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蟾聽不懂司馬笠的話,他隻得抬頭小心觀察著主子的一舉一動,然而,隻一眼,他便已不敢相信——太子此刻,竟一個人捧著花燈不住傻笑。


    李蟾被太子這笑給嚇傻了,於是下意識地埋著頭,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過了好久,他終於鼓足勇氣,再次嚐試著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太子臉上的笑意已然止住,現在他正板著臉,盯著自己。


    “殿下,明……明日乃是選妃的大日子,還請您早些休息。”


    司馬笠頓了頓,而後答:“知道了!”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燈,“你來,將這花燈放到我的寢殿臥榻之側。”


    李蟾應了聲是,然後小心翼翼地接過花燈,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太子再聽聞“選妃”二字後,臉上劃過了一絲落寞。


    他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心想:“這一定是錯覺,太子亦是血氣方剛的瀟灑兒郎,聽到選妃,一定會是打心底裏期待的。”


    這樣想著,李蟾的臉上便不自覺地洋溢著笑容,可巧,這笑容,便被司馬笠瞅見了。


    “你笑什麽?”他問。


    李蟾忙著收斂表情,答道:“殿下,奴婢是替您高興。”


    “高興?”司馬笠盯著地板,神情嚴肅地說:“有什麽可高興的?”


    李蟾拍拍自己的嘴,露出一副討好的模樣,“殿下如今還甚是不習慣,可一旦太子妃娘娘進了東宮,您到時定會打心眼裏高興。”


    司馬笠微微抬頭,目光停留在李蟾手中的海棠花燈之上,他愣愣地盯著那花燈,過了良久,方道:“本王自是有本王的高興。”


    李蟾聽不懂太子的話語,最終,隻得俯身施禮,離開了暖閣。


    司馬笠坐在暖閣之中,回想著李蟾方才的話,是呀,正常男子要娶妻,不都應該喜悅非常嗎?可為何,他一想到此事,非但沒有該有的激動,心中反而還略微飄過一絲煩躁?


    他箕踞以坐,左手搭在膝蓋之上,這時,桌上的油燈燃盡,屋子裏隻能見到清涼的月光。隨侍的小宦官想來換,他卻揮揮手,叫他退下了。


    他眯著眼,仰麵迎著那月光,月光沒有溫度,可他心裏卻覺得比方才要暖和一些,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個夜晚,也是月光清涼的夜晚,他在微醺之際,吻上了那人的唇,那嘴唇是那樣柔軟,柔軟得像他日間吃過的雙皮奶,亦像一朵還未盡綻的玫瑰。


    他承認,他在回味、在沉醉,但每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他都很是克製地戛然而止。然而,今夜不同,他在帝都的繁華燈海之中找到了那個人,陪著那個人過了一個極具儀式感的上元,這些細微的變化,讓他很是慶幸,也因了這種慶幸,而忽然,想要放縱,想要漫無邊際地去再次回味那唇瓣的溫度與觸感。


    司馬笠長歎一口氣,一仰身,徑直躺在了暖閣的地板之上。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就讓我放縱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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