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越是第三天淩晨走的。


    他走時,這個城市還沒醒,陸喜寶聽到他們家樓頂上,一陣巨大的直升機螺旋槳轟鳴聲。


    她當時縮在江清越懷裏,已經被吵醒,但卻在他懷裏裝睡,並且兩隻手抱得緊緊。


    她感覺到江清越試圖撥開她的手指好幾次,可都沒撥開。


    最後,江清越似乎也發現她其實是在裝睡,於是低頭,在她眉心和眼皮上吻了吻,低啞開口:“放心,我一定回來娶你。”


    陸喜寶故作睡夢中翻了個身,鬆開了他的手,也將身子背了過去,將臉整個埋進了被子裏,長發蓋在臉上,江清越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他沉默的注視了她許久,然後利落起身穿衣。


    前後也就十分鍾左右,陸喜寶聽到他出門的腳步聲。


    被子底下的兩隻小手,漸漸攥成了拳頭。


    她告訴自己,他遲早會回來的,所以沒必要搞的這樣生死離別,更沒必要現在追上去。


    可腦子裏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江清越這次去執行任務,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危險,如果現在不衝上去再抱一抱他,不知道再相見又是何時。


    就在江清越打開門,離開時,臥室裏的女孩,忽然掀開了被子,光著腳急匆匆的跑下了床,奔向他。


    男人寬闊挺拔的背,被女孩緊緊抱住。


    “江清越,真的不能帶我一起去嗎?”


    “我也是醫生,如果你受傷了,我也可以幫你包紮,所以我在你身邊,一定不是一無是處的。”


    “你不需要照顧我,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久久得不到男人的回答。


    好吧,好吧,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女孩柔軟纖細的手臂,緩緩鬆開,“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平安的回來。”


    江清越終於回身,抱住了他的女孩。


    “你孤獨的時候,我比你更加孤獨,你想我的時候,我的思念一點也不會比你少,你有多想每天跟我在一起,我也一樣。陸喜寶,我愛你,比你想象中更愛你。”


    “……”


    陸喜寶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知道,她現在開口的話,一定是泣不成聲的。


    她努力微笑著,朝他揮了揮小手。


    她和寶寶,會等他歸來的。


    ……


    江清越離開的第一天,想他。


    江清越離開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江清越離開的第三天,想他想他還是想他。


    江清越離開的第四天,陸喜寶發現了角落裏擺著的一瓶糖果。


    是用透明玻璃器皿裝的,裏麵有很多五顏六色的糖果,還有巧克力。


    玻璃器皿上,貼著一個便利貼,“等你把糖吃完,我就回來了,乖。”


    陸喜寶抱著糖罐兒,心裏甜甜的。


    因為她有低血糖,所以江清越才準備了這麽一大玻璃罐兒糖。


    陸喜寶沒事的時候就把手伸進去,掏幾顆,她消滅零食的速度一向快,可江清越回來的速度卻並不快。


    在這罐兒水果糖吃到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陸喜寶忽然就不敢往下繼續吃了。


    她把糖果從玻璃罐兒裏全部倒出來,認真的數了一遍,還剩六十顆糖。


    如果一天吃十顆糖的話,六天就吃完了,一天十顆糖,對喜寶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她還可以吃更多,但……她不敢。六天後,糖吃完了,江清越大概也不會回來。


    那張嫩白的小臉上,閃過一道落寞和失望,但很快,又燃起一絲希望來,“那就一天吃六顆好了,早晨兩顆,中午兩顆,晚上兩顆。”


    一天吃六顆,那十天後,這罐兒糖就被解決了。


    再等十天,江清越會回來的吧。


    一定會的,江清越那人說話算話。


    他都說了,她隻要把糖吃完,他就回來了。


    ……


    某熱帶雨林中,支起一口大鍋,下麵燃燒著木柴。


    月如歌瞧著那熊熊燃燒的火,調侃道:“怎麽,江大佬今晚要給我們這些小的做飯?”


    江清越在河邊捉了很多條魚回來,丟在月如歌麵前,“想吃酸菜魚就趕緊幫忙殺魚。”


    湯姆森哈哈大笑起來,“酸菜魚?江,你在夢遊吧,我們在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酸菜魚?魚倒是有,你哪弄來酸菜?”


    江清越從裝備包裏掏出好幾袋真空包裝的酸菜,丟在他們麵前。


    湯姆森驚呆了,“我靠,你出來幹架還帶酸菜!你是來野炊的吧!”


    好多雇傭兵光是聽到“酸菜魚”這三個字,就快流口水了。


    “老大,快給我們露一手!”


    “天呐,酸菜魚,家的味道,老大我要是能吃上這口,今晚我就是死在這裏我都心甘情願。”


    月如歌懟了那小兵一眼,手裏拿了條活魚砸了過去,“光說不練假把式,快殺魚!”


    好幾個小兵拿出鋒利軍刀來幫忙殺魚,月如歌不動聲色的退到了一邊去,站在一邊一副高貴冷豔範看著他們殺魚。


    湯姆森看著“舉止怪異”的月如歌,猜測道:“如歌,你該不會是怕殺魚吧?”


    月如歌:“……你胡扯什麽,我連活人都敢一槍爆頭,我怕殺魚?”


    “不然你退這麽遠做什麽?”


    月如歌表情略有不自然,“咳咳,我那是在鍛煉這些小雇傭兵,這殺魚啊,跟殺人是一樣的,先一招致命,讓它無法動彈,然後抽皮拔筋,再剁成一塊一塊的,露出最鮮美的肉來……”


    小雇傭兵們望著女神大人,頭上飛過一群烏鴉。


    “看什麽看,殺你們的魚!”


    江清越:“某人越是否認某件事的時候,話就越是多。”


    月如歌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說的你很了解我似的!”


    湯姆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殺人不眨眼的黑玫瑰竟然會怕殺魚!哈哈哈哈哈哈……傳出去可能沒人信!”


    月如歌跳上來,一拳一腳揍上湯姆森,可湯姆森也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機敏的逃開後,抓了一條活魚,就往月如歌身上丟。


    月如歌下意識的尖叫起來,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泛起一抹難得的嬌羞。


    不過那嬌羞,湯姆森更覺得,那是羞憤。


    “湯姆森!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啊啊啊啊!江救命啊!黑玫瑰要殺人啦!”


    江清越坐在草地邊的鍋邊,認真的做著他的酸菜魚,淡笑著調侃:“我可幫不了你,能讓黑玫瑰臉紅的人,必死無疑。”


    月如歌:“……喂!江清越,你什麽意思!我在你眼裏難道連個女人都不算嗎!”


    江清越瞥了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你要是女人,那湯姆森就算不上是男人。”


    湯姆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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