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屋裏沒有亮燈,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葉悠坐在門口,後背靠上冰冷的白牆。


    空氣裏有淡淡的血腥味。


    還有唐少卿身上的味道。


    很清新的香草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心中萬千情緒平靜下來。


    “葉玖,”葉悠雙腿彎曲,將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定定地瞧著前方,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她能感覺葉玖就坐在窗台下麵,“葉建川什麽都跟我說了。”


    沒人回她的話。


    空氣裏一片安靜。


    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他沒有殺葉天,是你要置他於死地,”葉悠眼睛又疼又脹,是因為哭得太久了,甚至嗓音都有些沙啞,“我相信他說的話,就像我也相信你,是他殺了大伯父,還有我的親祖母,所以我不想幫他討回公道,罪有應得罷了。”


    原本是情緒波動很大的一番話,但葉悠現在說出來卻十分的平靜,仿佛葉建川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葉玖,等下我就要飛去老京城了,”葉悠扯了下嘴角,擠出一抹澀澀的弧線,說:“我想見他最後一麵。”


    仍是沒有回應,葉悠摸索著從地上爬起來,輕笑著說道:“葉玖,我住院的這段時間,多謝你讓他陪我。”


    這或許是我這輩子最難忘最幸福的日子了。


    “還有,我很羨慕你,”葉悠繼續說道,“即便陪在我身邊,他也總是說起你,夜裏不睡覺給你畫畫,我問他為什麽?”


    說到這兒,葉悠停了下來,抹了抹眼角,然後努力地擠出笑,“他說,賣錢,給媽媽買東西吃。”


    “葉玖,他很用功,希望你不要辜負。”


    葉悠伸手握上把門,輕輕地拉開一條縫。


    外麵廊上的光湧進來,正好籠到坐在窗台底下的葉玖。


    她坐在那兒,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進去,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困獸。


    “葉玖,葉建川還說……”葉悠本不想告訴她,但一想到唐少卿,就忍不住——“向薇的死,還有向芳,她們都跟他無關。”


    他說這些是贖罪嗎?


    不可能!


    他隻是想把葉玖推進另個深淵。


    所以最後的那句話,葉悠沒有說出口。


    畢竟是唐少卿時刻掛念的人,她不想她有半點危險。


    “我走了,以後再也不回m城。”葉悠說完走出了房間。


    帶上門的同時,她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悲鳴。


    側耳聽了下,更像一頭龐然大物發出粗沉的喘息。


    對於唐少卿的死,葉玖比任何人都難過,包括她。


    靜站了一會兒,直至房裏沒了動靜,她才抬腳往樓下走去。


    就這時隔壁房門有人出來,是趙小萌。


    “葉悠。”她給她一個東西。


    葉悠低頭看著手裏的那塊血淋淋的衣角。


    以前唐少卿總是攥在手裏。


    現在人走了,她卻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葉悠發自內心地道了一聲謝,“小萌,再見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次去老京城,除了見他最後一麵,也想好好會會葉建川說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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