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陽隻好答應秦海基,如果三天內沒有任何進展,他會督促梁原市公安局放人。接著,他又馬上打電話給周誌恒,把剛才他跟秦海基之間的對話說了一遍,並對周誌恒說,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將會非常關鍵,梁原市公安局一定要竭盡所有力量,讓龔明海招供為止。


    周誌恒立刻調集幾個公安局內的審訊專家,開會進行商議,究竟如何才能取得突破,最終決定對龔明海采取車輪戰術,日以繼夜對其輪番審訊。


    然而,龔明海仿佛早就料到,梁原市公安局此舉是想讓他的心理防線被攻陷,他始終抱著的一個想法是,假若他不把常務副市長郭潤供出來,那至少郭潤還可以在外麵想辦法營救他,假若他把郭潤供出來,罪行也並沒有多少的減輕,並且這樣一個傾倒汙染物的行為,隻要沒造成什麽嚴重後果,基本不會承擔多大的刑事責任。他大可以接受治安處罰後,出去辭掉居委會副書記的職務,接著又可以讓郭潤或其他官員給予幫扶提攜,重新謀取一個位置。


    並且龔明海隱約有所預感,對他的審訊力度突然加大,顯然是梁原市公安局受到了外部壓力,或許被限定了一個時間,那他就更應該死撐下去,無論如何也不能開口。


    一連過了兩天兩夜,幾個審訊專家已經日夜奮戰,可還是對龔明海的負隅頑抗感到無可奈何,根本沒能取得任何進展突破,龔明海始終不承認他上麵有人指使,始終辯稱是他一時貪玩而搞的這個惡作劇,是心理方麵的原因,他對居委會內部的一些人事不滿意,總認為他這個副書記被看低,於是想到這樣一種方式來報複居委會本身。


    雖然龔明海要把整個責任攬上身,可周誌恒他們幾個公安局領導,卻始終不相信事情就是這麽簡單。然而龔明海這樣的無賴行徑,雖然讓他們感到憤怒,可也無可奈何,眼看著還有僅剩下的一天時間,如果他們還是沒能攻下龔明海的心理防線,那就隻能按照相關程序,對龔明海進行治安處罰,或許處以幾天的拘留,罰款,然後放人。


    幾個公安局領導不得不聚在一起詳細地商議,究竟如何才能讓龔明海就範。他們都認為,龔明海之所以膽敢把這事全攬在他一個人身上,這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事件的性質不算太惡劣,甚至還未構成刑事犯罪,除非他們這種傾倒汙染物的行為造成了社會惡劣影響或重大後果,從而達到了刑事追訴的標準。


    “我們應該再收集一些線索,看這條河道被汙染以後,是否存在重大的不良影響,如果真有這方麵的情況,那正好可以作為證據,指證龔明海,讓他受到刑事處分,這樣的話,他知道後果如此嚴重,必定會把幕後主使也供出來。”周誌恒對幾位副局長說。


    然而,幾個副局長都對這個並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因為假若出現什麽重大影響,如汙染的河水被人喝了後造成人員死亡這樣的事情,那一定會受到報刊以及網上新聞媒體大篇幅報道,可現在已經過了好多天,依然風平浪靜。如果想從這方麵著手,收集所謂的線索,估計也隻能是徒勞無功。


    可是,周誌恒卻滿臉堅毅,他對幾個副局長說:“各位,如果我們不努力去嚐試一下,又怎麽可能會有收獲,或許有一些特殊情況並不是媒體可以注意得到的,而這些窮苦老百姓,哪怕他們受了委屈,也不一定會申訴,甚至他們根本不知道,有可能致他們身體受到嚴重危害以及危及到他們生命的,竟然是一些壞分子在夜間排放汙染物而造成的河道汙染。所以我們要明查暗訪,對該片區的老百姓逐家逐戶進行調查,有可能會發現一些我們意想不到的線索。”


    周誌恒把他這個決定告知張誌陽,張誌陽立刻鼓勵他,希望他能大膽去幹。最終,周誌恒再次對審訊工作進行了一番重點布置後,就親自帶隊出發,準備在三華村沿河兩岸居民進行逐戶走訪,想弄清楚這些家庭在過去是否曾發生過飲用河水而出現身體問題的情況,因為河水中有著嚴重的汙染問題,多種重金屬超標,而這些汙染源竟然是一些奸惡分子的惡意行徑。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周誌恒和幾個警員都身穿著警服,讓這些平日善良懦弱的良民百姓心中生怯,沒有幾個願意開口接受走訪問詢,甚至有些人遠遠看到這隊警察,就把門窗關上,生怕自己家攤上事情。


    周誌恒隻感到舉步維艱,然而他並沒有氣餒,隻是和幾個警員進行了一次分組,兩個為一小組,並且把警服換成便服,從而讓這些居民不再害怕攤上事非。就這樣從下午一點鍾一直走訪到下午六點鍾,整整五個小時,讓他們心神俱疲,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他們隻感到無比挫敗的時刻,當周誌恒敲響最後一戶人家的時候,卻發現這裏麵正有一個靈堂,顯然死者是最近才過世的,由於這裏的風俗是要守孝十五天以上,因此直到現在棺木還沒有下土,一直擺在小小的房屋正中央,守在棺木旁邊的是一對年輕男女,眼睛已經哭得紅腫。


    周誌恒不禁也為眼前這個情形而黯然,他接著就問那個年輕男子,問死者的一些相關情況,這才知道,原來死者是年輕男子的老邁父親,已經七十多歲,身體一直很健康,然而在十天前,突然感到腹部疼痛難忍,他們家窮,沒有足夠的錢看正規醫院,因此就把老人送到附近的一家中醫館,結果吃了藥後沒有減緩症狀,最終他的父親一命烏乎。


    在死之前,老人隻是對這個年輕男子叮囑,不要喝這河裏的水,因為這河裏的水有毒,他就是因為省點水費,所以才使用這河水來煮熟衝茶,結果中了毒。


    說到這裏,年輕男子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激動情緒,號啕大哭起來。


    周誌恒隻感到無比震驚,他立刻對這個男子說:“年輕人,你不要悲傷。你父親這樣死得不明不白,是有原因的,因為這河裏的水是受到汙染,而且是有人投入汙染物所致,我們會幫你們家查清楚,給你們家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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