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陽聽到梁錫明這樣說,更感到憤怒,覺得梁錫明自恃是富鎮的鎮委書記,就拿經濟業績來壓自己這個窮鎮鎮長,不禁咬著牙,想著還沒開始呢,以後他一定要幹出成績來,讓梁錫明自打嘴巴。


    然而,這時最重要的,還是讓水利計劃順利推行,如果梁錫明故意不配合,那隻會麻煩不斷,後果很嚴重,張誌陽壓著滿肚子的怒火,平心靜氣地對梁錫明說:“梁書記,我知道你們大郅鎮確實經濟好,但也得想想水利是關係到民生的重大問題,你這樣不配合,對你們鎮也沒好處,還是聽我指揮,按我的規劃出辦吧….”


    梁錫明心中燃起一陣快意,想著張誌陽終於奈他不何,於是繼續回答說:“張鎮長,你怎麽就知道我們大郅鎮不按你的意思去辦了?我們其實很配合啊,你怎麽就懷疑我們了?是有人故意暗地裏捅我婁子嗎?你可別聽小人的話,隨時都會害死你,哈哈…”


    張誌陽這才知道,梁錫明根本不會承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在電話裏跟他爭辯,想了一分鍾後,張誌陽冷冷地對梁錫明說:“好,梁書記,你不想承認是嗎?那我現在就去你們大郅鎮,看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啊?”梁錫明聽到張誌陽說要親自來大郅鎮看個清楚,心中一怔,可馬上又笑了起來,對張誌陽說:“歡迎啊,張鎮長,隨時歡迎你過來視察,我們就是喜歡接你們這種窮鎮的幹部,來誇誇咱們大郅鎮搞得有多好,以前來過好幾個了,像葉遠那種窮骨頭,看到我們這裏的繁榮程度,那眼睛真的是妒忌得快要紅透了….”


    張誌陽義正詞嚴地對梁錫明說:“梁書記,我不是過來看你們的經濟搞得多好,我是過來要看清楚,你們有沒有配合我的水利計劃!如果沒有,我會當場指示你們改過來,假若不聽我命令,縣委會追窮你們這些領導的責任,你看著辦吧!”


    聽到張誌陽這樣說,梁錫明心裏有點發寒,可馬上就回答說:“哎,我說張鎮長,你別把責任推到我這個書記的頭上好不好?我們已經發動群眾去按你的規劃挖渠延伸河道,但那幾十個人可不是我們鎮政府工作人員可以指揮得多的,他們人多,想往哪挖就往哪挖,如果你過來,可得想好怎麽對付他們,可都是些拿著鐵鍬的亡命之徒啊,你小心點!最好帶多幾個保安過來,嗬嗬…”


    “你少擔心!我就算是單槍匹馬過來,也可以把他們治得心服口服!你就等著好消息吧。”張誌陽一邊說著,一邊在咬牙切齒,心裏很清楚梁錫明不過是把責任推到挖渠的老百姓身上,其實改規劃河道線,完全是梁錫明自己的意思,隻不過他不承認,完全置身事外。這一點,張誌陽能從梁錫明話語間透出的狡詐聲,揣度出來。


    然而,張誌陽也很清楚,無法在這時揭了梁錫明的底,要真跟梁錫明對證,就得去實地現場看個清楚,看到底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想到這裏,張誌陽急匆匆就想走上小貨車,而陳德永和陳永昌其實在一邊聽著,知道他跟梁錫明談的電話內容是什麽,在這時候,知道張誌陽要馬上動身去大郅鎮,連忙追在他後麵。陳永昌甚至搶著跑了幾步,在張誌陽前麵擋住,不讓他進入小貨車裏。


    “張鎮長,你真要一個人去大郅鎮?”陳德永慌張地說著,也擋在了張誌陽的前麵。


    張誌陽說:“是的!我必須去,這個梁錫明太可惡了,完全不顧整個水利計劃如果失敗,會給全陸川地區帶來多大的災難,如果我不去,這問題就解決不了,你們別攔我了,我可以隨時應變,不會有事的!”


    陳永昌皺著眉,焦急無奈地對張誌陽說:“可大郅鎮是人家的地盤,你過去,要麵對的可都是手上拿家夥的人啊,你哪知道梁錫明會不會設下一個局,讓你過去,然後故意讓人挑事引起一個械鬥,到時,你摻雜在裏麵就會很危險的!”


    陳德永也說:“是啊,張鎮長,這麽危險,你真的不要去,這個梁錫明是出了名的狡猾,就算我在陸窖鎮也聽過他,過去就暗害了不少人,才當上書記的。我們真害怕你也被他暗害了。”


    張誌陽看得出眼前的兩位同僚都對自己表示擔憂,是出於一種關心,不禁有些感動,對他們兩個人說:“你們兩位同誌的心意,我心領了,但問題所在,是如果我不去大郅鎮,這梁錫明就死硬抵賴著,不肯配合,整個水利計劃就無從進展,所以,我得親自去跑一趟!”


    看到張誌陽這麽堅決,陳德永和陳永昌焦急不已,他們商量過來,最後決定,要跟著張誌陽一起去。


    “張鎮長,你如果非得要去,那咱們倆跟著你一起去!至少人多一點,他們就算是想胡作非為,也得忌諱我們在旁邊拍照作證!”陳德永說。


    陳永昌也說:“是啊,反正我們留在這裏,也是等,還不如跟著你到那邊去硬幹一場!”


    事實上,陳德永和陳永昌很清楚,這麽一去,等同於深入虎穴,他們陸窖鎮的幹部,到了另一個鎮,並且是去梁錫明主政的大郅鎮,不僅手上沒有行使權力的機會,還會被敵對和排擠,估計肯定要跟大郅鎮那邊的人發生一場衝突,究竟最後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那倒是難以預料的,梁錫明一定會在背後煸風點火,讓大致鎮的人不肯妥協,甚至最後動起手來也有可能。


    看到陳德永和陳永昌願意跟自己冒險,張誌陽心中感動不已,眼裏含著光,對他們倆的肩膀上拍了兩拍,然後答應下來,三個人一起走上了小貨車。


    就在張誌陽使勁地踩著油門,讓小貨車飛馳在路上,快要飛出陸窖鎮的時候,陳永昌又想到了一個人,於是叫張誌陽停下來。


    陳永昌想到的人,叫王中,三十多歲,長得高大威武,一米八五的身形,虎背熊腰,為人也很誠懇老實,以前是鎮政府裏麵當保安的,可後來跟前書記鍾偉雄因為一些小事而有過節,被鍾偉雄找了個理由辭退,現在還待業於家中。


    而小貨車剛才經過王中的家,陳永昌就立刻打電話叫王中出來,跟他說,有事情找他一起去,並且是鎮長的事情,希望他趕快出來。


    王中一聽是鎮長要找他幹活,即時放下手上的農活,晃頭晃腦的跑到外麵,發現了一輛小貨車,就馬上鑽了進去。


    這樣一來,有了王中的加入,他們看上去就有氣勢得多,陳永昌就是覺得找王中這種彪形大漢撐場麵最合適,並且王中憨厚老實,是很可靠的那種人。


    小貨車風風火火的載著他們四個人,一直往大郅鎮進發。


    大約跑了一個多小時,小貨車終於進入了大郅鎮,看到這裏的馬路以及各種基建設施確實很完善,張誌陽心中確實驚訝,然而他知道這時不是來做經濟考察,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那個水道路線圖上大郅鎮需要開渠的具體位置。


    幸好張誌陽有著極強的方向感,他也借助著指南針以及地圖,沒跑了多少冤枉路,就把小貨車開到了大郅鎮的郊外,而在他們前麵不遠處,隱約可以看到幾十個人正拿著鐵鍬和鐵鋤頭,不斷往地上揮動,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在挖渠。


    “沒錯!就是這裏,我們終於找來了!”張誌陽一邊叫喊著,一邊把小貨車停好,並和陳德永,陳永昌以及王中四個人同時下車,往那邊施工的方向跑過去。


    當張誌陽看到眼前已經有一條巨大的溝渠挖了出來,而那個方向以及形狀完全跟他規劃的河道線相違背,即時知悉,梁錫明真的在說謊,在電話裏不承認,可眼前的一切,已經是鐵證。


    張誌陽立刻對著這些施工的群眾叫喊:“你們都不要挖!挖錯了,快點停下來!”


    陳德永和陳永昌,以及王中也跟著叫起來,然而,這幾十個正施工挖渠的群眾,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有幾個抬起頭來,望了幾眼後,就沒再理會,繼續挖起來,甚至有一個火爆的青年反過來叫喊:“你們瞎嚷什麽?信不信我過來給你們幾鋤頭!”


    就在這個時候,王中有點衝動,想跑過去跟這青年對杠,陳德永和陳永昌連忙攔住他,並對張誌陽說:“怎麽辦?他們根本不聽!”


    張誌陽極力冷靜下來,他知道,這些群眾對他們的話不作理睬,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他們是另外一個鎮跑過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張誌陽是這次抗洪的總指揮,這些人估計也就隻聽大致鎮的領導,隻聽梁錫明的。


    想到這裏,張誌陽馬上掏出手機來,急匆匆地打電話給梁錫明。


    梁錫明一接到電話後就立刻說:“張鎮長,你什麽時候到咱們大郅鎮啊?要不要我準備一瓶茅台來招呼你?”


    張誌陽憤慨地對梁錫明說:“我已經到你們大郅鎮了,梁書記!別說這些客氣的話!茅台我還真不想喝,我隻想跟你說,你們真的沒按我所規劃的河道線去挖,這是我親眼看到的,要不要我發個圖片給你?”


    梁錫明一聽,立刻故作驚訝地說:“哎?真的嗎?那好,我馬上過來!”


    張誌陽說:“不必了,你立即下令,讓他們先停止!然後立即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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