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騎人晚飯還是訂的是披薩吃。佑露好像對此極為不滿,對於自己料理以失敗告終很不滿意。反過來以極為旺盛的食欲橫掃一切,讓人不禁問這麽苗條的身體到底能吃進多少啊,結果她一個人就幹掉了l尺寸披薩兩個。結果這一頓下來的開銷讓騎人的經濟情況很不樂觀。


    吃完東西,外麵也全部暗了下來,兩人準備到街上巡視一圈,自然是要避人耳目的。不管怎麽說兩人都是被敵人給盯上的,再怎麽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赤霧市的南部,沿著水天主河的河口附近是辦公區,這裏商務寫字樓林立,雖然白天總是人聲嘈雜,但一入夜這裏很多時候都是杳無人跡。兩人決定從這裏開始。


    「預先考察當地情況的話,這裏沒什麽人最好。到時候就決定在這裏開打吧」


    走在幾乎沒什麽人經過的路上的佑露突然說。兩邊都是漆黑一片晚上看著就有點瘮人,不過看起來還真有點像是魔乖術師的架勢,騎人有點走錯片場的感覺。


    「不論是對魔乖術師也好,獵人也罷,都會盡量避免一般人知道我們的存在這種事態。所以戰場一般都會選在這種人間稀少的地方」


    「我們這邊是這麽想的,天知道對方會不會也這麽配合」


    「我們隻要呆在這不懂的話,對方即使不願意也必須來此對決。現在還有點時間,先在這兒做點準備吧」


    佑露從懷中取出一本書,打開封麵。那是一本革質包裝的厚書,外表看上去已經很陳舊了。


    「那本書是?」


    「魔道書喲,是我的呢。有能力點的魔乖術師一般都有自己專用的魔道書」


    「唔,是這樣啊」


    佑露打開書本,裏麵還有幾麵空白頁麵。


    「什麽嘛,不是還沒寫嗎」


    「是沒寫。不過這個是這麽用的」


    佑露手指伸向白紙,隨著指尖動的軌跡紙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她畫的是一些由複雜圖形組成的魔方陣。在畫了幾個之後,就把畫好的紙撕下來交給騎人。


    「你去把這個貼到那麵牆上」


    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不過還是照她說的做吧。騎人動身在各個地方都貼上同樣的紙。


    「到底貼這個有什麽意義麽?」


    「不是說過了麽?這個是陷阱」


    佑露視線不離手中魔道書小聲說。


    「隻要有這些注入過力量的魔方陣的話,術者就可以通過遠距離操作發動魔乖咒。在街上事先準備好這些魔方陣,就能在戰到最酣時突然從四麵八方襲擊對手。當然還貼了些攻擊以外輔助效果的魔乖咒哦」


    一邊說明著手上畫魔方陣的作業也沒停下。


    「還真熟練呢……而且,好像這書就算怎麽撕也沒有變薄」


    「基本上這本書是不會被撕完的,可是特別製作的喲」


    佑露把這本像是很重的魔道書舉起來說。


    「這是我的魔道書哦。是記載了『暗』之<八祖之禍家>的修特雷恩貝魯古家全部秘密的書,被稱作是『黑暗深淵的請願書』。雖然要發動魔乖咒魔道書並不是必須的,不過以這本書為媒介就可以發動極為強力的魔乖咒了」


    「有這本書的話我也能使用魔乖咒麽?」


    「這不行哦。這是我專用的,隻能我用的魔道書。其他人看就隻能看見是白紙一片——話說你真的對魔乖咒一無所知麽」


    「當然。魔乖咒什麽的,那種東西以前怎麽可能知道」


    佑露繼續畫圖中橫掃騎人一眼。


    「那就沒辦法了。既然是請你幫忙,不讓你某種程度上了解一下魔乖咒是不行的,還是稍微說明一下好了」


    還真是心靈手巧啊,騎人驚佩她完全不停下畫圖作業,然後注意聽佑露的講解。


    「我呢是『暗』係統的魔乖術師有提過吧?我們信奉的是,收束一切存在的混沌,『始源之暗黑』。從收束『所有事物』的『混沌的暗黑』中『誕生出一切』的『可能性的惡魔』,我們的力量就來源於這被稱為『孕育萬物的黑暗聖母』的『暗』,也就是說生成什麽東西的能力。這純粹是直接把異界的能量導引出來,不過是八祖中效率上最好的魔乖咒」


    「也就是說,能治傷囉?」


    佑露點頭。


    「導引那些能量注入人的體內,大體上傷勢就能回複過來。就算是腦袋被砍掉了,隻要在十秒以內都是可以再生的。與回複,重生相關的魔乖術『暗』絕對是八祖第一。比起戰鬥向,不如說是輔助向魔乖咒更多。」


    但是這樣一來,這之後魔宴上能否打開一局麵還是有所不安。本來魔宴就是各個魔乖術師賭上性命互相爭奪的死鬥。隻靠輔助魔乖咒是不可能一直贏下去的。


    「而且當先首要敵人就是『滅』呢。那是和『暗』完全相反的,專為戰鬥特化的魔乖咒。是將無秩序的混沌破壞後構築秩序的『引導之破滅』——被冠以『攜死而來無死而往者』『未知的無形』『愚蠢的消滅』『崩壞的黃昏』,是『滅』的力量源泉。完全不考慮防禦啊什麽的隻重視攻擊的魔乖咒。其破壞力是八祖之首。有著『最強』之稱也不是空穴來風。正麵剛上的話,沒有其他八祖可以勝過『滅』的。而且我的『暗』和『滅』相性是異常地差」


    「這樣啊?」


    也就是說,這邊的贏麵越來越小了。


    「魔乖咒既有相克,也有相生。八個係統就各自有各自容易對付的對手,以及不容易對付的對手。也就是說『暗』的天敵就是『滅』。『暗』對上『滅』的時候魔乖咒效果會debuff,相反過來對方就有buff效果」


    「那跟對手一戰到底能勝嗎?」


    「我是不會打勝不了的仗的。現在就相信我吧」


    被這樣一說,騎人也隻好聽她的話了。實際上不管怎麽樣,騎人也隻有信任佑露這一條路可走。


    「其他還有,魔乖咒也是分階段的。魔乖咒根據其威力以及規模分成幾個階段。每上一個階段,魔乖咒的難易程度會急劇上升。第一咒法是最基本的,一般學會需要三年時間。平均來說魔乖術師一生都會卡在第二,或是第三咒法上」


    「這樣啊,比我想的要少很多啊」


    騎人發出感想,佑露豎起一根指頭。


    「魔乖咒並不能這麽單純的量度。魔乖咒水平的高低,最終還是被其生來的才能左右。沒有才能的人類不管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感受到上位咒法的威力。但是,雖然說能使用上位咒法的人肯定很優秀,不過也不能判斷隻能使用下位咒法的魔乖術師就不行。第一,第二咒法雖然隻是魔乖咒中的基礎,但是正是基礎也有其奧妙可循。可有很多窮其一生精力花費在第一咒法的研究上而留名青史的魔乖術師呢」


    「原來如此……那,你能用到第幾咒法呢?」


    「我隻學到第四咒法的『暗』係統魔乖咒。先說一下,在我這個年紀能學到第四咒法一般是不可能的,你就好好驚訝吧」


    按照剛才所說的,一生不能涉足第四咒法的魔乖術師是很多的。這樣一來,佑露這自信滿滿的話也有些根據。


    「第一咒法是魔乖咒的基本。是操控自然界四大要素的火,水,風,土之力。嘛,第一咒法的話八個係統魔乖咒都是共同的。能體現出各係統特色的咒法要從第二咒法算起。第二咒法就是強化自身的魔乖咒。『暗』的第二咒法就是回複術,這你已經看過了吧?以我的實力的話,能在心髒被打穿的一瞬間立刻回複。第三咒法指的是將魔力物質化,把魔乖咒引出的異世界能量固化精製成武器。說的簡單點,就是用魔乖咒做成劍或者是槍什麽的。然後是第四咒法則是強力型攻擊性魔乖咒。一擊所展開


    的威力能和核武器匹敵。你隻要記住以上這些就夠了」


    一口氣說明完畢,不可思議的是騎人幾乎都能理解。不,剛才感覺上就像是在複習自己已經忘掉的某些知識一樣。沒錯,自己過去的確是在哪裏學過魔乖咒的……


    「怎麽了,騎人?臉色不對勁呢」


    佑露打斷他思考。


    「沒什麽……還有嗎?」


    「魔乖咒的講解今天到此為止。陷阱設置也到此為止吧」


    佑露停止作業四下環視一圈,滿意的點點頭。


    「回去吧,要想想之後的作戰哦」


    「已經結束了嗎?不再貼點嗎?」


    「貼太多了也不好。對手會察覺到的,再想引君入甕就困難了。差不多才是最好的」


    這樣啊,騎人點頭。嘛,外行的他也沒什麽插嘴的餘地,就全權交給佑露好了。


    ——兩人回到家之後,在客廳麵對麵坐下討論今後的方針。


    「開始之前先說好,決戰之日就在這幾天,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再長一點應該不會拖到兩日以後」


    「來的這麽快嗎?」


    這之前和『滅』戰鬥受的傷應該還沒全治好。這種狀態下決勝負多少有些莽撞吧。


    「對我們來說並不想花太多時間在戰鬥上。『滅』對上『暗』是有利的。這之前為什麽就放過我了呢,『滅』和我打是沒必要猶豫的啊。『滅』現在應該是為了不想花太多時間,在事態變化之前趕快結束掉戰鬥才對。而且<魔女獵人>們也是一樣。在這裏有我和『滅』兩個魔宴參加者的話,其他的參加則也會陸續來到這個城市才對。獵人們應該也要趕在敵人增加之前先解決到少數的幾個人才對。總而言是對我們也是一樣,其他八祖再增加也不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


    「還真是急性子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這麽個俗語哦」


    「也有及時行善的說法吧」


    「互相廝殺能稱得上善麽」


    騎人吐槽道,佑露接著說。


    「我們所希望看到的展開就是,獵人和『滅』打一架,兩敗俱傷。不管哪邊活下來絕對不可能無傷。勝敗就在這一瞬,我們就突然襲擊上去,勝率就會顯著提高」


    「怎麽說呢,真是老道的戰術呢」


    「用故事說的話,就是坐收漁翁之利吧」


    這女孩真的是外國人嗎?為啥懂這麽多日語。


    佑露接著像是找找借口。


    「遺憾的是這並不能算是很漂亮的做法。『暗』本身就不是戰鬥向的魔乖咒,魔宴上總會不利。為了勝利就必須不擇手段」


    「……呐,問一件事行麽?」


    騎人問出最開始遇見時在意的事情。


    「什麽?」


    「佑露到底為什麽要參加<絢爛魔宴>呢?」


    「是為了名譽喲。魔宴參加者都是各個家族選派的最強的八人。僅是參加就有其相應的名譽了。而且站到最後的魔乖術師,就能享受到最高榮譽魔乖術師之王『魔王』的稱號」


    「為了得到它有冒著生命危險的價值嗎」


    「哎,當然了」


    佑露毫不猶豫立馬回答。


    「『魔王』這個稱號並不是想就能得到的。就算是有天大才能的魔乖術師,在魔宴中也不一定能活到最後,成為『魔王』的。實力,才能,運氣,這三樣缺一樣就不可能當上『魔王』」


    一字不頓地說出這番話的佑露。騎人有種錯覺好像突然和眼前的少女距離很遙遠一般。


    「但是,死了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


    「誒,沒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得到什麽的話,就必須有隻付出與此相當的代價的覺悟——這是世界的真理,付出比回報大得多才是正常的」


    「你不殺其他的魔乖術師——殺人就成不了『魔王』」


    「嗯,沒錯。怎麽了?」


    「你覺得這樣可以麽?」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代價就想要報仇——這種奇跡般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不弄髒自己的手就想勝利,打這種如意算盤,我是不會相信的」


    啊,這又是什麽感覺。騎人頭又大了。就在之前還感到和佑露好像有些親密起來了,心的距離也被拉近了。但是這又怎麽回事?


    不,這種事應該早就知道了。騎人也下過決心——要取得魔宴的勝利,就必須殺掉其他七個魔乖術士不可。騎人現在幫著佑露,就等於自己也是共犯。


    如果是以那個怪人——別名『最強』的『滅』為對手的話,還沒有這些煩惱。那是一上來就對騎人毫不猶豫直接斬殺的冷酷的魔乖術師。那種存在騎人的正義感是不能允許的。所以才會下決心幫助佑露。


    但是,現在卻不能老老實實這麽做了。愛麗絲——可能是<魔女獵人>的那個少女,騎人是認識的。情況不同也可能和她戰鬥吧。如果這樣的話,就不是不認識的人。一想到要和這樣的對手拚個你死我活騎人就無法冷靜下來。


    「怎麽了,騎人?難道事到如今後悔幫我了?」


    佑露皺起眉頭,她大概會以為如此躊躇的騎人是個膽小鬼吧。


    「後悔的話,就上床睡覺全部忘了。不會勉強你的」


    佑露用決然的語氣說道。不會勉強,把決定權交給騎人自己。在佑露這樣一種冷酷的魔乖術師表情錢,騎人頭暈目眩。


    結果佑露還是個魔乖術師。是操縱『魔』這種旁門左道的裏世界的人——騎人和佑露從根本上世界觀就不同。這種東西最初就應該知道了……為什麽現在才膽怯起來,騎人自己也想不明白。


    「……佑露,我是隨波逐流就變成了來幫你這個結果。後來我也說過我想要幫助你,就會幫你到底」


    沒錯想要反悔的話,就隻能在最開始與佑露相遇的時候,那時才是最初和最後的機會了。既然都走到這了,再怎麽後悔騎人都不會半途而廢。既然已經窺測到了世界裏側的一角,騎人是不可能再回歸過去平穩的日常生活了。


    「佑露。不過要約定好。盡可能不要殺人」


    「……這是,不可能的」


    佑露冷冷地搖頭。


    「魔宴勝利的條件是,把除自己以外參加者全員殺掉。你的意見是不用討論的」


    「那麽至少盡可能不要殺生吧?」


    「……行。我就努力下吧。到底能不能遵守就是別的問題了」


    佑露暫且這麽答應——還特意加上最後一句話,沒想到還是有溫柔的一麵的嘛。


    ——那是距今十年左右之前。他獨自哭泣。自己所相信著的正義感被簡單地否定,感到非常委屈。雖然在學校沒有流出眼淚,不過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委屈和悔恨襲來,總是在學校後山一個人躲著哭泣。


    『你為什麽哭泣呢?』


    有聲音在問。回頭一看,麵前站著一個少女。年紀和他差不多,不過還是年長幾歲的樣子。那個少女的打扮稍微有些不同。


    穿的是及膝的黑色長袍,頭上戴著連嬰兒都能整個裝進去的巨大黑色三角帽。


    而且那樣貌,從帽子間流出長長的秀發,就像是把陽光吸收般散發金黃色的光輝。在寬寬的帽簷下露出的藍色眼瞳,閃爍著堅定的意誌。還留有孩童般可愛的娃娃臉,卻有著凜然的神態。


    「外國人……?」


    他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女孩雖然說的是日語,不過發音還有不自然的地方。而且看到對方的發色和眼睛的顏色,是不是日本人一目了然。對方也搖搖頭。


    『這不是當然的。比起這個,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哭?』


    異國少女的聲音裏半是對哭泣的男生的驚訝,半


    是擔心。


    「為什麽的……什麽都沒有」


    流淚的理由是不想對人說的,自己會很不好意思。


    『男生呢,沒有理由隨便哭是不行的喲』


    少女這麽說著微笑起來,摸摸他的頭。


    『流下眼淚,是對自己感情的宣泄。隨隨便便就哭出來了,眼淚的價值就太低了。也就是說,自己貶低了自己感情的價值。所以別再這麽哭了』


    少女的話對少年來說還有些難以理解,不過他還是點頭用一副袖子擦幹眼淚。


    『好孩子。聽話的孩子最喜歡了』


    少女梳起少年的頭發,溫柔的問道。


    『那,到底為什麽而哭呢?說說看』


    少女的語氣溫柔而有包容力。正因為此,他才能對剛見麵的少女敞開心房。


    ——在學校有人被欺負了。他突然就站了出來。


    被欺負的人是同年級的一個人,和他的關係也並不是很親密。欺負人的主犯是市裏麵權力者的兒子,老師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少年在小學裏是優等生。成績優秀體育萬能,再加上朋友也很多,也畫得一手好畫。


    他自然是很聰明的,也知道和別人一樣,這樣的欺負人的事件就當沒看見是最好的,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風波是最好的。但是,他胸中的正義感是無法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對那幫惡徒正麵挑戰。挺身而出向欺負團體發起勝負。


    對手有五個人。他們對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優等生一哄而上,你一拳我一腳。而且對方的老大,平時就看不慣少年。毒打之後,他也成為了欺負的目標。


    第二天,他們就展開了對優等生徹底的欺負。並不是肉體上的暴力行為。主犯的少年腦袋轉的快,判斷對體育萬能的優等生來說正麵決勝不是好辦法。他們號召起別人對優等生徹底的無視,從精神上欺負你。因為主犯少年的原因,全年級都被他操控。


    優等生當然會坐不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自己有錯的話就說清楚,不好的地方可以改正——他還在和對手講道理,當然回應她的隻是無視和沉默。


    他也試過在學級會議上發言,對一些沒有參加欺負事件的同學積極訴說。但是——回應他的則是好像看見怪東西一樣冰冷的視線。那家夥到底怎麽了這麽熱血,搞不懂,正直得惡心,原本就不喜歡那家夥,優等生很了不起嗎——欺負事件又擴大了。就連以前認為是朋友的這些人也開始無視他。


    教師依然旁觀,要不就是馬馬虎虎說個一句兩句。


    對他來說最痛苦的是——一開始他救的被欺負的同學也無視他。當然從對方的角度來考慮,肯定是欺負集團做的吧。但是還是很悲哀。到底自己是為了什麽會遭受這樣的對待呢?這種種疑問就在腦中出現。


    相信著正義,以此為目標行動。但是結果卻不如人意,而且了解到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相信正義的這個事實。


    悲劇啊。太委屈了。鬱悶到極點。自己到底是追求什麽的啊,自己追求的正義又在何方——什麽都不知道了,隻能這樣一個人在學校後山偷偷哭泣。


    ——少年把這一切都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少女說了。不可思議地明明是初次見麵,卻可以毫不隱瞞地說出心裏話。


    『是嗎』


    少女從上方問道,又稍微想了下點點頭。


    『那,你自己想怎麽做?』


    『誒?』


    被問到這個問題,他停住了。


    『你是相信正義的吧,依此行動。但是結果卻不如人意——簡單來說,是這麽回事吧?那,如果結果如此,你想怎麽做?要放棄嗎?不再相信正義了嗎?』


    『我,會……』


    他想著。相信正義是很簡單的,但是,在行動上做到這點卻很難。而且想要取得效果就更難了。這樣還要繼續相信下去麽,正義還有相信的價值和意義嗎。


    他一下子消沉下去,又蹲下去臉都要貼到地上。——不還沒有。正義的火焰的確小視了。但是隻是看上去消失了。在他的胸中還殘留著火種。


    「我會……成為正義的存在,所以想要力量!」


    這是少年的真心話,心底的渴望。


    『那會非常辛苦哦。世界也是殘酷的,反複無常的,正義的立足之地幾乎沒有。就算這樣也行麽?』


    「所以說……我想要得到在這種世界中也能發揚正義的力量」


    『唔』


    少女藍色的眼睛和他的目光對上。看見那清澈的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臉熱了起來。


    『……你很有趣呢。行,那我就傳授給你一些力量吧』


    「誒?」


    少女嗬嗬微笑。


    『你的願望就由我來實現。感謝我吧,本來是不能做這種事的,但是總是不能放你不管,所以就例外一次吧』


    少年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少女,說出根本上的問題。


    「……姐姐,你是誰?」


    少女像是脫力一般彎下腿。


    『……看了這身打扮還不知道嗎?我是魔術師……不是魔乖術師喲』


    少女雙手提起黑色的法袍,少年側起腦袋。


    「魔……是說魔法使嗎?」


    『我是不喜歡你那個叫法,你要那麽叫也沒什麽關係』


    魔乖術師少女聳聳肩。


    『我呢是魔乖術師,八祖中最為強力的根源的一柱——嘛,要說就是隨心所欲愛管閑事的可愛的魔乖術師喲』


    少女這麽說著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個笑容一生難忘,那時的少年是這麽想的。


    ——騎人半夜突然醒了。總覺得夢到了讓人懷念的東西,不過在醒的一瞬間夢的內容全部忘掉了。嘛,隨它去了。


    時間還是深夜,從睡覺開始才過了一個小時。不過已經出了一身汗,睡得很難受。


    「……我倒地在煩惱什麽啊?」


    自己到底對佑露又抱有什麽樣的期待呢?從最初見麵時開始,她不就是和敵人一直廝殺著嗎。殺人犯怎麽說都是殺人犯——


    不對,騎人自己否定自己的想法。那為什麽那個時候,佑露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讓騎人逃跑呢?


    為了幫助別人使自己受傷是愚蠢的行為。即使幫了別人自己卻千瘡百孔什麽意義也沒有。那隻不過是偽善罷了——騎人正是因為有這種想法,至今為止才極力保持與他人的距離。注意著不對他人移入過多的感情,不變的太過顯眼,騎人現在也扮演著一個自己的虛擬形象。


    但是——果然自己這麽想是錯的麽——最近總是這麽想,特別是,和佑露一同行動之後的這兩天以來。


    這種感情是怎麽來的,騎人自己不太清楚。所以才去尋求答案,才會與佑露一起行動——至少,騎人自己這麽想。


    但是——還是不知道。目光追著佑露,似乎稍微抓住了一點重要的記憶的影子。但是,還是回想不起來。這又是怎麽一回事也完全不清楚。想要再接著想下去,大腦就會變成糨糊一般。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在拒絕自己回想起來一樣……


    騎人用睡衣袖子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起身。不行。還是睡不著。感覺口渴了還是下去喝點水吧。這之後吹吹夜風,讓腦袋稍微冷卻一下比較好。


    騎人出了二樓自己的臥室向一樓廚房走去。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倒上一杯,一口氣喝幹淨。喉嚨咕嘟咕嘟地大口飲水原來是這麽舒暢的一件事。然後,讓臉頰迎著晚風涼爽宜人——?


    騎人這裏發現問題了。為什麽廚房會有風吹進來?


    看向風出來的方向,客廳朝向院子的那扇窗戶是打開著的。風就從那裏透過窗簾吹拂進來


    。


    奇怪啊。關好窗戶是每晚騎人睡前的必修課。今天也應該關上檢查過了的啊。也就是說——騎人迅速走向佑露的客房把門開了條縫。從門縫中隱約看到客房中空被窩,佑露沒有在那。


    「……佑露?」


    騎人回去打開窗戶進入院子裏,稍微緩了口氣。


    高懸的月光灑在庭院之中的某人身上,是佑露。又是一身黑色的披風加上黑色的禮裙,一成不變的漆黑套裝。和衣服顏色形成對比的是白色與輝耀的金發散開在夜空中,幻想風味十足。


    「哈,哈……」


    佑露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站著喘著粗氣。臉上掛著無數汗珠,肩膀搖的很厲害。明顯是很疲勞的樣子。


    「……再來一次」


    佑露單手打開自己的魔道書『黑暗深淵的請願書』,用驚人的速度翻動書中紙頁,手指在紙上躍動。那動作用肉眼簡直追不上。


    立刻附近就起了變化,長長的金發輕盈地飄起,以佑露的頭為中心呈放射狀鋪散。那頭發的表麵,浮出黑色的紋樣。可以看到是一些文字和圖形組成的複雜紋樣。那是騎人看到過的。


    「那個……沒錯,和『滅』一樣的?」


    沒錯和那個很像,還能清楚的記起被『滅』的魔乖術師手抓住的事。


    佑露的變化終於結束了。她在周圍的空間用手指隨意畫了些什麽,在什麽都沒有的空間中憑空出現了無數魔方陣。每個魔方陣都相互呼應明暗交錯,一個接一個出現在身旁。


    「……貝伊?艾因托裏特?迪亞?杜恩凱魯哈伊特」


    接著,無數的魔方陣順應指示,結果在佑露的胸前出現了<暗>,那昏沉的,慘淡的,幽暗的,漆黑的暗,那不淨的黑,釋放出壓倒性的存在感。大小有一個拳頭那麽大,有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那就是那種東西。


    同時也能從<暗>中感受到強大的力量。是連魔乖咒外行的騎人也能通過皮膚感觸到的壓倒性的力量。


    啪嗒,不知不覺一滴汗從騎人的額角滴落。那是他驚出的冷汗。恐怖感和畏懼,使得他的額頭上不斷冒出汗水。那個<暗>太過於異質。存在的根源和自己完全不同。而且和那個想必自己就似乎完全沒有存在感了。在壓倒性的力量麵前,騎人產生了絕望般的喪失感。


    簡直就是精彩絕倫。對於魔乖術師壓倒性的非常識的絕大力量,這瞬間騎人窺見一角。佑露操控著那股力量似乎比昨天看見的『滅』的魔乖術師的力量更為強大。


    隻見佑露手在<暗>之前一抹——噗地,<暗>就消失了。同時無數的魔方陣也小時掉,漂浮起來佑露的頭發也落下來。束縛著騎人的壓迫感消失了。


    「……哇」


    長出一口氣調整呼吸的佑露。不是錯覺吧,好像比剛才更累了。汗水流出浸濕了禮服裙子,心跳急速大口喘著氣。


    「……還沒完呢。這種法術……再來一次」


    佑露想要再次舉起魔道書,這可不能由著她了,騎人反射性地出聲。


    「慢著,佑露!夠了!」


    「騎人!?看到了嗎?」


    好像她完全沒有察覺到騎人的存在,施法有這麽集中啊,還是說沒有精力照顧到旁邊……不管是怎樣,騎人也不能讓佑露這麽莽撞練下去了。


    「佑露,已經夠了,站都站不穩了。雖然不知道你在練什麽,不過夜已經深了,睡吧。」


    「……別管我,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佑露突然扭過頭去拒絕。騎人咂嘴走近庭院中站著的佑露。


    「再勉強又能怎麽樣?再說到底在幹些什麽?」


    「魔乖咒的練習……魔乖咒大成是需要天生的才能。但是,同樣不可或缺的還有日複一日的努力。特別是魔宴當頭,這每日的積累會產生驚人的實力差距」


    「所以呢,要練到這時……」


    「能快一秒也好,多用出一次魔乖咒也好——用身體習慣魔乖咒,成百,成千上萬次不斷反複練習,這些都是必要的」


    連站都站不穩了,佑露還雙眼放光的盯過來,又舉起手中的魔道書。


    「別這樣佑露!現在還練這麽辛苦,能改變得了什麽!」


    「誒,是改變不了。並不是為了變強哦,而是為了不變弱而練習」


    但是,佑露的體力眼看著就要到極限了。騎人抓住她的肩膀強行讓她對著自己。


    「行了夠了,別太勉強了,現在被『滅』或是<魔女獵人>攻過來怎麽辦!」


    「……所以撒。決戰迫在眉睫,這時候才應該通過練習找到最棒時候的感覺」


    「這麽消耗下去,一旦開戰吃得消麽」


    「不用擔心……隻是練習術式啟動和展開的部分。最後會發動前會撤銷的,用的魔力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多」


    「但是……」


    「就讓我練吧,騎人!」


    佑露甩開騎人的胳膊。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為什麽呢——為什麽這個少女要拚到這種地步呢?為什麽要為魔宴付出到這種地步呢?騎人完全不知道佑露心裏是怎麽想的。


    「佑露……告訴我。你真的想要勝出麽?」


    「嗯,當然」


    「那,是因為不想死麽?」


    「性命沒什麽好在乎的……如果能成為『魔王』的話,獻上此生也在所不惜」


    理解不能啊。為什麽要拚到這種地步呢,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佑露……再說一次。別再練了,今晚就休息吧。真的想繼續的話就休息好了再繼續」


    「……我 拒 絕」


    「就算你這麽用勁說也去休息」


    「能休息的話……」


    佑露最後還沒有說完話,騎人就從背後繞過去,咚,對著佑露的後腦就是一記手刀。佑露哼了一下,就這麽倒下來……在倒地之前騎人扶住了。


    「就是這樣,運動神經還是有些自信的。雖然在別人麵前不怎麽顯示就是了……今天就好好睡吧,佑露」


    騎人兩手托住佑露,搬回客房的地鋪上。幫她脫掉外麵的披風,用毛巾擦擦汗水——雖然還想換一下被汗水浸濕的衣服,不過果然對女孩子騎人還是忍住了。之後就一直伴在佑露左右。


    不到一個小時——佑露醒了過來。


    「嗚……喔,怎麽會在這?」


    佑露按著頭來回看了下客房——想起好像被騎人幹倒了。咬牙切齒地從地鋪爬起來。


    「……真是我的恥辱,被一般人打倒了……」


    「佑露,雖然和魔乖咒相關部分你是專門家。但是同樣,我們家家傳技藝就是日本武術,這方麵的手段能力我還是自認為有的。不用覺得自己太沒用」


    這是事實。騎人的祖父是開道場的,小時候有被鍛煉的經驗。


    「……恥 辱 啊 , 千 真 萬 確……發生這種事,發生這種,我難道真的不是當『魔王』的……」


    啪嗒,灼熱的液體從佑露的眼中溢出,她低著頭肩膀顫抖。是真的很不甘心麽,眼淚不止。騎人不禁感覺是不是自己錯了回頭安慰道。


    「啊,佑露……那個呢,嘛別灰心。總之先睡一晚上吧,平靜一下」


    「……笨呢……我還沒有要輪到你來安慰」


    抬起頭來的佑露的眼睛泛紅。不過多少回複了一些精神的樣子。


    「……沒錯,像個傻瓜一樣。對你要求這要求那的,反而讓你看到了我難為情的一麵,果然我就像個傻瓜一樣。我還不夠成熟啊」


    「呐,佑露。告訴我,你為什麽為了當上『魔王』要這麽努力?」


    看佑露的表情,其中似乎隱藏了


    什麽複雜的內情。騎人就是想知道為什麽。


    「是呢……我也是有我的理由的,要這麽說也行吧?我呢,是生來就是要成為『魔王』的,我正是為此而被生出來的……所以,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為什麽呢?」


    「好吧,就告訴你……我的故事」


    佑露稍微自嘲地笑笑。不知什麽時候眼淚就消失了,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原本<絢爛魔宴>這決出最強的魔乖術師的遊戲還有其別的意義。也就是說,代理戰爭」


    「代理?」


    「沒錯。代理的是掌管著魔乖咒根本的<八祖之禍家>。自古以來,不論是哪一家,都想證明自己才是魔乖咒界的主導,互相不斷進行著慘無人道的戰爭。使用魔乖咒的話受害動則至少幾十條人命,優秀的魔乖術師一個接一個死去……感覺到這樣再打下去魔乖術師就會滅亡的八祖們在某一時代就開始了<絢爛魔宴>」


    這就是作為代理戰爭,八祖的代表者互相爭奪的魔宴。


    「八祖代表的八個人在魔宴中戰鬥,最後活下來的魔乖術師就會被推舉為八祖的盟主,再下次魔宴到來之前,有著主導整個魔乖咒界的權力。這樣一來就使得魔乖咒界幸免滅亡,至少表麵上還是一個均衡的態勢……實際上又是怎樣呢」


    這麽說來,內部並不安穩,是這個意思吧。


    「魔宴起源於三百年前。這之後,每幾十年進行一次……然後前一次魔宴的優勝者,被選為『魔王』的是『暗』的魔乖術師……也就是說,是我的父親」


    「佑露的?」


    這麽說,佑露目標直指『魔王』,這是她父親希望的?


    不過佑露無言搖頭。


    「我的父親呢,是被稱為天才的人。『暗』不是戰鬥向的魔乖咒,所以魔宴不論何時都可能陷入苦戰,原來一次也沒贏過。所以才會有『暗』是八祖最弱這種說法——但是,父親不一樣。其才能是萬年不遇的,像我這麽大的時候父親就已經能夠使用第五咒法了。然後稱為魔宴曆史上第一個『暗』之修特雷恩貝魯古家族的優勝者……以前不知道權力為何物的我等一組,那之後對權力的渴望日益劇增。懂嗎?我呢,就是為此才被生出來的。以最強的魔乖術師的父親的遺傳基因為基礎,從一組中選出最具才能的女性作為母親,受精階段用魔乖咒進行人為操作誕生的半人造人,這就是我,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


    佑露悲哀地苦笑。騎人對這樣的她想不到能說什麽。


    「吃驚嗎?嘛,說是半人造人,其實材料也還是人類的受精卵。也沒有和你們普通人有什麽區別——但是我們一族卻好像不這麽看待。從我生下來起就不斷和『魔王』的父親比較著。父親在一歲的時候第一咒法覺醒,對我也是這樣要求。然後三歲完全掌握第一咒法,我也被強迫要做到。結果我掌握第一咒法是在五歲,比父親慢了很多。八歲是第二咒法,十二歲第三,十五歲終於第四咒法覺醒……然後現在,我也被要求參加魔宴和父親一樣取得勝利。所以這是我不得不成為『魔王』的理由」(譯者吐槽:那騎人7,8歲的時候隻用了兩三個月就學到『滅』的第四咒法,這個才能算什麽?)


    「……你自己呢,你自己覺得這樣可以麽?」


    不能不這麽問。最後這其中有多少是佑露自己的意誌呢,這點必須確認。


    「你自己真的是這麽希望著嗎?真的想要成為『魔王』嗎?」


    回答讓人意外,佑露比騎人相像地回答的更幹脆。


    「嗯。想當,因為就是這麽被希望著的」


    「但是,這不是你自己的願望啊」


    「是一樣的」


    佑露聳聳肩。


    「我生來就應當去成為『魔王』。人類不管是誰,生來都是不可能自由的。所以對這件事沒什麽可抱怨的……我是這麽被生出來的,又是這麽被養大的,這麽被教育著的。而且我又的確有魔乖咒的才能,也並不討厭魔乖咒……所以,這樣就行了吧?對自己的使命並沒有疑問的地方。我就是要成為『魔王』,所以一定要活到最後」


    「但是,你自己沒有想做的事嗎?對這種周圍的人決定好的人生滿足了麽?」


    佑露苦笑。


    「是啊,我也有過這樣的疑問……結果卻是沒有價值的。即使自己有想做的東西,又能怎麽樣?」


    「有的話,就應該去做吧」


    「不管周圍的期待隻顧自己個人的願望——那是自私自利。和野獸沒什麽區別。人類是理性的生物。理性能夠壓下自己的欲望。再說作為人生生存的方式,和人和集團比你認為哪個更優先?」


    「但是……」


    「你還在問這些嗎?你至今為止所做的事,和我做的有什麽不同?」


    被這麽一問,騎人全身衝擊。沒錯,是沒什麽不同,佑露和騎人的所做是相同的。


    騎人過去有著被欺負的經曆,為了守護自身而扼殺了自我裝成一個平凡的人類。而佑露也一樣,從小就被周圍抱以過於巨大的期待,為了不辜負這些期待,保持自我,將使命作為自己生命的全部,而拋棄了個人的願望。


    啊,是這麽回事嗎,騎人點頭。所以才被佑露吸引了嗎。結果自己也是一樣,她也是隻能在這個醜陋的世界中笨拙的掙紮前行,騎人才從她身上感覺到了相同的氣息。


    佑露這時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騎人,謝謝你擔心我。不過,我從部隊自己的出生後悔過。還不如說應當感謝。人類生下來,一般都會漫無目的地度過每一天,會變成這種無所大作為的存在。但是,我是伴隨著,不,在出生前目標和目的,這些使命就定好了。與碌碌無為和懶惰想必,這樣的人生不是更有意義麽」


    騎人聽了這話,也感覺有點感同身受一般。而這話中碌碌無為正是在說自己一樣。自己這十年間就是這麽度過的。和佑露想比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多麽不堪啊。


    佑露最後收束道。


    「嘛,這就是我戰鬥的理由哦。對於被卷進來的你,衷心表示歉意……如果不想幫我的話現在也可以說清楚。我就不會再幹涉你的生活了。我會全力阻止『滅』來打攪你的。所以……」


    「不,夠了,佑露,已經夠了……」


    騎人終於自己想通了。


    「說實話,到現在自己到底幹了些什麽。隻是想著世界淨是醜陋和無聊……但是,現在終於好像找到了自己應該全力以赴的事情了」


    騎人眼神看向遠方。


    「我呢……過去,曾經和一個人相遇過。那個人,教給我很多重要的東西,對我來說是不可取代的重要的人」


    騎人突然就說出自己的過去。但是佑露並沒有吃驚,隻是無言聽騎人繼續說下去。


    「那個人,是從海的那邊的外國來的。那個人教給我很多重要的東西。但是,到底是什麽卻忘記了」


    是啊,雖然有些許記憶,但是詳細的內容一點都想不起來。就好像記憶被封存了一樣。


    「那個人是什麽樣的人,還有教了我什麽,我現在全部都忘了……」


    「……為什麽現在要對我說這些?」


    是啊,為什麽呢。這種事對佑露說了也沒什麽用啊。


    「為啥呢。但是,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是你會說些什麽?」


    「……那個人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麽,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如果,假如說,我就是你所說的人的話——再變得更強,貫徹自己的正義,大概會這麽說吧。我的話在完全放棄之前,都要掙紮前進的。你還有你的可能性喲」


    騎人聽了點點頭。沒錯。雖然記不起來,不過過去


    相遇的那個人應該也是個像佑露一樣的人吧。接著把佑露的話放到一邊,騎人終於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我呢……想讓你在魔宴贏到最後。而且想當你的助手,如果你認為我可以的話,我會全力幫助你的」


    「是嗎……不後悔嗎?」


    「啊,不後悔。都到現在了,已經沒有逃跑這一選項了。就陪你走到最後吧」


    「這樣說的話,就隨你了」


    佑露點點頭——騎人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騎人失去的記憶中,那個被叫做『先生(meister)』的少女到底和佑露是不是同一個人,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騎人漠然地確信著。『先生』又回到自己麵前了。


    對這件事很高興。但是,也不能太高興。不管怎麽說,最關鍵的『先生』的記憶,現在騎人是一點都想不起來。過去的自己和『先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且為什麽兩人會分開——最重要的這些,不管怎麽樣都想不起來。


    「不可思議呢,騎人」


    佑露把他藍色的清澈的眼睛對上騎人。


    「怎麽說呢,總覺得不能放著你不管呢。最開始見麵的時候就覺得別人怎麽樣都行,最後卻還是衝了過去」


    啊,是呢。『先生』也是,過去也說過同樣的話。雖然是有些任性,但是是喜歡照顧人的性格。


    「……我們兩個,原來是很相像的嘛」


    是啊,騎人和佑露很相像。同樣都隻是在這不淨極為不合理的世界這一瘋狂的舞台上演著愚蠢的喜劇的,悲哀的木偶。


    所以互相才會被吸引,並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同病相憐,更不是自我憐憫。知道自己的愚蠢,而且對其他的生存方式一無所知。所以找不到前進的道路,這種在相同的道路上朝著相同方向走的兩個人的相遇,以及攜手共進就是自然的了。因為兩人的都不可能偏離這條道路,或者說逆向行駛的。所以相遇和共進是必然會發生的命運。


    「佑露……魔宴,我想勝到最後」


    「當然會的哦。為此,我需要你的幫助」


    「啊,我盡自己所能」


    看到佑露完全恢複正常的表情,騎人歎了一口氣。


    ——想要現在問佑露,你是不是『先生』這件事是很簡單。但是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知道佑露是『先生』的話,騎人也不會做任何事情。難道十年的再會會含淚擁抱嗎?別開玩笑了。這種催淚彈的再會戲份,騎人和『先生』都不想看到。


    沒錯,可以的話,騎人想讓『先生』看到自己的成長。而且希望她能承認自己的實力,那時在互報姓名,享受再會的喜悅。這才是對過去教會自己重要的生存之道的『先生』應敬的禮儀。


    「準備好作戰哦,騎人——『滅』和<魔女獵人>應該是都想先幹掉我再說。就利用這一點進行短期決戰,可以的話,今天就能碰上就好了」


    接著佑露自己開始考慮著作戰的事。雖然可能會有騎人預想不到的狀況發生,不過戰鬥的時候才是展現騎人自身實力的最好時機。


    所以,騎人點點頭。


    「……知道了,就依計行事吧。我也要全力而為」


    「期待你的表現哦,我的騎士大人」


    看著佑露甜美的微笑——騎人想著,這場戰鬥不管怎麽樣都要有所發揮,讓佑露承認我才醒——他堅定地如此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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