要能從苦海中解放出來,真的做什麽都行。


    「嘛行了,我心胸可是很寬廣的,裏海那麽大」


    這比喻到底是寬廣還是狹窄啊。


    「騎人像是真的反省過了,今天就饒了你——不要有第二次哦」


    「是,主人」


    這兩人的主從關係定下的瞬間,午休結束的鈴聲也終於響起。


    「那我就先回去了,放學了就趕快回家」


    「啊,我知道了」


    「啊,還有……這個」


    佑露人過來一張折起來的紙片才往回走。


    「那我走了」


    如此一來魔乖術師少女終於從學校離開,回去的時候速度還挺快的。也沒有什麽圍觀的人一直跟著她。


    「什麽啊,這是?」


    肚子太飽了完全使不上力氣。騎人打開佑露扔過來的紙片。


    「嗯?這個是……」


    騎人看著那上麵寫的內容,稍微發出驚歎的聲音。


    另一邊旁邊一直看著精疲力竭的騎人的陣矢咬著指頭。


    「可惡,騎人你丫的。能吃田中小姐親手做的料理吃到飽,真幸福啊,喂」


    旁邊的杏子則是呆呆地說。


    「你哪隻眼睛看他是幸福啊?臉都這麽青了?」


    「肚子太飽動不了嗎?我也想啊」


    「啊,我也是」


    「提案中小姐的便當,我也想吃啊……」


    男生都會錯意了。看來這裏隻有杏子一個人同情著騎人——可憐的騎人啊。一定是那個金發女的料理太難吃了才這麽痛苦。包在我身上。明天一定帶來好吃的便當。總之今天知道了騎人意外很能吃呢,明天就準備不輸今天田中小姐那麽多的分量吧,絕對騎人會高興的。


    ——看來教室內騎人的同伴一個也不存在啊。


    告別騎人轉上歸路的佑露是邊走邊長出一口氣。


    說起來還真是腦袋一熱就這麽殺過來了,冷靜想想的確是很魯莽。自己是個魔宴參加者的身份。這麽沒有防備招搖過市,就好像在對敵人說來gank我吧。雖然消除了自己的氣息,不過不能保證別人就不會發現。忍不住就做了這種孩子氣般的報複,佑露自己也是苦笑。


    不,不止是這樣。如果隻是想報複一下的話,自己還不至於喪失冷靜。會令自己如此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那個叫做騎人的少年。


    不可思議地,總感覺這個人很有意思。渾渾噩噩地就被卷進來了,他卻能欣然接受現實,反過來還照顧起來佑露自己的起居。顯然,從事情的發展來看他是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的。不過即便如此,這點還是讓佑露頗為高興。


    佑露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從早到晚進行魔乖咒的修行,幾乎沒有同年代的朋友。所以才會開心結識了騎人,同時對從來沒去過的學校這個地方也很有興趣。


    要說的還並不隻如此。不知為何,一看到騎人,佑露就做不出平時的樣子。初初相遇的時候,騎人無謀的衝上來幫忙,隻身擋在『滅』的魔乖術師麵前。那時候他的確是把對方的魔乖咒反彈回去了。僅僅這一點就夠讓人吃驚的了。就算在生來就有高超魔乖咒素養的人之中,騎人的能力也是很顯著的。到了現在這個階段,認真學學魔乖咒的話肯定能成為驚人的戰力。所以不但沒有放跑他,反而選擇把他拉到自己這方麵來。


    一方麵自己有這種打算,另一方麵對其個人還是挺中意的。雖然作為騎士來說還是不太靠譜,不過某種程度上正義感強烈。為人好像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總是一副興趣失失的態度待人接物,不過這也是其可愛的一麵啦。如果是這個上年的話,選他作為戰友應該不錯……以上,就是佑露的想法。


    不知何時,自己就對騎人注入了太多不必要的感情。實際上剛才也是,不經意就和騎人旁邊那個貌似朋友的女學生發生了口角。還真是沒有意義。


    自己隻是對騎人的能力另眼相待。是今後對魔宴有利的一個手下——佑露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小聲確認,腳下馬不停蹄往回趕。


    但是,佑露想。過去,她曾經在這個國家遇到過一個少年,他和那個少年多少都有些相似這點會不會是錯覺呢。一想到這裏,胸中就湧起一股騷動。回想起騎人的麵龐,不知為何就不能冷靜的思考和行動了……


    少女此時,還並不清楚這種感情到底意味著什麽。


    經過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午餐時間,騎人挺著沉重的肚子開始了下午的課程。這之後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這一天的學校生活就這麽結束了。放學後,和往常一樣,騎人又接到陣矢和杏子的邀請。


    「哎呀哎呀,今天這無聊的課終於上完了。喂,騎人,去不去打機?今天一定要分出勝負」


    「啊……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就不和你們去了。對不住啊」


    騎人舉起一隻手道歉。別看他平時很冷淡,對朋友還是很熱誠的,很少拒絕朋友的邀請。


    「沒什麽。嘛,有事的話也沒辦法」


    「有事呢~」


    陣矢倒是沒有深究,不過杏子卻露出狐疑的表情眯起眼睛。


    「是那個田中小姐的事嗎?」


    田中小姐指的是佑露,騎人稍微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不要起個這麽麻煩的偽名啊。


    就怪佑露白天做了那麽多蠢事,現在刻意去蒙混過去會顯得不自然,騎人肯定道。


    「啊。那家夥突然跑來玩,約好了要給他介紹介紹附近的街區」


    總之,設定就是外國的熟人來訪,需要人帶路,應該不會不自然。但是杏子反而更不高興了。


    「嗯~,田中小姐,日語說得很棒呢,即使現在不去幫她介紹也沒事吧?」


    「說什麽呢,sugar,今天怎麽沒事就發脾氣啊」


    這邊陣矢糾纏上來,杏子胳膊一抱頭橫向一邊。


    「沒啥,沒生氣。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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