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陽看著他,此刻的舅舅就像個年紀更小的小朋友,明明眼裏連他都能看出的期待,說出來的卻是拒絕。


    於是他說:


    “爹地,打吧,讓舅舅跟媽咪說一會兒,心情就好了。”


    方輕塵也點頭:


    “我哥這陣子都在公司,閑不住,嫂子應該有時間的,方少打電話吧。”


    威廉皺眉,臉色更沉:


    “不行,她萬一知道了……”


    “哎呀放心吧,嫂子做生意智商不低,這上麵可沒那麽多心眼,你說什麽她都信,不會有事,不然我哥也不會那麽緊張,說她那種人出去待一天就能被拐賣——哎喲!”


    話沒說完,胳膊就被方輕塵擰了一下,他下意識反應過來,嘿嘿幹笑兩聲:


    “打個電話沒事的,我們先出去。”


    傅雲深起身說:


    “我去找醫生把病例拿過來研究一下。”


    陽陽輕聲說:


    “舅舅你用自己電話打吧,不然媽咪會問你為什麽跟爹地在一起,等打通電話,讓媽咪給你唱歌,這樣她就不會懷疑別的了。”


    方輕塵電話已經撥通了,聽著陽陽的建議,一皺眉,然而那邊電話接的很快,他馬上對著電話微笑,聲音溫和:


    “琪琪,接電話很快,不忙?”


    一句話,病房裏頓時安靜下來,威廉手指緊緊摳著身上的毯子,濃密的頭發裏已經布滿密密麻麻的汗……


    方輕塵看他一眼,聲音無波:


    “沒事,正遇到威廉來看陽陽,說起來就打個電話,我們現在還在紐約圖書館這邊。”


    安離琪絲毫不懷疑,聲音很輕鬆:


    “都很久沒見威廉了,他好像總是很忙的,你跟他說讓他注意身體……”


    方輕塵當即婉拒:


    “說什麽,你自己打電話跟他說,我們剛到酒店,我跟陽陽收拾一下,你們聊,他還是睡眠,睡眠不太好。”


    掛斷電話,方輕塵重重地歎了口氣,聽著威廉手機鈴聲響起,輕聲叮囑:


    “我跟陽陽先出去,正好她現在沒事,聊會兒。”


    手機鈴聲一直響,威廉不動地方,陽陽小手拿起手機放在他手上,輕聲說:


    “舅舅,媽咪唱歌很好聽哦!”


    他吞了口唾沫,劃開接聽鍵,慢慢把電話放在耳邊,聲音跟之前一樣,愉悅而溫和:


    “琪琪。”


    方輕塵聽這兩個字,眼圈就紅了,大手把房門關上,靠著牆緩了好一會兒。


    他怎麽不知道,剛剛那個男人說話都有氣無力,現在要假裝沒事人……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說不得的悲傷,他喜歡安離琪,說出來被拒絕,也許還有那麽一種人,愛了都不敢說出來,這比起愛而不得更可憐……


    威廉,也許就是這樣吧!


    病房裏,威廉緊緊拿著手機,薄唇幾乎吻到了手機話筒,就好像那是她的臉一樣,聲音柔:


    “就是睡不太好,沒什麽大事。”


    “你有沒有按時吃藥?總是到處飛,給你打電話你就做手術,然後平常我就怕你正睡覺,好不容易睡著,不想吵你,你怎麽就不能主動給我打個電話,威廉哥哥,你根本沒拿我當親人。”


    聽著她在電話裏嬌嗔,威廉唇角扯開,輕聲哄著她:


    “怎麽會,也怕打擾你,頭,還疼不疼?”


    “就疼過兩回,現在沒事,你現在幹嘛?怎麽有空去看陽陽?”


    他皺眉,忍過針紮一樣尖銳的疼,聲音更輕:


    “我最近休假,總有時間的。”


    “你怎麽說話有氣無力的?是不是沒吃午飯?”


    “飛機上吃了,不太對胃口,琪琪——你剛剛叫我什麽?”


    安離琪疑惑幾秒鍾,很快笑著說:


    “威廉哥哥呀,怎麽了?”


    “沒事,今天這麽乖,多叫幾聲,把之前的補回來。”


    “好啊,威廉哥哥,威廉哥哥,威廉哥哥——行了吧?你來費城這邊吧,我請你吃飯,好好補償你,不然你休假住在我這裏吧,淩震宇這幾天要去公司忙,他看到我的藥了,不讓我跟著,所以我就養花弄草,對了還想學做飯,你要不要嚐嚐看?”


    “不嚐,你肯定拿我當試驗品,做好吃了就給你老公吃對不對?”


    那邊女人被逗得笑出聲來:


    “哈哈哈,你怎麽這麽聰明啊,我就是這麽想的,不過被你識破了也沒關係,你嫌難吃就做給我吃啊,我又不嫌難吃,可以吃飽就行,怎麽樣,你過來吧!”


    威廉眯起眼睛淺笑:


    “不要了,震宇該說我虐待你,到時候會趕人的。”


    “才不會,我喜歡的人他也喜歡,威廉哥哥,他很感激你,總說以後怎樣怎樣,我身邊還有你就會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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