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旭的電話。


    紀初語一接過來,那邊就開始咆哮,“你個傻逼你是準備玩火是不是?”


    紀初語腦袋嗡嗡嗡的,葉旭一開口罵人她就上頭。


    “我怎麽又傻逼了?”


    “你電話怎麽關機了?”葉旭問,“故意的?你當你多麽值錢呢?!還想著你手機不通霍七少就能翻遍全球去找你嗎?”


    “你說話怎麽那麽難聽!”紀初語聽不下去了,“我就是手機沒電了關機了而已。”


    紀初語說著,趕緊從包裏拿出來手機遞給李玉霞,“媽,你幫我充個電。”


    葉旭這邊能聽到兩人的說話聲,知道紀初語不至於騙他,他歎口氣,“你知道你那個微博會被人狂挖,你知道你自己已經被網友黑成煤渣了嗎?”


    霍鈞安送的那些東西價值不菲,她還故意的把禮物真容露出來,先不說收粉絲這麽貴重的禮物本來就會遭人詬病,但這明顯的炫富簡直就讓網友恨不得唾沫淹死她。


    現在社會這麽浮躁,大家本來就對這種炫富的深惡痛絕,料挖起來不知道有多狠,甚至有些假的信息在網上飛速傳播,總之真真假假的信息攪和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楚。


    更有甚者說她被人包養了,這位帶著全手工機械手表的男士便是。


    不過這隻手漂亮修長讓人恨不得想握上一下,鑒於這個原因,這位紀小姐的金主被美化成了一名高富帥。


    然後全網熱情高漲的去尋找這位高富帥。


    “你他媽搞這種手段,傷敵一千自毀八百!不對,是傷敵一百自毀一千,我真是想撬開你腦袋瓜子看看裏麵都裝了什麽牌子的豆腐渣。”葉旭氣的想吐血,“你還嫌你自己不夠黑是吧?別人不往你身上潑點髒水你是不習慣是吧,非得自己整出點兒事來?!”


    “反正也扒不出是誰來,你著什麽急?”


    相比葉旭的氣急敗壞,紀小姐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意興闌珊。


    葉旭這邊被她噎了下,額角抽抽著想罵她一頓,卻又偃旗息鼓,“宋培生給我打電話了,讓你把微博刪了。”


    “光刪微博有什麽用,寫真集都已經上架了。”紀初語握著手機坐在矮矮的小馬紮上,一支手指在地上隨意的劃拉著。


    “你到底為什麽招惹他?因為白彤?”葉旭不跟她瞎扯,直接點破了。


    紀初語不說話。


    葉旭又問,“你有什麽資本跟她搶?家事背景?相貌?學識?權勢?名聲?”


    葉旭的聲音很平靜,就是想點點她,就是想跟她分析分析現實!


    紀初語知道,可越是知道,心就越疼,裂開了一樣。


    鼻子澀的難受,眼淚幾乎要控製不住,紀初語突然哽咽著問了句,“葉旭,是不是我什麽都沒有我就不配喜歡他?!誰規定的?”


    她的聲音哽咽,眼淚憋不住掉下來,這是在這件事上紀初語第一次回嘴頂他!


    葉旭給她說了個懵,一時竟然找不出話來回她,等他想要說話時,手機已經掛了。


    嘟嘟嘟的盲音攪的人心裏頭很不是個滋味,葉旭把手機丟到一旁的桌子上,狠狠罵了句:臥槽!


    是,她說的沒錯,沒有人規定她不能喜歡霍鈞安。


    但所有人包括葉旭自己,都已經給兩個人的關係定了位了。


    不是說她不能喜歡,而是喜歡了也不會有結果。


    既然如此,何必讓自己到最後落得個傷心傷肺的結局。


    眼淚不受控製就掉下來,還嚇了紀初語一跳,她有些驚訝自己的矯情,手背在眼睛上狠狠抹了下。


    李玉霞出來就看到紀初語在掉眼淚,這孩子比她堅強,她真是沒怎麽看她哭過,氣急了罵人倒是經常見。


    “語語……”李玉霞有些呐呐的,一開口自己眼眶先紅了,直覺這是在外麵受了委屈了,“誰欺負你了?”


    紀初語抹幹淨自己的眼淚,很是有些遷怒的,“誰能欺負我?除了你誰能真正欺負我?”


    她這句話讓李玉霞僵在那裏動不了。


    有時候話就是這樣,隨趕著就出來了,一看李玉霞這樣,紀初語就知道自己說的過了。


    她咬咬唇,“我胡亂說的,你別往心裏去了。”


    李玉霞眼淚吧嗒掉下來,她匆匆抹了去,知道自己這大女兒最看不得她掉眼淚了,“我沒往心裏去,也確實是我……拖累了。”


    這話再聊下去就全是負麵的了,紀初語打住話頭,她從包裏拿了幾樣東西出來,“我帶了幾樣禮物回來,絲巾和護膚品是給你的,香水口紅是給雅真的,包裝盒我已經拆了丟掉了,你不要再送給別人,留著自己用。”


    “哎,行。”


    李玉霞接過來,臉上很是有了一絲笑顏。


    紀初語又拿了張卡出來遞給李玉霞,“我存了一萬塊錢在裏麵,我回來一趟,要說沒給你錢,孫建森肯定又要鬧。他問起來,你給他就是了。他要不問,你也別給他說,密碼我抄給你。”


    “不用,你給我那些錢,就夠了。”


    “那個錢你藏起來自己留著用。我最近接了一些活,但是有些要等結束之後才能結算,你別嫌少。”紀初語淡淡的。


    吃過飯回了房間,孫建森打起牌來不到深夜不回來,索性紀初語也實在不想見到他。


    她回到房間,把手機給開機了,裏麵有幾通電話,其中就有霍鈞安的手機號。


    紀初語有點鬱悶,她應該一回來就趕緊充電的,怎麽就錯過了呢?!


    紀初語承認,她是有點心思在裏麵的,她感覺的到霍鈞安在疏遠她,雖然他們之間也實在不會像男女朋友之間每天要有信息,可是如果有聯係,那也是要回複的。


    既然他不給她打電話,那她也不會給他去電話,那就想辦法讓他主動找到她。


    但是……手機沒電了。


    所以,紀小姐特別猶豫的,她要打回去嗎?還是繼續等?!


    ……


    本來去往盛華庭的車折了個方向去了西郊。


    霍鈞安的臉色很不好看,陰陰沉沉又帶著詭異的笑。


    宋培生已經安排下去把所有霍鈞安對外的新聞,尤其是拍到手表的圖片一律以最快速度撤下來。


    索性,霍鈞安對外的照片本來就少,搜起來也算是容易,也算是在被挖出來之前給控製住了局勢。


    站在西郊的房子裏,她的行李箱放在那裏沒有收拾,臥室裏的被子又被蓋過的痕跡,也沒有收拾好,被子掀開了一角很隨意的攤著。


    毫無疑問,她回來了,住過,但是現在不在。


    霍鈞安想了想,他走出去去到另一個房子,密碼還可以打得開,裏麵也沒人,客廳裏放著很多拆開了的包裝盒,彩色的包裝紙就這麽洋洋灑灑的丟在地上。


    霍鈞安是安排了宋培生給她送一些禮物,至於宋培生是不是費心的還給做了包裝他就不知道了。


    而且,這些東西她至少一個星期前就收到了,當時還給他發了信息道謝。


    雖然他沒回複。


    不過,把他送的東西拍了照片發到網上,說是粉絲送的生日禮物。


    她的整條微博看下來,霍鈞安隻需略略動一下腦子,也明白她什麽心思。


    不管她是故意製造話題還是無心之失,她都成功的讓他把注意力投在了她身上。


    可是,霍鈞安也沒料到,他電話撥過去,那邊是,關機!


    關機!


    頭有點疼!


    心裏莫名的生起一股子暴躁感,就像是一匹狼煩躁的爪子狠命的在地上刨坑。


    霍鈞安站在也有種那種感覺,尖利鋒銳的爪子和牙齒亮出來了,可是想要抓的那個人,抓了個空!


    這種感覺,十分不爽!


    房間裏轉了圈,宋培生倒是實實在在按照他說的送的不少,有些堆在了櫃子裏,有些客廳沙發上還堆著。


    霍鈞安隨手翻了下,他眉心蹙起來,很不想說,宋培生的眼光簡直無法苟同。


    他盯著那條祖母綠的項墜,伸手按按眉心,他奶奶這個年紀,還是很適合的。


    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讓她帶這個……


    這條腳鏈還可以,適合她。


    她的腳踝纖細,他喜歡抓住它推上去。


    “……”


    霍鈞安狠狠閉了閉眼睛,把突然之間跑進腦海裏的那一抹豔色全數清空。


    手指在太陽穴處輕按,男人的臉色沉沉的,他發現但凡到了跟她有關的地方,或者有關的物件,他的思緒就總不會按照本應有的理性軌道運行。


    實事求是講,從那天淩晨她離開,到今天之前,這段時間霍鈞安將一個叫紀初語的女人從生活和頭腦中剔除。


    雖然不經意會想起,可是刻意忽視後發現,生活像往常一樣可以並入正軌,似乎一切事情都像是回到了既定軌道上,這種感覺讓他隱隱鬆了口氣。


    直到,今天。現在。


    還沒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算計他。


    霍鈞安起身,他手指在屏幕上輕觸,還是撥了出去。


    手機幾乎是剛剛響起來就接通了。


    紀初語咬牙,她接的……有點太快了。


    電話兩端,短暫的沉默,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在哪?”


    “在家。”


    紀初語嘴角隱隱含了一點笑,她想他應該是生氣的,可她聽到他的聲音,有一點點開心。


    “家?”


    霍鈞安環視一圈,尾音上揚,有幾分嗤笑的意味兒。


    “老家。”紀初語頓了頓,“我生日。”


    “所以,你是準備讓我打電話給你說聲生日快樂?”男人的聲音裏有幾分輕薄的笑意,以及,被設計的不悅。


    心髒發澀,繃得緊緊的,有點不敢呼吸的感覺,可開口時,她的聲音裏有輕快的笑意,“是啊,七少你要說嗎?”


    “……”


    手機那端,男人的眉心已經緊擰起來了。


    紀初語揣著提到嗓子口的心惴惴不安的聽著,但到底沒有等來他一句生日快樂。


    反而是,他冷淡疏離的警告。


    “我隻容忍你這一次的逾矩,你的事業剛剛有起色,紀小姐要是不想再回到原點甚至比原點還要後退幾步,那就規規矩矩做事。”


    “……”


    手指在胸口用力揪成一團,紀初語停了會兒才開口,“寫真集的內容葉旭說你審過了。”


    換句話說,她發那個微博沒毛病。


    霍鈞安輕笑出聲,她發這條微博什麽心思,他並不想追究,但是有一點卻必須要說明白,“你是忘了我之前說的話還是忘了你自己的承諾書?”


    “我以為……”紀初語勾著唇角笑著,“七少要跟我說結束了,最後了總是要我沾沾你的熱度吧!”


    “我什麽時候說要結束?”霍鈞安的聲音裏有些冷硬,他額角突突跳著,結束這個詞壓根不需要思考直接必須從她腦袋裏剔除。


    “我再說一次,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還有,”男人頓了頓,“除非我親口說了結束,否則就不算結束。什麽時候我需要你了,我會聯係你,除此之外你不能主動聯係我,你要資源還是要錢我都可以滿足你!但如果你不聽話,失去的你將不會承受的住。”


    紀初語其實設想了很多種他們通話的內容,但是設想與實際總是偏差較大,因為從未想過他會這樣說,她一時竟然沒有緩過來。


    “你送我的房子……裝修的很好。”


    “我不會虧待跟著我的女人,前提是你知好歹。”


    霍鈞安冷著眉眼,他的下頜線繃緊著,因為她笑嘻嘻的那句結束,胸腔裏像是攢聚了萬千噸的炸藥。


    紀初語沒再說話。


    一時,手機兩端隻餘兩個人或淺或重的喘息聲。


    紀初語很難去描繪此時的心情,鈍鈍的疼。


    不是很尖銳也不至於讓她歇斯底裏,就是鈍痛。


    她知道自己自以為是,可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問一句。


    果然還是想多了。


    “我知道了。”紀小姐笑嘻嘻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剛剛葉旭聯係我了,微博我已經刪了。”


    “……”


    手機突然就掛斷了。


    紀初語木木的坐了一會兒,外麵傳來孫建森拍門的聲音,李玉霞跑去給他開門。


    她聽到孫建森在外麵高興的喊,“老子今天手氣好,賺了!明天我帶你去買個吊墜,咱們也買金的,省得姓張的那婆娘天天跟你炫耀!”


    “我要那個幹啥。張家嫂子那是有錢的……”


    “有錢怎麽了?有錢了不起了?麻痹有錢她就能瞧不起我?”孫建森橫著脖子。


    “你小聲點,語語回來了。”


    “那個小賤蹄子,她怎麽不聲不響不早不錢的回來?外麵惹事了?我就知道……”


    “不是。她生日。”


    “生日?!孩生日娘苦日,還算是有良心的!她帶錢回來了嗎?”


    “給了。”


    “給多少?”


    孫建森的聲音變得輕快起來,聲音也低下去。


    紀初語懶得聽。


    她扯了被子蒙上頭,睡覺。


    ……


    霍鈞安氣到胸腔劇烈起伏。


    他牙齒咬緊了,整個下頜線就繃起來,男人麵龐上俱是冷凜。


    他突然甩手,房門被他重重甩上。


    宋培生正考慮著要不要回去,就見霍鈞安出來了,冷氣壓一樣,甩出兩個字,“回去。”


    宋小爺,“……”


    怎麽一副要被人甩了的樣子?!


    ……


    紀初語第二天一早起來吃了個早餐,孫建森開著小三輪親自送她去車站。


    紀初語知道肯定昨天晚上李玉霞把那張卡給他了。


    就是這麽個人,跟錢最親。


    她忍不住說他句,“你渾了一輩子了,年紀大了總要為老婆孩子想一想,改一改了吧!”


    “你怎麽說話呢?!”孫建森一聽紀初語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紀初語頭疼的,“雅真再過兩年也能畢業了,我們自己能賺錢不用你管,每月往家交生活費也行,但前提是你把酒戒了把賭戒了,好好過生活不行嗎?”


    “我除了喝酒和打牌,我也不吸煙,我也不嫖娼,我再把喝酒和打牌戒了,我還活個什麽勁兒,人生還有什麽樂趣?”


    “……”


    紀初語真恨不得上去抽他個嘴巴子!


    她跳下車,拉了行李,頭都不回的走了。


    葉旭在車站等她,紀初語一出出站口就看到他,大老遠就笑著衝著他揮手。


    葉旭走過去拉了她行李,小心翼翼看她的臉,情緒顯然比從源江回來時要好,滿臉笑容的。


    葉旭懷疑的瞅著她,“昨天霍七少給你打電話了?”


    “打了。”


    “說什麽好話了?看你滿麵春風的。”


    “我什麽時候不滿麵春風了?!”紀初語斜他一眼,“他說,以後會給我很多資源。”


    葉旭沉默著再看她一眼。


    他突然伸手按在她頭頂,“演技見漲啊!”


    一句話,差點讓紀初語眼淚掉出來。


    她一腳踢在葉旭小腿上,“我剛剛回家啊一趟,存款又沒了。你工作給我安排緊一點。”


    “有你忙的。”


    ……


    有一份寄給霍鈞安的快遞到了秘書室。


    宋培生看了眼,沒有送貨地址。


    他拆開來看了一眼,又把快遞封好,給霍鈞安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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