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維滿擔心張誌陽到外麵宣揚,說他跟梁錫明以及大郅鎮領導一起公款吃喝。這樣的話,影響可不少,想到這裏,常維滿發出“哼!”的一聲,臉色嚴峻,站了起來,對梁錫明說:“這頓飯,我不吃了,你們吃個夠吧。”說完後,他就往包廂外麵走,準備立刻坐車回到陸川縣政府去。


    梁錫明焦急地挽留他,對他說:“常書記,怎麽說不吃就不吃呢,這張誌陽是來攪渾水的,我們怕他什麽,他敢說我們公款吃喝嗎?有什麽證據?”


    常維滿立刻板起了臉,以一股官腔對著梁錫明指責說:“錫明同誌,你們這樣是不對的,而且是極為不對!作為黨員幹部,應該作風正派,簡樸廉潔,這樣鋪張浪費的點菜,難道不是在宣揚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思想嗎?我本來想過來視察一下工作,你卻在我麵前搞奢侈腐化這一套,太不像話了!”


    梁錫明知道,常維滿就因為張誌陽的話而跟自己翻臉,其實以前常維滿已經不止一次吃過他這樣的盛宴,從來沒有這樣說過,現在常維滿分明是在做秀,他連忙低著頭說:“對不起!常書記,我承認錯誤,我確實不應該這樣...”


    這個時候,常維滿已經興衝衝的一直走向外麵,梁錫明不敢攔住他,隻能跟在他後麵不斷賠禮道歉,把他送上車。


    當梁錫明回到包廂,發現那幾個大郅鎮的領導全都離開了飯桌,一整桌的佳肴就這樣攤在那裏發涼。


    而張誌陽和陳文昌離開了那個農家菜山莊後,隻是在路邊找了個麵館停下來,然後各自吃了一份麵條,把肚子填飽後,又往工地上趕。


    “這個梁錫明,估計經常在外麵吃喝,你看他臉上有多少斤肉就可想而知了。而且估計用的是公款,如果他說是用自己的錢,那必定是這錢來得不是正路,剛才那麽一桌子菜,估計有平常老百姓一個月的工資都不止了。”陳文昌忿忿地說著。


    張誌陽也感到很忿然,他說:“讓我沒想到的是,常維滿是陸川縣委副書記,卻好像是跟他們混在一起的,梁錫明拿酒出來,還有點菜上桌,常維滿好像還樂呼呼的,一看就知道他們這樣的吃喝不是第一次了,我得向上麵反映一下,把這梁錫明以及大郅鎮領導是否存在公款吃喝的問題,還有常維滿是否跟他們混一起的問題,寫個報告遞上去。”


    陳文昌一聽,立刻瞠目結舌地對張誌陽說:“張鎮長,你還真要這樣做?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情況在咱們陸川地區很普遍,更何況,他們是否公款吃喝,我們沒有證據啊,你想想,他們能把那麽好的酒用礦泉水瓶掩飾著,那肯定是在背後把手腳做得很好的,不會這麽容易讓人抓到把柄的,你這樣做的話,不但沒能讓他們被查出來,反而得罪了他們,你可得清楚一點,常維滿是縣委的上級領導啊,你是陸川縣下麵的一個鎮長,他是縣委常委,可以影響到你以後的升遷調動啊,你考慮過沒有?”


    張誌陽雖然沒再說下去,卻在心裏盤算著,哪怕不能抓住梁錫明的把柄,也必須如實反映。


    然而,讓張誌陽想不到的是,當他和陳文昌在大郅鎮的挖渠工地上領著群眾幹活,汗流如注的時候,卻發現一輛黑色奧迪車開到了附近,從車上走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是梁錫明,一個是霍東。


    “又來了,他這是要幹啥?”陳文昌首先發現梁錫明的奧迪車,他暗暗對張誌陽說。


    張誌陽心想,梁錫明估計是心虛,想來找他解釋,心想自己幹活要緊,於是對陳文昌說:“你去跟他談談吧,向他道個歉,說我們剛才這樣離開,是有點匆忙,讓他別放在心上。”


    然而,梁錫明卻沒有理會一直走上前來的陳文昌,隻是冷冷地說:“我要跟張鎮長談,他跟我說幾句都沒空嗎?”


    說完後,梁錫明對著所有幹活的群眾說:“都稍為停一下,我來給你們視察工作來了,聽我說幾句好嗎?”


    現場所有幹活的,都是大郅鎮群眾,他們一看到鎮委書記梁錫明出現在眼前,全都停下來,一動不動恭敬地望著梁錫明。


    梁錫明看到群眾們如此服從,臉上揚起一絲得意的神色,他在這所有人當中搜尋張誌陽,發現最遠處挽起褲管不斷繼續幹的那一個就是,於是叫喊:“哎,張鎮長,你也停下來吧。”


    張誌陽不得不停下來,他快步走到了梁錫明跟前,與梁錫明四目相視地對視著,眼中露出嚴峻神色,對梁錫明說:“梁書記,請你不要拖慢我們的進度好嗎?我親自來帶領群眾挖渠,已經是對你們大郅鎮的一份支持,水利方麵的問題,是不能拖的,洪災隨時會來。”


    梁錫明雖然心中有鬼,可依然保持著他一貫的傲慢,懶洋洋地笑了一下,對張誌陽說:“我這個大郅鎮鎮委書記,來到這裏,給你們視察工作,也算是對你那個水利計劃的一份支持吧?但你可得知道,他們可是聽我的,我讓他們休息,他們就得休息,我讓他們跟著你張鎮長一起幹,他們就跟著你幹,所以,張鎮長你多少得給我一點麵子吧?”


    張誌陽心中一陣激憤,想著梁錫明一定是因為剛才的那份不忿,來這裏拆場報複來了,故意拖慢自己水利計劃的進程,他壓著心中怒火,對梁錫明說:“請問,梁書記有什麽指示?請直接說出來吧,我還是希望早點完成眼前的工作,不要影響到群眾利益,他們急需這個水利計劃的完工!”


    梁錫明再一次陰笑起來,他現在找張誌陽,隻是想讓張誌陽別把公款吃喝的事鬧大,於是說:“很簡單,如果張鎮長給我麵子,聽我解釋,那一切都好辦。”


    “你要解釋什麽,你直接說就好了,那麽多群眾正等著你發號施令,你想讓他們休息多久?休息到今天晚上嗎?”張誌陽為眼前浪費著一點一滴的時間而感到焦急。


    梁錫明說:“也沒什麽,我隻是想解釋一下剛才那頓飯,上來的那十幾個菜,看上去都是用很貴的材料做成的,但其實啊,你真的看錯了,那些什麽熊掌,鹿尾巴,都是假的,都是用什麽蘿卜啊,鹹菜啊,混在一起堆出來的,看上去好像很貴,但每個菜,隻是那麽十幾塊錢,所以啊,那頓飯完全是符合八項規定的要求的,你明白嗎?”


    張誌陽心想,這梁錫明還算挺聰明的,雖然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得出來,那些菜所用的昂貴材料是真的,並且每個菜的價格絕對不可能隻需要十幾塊錢,而梁錫明卻可以拿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


    “好的,我明白了。”張誌陽隻好對梁錫明說。


    梁錫明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暗暗暗鬆了一口氣,可臉上卻沒有展現出多餘的表情,隻是再一次哈哈的笑起來,對張誌陽說:“那好,張鎮長明白就最好了,還有,你應該知道,常書記是縣委裏麵的前幾把手,他既然能出現在今天中午的飯桌上,就足以證明他跟我的關係很鐵吧?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跟常書記鬧別扭,那就是跟縣委鬧別扭,這樣對你可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張誌陽知道梁錫明是要造一個勢,把當中的利害關係搬出來,目的就是讓他不要把中午那頓飯的事往外麵透露半點風聲,他知道如果現在不答應梁錫明的話,梁錫明會在這裏礙手礙腳,阻礙工程進度,隻好對他說:“好的,梁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請你早點讓一切繼續,不要再浪費時間,好嗎?”


    說完後,張誌陽往群眾那邊望了望,發現這幾十個群眾依然是一動不動,看著他和梁錫明談著,不少人眼中滿是迷茫,並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


    梁錫明卻一點也不著急,倒是繼續對張誌陽笑著說:“我隻想再用一分鍾,跟你說一句,咱們可以做朋友的,至少在我心中,已經把你張鎮長當成是朋友了,假如你也把我當朋友的話,相信絕對會有不少好處,這天吃飯的時候,你都可以看到,我出手夠豪了吧?”


    張誌陽知道,梁錫明說了這樣的話,是要對他進行“利誘”,跟剛才的“威逼”有顯著的語氣上的區別,看來這梁錫明就懂得使用兩板斧,能混到今天,絕對是能靈活運用這當中的板斧手段,正迎合了人們趨利避害的心理。


    然而,張誌陽卻沒有理會他這一套,隻是問一句:“好的,你說完了沒有?”


    梁錫明隻是笑了一下,向張誌陽靠近,讓彼此的眼睛盡可能近距離對視,然後以震懾的眼神對張誌陽說:“假如你不把我當朋友,那我也不強求。隻是,咱們有的時間,可以慢慢扳!你如果以為今天就能拿飯局的事咬我,那你太天真了,你咬不著我的,到時傷的,隻是你自己!”


    張誌陽聽到梁錫明這樣的話,以同樣震懾的眼神望著他,對他說:“梁書記!雖然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但隻想跟你說一句,你們如果違反規定,就算今天能逃進去,以後還是會栽跟鬥的。我希望,你不要栽在我手裏,不然的話,我會絕不留情!”


    梁錫明哼的笑了一聲,然後回答說:“好!那就看誰栽在誰手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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