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朕的皇後


    許是清晨的風過於冰冷,剛才一瞬間,慚洛的身子竟顫動了一瞬。他走到纖漠的床前,手指點在她的眉間,搖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隻要你還活著,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纖漠抓住慚洛的手,緊緊的按在胸口,閉上眼,隻要沉靜便好。


    抬起頭,皇城的輝煌被籠罩在一片金黃中。纖漠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回宮的時候,都是一個落日的黃昏,也許,隻有黃昏的難以割舍才能映出她的美吧。


    走進皇城的大門時,纖漠的手被慚洛握在手中,可是在邁出步子的瞬間,指尖已沒了溫度。


    纖漠永遠都忘不了,當她站在太後娘娘的麵前時,太後眼中閃過的一抹恨意,盡管隻是眨眼的一瞬,可是卻逃不過纖漠的眼。


    太後娘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朝堂上過了,上一次她坐在珠簾後,還是先皇在世的時候。隻是她沒有想到,再次有機會坐在這裏,卻是因為纖漠。


    纖漠活著從皇陵回來了,這是八年以來第一次有皇妃能活著走出皇陵。


    主位上是身著龍袍的慚洛,滿朝的文武分列在大殿的兩旁,纖漠就站在慚洛的正下方,一身飄逸的綢衣,抬起頭,一是張粉麵的絕色容顏。


    珠簾後,太監恭敬的呈上了茶,遞到太後娘娘的手中。太後娘娘的臉,很白,她拿著茶,用杯蓋撥動著水麵上的茶葉,一下一下,卻並沒有喝下一口。


    “按照先皇的意思,隻要能順利完成皇陵掃墓,便是有資格登上後位的女子。朕登基以來,皇後的位子一直空缺,這一空,竟是空了八年之久,漠妃賢良淑德,又已經完成了掃墓,朕想,這後宮之主的位置要是交給漠妃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殿上,連風吹的聲音都沒有,慚洛的話,讓纖漠猛的睜大了眼,她不知道,原來這掃墓,竟是從皇妃到皇後的一個考驗。


    心,因為激動而劇烈的跳動著。


    纖漠的手緊緊拽住了裙角,後位之於她並沒有什麽誘惑,可是……後位象征著的權利,對她來說卻是太寶貴了。從入宮的那天開始,她要的便是權利,能夠讓她報仇的權利。


    幸福來得太快,纖漠的嘴角輕輕的揚起,現在的她,好想笑。從大殿的石柱間往外望,是一片蔚藍的天。纖漠的視線直直的落在天邊,娘親,你看見了嗎,如果女兒登上後位,那兩個女人還能笑麽?


    “哼!”


    太後的冷哼伴隨著茶杯摔落地上碎裂的聲響,眾人回頭,盡皆望著珠簾的方向。隻見珠簾滾動,一身錦衣華服的太後在一個太監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出了珠簾。冰冷的視線隻在纖漠的臉上掃過一眼便移開,身子挺得很直。


    太後是個美麗的女人,纖漠一直知道,可是,美麗的女人猙獰的時候卻也比一般人來得更醜陋。


    太後走到慚洛的麵前,頭高高的仰著,隻是那張臉上因為麻木而看上去如行屍走肉一般的蒼白。“皇上,按規矩,皇陵掃墓要拿回鳳印才算數。這鳳印呢?沒有鳳印,哪裏來的皇後?”


    慚洛笑了,猖狂的大笑了幾聲卻猛的頓住,麵色卻青紫的緊。手指在龍椅上輕輕的扣著,“扣扣扣”的聲音,讓安靜的大殿多了一份詭異的氣氛。


    “鳳印在這裏。”纖漠從懷中拿出一個紅布的包裹,打開紅布,是一尊墨綠的鳳印。


    太後眼裏的陰狠,纖漠看得見,隻可惜,纖漠驕傲的仰著頭,對上太後娘娘的眼,沒有絲毫的退縮。她纖漠,想要那後位,一定要!


    太後娘娘的臉由紅轉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推開身旁的太監,她踉蹌的走下台階,狠狠的從纖漠的手中奪過那鳳印,拿在自己手中反複的翻看著,臉色越發的難看了,最後幻化成猙獰。


    纖漠淡淡的笑,雖然隻是輕輕的揚起嘴角,可是看在太後眼中卻扭曲了形狀。纖漠以為,這一次,是她贏了,隻要有了這後位,她娘的仇就能報了。


    那時的纖漠還不懂,夕陽隻要還未落到地平線下,哪怕隻剩下一抹光芒,那也是夕陽。


    太後娘娘蒼白的臉也突然的笑了,拿著手中的鳳印,她一步步的步上了台階,站在慚洛的麵前,充溢在眼中的,是哀傷。


    “皇上,哀家問你,你一定要她做你的皇後麽?”


    太後娘娘的手指著纖漠,可是視線卻落在慚洛的唇上,薄薄的唇,仿佛有著溫潤的柔。雖然背對著纖漠,可是纖漠知道,太後的眼裏,定是有淚。


    “是。這輩子,她便是朕的皇後。”慚洛站起身,揚著笑,走到纖漠的麵前執起纖漠的手,說得肯定,沒有一點猶豫。


    在太後娘娘再次大笑出聲的時候,纖漠心裏漸漸的有些發涼,因為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太後娘娘剛才大笑的時候,她的眼裏閃著自信的光芒。一個能在後宮裏生存下來,並成為太後娘娘的人,自信的時候,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好一句,這輩子,她便是朕的皇後。嗬嗬……”


    太後的聲音很刺耳,在所有大臣的眼中,太後娘娘雖然年輕,可是卻總是端莊大度的,今天這麽失常,還是頭一次見到。也許隻有纖漠懂得,太後娘娘的心,在慚洛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已經鮮血橫流。


    當心愛的男人說,他這輩子的妻子,隻能是別的女人時,那種痛會有多深?


    太後笑著,直到眼淚不著痕跡的落了幾滴,她才收住了笑。風,灌進她的華服,她指著纖漠鼻,大聲的說:“如果她真的是漠妃,或許這後位隻能是她的,可是……一個冒名頂替入得宮來的女人……能成為當今的皇後嗎?”


    臉,瞬間慘白。有那麽一刻,纖漠險些窒息,麵對所有人的觀望,她握緊了拳頭,咬緊下唇,可是卻沒有退縮。


    慚洛掃了一眼臉色慘白的纖漠,心中一痛,握著纖漠的手緊了緊,卻衝太後娘娘吼道:“你這是在說什麽?”


    “說什麽?在說一個竟敢擾亂宮闈冒名頂替成為皇妃的女人!”太後娘娘不愧為後宮掌權的人物,說話的時候,底氣十足,麵對慚洛冷酷的模樣,竟然沒有一點瑟縮。


    大臣們沉默了,連大氣也不敢喘半聲,太後娘娘所說之事,已經不僅僅是皇帝的家事,而是關係到一個國家體統和臉麵的事。連皇帝的妃子都敢冒名頂替,這,是死罪!


    嶽然就站在最前麵,離慚洛和纖漠隻不過一丈的距離,纖漠臉上的恐懼,他看得清楚,而纖漠在恐懼什麽,他也比誰都清楚。心中隱隱作痛,即使她的手被慚洛緊緊的握在手中,她臉上的慘白,也仍然讓他心痛麽。


    嶽然站了出來,對太後拱手一禮才道:“太後娘娘先別動氣,漠妃娘娘到底是真是假還未定論,事情的經過總得經過證實才能算數,以微臣之見,不如先將事情查清楚再說。”


    太後娘娘冷哼一聲,盯緊了嶽然的臉,“嶽丞相,你以為哀家沒有證據敢在這大殿之上信口雌黃麽?”


    嶽然沉默了,和太後娘娘相熟多年,太後娘娘的手腕他還是知道的,她的確不是那種莽撞之人。嶽然擰緊了眉頭,目光不經意的和慚洛對上,兩個人的眼裏都寫著同樣的沉重。


    “上天眷顧我們皇家,這種渾水摸魚的人終究逃不過老天的法眼。前些日子,一個侍奉過我的宮女回家省親,沒想到遇到了一個人,天下竟這般巧合,那人竟是柳子蓮的丫鬟,兩人竟是同鄉,閑聊之下,才得知,她是被打發回了鄉下。而她的主子,曾經救過一個有著傾城容顏的女子。”


    太後娘娘從容不迫的講,步子在大殿的前方看似隨意的踱著,可是目光卻不斷的在眾人的臉上遊移。


    “而那丫鬟說,她的主子半個月之內曾讓那個有著傾城容貌的女人將她的身家背景全都記了個熟,而宮裏來接人的時候,她家主子竟然將所有的仆人都打發走了。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嶽然聽著太後娘娘的話,望向了纖漠,眼神一瞬間清明了許多。原來那日將她安置在破廟中後,她是被柳子蓮救走了麽?


    空氣凝滯,讓人喘不過氣來,嶽然懊惱的低下了頭,心中胡亂的想著,如果當初他不是先安撫了纖飛龍再回頭去找纖漠,而是直接帶她遠走高飛的話,現在牽著纖漠的手的人,會不會是他呢。


    隻可惜,世上沒有如果,錯過便隻能錯過。


    許是纖漠的錯覺,恍惚間,竟然聽見了呼嘯的風聲,那風聲,猖獗著掠過,才能夠眉眼,從臉頰,從手臂,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劃過。纖漠記得,這樣的風,隻在雪山的頂上出現過。


    纖漠想起了終年不化的雪,纖漠想起了娘,臉上的恐懼一瞬間消失了。


    人生,不過一次賭博而已。纖漠險些忘了,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嗬嗬……”纖漠笑了,掙開慚洛的手,直直的走到太後娘娘的麵前,頭抬得和太後一般高。“僅憑這個似乎不足以說明我便是假冒的吧,太後娘娘何不讓那個丫鬟出來當麵對峙呢?”


    纖漠不會傻到會相信,真是什麽上天的眷顧,什麽宮女的偶然遇見。太後娘娘的作風,纖漠早在進宮的時候便有所耳聞,既然她想要纖漠的命,便絕對不會隻有皇陵掃墓這一著棋。現在想來,定是在她去皇陵的時候,太後娘娘仔細的去調查過她的一切。


    既然敢替身進宮,纖漠便是用性命在做賭注。而現在,她能賭的籌碼便是太後娘娘還卻一著。她沒有一開始便把這件事說出來,而是等到慚洛堅決要立後的時候才攤牌,如果這樣,便隻有一種可能,那個丫鬟定是還沒來得及被送進宮。


    纖漠不禁開始佩服起太後娘娘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這種心計,這種狠辣絕對不是常人能想得到的。


    果然,太後沉默了,恨恨的等著纖漠,眼神幾乎能噴出火來。好一會兒,太後娘娘才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了下去,嘴角還揚起一抹笑。


    “嗬嗬,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的人,果然有膽識。隻可惜,這樣的膽識,卻不該用在哀家麵前。哀家已經派人去接那丫鬟來對峙了,不出兩天便能進這皇城之內。”太後頓了頓,“而現在,來人……替哀家將她綁起來!”


    纖漠笑了,她猜對了,那宮女果然還沒到。兩天,隻有兩天,可是,即使兩天,也還是有希望。


    慚洛想阻止的,可是在他爆發之前卻被嶽然攔住了。搖搖頭,眼神交會,曾經那種生死與共的感覺在兩個男人的心裏再一次出現。


    不需要言語,有些東西,隻要一個眼神便能夠懂得。他們都明白現在太後鐵了心要治纖漠,現在和她硬來一點好處都沒有,還不如先順著她的意,在那個丫鬟被帶來之前,纖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守在殿外的柳子蓮和小胡子眼睜睜看著纖漠被人帶走。風吹的時候,纖漠曾經回頭,淩亂的發,不拘的臉,卻衝柳子蓮和小胡子安慰的一笑。


    柳子蓮咬住了下唇,小胡子更直接哭出了聲,隻是纖漠別過了頭,竟是不忍心看。


    天牢裏,高牆的最頂端是一個鐵欄窗戶,從窗戶往外看,是狹小的天空,天已經黑了,在巴掌大的世界裏,隻能看見三顆星星。纖漠笑了,那星星,光芒雖然微弱,可是,卻將纖漠的夜晚點亮。


    空氣裏有一種濕嗒嗒的感覺,纖漠身上的綢衣抵不住夜的寒冷,她瑟縮著身子,卷縮在角落裏,將膝蓋緊緊抱住,臉上,蒼白得隻剩下堅毅。她告訴自己,不怕,不怕,她纖漠絕對不允許自己害怕。


    一身黑色繡金長袍的慚洛來到天牢裏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個纖漠。心,狠狠的抽痛著。他低咒一聲該死的,腳步卻停在了轉角處。


    他該拿這個女人怎麽辦,總是用堅強來偽裝自己,可是卻又總將苦楚不經意的從眼底流出,她越是越堅強,他便越心痛,痛到隻能慌亂的用冷酷來掩蓋一切好意。


    纖漠抬起頭的時候,慚洛已經離開了轉角,連一個背影都沒弄留下。纖漠望著轉角的地方,空蕩蕩一片。她懊惱的搖搖頭,她在想什麽,剛才心裏漏跳了半拍,竟以為那裏會有人,竟以為……那裏站著的會是他。


    夜深的時候,一個提著竹籃的小太監慌張的來到了天牢門口,左右看了看,才塞了幾張銀票到牢頭的手裏。那牢頭似乎和那小太監有些熟識,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臉上被笑容堆滿。


    在牢頭的帶領下,小太監來到纖漠的牢門前,那牢頭交代了幾句便轉身走了,走的時候囑咐小太監別忘了時間。小太監見牢頭走了,趕緊將竹籃打開,飯香一陣陣往外跑,溢進纖漠的鼻腔中,勾起一陣渴望。


    纖漠掃了一眼那些飯菜,眉頭擰緊了,隻看著那小太監的臉,手卻沒有動。


    “酒能忘憂,缺的不過是一個知己而已。娘娘快吃吧。”小太監隻說了這麽一句,將飯菜往纖漠的麵前推了推。


    纖漠的眼神閃爍,心裏某個地方竟止不住的痛了一瞬,她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扒著飯。


    對嶽然,這輩子,她永遠都還不清了。


    皇宮裏亂了,那個美得傾國傾城的漠妃娘娘竟是個替身,這個消息第二天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那些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好戲的女人們又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皇宮裏,總是沉悶,悶到,宮裏的女人們都練就了一項本事,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漠妃娘娘的故事,便被講了個精彩。


    小胡子猛的將院子的門關上了,那些從門前經過的宮女太監總是對晏日園指指點點,小胡子聽得膩了,無非是說他主子莫漠妃娘娘是什麽冒名頂替的齷齪女人,為了能坐上皇後的位置,竟然多次勾引皇上。


    漠妃娘娘是仙女下了凡塵,絕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副模樣。小胡子心中有氣,可是更多的卻是難過,竟靠在院門後低低的哭了起來。柳子蓮掏出絲帕塞進小胡子的手中,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小胡子揚起臉,哽咽了,望著柳子蓮帶著一股子的希翼。“小蓮姐,娘娘會沒事的對不對?娘娘是貨真價實的娘娘,對不對?”


    柳子蓮點點頭,“對,她會沒事的,她是貨真價實的娘娘。”柳子蓮隻說了這麽一句,便轉身進了屋,隻是那一夜,屋子裏的燈沒有滅過。


    第二天一大早,柳子蓮出了門,懷裏是一封信,她步子匆匆,直到將信和銀子一並塞到了一個禦膳房負責宮外辦貨的太監手上,她心中才沉靜了一些。


    天牢沒有想象中的恐怖,隻是有些冰冷而已。纖漠卷縮在牆角,她想起了將軍府的柴房,那裏似乎比天牢來得更恐怖。


    纖漠記得,小時候被關在柴房的時候,一關便是三天,沒有食物沒有水,隻有無止境的黑暗。她還記得,她被關在黑暗中時,還能隱約聽見一牆之隔院子內的歡笑,那歡笑,是纖飛龍和蕭兒的。


    那時候,纖漠咬緊了牙,學會了麻木。她告訴自己,那是蕭兒的爹,不是她的。


    第三天的早晨,將天牢的牢門打開的人是黑牙,一身勁裝的黑牙,腰間鑲嵌著寶石的彎刀永遠都光芒耀眼。黑牙是一個女人,可是卻是侍衛統領,這樣的女人,是冷血的。她麵無表情,站在纖漠的麵前,說:“你可以出去了,我送你回晏日園。”


    纖漠抬頭,卻並沒有動,隻愣愣的望著黑牙,臉上卻突然沒了恐懼。“是皇上讓你來的嗎?”可是纖漠不懂,她為什麽可以走了,又為什麽還需要人送?隻是她看得出,以黑牙的木然,即便是她問了,黑牙也不會答。


    “你隻要跟我走便是。”黑牙很冷,對纖漠,她生不出好感,有著絕美容顏的女人,給皇上製造了麻煩的人,她都不喜歡。


    腳已經麻木,纖漠撐著牆才站起了身子,她往黑牙的方向走了兩步,還沒等反應過來,一群人便急急的走了進來,為首的竟然是太後娘娘,隻不過現在的她,臉色鐵青,目光裏是滿溢的恨意。


    黑牙皺了皺眉,將纖漠往身後拉了拉,手不著痕跡的按在了腰間的彎刀上。太後娘娘走近了抬手便向纖漠揮過去,可是她的手又怎能快得多黑牙,手還沒有落下,便已被黑牙緊緊的抓住。


    太後娘娘狠狠的瞪著黑牙,喝道:“放肆!連你也敢欄我?”


    “卑職不敢!隻是皇上既然把她交給了卑職,卑職便不敢不攔。”黑牙放開太後娘娘的手,一邊行禮一邊平靜的說道,和她的主子一般,冷酷得沒有一絲波瀾。


    “嗬嗬……”太後娘娘笑了一陣,那笑聲帶著濃鬱的無奈和痛恨,她搖晃著退後兩步,手指細長白皙,撐在鐵欄上,泛著慘白的顏色。“好啊……他現場坐穩江山了,哀家沒用了,竟連他的奴才也可以踩到哀家的頭上來了……嗬嗬……”


    太後娘娘的話,在纖漠心裏激起了一陣漣漪,眉頭緊緊的鎖住,心裏隱約的抓住了些東西,可是又似浮遊一般,想不出個真切。


    黑牙低頭不語,可是麵上麻木的表情卻未曾變過一瞬,太後娘娘見了,冷哼一聲,收起了笑,幾個深呼吸之後,才將臉上的猙獰隱去。她擺擺手,跟在她身後進來的一群奴才便恭敬的退了出去,她指著黑牙,“你也出去,哀家要和她好好談談。”


    黑牙抬起頭,冷酷的麵上閃過一抹擔憂,太後娘娘更是冷笑,提高了音量,“怎麽,怕哀家動她?為了這個女人,你家主子連暗魂都用上了,哀家還敢動她嗎?”


    太後娘娘語氣頓了頓,卻猛喝了一聲。“出去!”


    黑牙回頭看了纖漠一眼,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走出了牢門。


    從高牆上的鐵欄窗戶透進來的光芒星星點點的落下,匯聚成一道一道的白。太後娘娘和纖漠兩人卻都同時沉默了,兩個女人,目光交會,帶出塵沙漫漫。


    “哀家小看了你,哀家以為你不過是一個有著傾城美貌的女人而已,誰知,你還有一顆天大的野心!”


    纖漠笑了,笑容很是燦爛,就好像在那兩個女人麵前一樣,心中越恨,她就笑得越燦爛,她要讓她們知道,她纖漠,絕對不會在欺負自己的人麵前露出絲毫的懦弱。


    “野心?”纖漠的綢衣沾染上了水汽,貼在身上是濕冷,竟蕩漾不開半點波浪。“我不知道什麽是野心,我隻知道,有些東西我需要,便會用盡一切辦法得到。”


    纖漠的笑,刺痛了太後娘娘的眼,她臉上紅白交替,隻能不斷的將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好一會兒,她才緩過氣來繼續說道:“別以為那丫鬟死了,你就沒事。哀家下了意旨讓揚州知府……也就是你……‘爹’,來京對峙了。小小的丫鬟他敢隨便殺,可是一個知府說死便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丫鬟死了?纖漠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腦海中想起了太後娘娘對黑牙說話時口中提到的暗魂。纖漠不知道暗魂是什麽,可是她卻隱約的猜得到,定是慚洛的一股隱秘勢力。


    纖漠淡淡的笑了,仿佛沒有聽見太後娘娘的話一般。


    “怎麽,你不怕?”太後娘娘眼裏的疑惑越發的深了。


    “怕?”纖漠淡淡的說:“自己的爹來了,高興還來不及,我又怎會怕?”


    纖漠是不怕的,因為柳子蓮還在。雖然纖漠不知道柳子蓮留在皇宮裏並極力幫助她得到至高的權利有什麽目的,可是纖漠知道,至少,柳子蓮絕不會讓她的身份被輕易的拆穿。


    要是纖漠的身份拆穿,死的,不僅僅是纖漠,柳子蓮和那個未見過麵的揚州知府恐怕都逃不過。所以,纖漠敢肯定,揚州知府的到來,隻會是利,不會是弊。


    太後怒了,被纖漠的淡定激怒了,掌權後宮多年,她的眼裏,早已經習慣了眾人的畏懼,纖漠的淡定讓她察覺到了危險。


    太後娘娘走了,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這句話,讓纖漠的心,險些凍裂。


    “洛兒,隻會是我的。知道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那一年,他十八歲,我十五歲,他對我說,他會好好照顧我一輩子,不離不棄。”太後娘娘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揚起的是一抹幸福的笑。


    黑牙進來接纖漠的時候,纖漠已經麻木了,臉,白到極致,宛若……宛若屍體一般!許是黑牙這般的冷酷,也被她的臉色嚇到不少。


    “娘娘,你……”黑牙想說什麽,可是一開口便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纖漠茫然的掃了一眼黑牙,邁開步子走過了她的身旁,仿佛真的成了行屍。


    回到晏日園的時候,小胡子一見纖漠便放聲的哭了,隻是纖漠卻連半個牽強的笑容都擠不出,整個腦海都被太後離開時的那句話擠滿。


    慚洛竟是和太後娘娘一起長大的麽?青梅竹馬,海誓山盟,不離不棄?


    心,竟然不會痛了,是心死了嗎?


    纖漠一個人回了屋,將房門輕輕的關上,沒有脾氣也沒有生氣,隻是在房門關上的一刻,似乎被冷風吹了一個寒烈。


    記憶有些灰白,從碧落樓飄著雪花的夜晚開始,一幕幕都清晰的在腦海裏浮現。纖漠恐懼了,按住劇烈跳動的心髒,她告訴自己,她不要想,不能想。可是,記憶像脫韁的野馬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猛烈的往她腦海裏闖。


    纖漠以為,她會被灰白的記憶啃噬掉,可是天亮的時候,睜開眼,那些灰白的記憶卻幻化為一抹冷笑。纖漠笑了,在一個人的房間裏,笑得猙獰。


    洛……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又怎麽會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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