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笑著看了墨蘭一眼,小丫頭今天話有點多,冬至一直沒說話,跟在幾人的身後,本分的做著他的保護人角色。


    周玖一行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一行離開原地時,不遠處兩個賊眉鼠眼,賊頭賊腦的人對視了一眼後,其中一個轉身跑開了,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兒報信。


    兩個孩子帶路,很快一行人來到一個小院,一進院子,周玖抬眼打量,院子不是很大,大約二十多平方,院內有一口井,圍牆邊,還開了很窄的一塊地,地裏種著小青菜,韭菜,小蔥什麽,若不是上麵有人為的踐踏過的痕跡,這一定是一個溫馨的農家小院。


    “小姐,娘親在裏麵。”小男孩懂事的叫周玖小姐,從周玖說出銀子幫他安葬娘親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視自己為周玖的下人。


    “恩,帶我去看看。”周玖點頭。


    在來的路上周玖已經同男孩說過了,他們家得罪的人勢力大,她隻能收他和她妹妹為自己的下人,也就是說二人賣身給她,她才能名正言順的幫他們兄妹,否則師出無名,保護不了他們倆,等事情結束後,她會放了他們倆的奴籍。


    院中有五間房,一間堂屋,兩間正房,一間廚房,一間柴房,若是兩個小家夥的爹娘沒死,一家五口住著正好,周玖暗暗歎了口氣,這本該是幸福的一家人,卻轉眼間遭大禍,家破人亡。


    周玖三個,隨著孩子進了房間,每間房都被人翻得一地狼藉,東西丟得到處都是,可見那些人有多張狂和囂張,是故意把人往死裏整的那種,東國公府真正是欺人太甚,婦人都已經死了,還連兩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周玖的眼神瞬間冰冷徹骨。


    來到主臥室,床上仰麵躺著一個婦人,周玖近前察看了看,婦人臉色泛青,嘴唇泛黑,兩眼死死的睜著,眼角有血絲,瞪著帳頂,一雙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被單,仿佛用盡了平身的氣力……


    看著躺在床上已經僵硬,死不瞑目的可憐婦人,再看著兩個孩子哭得淚眼婆娑,周玖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兩人。


    “冬至,去找個棺材鋪,買副好點的棺材,順便問問有沒有幫著入殮的婦人,有的話,價錢高點就高點,再買兩身孝服,紙錢,燭,元寶……。”


    周玖一一的吩咐著,為了不讓婦人去得太過寒酸,為了兩個孩子的孝心,該辦的後事也要幫他們簡單的辦一辦,不是買副棺材讓人抬走葬了就算了。


    “好。”冬至點點頭。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小男孩一聽,懂了周玖的意思,感動得拉著妹妹又向周玖跪下。


    “起來吧,以後跟著我不用動不動就跪,在我這兒沒有那麽大的規矩,知道嗎?”周玖將兩個孩子拉了起來。


    “小姐,我去買東西了。”冬至打了身招呼,轉身準備離開。


    “有人嗎?人呢?”眾人聽到院外傳來喧嘩聲,一個沙啞著嗓子的人大聲嚷嚷著。


    冬至和周玖對視了一眼,難道又有人來找麻煩了,東國公府的人還有完沒完?!


    “走吧,出去看看。”周玖抬腿往外走,手上牽著小女孩,男孩子也緊跟在她的身側,兩個孩子都害怕得身上發抖。


    “吳玉,吳佩,別害怕,有小姐我在,不用怕。”周玖安慰的看了二人一眼,兩小隻眼中含著淚點點頭。


    眾人走出屋,就見院子裏站著一群人,探頭探腦,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為首的是一個臉上有著長長疤痕的二十幾歲男子,麵貌凶狠。


    周玖一行出來後,刀疤臉就眼神凶殘的看著周玖幾人,眼神落在周玖牽著小女孩的手上,“你們是誰?是兩個小兔崽子的什麽人?”


    周玖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這裏是民宅,你們沒經過主人的允許私闖民宅,態度還甚是器張,我倒想問問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刀疤臉拖了長長的音調,哈哈大笑,笑容諷刺,朝後麵的狗腿子小弟眼神一掃,“虎子,你和他們好好說道,我們是什麽人?!”


    身後的人都笑了起來,叫張虎往前一步,手指著周玖幾人道:“我們家胡九爺你們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鬼是畜生?”周玖搖搖頭,故意疑惑的問。


    虎子:“……”


    張虎一噎,隨即大怒,“你連我們家九爺都不知道,該揍,兄弟們,上,先揍他們一頓,還看他們敢不敢不知道九爺的大名?”


    為頭的刀疤臉聽人當麵罵自己是畜生,是鬼,臉色也不好,但到底有幾分眼色,周玖三人雖然穿著不是特別華貴,但也不差,而且自己這一大群人進院後,除了兩個孩子,其他三人臉色變都沒變,顯然他們這群人的出現,他們三人根本沒放在眼底。


    “虎子……”


    刀疤臉朝後麵的兄弟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們的蠢蠢欲動,眼神看向周玖,他已經看出來了,其他人都是以周玖為首,顯然她才是主子,“我們與這院中的人有債未清,今天,我們是來收債的,你們若是與他們有關係,那就讓兩個孩子把銀錢出了,我們就走,若是沒有關係,還請你們不要多管閑事。”


    “你胡說,我家根本就沒有欠你們的銀子!”男孩子脹紅著臉怒道,“而且,你們已經來過我們家一回了,將我們家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搶走了,你還讓我們怎麽還銀子?!”


    聽到這裏,周玖算是明白了,原來前麵來這搶東西的人就是這一幫人,她敢肯定他們又出現在在這裏,是因為在兄妹二人跪著的地方放了耳目監視,所以,想來試探自己的身份和勢力,若是壓不住他們的,肯定不敢再管了這閑事,那麽兄妹二人的娘親就永遠得不得安葬,會臭在床上,爛在床上,也無人敢問。


    好狠毒的心思!


    “你說他們家欠你銀子,敢問借條呢?沒有借條,你就是訛詐,我會著人稟報官府,而且,我剛剛看了,這兩個孩子的娘根本不是正常死亡的,而是被人下了毒藥毒死的,我想著這裏麵會不會有你們的手腳?冬至,去一趟京兆衙門,報官去,讓官府好好的查一查!”周玖冷冷道。


    “是,小姐。”冬至應了聲,卻沒立即動腳步,因為他一走,這裏的人若是動起手來,小姐和墨蘭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血口噴人,我們當然有借條!”刀疤臉臉色變了變,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走向周玖,向她展示,“這位小姐,你好好看一看!”


    周玖向上麵瞅了一眼,上麵果然寫著某某人欠胡九五十兩賭銀,什麽時候欠的,寫得清清楚楚,隻不過,落款處不但有借銀人的簽名,還按了紅手印。


    “吳玉,你爹叫吳楚成?”周玖看了落款人的名字,問吳玉,男孩朝周玖無聲點點頭。


    “你看,這家小子都承認了!”虎子得意一笑道。


    “你爹喜歡賭博?”周玖沒理虎子,繼續問吳玉。


    吳玉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周玖見在孩子這裏問不到什麽,又看向刀疤臉,“現在他們倆的爹娘都死了,我們又怎麽知道你那張借條的真假?而且,為什麽他們的爹爹欠了你們那麽銀子,你們以前不來尋他們的爹娘要,反是等他們爹娘死了,來問兩個孩子要?你手中這張借條做不得數,這叫死對證。你們還是離開吧,他們兄妹二人不會還你們這銀子和,也沒東西可還。”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他們沒有銀子還,不是還有這個院子,雖然這院子值不了幾個銀子,我們就勉強收了。”刀疤臉一臉無賴道。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周玖都氣笑了,這院子可是兄妹二人的爹娘唯一留下來給孩子的東西,他們竟然連這小小的棲身之地都不放過。


    刀疤臉一說出自己的目的,吳玉臉色一變,原來先前他們來,滿屋子的翻就是為了翻地契和屋契,幸好自己機靈,見他們進屋後,就是怕他們頂重要的東西搶走,就把它們藏了起來。


    那是他為妹妹留著的,也是爹娘曾經住過的,有小院在,他和妹妹總歸還有個根,有個落腳的地兒,他絕不會給他們。


    “嗬……”周玖一聲冷笑,“有我們在這,你們妄想奪兩個孩子這唯一的一點東西,我看你們是癡心妄想!你這借條,說破天,說到官家去,也沒人會說你是對的,除非,你有別的證明能證明這借條是真的。”


    “這位小姐,我胡九也不是隨便哪個都好欺負的,來人,進屋子裏搜,誰搜出來,重重有賞!”胡九耐心告罄,露出了凶殘的嘴臉。


    “冬至,動手,把他們全扔出去,有我在這,誰敢進這屋子一步,打斷他的狗腿!”對方耐心告罄,周玖的耐心的也沒了。


    她得早點讓冬至去把東西買回來,事情做完,然後她和墨蘭還要在宮門落鎖前趕回宮裏,否則,外祖母要擔心自己了。


    “是,小姐。”


    冬至一個欺身,首先第一個將說話最多的虎子,還有刀疤臉扔出了院門,接著再接再厲,一群人全被冬至扔了出去,而且,這一扔啊,全是疊羅漢式的,後麵的壓在前麵人的身上,一個壓著一個,上麵的人不爬起來,下麵的人被壓得直翻白眼,最下麵的虎子和刀疤臉差點兒被壓暈了過去。


    “渾蛋,渾蛋,你們這幫渾蛋,還不趕緊著起來,想壓死老子啊!”被壓在下麵的刀疤臉啞著嗓子嚎叫。


    “起開,起開,快起開,剝皮蛇,你再不起來,等會老子起來,踢爆你傳宗接代的家夥!”虎子也憋著氣罵開了。


    聽著叫罵聲,兄妹二人終於臉上有了笑臉,一臉敬佩的看著冬至,眼神裏都是星星。


    冬至扔了人後,反手將院門關了起來。


    聽著外麵的罵罵冽冽聲,周玖皺了眉頭,想了想,“冬至,你從後麵悄悄的離開去買東西,動作快著點。”


    “小姐,他們要是還闖進來呢?”冬至不放心,在此時,他迫切想著是要把墨蘭的武功快點教會了,若是墨蘭會武功,他也不用擔心了。


    “沒事,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沒一人會高深武功,剛剛你的那一下子可是把他們嚇著了,他們此時一定不會再闖進來,要闖也要去搬救兵,再說,就算他們闖進來,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麽樣的,你忘記了我會什麽了?”


    想著周玖馭獸,馭蛇,冬至點點頭,“好,那我走了!”說完,冬至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就離開了院子,從屋頂上離開了。


    “哇……”吳玉和吳佩兄妹二人看著這樣武功高深的冬至,兩個同時張大了嘴,驚歎,好半天,張著的嘴都收不回去。


    墨蘭和周玖兩個見兩個人終於不哭了,而是傻乎乎的望著屋頂,冬至離開的地方,不由得笑了。


    冬至離開了,院外被他扔成一堆的人還不知道,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個個灰頭土臉的,最下麵的刀疤臉和虎子二人臉上一臉灰不說,還吃了一嘴的沙,扔他們二人時,冬至可一點兒也沒客氣,是臉朝下狠狠的摜在地麵上的人,就差沒將二人摔死,後麵,又被上麵的人一壓,二人感覺自己的腰斷了,腿也斷了。


    “九爺,怎麽辦?我們還進去嗎?”虎子苦著臉看向胡九,還吐出了一口血,是摔得時候在地上震的,震得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牙齒在地上磕掉了一顆,所以吐了血。


    刀疤臉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撐著身子,被人扶著,勉強才能站穩,聽了虎子的話,瞪了他一眼:“你有本事你去!沒見著那人的厲害嗎?一眨眼就能把我們這些人全都扔了出來,那是高手,高手中高手,我們犯不著為了這事把自己命丟了!再說,我們搞不定他們,不是還有人能搞定他們,走,先回去,回去搬救兵去!”說完,咧了咧嘴,是碰到疼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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