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眼角的淚匯聚成滴,頃刻間滾落下來,他笑著擦眼淚,笑著掩飾情緒:


    “不說這些了,想睡會兒,你唱個歌哄我睡覺。”


    “好啊 你想聽什麽,歌詞總是記不住啊,米兒總是吐槽,說我三秒鍾的金魚記憶,好差哦我。”


    威廉輕聲說:


    “琪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那時候他在醫院裏幫她包紮,然後開了小門把她送到淩震宇的車上。


    好後悔啊,如果那次把她帶走,會怎樣……


    安離琪馬上笑著回答:


    “三秒鍾的記憶是歌詞,別的肯定不會呀,我當然記得,那時候就覺得這個醫生好帥啊,有點不一樣,眼窩很深,眼睛裏藏著陽光一樣,本以為是壞蛋,卻真的能讓我找到淩震宇,你看你看,記得很清楚是不是?!”


    “第一印象很帥嗎?”


    “是啊,好帥哦,那麽幹淨溫和,不然我才不會相信你,現在想起來就是因為帥才加分了哈哈,尤其包紮的時候,手指跟我老公一樣長,我學過琴呀,就想著這人到底是醫生還是鋼琴家啊,好漂亮的手哦!”


    威廉欣慰地笑,聲音跟著暖:


    “調皮,為什麽之前不跟我說?”


    “之前發生那麽多事呀,見到你也沒怎麽聊過,今天覺得好輕鬆,閑聊嘛,威廉哥哥你真的好帥啊,是該找個女朋友了,爸爸總是在著急,之前在大街上找我,現在還是在大街上找小姑娘,就是想給你找對象。”


    “讓他別找了。”


    “為什麽?”


    “我有愛的人。”


    “是誰?你怎麽都不說啊,藏的太嚴實了吧,什麽時候介紹我認識?我要準備禮物送給她,感謝她把我最帥氣的威廉哥哥收了哈哈。”


    “傻丫頭,感謝你自己吧——不扯了,我想聽你之前唱過的那首,不會忘詞的。”


    安離琪想了幾秒,試探著問:


    “《癡心換情深》是不是?”


    威廉一吸氣,閉了閉眼睛反問:


    “嗯,可以嗎琪琪?”


    “可以呀,我好像就記得這一首歌詞,就是有點不快樂,你別受影響哦!”


    “我巴不得你影響我。”


    “什麽啊?”


    威廉苦笑,輕聲回答說:


    “沒事,唱吧。”


    對麵的人應了一聲,清清嗓子,頃刻間,像周慧敏一樣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這個世界或有別人,亦能令我放肆愛一陣,對你飄忽的愛為何認真,熱情熱愛倍難枕,怎知道愛上了你像似自焚,仍然願意靠向你親近,也許癡心可以換情深,在無望盼天憫。”


    她聲音本來就很清脆,現在情緒稍微壓著,聽起來如泣如訴一樣,威廉不自覺就模糊了眼睛。


    之前總是聽說飛蛾撲火,相思成災,誰會信這些。


    現在相思如洪,愛如潮水都覺得難以形容,他緊緊攥住毯子,看著正在錄音的手機,欣慰地吸了口氣。


    留住聲音也還不錯吧。


    “如何像戲裏說的對白,相戀一生一世,說了當沒有發生,思想已永遠退不回頭,愛過痛苦一生,沾滿心中的淚印……”


    她唱的很投入,聲音似乎在慢慢減弱,像是怕把他吵醒一樣……


    唱完之後頓了幾秒,她試探著叫:


    “威廉哥哥?睡著了沒?”


    威廉整理情緒,幾秒鍾後開口:


    “琪琪,一個字也聽不懂。”


    安離琪“噗”的笑出聲來,耐心地跟他解釋:


    “這是粵語啊,幸好你不懂,我都不會說,唱起來發音也不太準,我還以為你已經睡著了,原來是在研究粵語呀。”


    “粵語?那‘我愛你’用粵語怎麽說?”


    “粵語呀,我想想,餓,不對——鵝愛內?對就這個,鵝愛內!”


    威廉欣慰地閉了閉眼睛,“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聽她說這三個字,好難啊……


    看著逐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他把剛剛錄下來的歌放出來……


    “這個世界或有別人,亦能令我放肆愛一陣……”


    他苦笑著歎氣:


    安離琪,怎麽才能愛你啊?


    這輩子連守護都這麽艱難,下輩子讓我早點遇到你,可不可以……


    眼淚不知不覺就在枕頭上潤開。


    人在失落絕望的時候,眼淚,還真的就是不爭氣啊,這輩子他都是陽光樂觀,怎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琪琪說他很帥不是嗎,他的帥呢?


    也許隻能帥給心愛的人吧……


    病房外麵,陽陽抬頭問身邊的人:


    “爹地,舅舅打電話的時候會不會哭啊?他會很疼的啊,現在術後愈合,隔壁病房的人一直在嚎。”


    方輕塵摸著他的頭,慢慢蹲下來,輕聲回答:


    “不會,他是我們的威廉,是你舅舅,你媽咪的哥哥,怎麽會哭呢!”


    “可是他真的很疼,你剪指甲的時候也看到了,抓劈了好幾個,他的手要拿手術刀,是不能受傷的。”


    “那也不會哭,他寧願疼死,也不會跟你媽咪哭的,舍不得你媽咪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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