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之後,我們離開洞穴,一路疾行。


    動身之際,周遭景色還是一片黑暗。可是過沒多久,微暗的天空便逐漸染上朝霞的色彩。


    這天早晨的魔群帶格外地靜謐無聲。


    肺裏充滿了清冽而澄澈的空氣,令人心情舒暢。


    在行進途中,我們並沒有遇上太大的阻礙。可能是因為前幾天的互相殘殺讓附近的魔物減少,或者是這一帶的魔物將此地視為危險地帶的緣故。不論原因為何──


    「登河。」


    伊芙走到我身旁。


    「好。」


    我應了一聲,然後查看地圖。


    接下來終於要進入魔女棲息的領域了。


    地圖上分別顯示著代表我們與魔女位置的光點。


    兩個光點的邊緣已交疊在一起。


    「已經無法回頭了。伊芙。」


    說完,我揚起嘴角。


    「……不過都走到這裏了,我看你也根本無意回頭吧。」


    心懷夢想的血鬥士頷首表示同意。


    「當然。」


    於是──我們踏入了魔女<禁忌>的領域。


    在穿過森林的路上,瑟拉絲注意到了一些東西。


    「這是……魔術刻印。」


    在樹幹較低的位置上刻有像是記號的圖案。因為位置很低,所以很難看到這個被地上生長的雜草所遮住的刻印。這可能是故意讓人難以發現的。


    瑟拉絲盯著那個記號,就好像在觀察它的含意一樣。


    「是滿足條件時會觸發的陷阱嗎?」


    「這個刻印是那一類的陷阱沒錯,但術式的一部分已損壞,所以應該不會發動,而且看起來已經很舊了。」


    很舊了啊。


    「可別發生那種『事實上魔女已經死了』的情況啊。」


    首先要確認魔女是否還活著。


    譬如說,初次見麵對方卻是一具乾枯的木乃伊,這也未必不可能發生。


    不過,也得等到實際見了麵才會知道。


    我將視線投向瑟拉絲。


    「登河大人?」


    「……好像沒有殘留疲勞感啊。」


    「?是、是的……多虧你的【sleep】……」


    盡管不明顯,我還是從瑟拉絲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罪惡感。


    我沒有錯過她的動搖。至於理由,我大概想像得到。


    她昨晚對我所做的行為。


    ……這樣啊。她還記得。可是,她似乎沒有察覺到我已經發現一事。


    既然這樣──維持現狀就好。


    沒有必要特意提起,何況她自己好像也在反省了……


    我想她遲早會主動對我坦白吧。


    畢竟她就是那樣耿直認真的人。


    我隻要像平常一樣,扮演「我的主人」這個角色就好。


    我隻需等待「那個時候」,直到瑟拉絲認為適當的時機到來為止。


    「話說回來,幾乎感受不到魔物的氣息。」


    我剛說完,瑟拉絲便自言自語似地輕聲說了一句:


    「……或許是結界的力量。」


    果然有設置那一類的東西啊。


    「結界是高等的術式,有魔術起源與精靈起源兩個種類……在現階段,我無法推測這是哪一種結界。」


    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


    「那是什麽?」


    伊芙是第一個被「那個」吸引了目光。


    好幾根石柱出現在眼前。深深地紮根於大地之上。


    它們各自的尺寸略有不同。大約有十根散布在此處。


    在石柱表麵上能看見刻印,而那些刻印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這些刻印似乎正在運作。從這裏開始,要保持警惕──」


    這時,伊芙的耳朵動了一下。


    「瑟拉絲,看來……那個刻印已經啟動了。」


    伊芙把手放在劍柄上,而我已經朝前方伸出了雙手。


    「【paralyze<麻痹性賦予>】。」


    ──嗶、嗶嘰──


    刻印的光芒逐漸減弱。


    石柱本來正試圖形成某種東西。


    變形?還是變身?無論如何,它一定是可以防止入侵者的東西。


    但是,變形尚未完成。它現在已停止於即將變為人型的狀態。


    依照理論,先下手為強。


    「……大概是攔截入侵者的魔像吧。」


    這一招對在米魯茲遺跡遇到的那個變身石像有效,所以我想在這裏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


    「登河。」


    伊芙用眼神示意行李。她指的是綁在背包上的槌子。


    那是以前擊碎亞信特屍體的槌子。她好像是想問要不要用這個來破壞石柱。


    「不,如果它在麻痹中還想勉強行動,導致自我毀壞的話,那還好說……我不想因為主動破壞魔像,而讓魔女認為我們是好戰之徒。還是盡可能不要破壞那一類的東西吧。」


    在麻痹狀態下的石柱沒有試圖強行移動。


    可能是本能地(?)察覺到一旦動了,後果會很糟糕吧。


    魔像也會害怕死亡嗎?還是說──是魔女的命令?


    我們就在不知道石柱魔像的力量的情況下穿過森林,來到一處空曠的場所。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湖畔景色。


    沒有蓊鬱茂密的綠意。不如說,這裏充滿了活力。


    翠綠的森林中洋溢著清新的氣息。感覺連這裏的空氣都比其他地方清澈。


    伊芙東張西望著,神情中流露出幾分好奇,同時驚歎地開口道:


    「居然完全沒有魔物的氣息。」


    這意味著──


    「我們完全進入魔女的領域了。」


    瑟拉絲站在形狀近似橢圓的湖的岸邊,引頸眺望湖麵。


    「水底在發光……」


    我站到她旁邊。


    「那是魔素的光芒?」


    「應該是。」


    湖水清澈見底,看得見底下的岩石表麵,而水中一隻魚也沒有。


    「魔素在水中會像那樣閃閃發光啊……」


    「也許是因為魔素量很多的緣故。在這種深度,能夠發出那麽強的光量,想必魔素量相當大。」


    瑟拉絲維持著向前傾身的姿勢,轉頭看向斜後方的汙染樹,然後接著說:


    「如此豐富的魔素量和那棵乾枯的巨樹……給人完全相反的印象呢。」


    「……搞不好魔女每天都在使用那些龐大的魔素。」


    我和瑟拉絲並肩站著,將視線投向那間建於湖畔、有些歪斜變形的小屋。


    然後我對身後的伊芙她們說:


    「走吧。」


    那棟蓋在湖邊的小屋,門並沒有上鎖。


    我打開門,警惕地探頭往裏麵看。


    擺設意外普通,看起來十足具有「湖畔小屋」的風格。


    「由我進去查看情況。瑟拉絲你和麗茲在這裏監視外頭。」


    「好的。你要小心,伊芙。」


    「嗯……登河,你可以在門口附近待機而動嗎?如果有什麽事,就拜托你了。」


    我伸出手,以另一隻手拔出短劍。


    「我明白──一有狀況我會馬上行動。」


    伊芙開始查看屋子裏的物品,然後在房間的牆邊找到了梯子。


    她的手腳搭上梯子,開始往二樓攀爬,但是很快又下來了。


    「上麵隻是很普通的閣樓房間。」


    伊芙再次展開對一樓的探索。


    除了閣樓外,還有兩間房間。我的目光在可見範圍內迅速掃視過一遍。


    少數的家具和擺設顯得陳舊,壁爐看起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使用了。


    灰塵也堆積在每處地方,感受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跡。


    這幢小屋至少空置了一個月。


    「登河,你能安靜一會兒嗎?」


    「好。」


    伊芙豎起耳朵,開始用手背敲打房間的牆壁和地板。


    忽然間,她停止了動作。


    她的目光集中在房間的中央。那裏鋪著一塊地毯。


    伊芙用腳跟輕輕在地毯上踏了幾下。


    「下麵有東西。」


    她剝開地毯一看,底下出現了一個足以伸手放入的凹洞和把手。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地板上有四方形的接縫……地板下麵藏著什麽嗎?


    我也走進屋子,站在伊芙旁邊。


    嗶嘰丸伸出突起,一起湊近看向把手。


    「嗶嘰?」


    伊芙用視線向我詢問,而我點頭回應。


    她轉回視線──拉起把手。


    地板隨即跳起,顯現出通往底下的黑暗的樓梯。


    「唔……是很典型的隱藏方式。」


    「魔女可能對隱藏這個不是很講究吧……」


    與其說是隱藏的房間,這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出入口。


    目前看起來還不太像是陷阱。我叫來瑟拉絲她們,然後將魔素注入魔法皮袋中。皮袋發出朦朧的光芒。


    「從這裏開始由我帶頭下去。」


    ▽


    從途中開始,就變成了螺旋形樓梯。


    當我們來到了最下麵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開闊廣大的空間


    。


    天花板、牆壁以及地麵皆為岩石所造,壁麵上的凹凸處都被削得整齊且平滑。


    牆上裝著幾支燭台,似乎是從魔素衍生出來的。


    「那也是魔像嗎?」


    由土塊組成的魔法生物背對著我們,急急忙忙地活動著。


    它在做牆壁的維護嗎?


    而且沒有使用技能。


    它的注意力根本沒有轉移到我們身上,自顧自地在牆邊默默進行作業。


    「登河大人。」


    瑟拉絲喊了我的名字。她的視線前方有一扇巨大的門扉,門上還嵌著一顆水晶球。我們來到門前站定。


    「依照理論,如果能靠魔素打開門就好了……」


    順便說一句,即使我們移動了,魔像也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它甚至沒有回頭。看來應該可以無視它,不過──


    「嗶嘰丸,假如那家夥有任何奇怪的舉動,告訴我一聲。」


    「嗶嘰!」


    「那麽,接下來……」


    我將手心抵在水晶球上。


    接著淬煉魔素、將其注入。


    隻見魔素開始在水晶球中波動,彷佛液體在裏麵翻騰一般。


    液體高度緩慢上升。這大概是當水晶球已滿時才會開門的機製吧。


    「這扇門吞噬的魔素量異常地多……」


    所需的量簡直多得離譜,廢棄遺跡那裏的門根本不能比。但是──


    「我唯一有自信的就是mp<魔素>量。」


    我繼續提供魔素。搖曳的銀白色光芒逐漸盈滿水晶球……


    然後──


    「已經滿了。」


    半透明的黑色水晶球完全充滿了銀白色的光。


    ──嘰咿──


    接著傳來像是開鎖的短促聲響。


    於是──門開了。


    ◇【鹿島小鳩】◇


    一位自稱伊芙的豹人女性。


    與她分別後,鹿島小鳩走在陰暗的森林中。


    太陽快下山了。置身於幽暗森林中的場景,實在令人感到不安。


    然而,小鳩內心的不安感卻很稀薄。


    高雄姊妹分別走在她的前後方。這種安心感都要歸功於她們。


    小鳩先說了一句「那個」作為開頭,然後表示感謝。


    「我要正式道謝──謝謝你,高雄同學。」


    「喔喔,鹿島你也太正經了。直接叫名字就好,反正我們兩個都姓高雄。還有,你習慣說敬語嗎?大家都是同學年的,不需要這樣吧?」


    樹用輕鬆的語氣說。從她的聲音可以感覺到,她是在顧慮小鳩的感受。


    「……樹同學你們好厲害。即使在這種地方,你們的舉止態度也和在以前的世界時完全一樣。」


    走在後麵的聖說:


    「人類這種生物就算沒有跑到異世界也會發生變化。轉生可能會是一個觸發因素,但說穿了,不管在哪個世界,會改變的人就是會改變,而不會改變的人依然不會改變。」


    「聖、聖同學果然也很厲害……」


    如今的自己隻會一直說「厲害」,小鳩真的很受不了自身貧乏的詞匯量。


    (就算讀了那麽多小說,與人當麵對話的時候還是說不出話來……)


    小鳩試著在腦中構思熟練的對話內容,可是那些言詞總是馬上變得支離破碎。


    她果然很不擅長與人直接交流。雖然她自認為有在努力改變,但是某些根深蒂固的部分可能還是改不了。


    「話說回來,有件事情我想問問鹿島你。」


    那個高雄樹想問自己的事情,會是什麽呢?


    「嗯、嗯……怎麽了?」


    「你為什麽要加入淺蔥組?」


    「咦?」


    「無論怎麽看,鹿島你都是班長那一派的吧?」


    「這……」


    小鳩回想起她在亞萊昂的王都時的情景。


    △


    最初試煉的達成條件是殺死魔物。


    可是,鹿島小鳩殺不了魔物。她做不到。當時,淺蔥小聲對她這麽說:


    「為了膽小的咕咕,可靠的淺蔥會助你一臂之力哦。」


    至於結果──她沒有動手殺魔物就達成了。魔物的屍體躺在前方。


    「咕咕,幹得好~!雖然很像是在嚇得發抖的時候手滑使出的幸運一擊,結果還是破關成功了嘛~!這樣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淺蔥刻意放大音量如此宣告。


    她是想讓大家都聽到,才這麽大聲的吧。


    淺蔥走到小鳩身邊,從斜後方將手肘靠到小鳩的肩膀上。


    「好!我就為了胸部營養過剩、但是營養沒有到達腦部的咕咕解釋一下。」


    她述說的語調很溫柔。


    「人類靠攜手合作才能生存下來喵,可是如果沒有互相幫助合作的話,接下來就會開始自相殘殺汪,所以我們也必須合作呱呱~」


    自己的腳正在小幅度地顫抖。彷佛身體被蛇纏住了。


    鹿島小鳩在這一刻認為戰場淺蔥「很可怕」。她無法開口回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鳩同學。」


    淺蔥的手從背後往她的左胸伸了過來。


    「你有在聽人說話嗎?」


    ▽


    「我會、繼續留在……淺蔥同學那一組。」


    樹在頭後方交叉雙臂,態度灑脫地說:


    「我個人是覺得淺蔥很不妙啦……」


    不知不覺間,身體變得濕淋淋的。


    不是因為雨水。這種令人厭惡的感覺,是鹿島小鳩很熟悉的汗水。


    「嗯,我知道。」


    聽見鹿島小鳩的話,樹的臉上帶著純真的表情,納悶地問:


    「嗯?鹿島你也認為她很危險嗎?……難道你有弱點在淺蔥手上?」


    「不,不是的。」


    □


    『咕咕你啊~其實想去綾香那邊對吧?』


    『嗯……一開始是那樣沒錯。』


    『哦~?』


    『可是現在,你知道……因為淺蔥同學在試煉的時候對我有恩……』


    『噢噢~!真有心~!我很感動。』


    ▽


    鹿島小鳩不會從淺蔥組逃離。這是因為──


    「因為說不定有一天可以拯救十河同學。」


    樹頻頻眨眼。


    「咦?」


    鹿島小鳩試著露出微笑,結果發現自己沒辦法。


    「因為淺蔥同學以為我是笨蛋……還有,也許她沒有幾個可以傾訴心聲的對象……」


    淺蔥和大多數女生感情都不錯,朋友也不少。


    但是,她沒有親密的朋友──沒錯,一直都是如此。


    「淺蔥同學很聰明,所以我猜她會挑選可以說真心話的對象,而且淺蔥同學一定知道我很怕她……所以,呃……她應該以為我絕對不敢反抗……」


    (實際上,她和我交談時的內容,通常會和其他人不一樣……)


    可以說,鹿島小鳩理解一個人的本質,而不是表麵。


    她喜歡讀書,而也許是多虧了這一點,她才懂得那樣的人之常情……大概是吧。


    「一直隱瞞真心生活,會帶給本人超乎想像的龐大壓力。」


    聖插嘴道。


    「人類沒有堅強到可以一輩子掛著假麵具過活。一般來說,愈是聰明的人,在某方麵的自我表現欲就愈強烈。他們會想要確認──並且強調自己的優勢。」


    樹不禁蹙眉,眼睛變成叉叉的形狀。


    「嗯嗯~?姊姊……所以說,那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聰明的人會想向別人炫耀他的聰明才智。」


    「啊,我懂了。奇怪?姊姊你也很聰明……所以也是那樣嗎?」


    「我既然會如此跟你解釋,就不能斷言我沒有炫耀的心態呢。」


    「連姊姊也會啊。」


    「嗯,畢竟我是人類嘛。」


    聖微微一笑。


    「……如果是太聰明的人,有時候想的事情已經超脫自我表現欲的範圍了。」


    「嗯~炫耀的對象啊……我、我問你喔……我算是炫耀起來有意義的對象嗎……?」


    「可以肯定的是,你是一位令我感到驕傲的妹妹。」


    「嘿嘿~?」


    (聖同學剛才的回答……大概沒有正麵回應樹同學你的問題喔……)


    但是,鹿島小鳩無法說出口。


    「鹿島啊,淺蔥會對你說真心話這件事,為什麽能夠幫班長?」


    「她會說出來。」


    「嗯?說什麽?」


    「淺蔥同學一定會在某個時候,告訴我她的重要計畫。」


    或者至少會說出提示。


    「如果淺蔥同學打算耍什麽手段,陷害十河同學身陷險境……那麽,離她最近的我──」


    鹿島小鳩將手放在胸口,想要讓心髒冷靜下來。


    「就能夠盡快通知十河同學。」


    樹停下腳步。


    「鹿島,你──」


    「沒關係的。」


    鹿島小鳩咽了咽口水,潤滑乾渴的喉嚨。


    「『嚇得發抖的笨蛋咕咕』竟然會想這種事……淺蔥同學肯定想都沒想過吧。


    」


    就算笨蛋咕咕考慮到這種事,也不會有付諸實行的膽量。


    戰場淺蔥應該會這麽想。


    這是正確答案。實際上,鹿島小鳩的確沒有這樣的能耐。


    沒錯,現在還沒有。


    (…………所以我必須變強。)


    「看來我們來找鹿島同學你是個正確的決定。」


    聖忽然這麽說。鹿島小鳩在這時想起了她一直放在心裏的疑問。


    「對、對了……聖同學你們為什麽特地來幫我這種人呢?」


    「大概是因為現在的十河同學需要活著的鹿島同學吧。」


    「我、我嗎?」


    「很沒意思嘛。」


    「咦?」


    聖摸著收入鞘中的劍柄。


    「女神在沒有告訴我們的情況下,派出另一支特別行動隊參加這次的遠征。因為大家都不肯老實交代,所以這純粹是我的推測……她的目的,恐怕是暗殺十河同學那一組的女生。」


    「……咦!?」


    「女神可能是打算讓十河同學重要的同伴死去,藉此帶給她沉重的精神負擔。」


    小鳩相當震驚。


    「為、為什麽做那麽過分的事?明明是女神召喚我們過來的!……我們努力試著打敗大魔帝,都是為了讓大家回到原來的世界……為了女神啊……!」


    「女神想要讓十河同學當服從自己的棋子。這證實了s級勇者是多麽珍貴的存在……不過,為了這個目的,女神必須先破壞十河同學的精神麵──以便洗腦和重建。」


    樹的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


    「啊~我懂了……所以那些家夥才會鬼鬼祟祟地尾隨我們……」


    聖似乎還沒有對自己的妹妹解釋過。


    「另外,鹿島同學你的死亡,可能也會對十河產生很大的負麵影響。看你們的交情就知道了。」


    (這、這樣啊……聽到聖同學這麽說,感覺有點開心……)


    「太沒意思了。」


    聖在黑暗中娓娓道來。


    「如果現在十河同學心碎了,那麽未來的發展就很容易想像。」


    被雨水淋得渾身濕透的身影,以及因水分而緊貼在皮膚上的布料。


    這些因素都強調了聖的肢體線條。


    她盡管苗條,卻不柔弱。在一片幽暗中,她端正的站姿顯得凜然又坦蕩。


    小鳩感受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魄力。


    「鹿島同學你剛才說,大家都在努力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對吧?」


    「咦?嗯,是的……」


    聖用纖細的指尖拂去黏在嘴邊的幾根濕發,並優雅地將之梳理開來。


    「返回條件是擊敗大魔帝。就算達成了目標──」


    高雄聖。


    靈活、聰慧,總是冷靜而嚴肅。


    (……聖同學。)


    「我實在不認為那個女神會老實把我們送回原來的世界。」


    「喔~咕咕回來了!我很擔心你欸~」


    2─c的學生們出來迎接返回的小鳩她們。


    第一個跑過來抱住她的是戰場淺蔥。


    「嗯?你為什麽和高雄姊妹在一起?」


    「在路上偶然遇見她們,她們還救了我……」


    淺蔥的視線轉向高雄姊妹。


    「哼~高雄姊妹也相當有人情味嘛…………哦……」


    這時,一個女生快步跑過來的身影映入眼簾。


    「鹿島同學……!」


    「啊……十河同學!」


    跑過來的是十河綾香。綾香將雙手放在小鳩的肩膀上。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擔心。


    小鳩忍不住高興地露出微笑,說道:


    「嗯,多虧高雄同學她們……」


    她故意沒有直呼為「聖同學」和「樹同學」。因為她感覺,現在最好不要讓其他人認為她們感情變好,特別是淺蔥。


    綾香對高雄姊妹投以感謝的眼神。


    「這樣,是高雄同學……」


    回來之後,高雄姊妹隻有去向喵丹報告而已。


    她們沒有和其他學生交流。原本是這樣,可是──


    「你們擅自消失,最好有自覺浪費了我多少寶貴的時間……」


    那個桐原拓鬥居然去跟雙胞胎搭話。


    過去他在班上明明一直把她們當成空氣的。


    「嘿……桐原,怎麽啦?你居然會來找我們說話,真是難得。」


    樹厚臉皮地回應。她將身體擠進聖和桐原之間。


    像是在保護姊姊。


    「十河已經被列入淘汰候選了。」


    「……啊?你在說什麽?突然講這個是什麽意思?」


    「本人所談論的是,比較像樣的s級隻剩高雄聖這件事……」


    「就說聽不懂你在講什麽了。」


    「除非你們姊妹要一起歸入我麾下,否則就會加入被淘汰者的行列……你們遲早必須做出決定。」


    樹的兩眼發直。


    「桐原,你的腦袋長蛆了嗎?」


    「高雄樹,桐原<王之器>的話語對你來說是太過奢侈的賞賜……你不過是姊姊的附屬品,今天也吠得有夠大聲……」


    「我不否認自己是姊姊的附屬品啦……不過,一直把我們當空氣的穿新衣國王,怎麽突然發話了?」


    桐原深深歎了口氣。


    「我隻是終於有了身為桐原<王之器>的自覺罷了……不要讓我一再重複。所謂『就算成績很好,腦筋還是不好』,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我才不想被期末考的總成績輸給我好幾次的你這麽說啦。」


    桐原「喀」地一聲轉了轉脖子。


    「我的理想是做個通才……換句話說,就是我沒有蠢到為了區區考試分數,而分散心力的程度。」


    「通、通才……那是什麽?」


    「話說……」


    桐原朝著聖的手臂伸出手。


    「聖……看來你沒管教好妹妹。」


    樹擋住了桐原即將碰到她姊姊的手。


    「你幹嘛擅自碰我姊姊?」


    聖保持沉默,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她的眼睛似乎也像是正在觀察桐原。


    「在我心裏……目前還在出於慈悲心而手下留情的階段,不過……」


    桐原深吸口氣,然後把頭發順著腦後梳去。


    「我會讓你見識到等級差距,你可無法全身而退……」


    「動手啊。」


    沉默,時間彷佛在那一刹那間停止了一般。緊接著──


    「【金色龍──】」


    ──轟隆隆隆隆……──


    「【雷擊逡巡之人──】」


    ──霹哩、霹啪霹啪──


    「喂喂──到此為止,你們這些小鬼──!」


    實際上,喵丹也正要展開行動製止雙方的爭執。


    結果阻止他們的是──四恭聖的長女亞比絲。


    「你們敢再把情況搞得更麻煩試試看──!!我會把你們兩個狠狠揍一頓,就像不懂禮貌的蠢山田一樣,讓你們安靜下來!!怎麽樣?還打嗎!?」


    往那邊一看,隻見在臉頰上留下瘀傷的小山田翔吾站在亞比絲後麵。


    他用憎恨的眼神瞪著亞比絲,八成是闖了什麽禍被揍了吧。他之所以不在桐原附近,好像是因為和亞比絲在一起的緣故。


    小鳩屏住呼吸。


    (居然輕鬆就介入那兩人之間……四恭聖的人果然很厲害……)


    「一個個都這麽命大……」


    先收手的是桐原。他揉著後頸,憂慮地歎了口氣。


    「都是因為半吊子等級的假好人愛出風頭,帶著誤解而幹勁十足的低級貨色才會不斷增產。才能低下的愚鈍之人扯強者的後腿,這種情況即使在異世界也一樣啊。這就是王者的孤獨……嘖!糟透了……」


    樹也退讓了。


    「……桐原他到了異世界以後開始失控了嗎?」


    「謝謝你幫我,樹。」


    聖終於開口說話。


    「哼……那種人根本不用姊姊你親自對付。」


    「喔,看樣子所有人都到齊了。」


    接著出現的是四恭聖的長男亞季多。他不知為何從與魔群帶後方相反的方向現身,而且騎著馬。


    「抱歉了,但是要趕在日出之前啟程。」


    亞季多把目光轉向喵丹,而喵丹則微微頷首。


    在他們後麵,有一些女生們正發出尖銳的歡呼聲。


    「「「呀~亞季多先生~~?」」」


    卷起了一波激情的尖叫。


    「他騎著馬!?而且還是白馬!」「天啊天啊!真的讚到不行!」「真實存在的!白馬王子!竟然、可以親眼目睹……」「可以!那樣反而可以!王子係也行得通!」「無法在社群上分享那俊秀美麗的外貌,真是悲劇……!」


    亞季多苦笑著,朝亞萊昂的方向看去。


    「看來……就算那些魔物沒有發生異常變化,我們今天也要回到亞萊昂。」


    桐原沒有轉向亞季多,直接問


    道:


    「出了什麽事?」


    「亞萊昂派出了快馬,來到設在魔群帶邊界附近的營地。」


    亞季多坐在馬上告訴他。


    「聽說最近一直沒有動靜的大魔帝軍隊,終於開始大規模揮軍南下了。」


    ◇【喵丹?琪琪佩】◇


    女神已看完喵丹?琪琪佩的報告。


    「雖然出乎意料,但似乎很成功地藉由金棲魔群帶讓勇者們提升了等級呢。死了兩個無所謂的淺色勇者,沒有比這更好的成果了?」


    女神薇希斯和喵丹正待在亞萊昂城堡中女神的房間裏。


    女神用手指不停地卷起頭發。


    「『升級』……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每次殺死金眼魔物後都會有所成長,這麽『輕鬆的成長』在世界上可不多見。提升數值這件事,會在不知不覺間轉變為快感……嗬嗬,人的本性或許就是數字的奴隸吧。」


    女神將報告書丟到桌上。


    「但是,喵丹……我實在想不通,十河同學重要的同伴們為什麽全都還活著。太不可思議了,簡直令人無法理解。」


    「似乎是被什麽人阻止了。」


    「咦~?該不會你還沒查清楚是誰阻止的?──不可能吧?畢竟你很優秀。我真的很抱歉懷疑你。」


    「對不起。我還沒有查到是誰動的手。」


    「咦~?怎麽可能!你、你在騙我吧?你是瞧不起人嗎?」


    「非常抱歉。」


    「這樣啊,這樣啊………………你在包庇誰嗎?」


    「我沒有想要包庇的對象。」


    「呃,這個問題不太好開口……把來自烏爾薩的情報總結而成的關於亞信特的報告書,你沒有馬上交給我吧?」


    「是我遲交了。對不起。」


    「優秀的你會遲交?」


    女神從座位上站起來後,來到喵丹身後站定。


    「暗中與殺害了『人類最強』的亞信特取得聯係,並且謀劃著什麽不好的事情……嗬嗬嗬,你不會這麽做的吧?」


    女神的手滑向喵丹的腰間,然後開始撫摸她的腹部。


    「你不會做這種事吧?」


    「我不會。」


    女神接著在喵丹的全身上下摸索著。


    彷佛在尋找什麽隱藏的東西一般。


    「高雄姊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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