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差不多也要做個了斷了吧」


    在低著頭的佑露麵前,米海爾如此說道。


    「『魔王的女兒』,也沒多大本事嘛,精神層麵仿佛和孩子沒什麽兩樣,終歸不是我的對手……」


    這是米海爾察覺到了異樣,周圍魔力的狀況有些奇怪。大氣中充滿著濃密的魔力。真是奇妙,這不可能是由自然現象引起的。


    「難道說!」


    成為這個魔力的中心的,是還倒地不起的騎人。那個騎人,現在已經握緊了雙拳,單手撐在地麵上正準備要站起來。米海爾看著這樣的騎人,感到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你應該不可能從我的幻想世界中逃出來……」


    覆蓋了整個公園的巨大魔方陣,這個魔方陣,開始發出龜裂聲音,崩潰了。


    以騎人為中心,魔方陣開始粉碎,煙消雲散。米海爾削弱了自己的靈魂才打造出來的虛構世界,現在已經完全被打破了。


    「米海爾啊啊啊啊啊」


    站起來的騎人,是不是因為要從魔乖咒中逃出來使用了很多力量呢,他搖搖晃晃的,但是還是很穩當地站住了腳。更重要的是,眼睛。混雜在亂糟糟的留海中,盯著米海爾的那雙眼睛,燃起了光是直視便會讓人感到畏懼的怒火。


    「你這混蛋,居然敢……居然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騎人一邊喊著,一邊朝米海爾衝過去。米海爾因為過於驚愕而硬直,無法來得及做出反應,而騎人比他的反應要迅速,將拳頭沒入他的身體。雷霆萬鈞的衝擊。米海爾被打得當場旋轉了一圈,倒在了地麵上。


    「什……」


    米海爾連第二個字都沒能發出來,要說為什麽的話,在他說話之前,騎人的拳頭又已經砸在他的臉頰上,米海爾再次與地麵親密接觸。


    「剛才的,是我對隨意玩弄人心的你的憤怒」


    第三次,騎人衝向米海爾,用盡渾身力氣飛踢。米海爾身體整個被折過來踢飛了。


    「……這個,是心靈受到傷害的佑露流下的眼淚的份」


    然後他又一次開始了助跑,動用全身力氣揮舞著拳頭朝著地麵上躺著的米海爾追加一擊。


    「然後這個是,被你利用了的『老師』的憤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接下了最後一擊,米海爾被打到了公園的路燈上,光是這樣還是沒有停止勢頭,路燈像是細銅絲一樣被彎曲了。


    米海爾受到了動輒失去意識的損傷,但是還是在路燈下,低著頭,隻有視線朝上望著騎人。


    「咳,咳……清夢騎人……不可,能,咕……怎麽,你是怎麽逃出我的『無盡虛偽的理想鄉』的!?」


    「……很不巧,地獄深處有一位天使存在呢。認為我到地獄還太早了,所以幫了我一把哦」


    米海爾還是不敢相信地樣子搖搖頭。


    「這是不可能的,光憑你的實力,能夠逃出我的虛構世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我就在這裏,這就是現實!」


    騎人喊著,再度朝米海爾出擊,但是這次米海爾也沒有完全被動挨打。雖然是受到了絕對無法忽視的嚴重傷害,他還是以輕巧的身法跳起,轉身往後跳避開了攻擊。


    這時,騎人身邊一直不省人事的佑露也將手撐在地上站了起來,雖然腳步有些飄忽,但是還是死死盯著米海爾。


    「佑露,你沒事麽?」


    「雖然也不算是沒事……不過對付眼前的一隻受傷的敵人還是有餘力的哦」


    「是麽」


    這時佑露將臉撇到於騎人相反的方向,小聲地說道。


    「……你能救我,謝謝了」


    「要道謝的話,還是等打倒那個家夥以後吧」


    「說的也是,正是這樣呢」


    佑露,啪地一聲打了一個響指。瞬間,包圍著騎人的疲勞感消失了。這是『暗』的恢複魔乖咒。這樣一來,騎人和佑露,基本上完全複活了。


    反觀米海爾,因為完全吃下了幾次騎人的攻擊,受到了巨大的損傷,不過他表麵上並沒有看出攻擊的效果有多麽顯著,別說是這樣了,他以手撫額,居然開始咕咕咕地笑起來。


    「沒想到就連『暗』的魔女都複蘇了啊……是這樣麽,果然,是這麽一回事麽,清夢騎人。果然你,是這樣的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


    咕咕咕咕,米海爾笑著,將自己的手搭在自己紫色的右眼上。


    「我有這雙『千裏眼』。通過這個力量,能夠將其他的魔宴參加者的實力和現在的位置大致正確把握出來。所以,我能夠藏到最後,圍觀其他的參加者都互相殘殺到最後——但是,你卻出現了」


    突然,浮現了『魔乖術師的刺青』的眼睛,盯著騎人。


    「你,確實是有才能。說是天賦之才也毫不為過。但是,你的那個力量也太過異常了。不論你是多有才能,我都不認為你擁有能夠打倒那個『最強』的愛麗絲·瑪利亞·海盧布斯特的實力」


    「啊啊,是這樣的,我也是這樣想的啊……『老師』的強大完全不是我能比擬的呢」


    這也是剛剛才認識到的。


    「但是,我不明白,就算我擁有這個能看透一切的『千裏眼』。我還是沒能看懂你的才能的秘密,我看不到它的本質」


    米海爾的視線仿佛是要纏上騎人一樣,騎人也有一種好像身體內側都被完全看透了一樣的違和感。不過實際上,米海爾就是在用『千裏眼』注視著騎人的全身。


    「就算是仔細打量你的身體,你也不過是個能夠使用少於平均水平的魔乖咒才能的少年。但是實際上,你卻發揮了能夠淩駕於我們八祖的實力。這個力量的秘密我完全不了解。隻有你的那個部分,像是黑影一樣,就連『千裏眼』也不能辨別出來。這種事還是頭一遭,所以我才冒著危險來到了這個國家」


    「你能這樣做我還真是榮幸啊」


    「本來是想要讓你就這樣睡下去,然後將你送回本家去徹底調查一番的……不過既然變成了這樣,我也隻好放棄了呢」


    漸漸地,米海爾的態度改變了,不再是之前那種小瞧人一樣的態度,而是充滿了殺氣的認真態度。


    「清夢騎人。你,果然很不妙。居然能打破我的『無盡虛偽的理想鄉』,你比我預測得還要強——所以,我現在就要消滅你。我會使出我的全力,將你抹殺。畢竟在這裏將你放置不管的話,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來試試看吧,我是不會輸給你這種隻能藏在暗處背地裏偷偷耍些小伎倆的人的!」


    「你還真敢說呢~我的實力,你應該還不清楚吧」


    「別太瞧不起人了!」


    佑露抱起雙臂,燃燒著憤怒的碧眼盯著米海爾。


    「這可是二對一!明明隻會背地裏使陰招,你覺得正麵對抗的話有可能勝過我們麽!」


    就是這樣,就算是一對一,要從正麵對抗的話,騎人應該不會輸給任何人,要以眼前的米海爾做對手的話,那更不用說了。


    「咕咕咕咕咕……這沒什麽差別的哦,管你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在我真正的力量麵前,就和螻蟻一般微不足道。倒不如說,不費功夫就同時收拾了兩個人正合我意」


    說著,米海爾將右手搭在自己的右眼上。


    「其實啊~我是很不喜歡使用這個力量的呢。用了又很累人,更重要的是很無聊……但是這都要怪你們不好了,居然能惹怒我到這種程度」


    從米海爾身上散發出來的魔力的氣息改變了。尖銳的,猶如刀刃一般的殺


    氣朝騎人撲麵而來。


    不好,這是本能的直覺,騎人像是要撲倒旁邊一樣回避。剛剛自己所在的空間,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但是,有感覺。米海爾剛剛確實,向騎人所站的地方,那個什麽都沒有的空間,讓什麽透明的東西通過了。


    「什麽!」


    生長在敵人背後的樹木,已經枯萎了。騎人眼睜睜地看著樹木的樹葉一片片落下,最後完全幹枯。


    「你到底是怎麽?」


    「咕咕咕咕,嚇了一跳吧?這就是我的實力哦」


    這樣說著的米海爾的右眼,與浮現出幾何學模樣的同時,被染成了紅色。明明之前應該是紫色的眼睛,現在已經猶如鮮血一般赤紅。


    「那個眼睛……難道,你是『邪眼使』麽!?」


    佑露突然抬高了自己的聲音,米海爾笑著點點頭。


    「對,除了『千裏眼』以外,我還有王牌,就是這個『邪眼』」


    在米海爾赤紅的眼睛麵前,佑露仿佛是要騎人推開一樣揮著手大喊道。


    「快逃,騎人!不要和他對上視線!『邪眼』是能夠將對上視線的對手瞬間斃命的攻擊性魔乖咒!」


    居然還有這種技能麽!米海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撫摸起自己的右眼。


    「這就是『偽』係統第四咒法,『不可視之無限的斷頭台』。我的視線便是最強的武器。隻要與我的視線相對,便會被咒殺,就像這樣」


    米海爾動動腦袋,開始看向騎人呢,騎人以彈開一樣的勢頭躲開了,但是對手的武器是視線,不可能完全回避。對手的『邪眼』,盯上了騎人。


    「不,還沒結束!」


    對,『邪眼』是能夠咒殺與之對視的對手的技能,那麽隻要視線不相對的話,就可以防住。騎人在突然之間閉上眼睛,用兩手擋住臉來防禦。隻要不對上視線,就應該沒問題的。


    事實上,接受到米海爾的實現的兩手已經出現了像是麻痹一樣的痛感,但是自己還是避免了即死。


    但是,不可掩蓋的事實是,現在是一味退守,也不能一直不看著他的眼睛戰鬥下去。這時候,應該采取快速決勝的策略會比較好,騎人是這樣判斷的。


    騎人還是緊緊閉起眼睛,朝米海爾衝了過去。就算眼睛看不見,也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就算什麽都看不見,在短時間內騎人也不會處於不利狀況。但是——


    「結束了」


    紅色的,眼睛,朝這邊,看過來了——瞬間,騎人死了。因為『邪眼』的魔力,騎人踏上了死亡世界的旅途。


    「騎人啊啊啊啊!!」


    千鈞一發之際,佑露的恢複咒法趕上了。抓住騎人的手臂的佑露,將他強硬地從米海爾那邊拉開距離。


    「你到底在幹什麽啊,騎人,要跑了哦!」


    「剛,剛才的那個是怎麽回事?」


    「你不明白麽?你剛才被殺掉了啊,因為那個家夥的『邪眼』的力量呢。如果再遲一秒的話,就連我都不能讓你活過來了呢」


    「但是,不是沒有對上視線麽」


    「你還沒有明白麽?」


    佑露一邊跑著一邊喊道。


    「『邪眼』是能夠將對上視線的東西即刻斃命的技能,而『千裏眼』是不管藏得有多遠,藏得有多深,一切都可以看穿的技能,如果將這兩者並用的話,你認為會怎樣?」


    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騎人現在才了解到了米海爾的恐怖之處。


    「那種不已經是犯規級別了麽!」


    不管對手做什麽,隻要米海爾將『邪眼』使用在『千裏眼』上,對手都會即死。騎人他們根本束手無策。


    「對,就是這樣哦,所以我才說了嘛,我是不喜歡直接性的戰鬥的哦」


    米海爾暢快地說。


    「不正是這樣麽?隻要我拿出真本事的話,你們隻用一秒鍾就死去了~沒有什麽對峙,實在是太不好玩了吧。所以這個技能我是盡可能不去用的呢~」


    米海爾顯露出了有餘裕的態度,但是這份餘裕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米海爾的這個能力,在戰鬥上完全可以說是無敵的了。


    「到底應該怎麽做才啊,麵對那種對手」


    「總之,我們先到處移動,避免對上視線吧。你放心好了,那家夥已經使用了讓你沉睡的那種大規模的魔乖咒了。而現在又是第四咒法和第二咒法的並用,魔力的消耗可不是鬧著玩的。隻要變成持久戰的話,對我們這邊就有利了」


    「確實是這樣呢」


    在對手的魔力耗盡之前,就隻能暫時這樣躲避了。騎人和佑露便到處在廣場上奔走,回避米海爾視線的直擊。


    「這樣實在有點煩人呢……不過,已經結束了」


    視野的一端,看到了紅色的視線,瞬間,意識,就墜落……


    「振作一點!」


    因為佑露的恢複咒法又複活了,剛剛的真是太危險了。


    「可惡,米海爾那家夥,好像漸漸開始追上我們的動作了呢」


    隻是單純地逃來逃去的話,完全無法拉開局麵。騎人放出魔乖咒來牽製米海爾。


    「沒用的」


    但是魔乖咒在到達米海爾之前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在我的『邪眼』麵前,下位咒法就如同兒戲一般」


    看來是被『邪眼』的力量將威力消除了。要打倒那個家夥的話,看來必須要使用上位的魔乖咒了。但是,不得不需要接近對方,並且描繪魔方陣的時候也不得不停下腳步。按現在的狀況來說,那樣就意味著死亡。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果然,以能夠使用恢複咒法的『暗』為對手,還是比較棘手呢。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先將你給解決了吧……」


    米海爾將自己的目標變成了佑露。佑露跑過的地麵發生了爆炸,植物開始萎焉。不,其實視線已經有幾度捕捉到了佑露,而佑露的衣服,漸漸破損,皮膚也被割裂。而實際上佑露也和米海爾對視了好幾回,但是,佑露都免於犧牲。


    「真是麻煩呢~,果不愧是『暗』之八祖,耐魔乖咒的抗性很強。這種距離下直接對視都還能逃過一死……但是,你到底能維持到什麽時候呢」


    咕咕咕,米海爾奸笑著。對,佑露本來就是後方支援性的魔乖咒師。並不是那種能激烈地到處運動的類型。比騎人的體力還要弱的佑露,要她長時間不間斷地躲避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果佑露被幹掉的話,就都結束了。如果沒有使用恢複咒法的人存在的話,騎人就算被殺也不會有人來救他。也就是說,佑露被殺死的那個瞬間,也就是騎人敗北的那個瞬間了。並且,看來這個瞬間不過多久就會到來了。


    「啊!」


    腳下沒踩穩,佑露摔跤了。應該是體力接近極限了吧,佑露因為疲勞和受傷,現在變得破破爛爛。因為一直都不得不來回躲避,就連給自己用恢複魔乖咒的閑暇都沒有。在這種狀態下,還能躲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了。


    但是奇跡並沒有延續下去,米海爾抓住了佑露的暴露的這個空擋,抓住了絕好的機會。


    「結束了呢」


    「米海爾!!」


    自己已經沒有考慮的實現,要等對手的魔力耗盡什麽的,現在也不是說這種風涼話的時候了。騎人抱著最後賭一賭的心態,喊出了敵人的名字,朝著他正對麵衝過來。


    「你是想當肉盾麽?那麽我就如你所願,先將你殺死吧!」


    赤紅的眼神,捕捉到了騎人,騎人的全身,開始漸漸崩裂……本該是這樣,但是,他的突進還是沒有停止,就這樣迫近了米海爾。


    「不可能!」


    騎人必殺的拳頭就這樣接


    近了米海爾,在間不容發的距離,米海爾勉強避開。氣勢洶洶的騎人的拳頭,在米海爾臉頰上留下了淡淡的擦傷。


    「到底是為什麽?你既然被我的『魔眼』注視了,為什麽會沒有死去?你的抵抗力,是不可能抵抗住我的第四咒法的吧!」


    「能夠將對上視線的物體消滅的『邪眼』,這個力量看似是無敵的——但是這很單純,隻要不對上視線就好了」


    「但是,我也同時有『千裏眼』啊……難道說」


    看來米海爾也察覺到了,對,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就算你的『千裏眼』再怎麽厲害,也看不到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吧」


    「你,將自己的眼睛……」


    對,現在已經看不到騎人的眼睛了。因為,他之前就將自己的眼睛給切裂了。隻要有寫勇氣,和忍耐疼痛的毅力的話,這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眼睛像是流出血淚一樣,佇立於此的騎人的身姿,仿佛散發著鬼神般的壓迫感。


    「愚蠢的事……你覺得這種狀態下,還能和我戰鬥……」


    「啊啊,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本來就沒想要依靠眼睛來戰鬥,光憑氣息的話,就能知道對手在哪裏。那麽,接下來就隻要像往常那樣戰鬥就好了。


    「清夢騎人,果然,你這個人啊!!」


    米海爾就算這樣還是用『邪眼』盯著騎人。騎人的全身,都感覺像是被『邪眼』的魔力切碎了一樣,產生了無法忍耐的劇痛,但是對現在的騎人來說,這種程度的疼痛已經讓他感覺不到痛覺。


    「米海爾,你,隻有你我是不會原諒的,像你這樣的,隻會使用玩弄人心的戰鬥方式的家夥,我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米海爾這樣的魔乖咒師,對騎人來說是最痛恨的存在。就好像是魔乖咒師的負麵的表現具體化一樣的米海爾,剛好和騎人所信仰的正義相反。隻要騎人想往前邁進,米海爾這個存在本身,便是不能被騎人認可的。所以,騎人為了貫徹自己的道路,必須要將眼前的這個魔乖術師打倒。


    「你給我閉嘴,明明什麽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理,和絕望都不知道的無知的小鬼之流,又怎麽能明白我……」


    「廢話不要多說了!下一擊,我一定會解決你!」


    騎人將魔道書『破滅愚者的挽歌』單手攤開。他就算看不到,也可以明白裏麵的內容。他開始描繪起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成百上千次重複描繪的魔方陣。要用的魔咒不用說,一定是最強的第四咒法。


    「這下,就結束了啊啊啊啊!」


    騎人的右手,開始包裹起複數個魔方陣,那裏積蓄著赤黑色的,破壞的力量。與必殺的魔乖咒一同,騎人朝米海爾衝過去。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海爾將赤紅的眼睛對著騎人,但是,那種東西已經沒有效果了。防禦能力無效,騎人使用的『編織悲慘破滅之手』,將米海爾的『邪眼』的威力都打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將米海爾的魔乖咒壓製住,伴隨著氣勢,騎人的拳頭扣入了米海爾的身體之中。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拳頭上所寄宿著的魔乖咒,在米海爾的裏內流動。『滅』的魔力能夠將身為施術對象的米海爾的肉體完全穿透,同時能夠將米海爾全身的魔力回路斬斷,將肉體阻止破壞,光憑這一擊,米海爾的身體就已經被打了個稀巴爛。


    ——勝負已分。


    「結束了,麽……」


    突然痛苦襲上全身,在自己放下心來的時候力氣就消失了,騎人當場癱坐在地上。


    「騎人!」


    能夠推測到佑露衝了過來,雖然自己看不見,不過能夠感覺到她的氣息,佑露來到騎人的麵前——突然給了一巴掌。


    「好痛啊」


    「你這笨蛋!為什麽會做那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們就要輸了」


    「就算這樣,將自己的眼睛弄瞎,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沒事的吧,不是還有你麽?如果是你的『暗』的話,這點程度,隨意就治好了吧」


    「並不是那個問題,我啊,我是說你的這種魯莽會出大問題的啊!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自我犧牲到那種地步呢?」


    佑露緊緊抱住騎人。


    「不是我將你卷進來的麽,你不是被害者麽。我不是什麽都無法為你做麽。明明是這樣,為什麽你會奉陪我到這種地步呢?為什麽你要拚命到那種地步呢?」


    啊啊,這樣麽。這種事情,這個女孩都不明白麽。畢竟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過單純,至今為止都沒有說出口。但是,既然不用語言是沒法說明清楚的話,現在也隻有馬上告訴她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哦」


    「……比你的『老師』還要重要麽?」


    一針見血命中了問題的核心。雖然是個非常難以抉擇的問題,但是現在也隻有回答了。


    「『老師』當然是重要的存在,但是你也很重要哦。到底哪邊更加重要這種我也明說不了——對人的心情,是不可能這麽簡單能夠分清楚的吧」


    「但是……」


    「但是,隻要你獲得幸福的話,我就非常高興了。隻要你能夠獲得幸福,我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都願意」


    這是和『老師』一樣的心情。


    「我希望你相信我。你剛才認為我是必要的,所以才呼喚了我。而我也回應了你——確實我不能算是正義的夥伴,也不是萬能的超人,但是隻要眼前有需要我幫助的人,我也有向她伸出援手的力量。所以,隻要你還需要我的話,我以後也會和你一起走下去吧」


    「……笨蛋啊,麵對麵就不要說些這種羞人的話啊」


    「不是你要問的麽,再說就算說是麵對麵,我也看不到你的臉啊」


    「好好好,現在就給你治好」


    佑露的手,碰觸到了騎人的左眼,騎人感覺從左眼上傳來了一陣溫暖的力量……雖然現在沒看,不過佑露的表情一定是微笑的吧,不知不覺地騎人這樣感到。


    「……好了哦,慢慢將左眼睜開吧」


    睜開眼睛,果然,麵前出現的是佑露的笑臉。自己割瞎的眼睛,現在已經恢複如初,能夠正常辨別事物了。


    「怎麽樣?看得到麽?」


    「啊啊,能夠清楚地看到你的臉頰上好像是流過什麽東西的痕跡呢」


    「這裏你不看也好啦!」


    佑露慌忙地用衣袖擦擦自己的臉。


    「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了,這次我要把你右眼治好了哦」


    「啊啊」


    這次佑露碰到了自己右邊的眼睛……魔乖咒漸漸展開,佑露這時問道。


    「但是騎人……我和你的『老師』是敵人哦」


    「嗯,是這樣吧」


    「如果說啊,如果說……如果你最後不得不做出抉擇的話,你到底是想選哪一邊呢?」


    這個,是最怕被問到的問題了,並且,也是最殘酷的問題。


    「那麽……我會試著,去尋找讓我們大家都幸福的方法的」


    「如果沒有的話呢?如果真的隻剩下,無奈而不幸的道路的話,你要怎麽辦呢?」


    「會怎麽樣呢,我也不清楚……不過如果真的變成那樣的話,也隻有向前進了呢。畢竟我是個隻知道前進,除此之外不懂其他方法的,笨拙的男人呢」


    「於是,最後你到底要選誰呢?」


    「


    這……」


    在稍微沉默的一段時間中,突然有個新的聲音插進來。


    「不論哪邊,全員,都給我去死吧!」


    赤紅的,目光,朝這邊,砍過來。


    「啊……大,大意……」


    佑露咬緊嘴唇,付出了痛苦的表情。雖然一瞬間中將手伸向了騎人,但是伸到一般手便無力地垂下,佑露當場倒下了。


    「佑露」


    雖然慌忙地將她抱起,但是已經太遲了。佑露的臉色,本來就是很白的,現在則是完全沒有了血色,看起來白得發青。緊閉雙眼的佑露,現在已經沒有了呼吸。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哈哈哈哈哈哈哈,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果然你作為魔乖術師還是太年輕了。最後的最後大意了呢!」


    在那裏,眼睛發出赤紅色光輝的米海爾像是幽鬼一般佇立著。


    「還有你也是,清夢騎人。不成熟,完全不成熟啊。太過天真,天真到我都想吐了。你又打倒了我的幻影,而又誤認為自己勝利了吧。不管被騙多少次還是重複著一樣的失敗……你知道麽,世間一般稱這種人為笨蛋哦。咕咕咕咕咕咕」


    「米海爾!」


    騎人燃燒著怒火站起來。背後的佑露還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被米海爾的『邪眼』瞬殺了。佑露無法使用恢複咒法,無法使用的話,也就是說無法複生了。也就是說,佑露已經不能死而複生。


    這是絕望性的事實,但是,就算這樣,騎人還懷抱著一絲希望,注視著佑露。他祈禱著佑露能夠再度醒來。但是——


    「沒有用的哦,『暗』已經被『邪眼』給葬送了。所以你要是死了的話,也不會再複活了。『暗』連續使用魔乖咒消耗了體力,最後便大意了呢。無法抵抗我的『邪眼』,瞬間斃命了呢,咕咕咕……果然,最後勝利的還是我呢」


    「可惡!」


    騎人在突然,想要將自己左眼再度弄瞎,隻要將『邪眼』封住的話,就還能戰鬥。雖然騎人的決定非常果決,但是還是米海爾更快一步。


    「落幕了哦」


    赤紅的,目光,捕捉到了騎人。


    「可,可惡……」


    在如此呻吟著的時候,也已經毫無回天之力。全身的力量開始消失,意識逐漸遠離。就好像是,被某個強烈的睡魔襲擊了一樣。但是,這一覺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就再也不會醒來了。雖然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騎人還是沒能抵抗這份睡意。他的意識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就這樣清夢騎人死了。被赤紅的『邪眼』盯上,生命的燈火就這樣被吹滅……


    『結束了麽?』


    對,值得依賴的使用恢複咒法的佑露已經不在了,那麽自己死而複生也是不可能的吧。


    『這下困擾了,清夢騎人,你還有,必須要去幹呢』


    是誰,將已經死去了的自己喚回的到底,是誰?


    『而且,被那種程度的雜魚玩弄於鼓掌之間啊,這樣的話,要達成我的目的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啊』


    感覺聲音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要說打個比方的話,就像是從騎人的深處,就連自己都無法認知的深層響起的聲音。


    這個聲音,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但是,具體的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這個聲音,到底是誰的聲音。


    『你忘記了麽,你和我定下了契約。我給予你力量,所以你也要將代價支付與我,所以你必須將你的一切獻給我』


    啊啊,說起來,以前,感覺好像是在哪裏定下了這樣的契約呢……


    『如果你現在就死的話會讓我很難辦的——沒辦法。這次算作特例,我親自出馬吧』


    等等,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放心好了,就算是力量被限製了的現在的我,那種程度的雜魚不管是來幾萬隻我都能夠捏死」


    等等,你……這時,騎人的意識暫時斷絕了。


    「咕咕咕咕,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不過和之前的預定一樣,將『暗』和『最強』的繼承者都收拾掉了呢,算是不錯吧」


    米海爾這樣低語著,其實打到這種份上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沒想到,自己不得不連最後王牌『邪眼』都拿出來,原先是完全沒有想到。


    根據米海爾的直覺,果然騎人的力量是需要警戒的。不管是打破了『無盡虛偽的理想鄉』也好,還是讓他被迫拿出『邪眼』也好,騎人完全不是能夠掉以輕心的對手,他的實力,在從『千裏眼』中看到的之上。


    這樣一來,自己也非常好奇那個力量的秘密,想要去調查清楚。但是,既然已經變成了屍體,也無法調查什麽了。這個要說是遺憾也算是遺憾吧。不過,如果解剖屍體的話,或許能明白什麽……


    「困擾了呢,擅自認為我死了什麽的」


    騎人慢慢站起身。然後就好像是在確認自己身體完好一樣,揮動一下手腳。


    米海爾目瞪口呆,因為過於驚訝,就連聲音都忘記發出了。


    這完全是天方夜譚。『邪眼』確實是奪走了騎人的生命,但是騎人現在,卻在自己的眼前活蹦亂跳,到底是為什麽?完全不能理解。


    「為!?為什麽?『暗』應該已經死了!那麽,為什麽你?」


    騎人僅剩下左眼的臉,環顧著四周。


    「……這個世界還是一成不變地醜陋呢。而且,是個無趣的地方。魔力也很微薄,喘都喘不過氣」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死而複生的,但是,這次你就為我完完全全地去死吧!」


    米海爾的『邪眼』死盯著騎人。但是騎人還是平然地站著。騎人的左眼,慢慢對準了米海爾。


    「什麽嘛,你。我還以為是你。不是費迪瓦爾霍克家的小鬼麽,什麽啊,是你殺了這個家夥麽」


    「不可能……『邪眼』居然被無效化了?」


    確實『邪眼』是瞄準了騎人,但是,對騎人缺完全沒有效果——不,這個感覺,不對頭。『邪眼』確實盯上了騎人,而騎人確實已經被殺了,騎人已經死了。雖然是死了但是還在動,這就是眼前的騎人的狀況。


    「怎麽可能,你,到底是……」


    「喂喂喂,費迪瓦爾霍克,你給我點到為止吧。被你這樣一看,感覺有點癢癢的呢。而且,我現在可是單純的人類哦。如果死了太多次的話,就算是我也不能複活了呢」


    這時米海爾終於是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眼前的這個存在,和之前的騎人有某種不同。到底是哪裏不同,並不清楚。但這明顯是非常異質的存在。『千裏眼』也不能看穿的存在,啊啊,對了,這就是騎人身體深處的那個看不透的黑影。就連米海爾也搞不清楚的存在,讓他對騎人這個存在抱有危機感的元凶,正是這個。


    「嘛,待會兒再來做你的對手,我先要對這邊做點什麽才行呢」


    騎人——騎人外形的什麽東西,用一邊左眼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佑露。


    「你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修特雷恩貝魯古!」


    啪,騎人打了一聲響指,佑露醒來了。這正像是,從午睡中醒來一樣,非常平淡地起床了。


    「啊咧?我,到底在……」


    佑露也是沒有把握住自己的身體狀況,用驚訝的表情望著周圍的事物。


    「久違了,修特雷恩貝魯古」


    騎人的臉,靠近了醒來的佑露。佑露對隻有左眼的騎人的容貌,倒吸一口氣。有什麽不對勁——她的直覺如此告訴她。


    眼前的騎人,和以往不同。並不是隻有一邊眼睛這種問題。是更加本質上的不同,眼前的他和平常不一樣……氣場什麽的,氣息什麽的,感覺非常異質。


    眼前的騎人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低笑聲,佑露用非常困惑的表情看著他。


    「這樣能夠見麵,就我來說也是非常高興呢。算是感動的再會吧。並且,宿命也再次……就是這樣吧」


    「什麽,騎人?到底怎麽了?」


    佑露完全不明所以地側過腦袋。騎人則是還不在意地笑笑繼續說。


    「雖然你是不知道,但是,我是不會忘記的哦。因為你的背叛我敗北了,陷入了如此窘境。這份怨恨,不論幾億年我都不會忘記」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米海爾咬牙切齒地問道。到底眼前的少年,真的和剛剛的那個騎人是同一人物麽?米海爾的『邪眼』確實已經攻擊到了騎人。但是『邪眼』的力量卻完全沒有效果。這實在是太離譜了。要說能減弱『邪眼』的話,確實有一定程度魔力抗性的強大的八祖級別的魔乖術師是可以的。但是能夠將它如此完美地無效化是絕對不可能的,這種事情,人類不可能做得到。


    「怎麽,你這家夥,費迪瓦爾霍克的小鬼?你還活著麽,真是礙眼」


    騎人這時終於回頭轉向米海爾,佑露慌亂地叫停他。


    「等一下啊,騎人!話還沒……」


    「別慌啊,要和我敘舊的話,稍稍等一下,不會費多少時間的,那種程度的臭蟲,輕鬆解決掉便是」


    「你還真能敢說呢,隻不過是能抵擋住『邪眼』,不要太蹬鼻子上臉啊」


    對,畢竟米海爾的實力也不隻是『邪眼』。要打倒騎人的手段,其他還有很多。隻要用那些手段,將禍根鏟除就好了。


    「我還有其他的……」


    「太慢」


    「什!?」


    米海爾回過神來的時候,騎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是在刹那間,用無法用眼睛跟上的速度移動了,騎人出現在米海爾側麵,相距幾米的位置。


    騎人突然抓住了什麽都沒有的空間。不,騎人所抓住的空間中,出現了米海爾。同時一直以來都在原來位置上的米海爾的身影也消失了。原來是幻影。米海爾的本體被騎人抓住脖子,輕鬆地被單手舉到空中。


    「不可能,一瞬間就將我的本體?」


    騎人的手指嘎啦嘎啦地漸漸握緊。米海爾在呼吸困難的情況下,還看著眼前的怪物。這個怪物,非常無聊地樣子用左眼盯著他。


    「憋足的幻術。還有,那啥,這個『邪眼』麽?你隻會使用這種程度的力量麽?大失所望啊,果然隻有這種程度麽。費迪瓦爾霍克——那家夥也不算是太有才能的家夥呢,看來也沒有生小孩的才能啊。隻能留下這麽沒用的廢物後代」


    咕咕咕,騎人從喉嚨深處發出笑聲,米海爾現在隻能用恐怖的眼光看著眼前的這個存在。


    「你到底,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敗犬要狂吠的話也是你的自由——不巧的是,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白費嘴舌了」


    說著,騎人用閃著冰冷光芒的左眼看著米海爾。


    「已經夠了吧,我已經回答了你很多問題了吧,費迪瓦爾霍克。雖然你的才能和魔力都不過是凡夫俗子之流,光是你的眼睛倒是比較便利呢」


    然後,騎人舉起了空閑的左手,他的手慢慢靠近了米海爾的臉。米海爾因為無以言表的恐懼,全身僵硬住了。


    「你,你要幹什……」


    騎人沒有回答,隻是低聲笑著。


    「沒什麽,不用慌張。隻不過,是將我給你的這個力量,拿回來而已」


    騎人的手指,刺入了米海爾的右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海爾感到手指扣入了眼球中,發出了慘叫。而騎人沒有理會對方的痛苦,而是用力,將眼球摳出,應該是有很多神經被撕裂吧,仿佛能夠聽到纖細的纖維被撕斷的聲音。


    「眼睛啊啊啊啊啊!!我的,我的『千裏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騎人好像是索然無味了一樣,將正在掙紮著的米海爾扔在一邊。剛剛取出來的米海爾的眼球,沾滿了血,但是眼白的部分還浮現著複雜的幾何學圖案,顯得異常美麗。


    「雖然遠不及我本來的力量……也就這樣吧」


    他低聲說玩,將米海爾的眼球壓倒了自己右眼的眼窩上。


    之前自己弄瞎的右邊眼窩,現在裝上了米海爾的眼睛。騎人仿佛是在確認狀態一樣,移動著右眼。


    「呼……果然這種程度的假貨,看不到什麽要緊的東西呢,我還是忍耐一下吧」


    ——佑露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的這個狀態。那個,是什麽,那個到底是什麽,那個不是騎人。騎人確實是一個有才能的少年,但是,這已經是異常了。將八祖直係的魔乖術師完全當做小孩子刷。不可能,不對勁,到底是什麽東西產生了怎麽樣的異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睛,眼睛,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海爾將兩手壓在被挖去眼睛的右眼窩上,絕叫道。確實這種痛苦就算是個大男人也會哭喊出來。但是得到了血染的右眼的騎人,很不愉快地低頭看著米海爾。


    「你很吵啊,可不可以給我安靜一會兒呢,反正——你已經,沒用了」


    騎人用右眼看著米海爾。他的右眼已經染上了赤紅,這個目光盯上了米海爾,米海爾苦澀地用喉嚨擠出聲音。


    「不,不可能……就連『邪眼』也……不,可能……」


    米海爾倒下了,就這樣一動不動了。他的死相,完全和安寧之類的詞不沾邊。畢竟,右眼隻剩下眼窩,左眼和耳朵,鼻腔,和嘴巴,都流出了血,正可以說是七竅流血而死,這已經是毫無挽回之地的,絕對的死。他的死相是溢滿了恐怖和絕望的痛苦的表情。


    「怎麽會,騙人,這不可能…….」


    佑露自言自語道。當然,畢竟剛才,騎人用奪過來的米海爾的眼睛,使用了『邪眼』。但是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人類,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對,基本來說,魔乖術師隻能使用自己所屬的係統的魔乖咒,八祖各家都想要極力隱藏本家係統的魔乖咒也有這一方麵的原因。


    但是最大的理由,是魔力的屬性。不同係統的魔乖咒的魔力,會發生衝突。一個人,如果使用兩種類型的魔乖咒,就會因為不兼容的魔力,自己分省碎骨。所以一個魔乖術師,隻能使用一種係統的魔乖咒,這是魔乖咒的大前提。所以身為『滅』的魔乖術師的騎人,要使用『偽』係統的魔乖咒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是誰……」


    佑露不禁漏出聲音,對,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人類能夠做出來的。那麽,意思是說騎人已經不再是人類了麽?


    在短短幾周之前,騎人隻不過是單純的少年,是在日本隨處可見的高中中上學的,普普通通的少年。但是因為佑露自己被卷入了禁忌的魔乖咒世界。而現在——騎人,已經變化成了某種佑露無法理解的東西。


    「你,到底是什麽人?」


    佑露顫抖著,詢問道。可怕,眼前的存在,將米海爾像是垃圾一樣對待,最後又毫不猶豫地抹殺掉,這個存在,實在是太過恐怖。雖然它的外表是騎人,但是確實並非騎人的某種東西。這個某種東西,實在是太恐怖了。比起自己實在太過異質的這個,讓她不得不感到十分恐懼。


    那麽,讓騎人異變的原因,是自己麽。是將騎人卷進來的自己的錯麽。難道是佑露讓騎人變成這樣的麽。到底——是什麽東西起了怎麽樣的變化才會這樣啊!


    「騎人,是騎人吧?你是騎人對吧?求你了,你快回答我!」


    他,


    已經不再是騎人了麽?她又沒有守護住麽,又沒有救到這個曾經發誓要絕對保護的存在,他又要在自己手中消失了麽!


    騎人緩緩開口,開始回答佑露的話。


    「我?我可是,你的……唔?」


    騎人一臉錯愕地捂著自己胸口。


    「……麻煩了,我如果在這樣現身下去的話,這個人類的肉體就撐不住了……沒辦法,我隻好再度沉眠了」


    於是,騎人用冰冷的眼光低頭看著佑露。


    「這次就放你一馬,但是你的背叛,我是永世不會忘記。我非常期待,我們的再會呢,修特雷恩貝魯古的女兒哦」


    然後騎人閉上眼睛——當眼皮再一次睜開的時候,騎人的意識恢複了。


    「啊咧?我……」


    「騎人!?是騎人麽!?」


    「啊啊,是吧……我……到底在幹什麽呢?」


    雖然在意識朦朧之中,但是還記得。騎人將手捂在自己右眼上。這,並不是自己的眼睛,這是米海爾的眼睛。那麽,這個為什麽會在自己身上,而且居然還能看到東西?自己到底對米海爾做了什麽?自己,自己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明白,就連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的事,在一瞬間便發生了。啊啊,到底,自己發生了什麽事?


    「騎人,你冷靜下來,已經沒事了。戰鬥,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麽?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騎人突然大喊起來,好痛,右眼好痛,仿佛火燒一樣,不,就好像是用焊烙鐵壓在傷口上一樣的激烈的痛感,在右眼奔走。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騎人,不要慌!我現在就來救你!」


    佑露壓住正在亂動的騎人,想要用手捂上右眼。


    「什麽啊,這是……」


    騎人的右眼,從米海爾那裏奪來的,被埋入眼窩的右眼表麵,浮現出『魔乖術師的刺青』。不,不光是這樣,右邊的眼球,開始沿著幾何學模樣的花紋,不斷地噴湧像是眼淚一樣的鮮紅的血。


    「『滅』和『偽』的魔力在互相排斥麽?不行啊,這樣的話,光憑我是無法抑製住的,隻有再次取出來……」


    「啊啊啊啊啊!!」


    騎人將佑露的手揮開,在地上翻滾著。因為激烈的劇痛,右眼開始胡亂地轉起來,這樣說不準確,應該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情報量流入了右眼。


    無法壓製,騎人無法控製『千裏眼』。暴走的『千裏眼』,將古今中外,各種各樣的事情看透,『千裏眼』看透的所有東西,穿越了各種時代,穿越了各個空間,應有盡有的情報,一起,大量地湧入騎人的腦中,它超越了一般人類對情報的處理能力,是壓倒性的,能夠致死的情報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但是,看得見,看得見,在能夠比擬為無限的情報中,騎人找到了自己所求的一個情報,而情報在他的眼前展開。


    ——這裏,是某處的一座城池。是建立在斷崖峭壁上建立著的巨大城池,聳立著無數石頭製成的尖塔,是一座牢固的要塞。


    這座城池現在已經被攻陷,在斷臂之下,是能夠將地平線都埋沒的,大量的士兵,全身包裹著鎧甲的士兵,每人手中都拿著劍或者是槍之類的武器。看起來很古老的戰士們,好像他們所有人都打算攻下這座城。


    在這個城中的,最高最高的塔頂的窗戶中,有一個男人正在往下望。那個男子還年輕,他很悲傷地望著眼下展開的悲慘地獄繪圖。


    「陛下,萬分抱歉,西門已經被突破了」


    「第七近衛隊,全滅」


    「第十一裝甲師團來報,『我們嚐試進行最後的突破』——以後便音信不通」


    「敵人已經達到第三階層,本城的陷落,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


    一個個令人絕望的消息傳到了男子身邊。說起來,這個男子全身穿著華貴的衣服,周圍的人好像也非常敬畏著他。據推測,這個男子應該是這裏最高的存在吧,騎人下了定論。


    「到此為止了麽,我的帝國,也在此結束了麽」


    男子悲傷地漏出了這句話,而這時出現了反駁的聲音。


    男人的背後,排著八個人影。八個人影,一律都穿著鬥篷,而頭部也被盔甲蓋住,看不到他們的臉。其中的一個,穿著漆黑的鬥篷的人,對男子說。


    「帝國,還有我們,八位魔王在。隻要陛下以下令,我們便一定可以打破僵局」


    「事到如今,你們還想做什麽呢?」


    八個人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說。


    「隻要有您的命令,能夠埋沒住地平線的這些敵人的軍勢,我們可以一瞬間將之毀滅殆盡」


    「隻要您希望,我們現在就可以將敵軍將領的首級全部取下來擺到禦前」


    「將敵國所有的臣民殺光也是輕而易舉」


    「全都如陛下所願」


    「陛下,請給我們命令」


    「請號令我們!」


    男子對他們的話,感到有些厭倦地搖搖頭坐了下來。


    「……我帝國的臣民已經被屠殺殆盡,豐盈的大地已經化為焦土,染上戰火硝煙的土地無法生長農作物。事到如今再去反擊,又能怎麽樣呢?」


    「陛下,帝國還有陛下。隻要有陛下在,帝國不論什麽時候都可以複興」


    「臣民都沒有了,何談皇帝。無法保護住應該保護的東西的皇帝苟延殘喘,又有什麽用?到這種時候你們還想我懷抱著恥辱活下去麽?」


    「陛下……確實,我們是不被需要的存在也說不定」


    黑色的鬥篷說話了。雖然他的語氣有些平淡,但是他的聲音像是苦苦懇求一樣顫顫巍巍的。


    「既然我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來說已經是災厄的話,那麽確實不被消滅是不行的。但是,不是也能這樣想麽?無法認同我們的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才是災厄」


    「你啊,想要毀滅這個世界麽?」


    黑色鬥篷的人點頭道。


    「隻要陛下有這個想法——以我等的力量也能辦到」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讓我變成一個遺臭萬年的大罪人麽?」


    「不,曆史會屈服在陛下麵前,正史會將陛下的偉業代代傳誦,而這樣的世界,就由我等親手打造」


    男子厭煩地搖搖頭。


    「我已經不明白,什麽是正確的,而什麽又是錯誤的,什麽都不明白了。但是,就算這樣,現在我心中殘留著的……是憤怒。憎惡與憤怒還留在我心中」


    男子再度,憤恨地望下窗外的軍隊。


    「可惡,這些魔術師們,沒想到……沒想到他們如此不容許我等魔乖術師的存在」


    「那麽陛下,請給我們命令」


    「一切都如陛下所願」


    男子,單手揮開背後華貴的鬥篷。


    「可以吧,既然他們這麽怨恨我們,那麽我們也應該有所回應。讓我們雙方拚盡全力,直到一方將另一方完全消滅,將這場一血洗血的戰爭持續下去吧。既然那幫愚蠢的家夥如此期望,我們了卻他們一樁心事吧」


    「噢噢,陛下,偉大的皇帝陛下」


    「快,現在就讓全大陸知曉,我帝國之威光吧」


    這時,漆黑鬥篷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氣息,朝騎人這邊砍過來。


    「是誰!?」


    黑色的鬥篷伸出了白皙的手對著騎人。光是這樣的舉動,騎人的視線就再也動不了了。


    「怎麽了?」


    「沒什麽,看來是一隻可恨的老鼠鑽進來了呢」


    漆黑鬥篷慢慢朝騎人走過來。


    「這還真是令人吃驚呢……超越了時間,越過了次元之牆,連這個時代都能看透了麽?真是嚇了一跳啊,你已經得到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了麽」


    漆黑鬥篷,開始慢慢脫下自己的頭盔,頭盔下出現的,是……


    「佑露!?」


    對,這是和她極其相像的臉,但是並不是佑露。


    確實臉和佑露很像,就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但是,有一個決定性的不同。


    與金發碧眼的佑露不同,眼前的女性是黑色的,頭發,眼睛都是黑色,配上自己白皙的肌膚,這個顏色顯得更加鮮明。而她的黑,正可以配得上說是暗黑一樣純正的顏色。


    「清夢騎人。還不行,還太早了。你和我們相會還太早了。所以你先回去吧。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黑色的佑露,緩緩將自己的手伸向了騎人的眼睛。


    「這個眼睛,對現在的你來說,太過強大了。這看透得太多的眼睛,總有一天會給你招來不幸……這份力量,暫且由我來保管吧」


    她的手指,滑入了騎人的眼眶。白皙的,細長的女性的手指,滑入了自己眼睛內側伸了進來,侵入了眼睛伸出的手指,像是蠕蟲一樣動著,然後像是頭內側被挖開了一樣的感覺,讓騎人發出了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騎人,振作一點啊,騎人!」


    「啊啊啊啊啊,佑,佑露?」


    眼前出現的,是金發的佑露。不知不覺中,騎人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眼睛的痛覺也消失了。


    「還好麽?你沒事吧?」


    「啊,啊啊,雖然有點不知道發生麽了什麽……不過應該沒事」


    騎人點點頭。眼睛的痛苦也已經消失,身體上的傷勢也已經恢複。看來是沒什麽問題了。但是——隻有狀況是無法理解的。


    「太好了,騎人……真的」


    佑露像是終於放心下來一樣,緊緊抱住騎人。騎人自己也是,雖然已經被弄得暈頭轉向的——總之還是溫柔地撫摸著佑露的頭。


    「啊啊,讓你擔心真是抱歉了,全部,都結束了哦」


    就這樣——魔宴的第二幕,在留下了些許的不安之後,落下了帷幕。


    第十七回『絢爛魔宴』戰鬥記錄


    第二回戰 時間·二〇〇年七月一日


    地點·日本國某縣赤霧市郊外


    『暗』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


    vs


    『偽』米海爾·德·羅貝魯特·達·費迪瓦爾霍克


    勝者


    『暗』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貝魯古


    目的仍未達成,『絢爛魔宴』繼續進行。參加者還剩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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