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搬運服的濱麵仕上,貼在類鑽最下層牆壁的狹窄通道,也就是所謂的貓道上頭。


    理由很單純。


    「那……那個奇怪的甜甜圈不妙啦!它一直發出奇怪的聲音!施加在它上頭的負荷果然相當亂來啊!」


    不過在下麵雙手扠腰抬頭看著他的絹旗最愛和麥野沉利倒是很悠哉。


    「以洗衣機來說這種聲音超沒問題啦。」


    「這又不是洗衣機!是什麽重力子式的人工重力控製裝置!要是爆炸的話據說會讓地球變成拳頭大小耶!」


    「是什麽都行啦,礙事的話直接用『原子崩壞』全部轟掉不就好了嗎?」


    「就說了這不是洗衣機啊啊啊啊啊啊!而且這是支撐七十層大樓的骨幹裝置吧!如果功能突然消失,整棟建築可能會倒掉耶!」


    「啊~」


    「那是不是超趕快逃走比較好啊?」


    講得就像「下個月美乃滋要漲價所以趁現在買吧」一樣輕鬆。


    「呃,等等,慢著……我呢……?」


    「喂,濱麵,吊在天花板上的甜甜圈噴出蒸汽了耶~你超想點辦法啦~」


    「這要怎麽辦啊!」


    「誰知道啊,去把水管接頭捏住吧。」


    「又不是洗衣機漏水,這種隨隨便便的方法沒用啦──!」


    盡管濱麵全力哀嚎,但他也想不到其他有用的解決方法。到頭來還是隻能愚蠢地堵住神秘的蒸汽(……是蒸汽嗎?)外泄。搬運服的巨大手掌這時發揮了功用。


    就在他手忙腳亂之際,麥野與絹旗已經快步離開最下層,走向通往樓梯的門。


    「今天實在是糟透了。」


    「你應該不會迷信地以為每個人的運氣總量都一樣吧?一切終歸是機率問題,『經曆過這種事以後,好運就會超來到身邊』這種自我安慰毫無意義喔。」


    兩名少女丟下大喊著「等一下~等一下啦~!」的濱麵,真的離開了。


    孤單一人的濱麵仕上隻得守望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的巨大甜甜圈。


    然而,在被神明拋下的學園都市裏,似乎還是有某種掌管像血液占卜、大數據投資活用論這些神秘事物的隱形存在。


    在極限的不幸後,她就像要抵銷這一切似的來了。


    「濱麵。」


    「瀧壺……?」


    「你為什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穿著粉紅色體育夾克的少女,利用牆邊的梯子爬上了貓道。她走到駕駛巨大搬運服的濱麵身旁。


    「地麵的出入口好像已經開了,警衛馬上就會趕來嘍。」


    「就是說嘛,至少也該留下這麽點可能性才對呀!」


    「濱麵,你怎麽變成娘娘腔了?」


    瀧壺小聲嘀咕,同時輕輕靠向濱麵。


    沒什麽特別的理由。


    即使沒什麽特別的契機或目的,他們依舊是會互相支持彼此的存在。


    ……話是這麽說。


    颼。


    緊接著,濱麵仕上就在以鋼鐵手臂按住甜甜圈上麵管線接頭的情況下,靈巧地擺動身子避開了體育夾克少女。


    失去支撐而差點摔倒的瀧壺理後,開始有了表情。


    她以有如咬沙子般可怕的空洞聲音,對自己的戀人這麽說道:


    「濱……?」


    「不不不,慢著,不是我,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怎麽回事,啊,難不成是『安內莉』那家夥……?」


    「安內莉是誰?」


    「等一下,對行動輔助程式吃醋,這難度也太高了吧瀧壺!慢著慢著,我這就好好解釋,我會從頭解釋!『安內莉』也是,不要去掃瀧壺的腳!」


    地上就像堤防破了一樣。


    在擊破聖日耳曼的同時,類鑽的出入口也解除了封鎖,因此困在建築裏的少年少女們爭先恐後地往外衝。


    「哇……哇!」


    在這之中,有個被人潮帶著走的嬌小身影。


    藍花悅,不,是曾經這麽自稱的加納神華。


    少年也脫離了聖日耳曼的束縛,利用樓梯從最下層回到了地麵樓層,然後在這裏被人潮吞噬。


    此外,還有一隻手抓著他的小手。


    「沒事吧?」


    上條當麻。


    回過神時,兩人都已身在夜晚的第十五學區。


    刺蝟頭少年回過頭,看見一如往常的人擠人後,一副「我已經受夠了」的口氣說道:


    「……看樣子大概很難立刻和其他人會合。等一下再用手機聯絡應該比較好吧。」


    「那個……」


    「嗯,重力炸彈的事嗎?那邊有濱麵,還有叫史蒂芬妮的人會負責搞定。類鑽裏頭的人也脫困了,正規的警衛處理班很快就會去接手吧。你不用擔心。」


    「呃,我不是要說這個。」


    「啊,對了,要回去的話,趁這個時候離開現場比較好喔。畢竟我們接下來可能還得去警衛那邊露個臉解釋一下。你打算怎麽辦,不說會不會比較好?」


    上條甩甩手這麽說道,但加納神華搖了搖頭。


    「我也去。雖然我給不少人添了麻煩,但沒做什麽非隱瞞不可的事。」


    「這樣啊。」


    上條的表情稍微放鬆了點。


    「不過,到頭來還是恢複原狀了。你又變回原來的口氣了呢。」


    「剛剛隻是一時氣憤啦……說話的口氣沒有那麽容易改變。」


    「或許吧。」


    人會成長。


    但就算是這樣,最根本的部分或許還是沒那麽容易改變。


    加納神華今後大概依舊是個愛哭鬼。


    另一方麵,少年也已堅強得足以忍住不必要的淚水抬頭向前看。


    就這個層麵上來說,是個小小的變化。


    過去認同少年那位友人所喜歡的部分。在成長的同時保留了下來。


    即使如此,還是有意義。


    若要問為什麽──


    「芙蘭達確實存在。」


    加納神華低語。


    「雖然已經來不及了,雖然沒能解救她,但我抵達了她的真實。能做到這點,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即使現實難以接受,依舊能正視並承認,這也是一種堅強吧。至少,應該已經和遮住眼睛顫抖著不敢向前的那段時間不一樣了。


    「我說啊。」


    這時。


    加納神華突然出聲詢問上條。那副模樣與其說是突然想到,不如說是將一件之前就很在意的事講出口。


    「為什麽你要讓給我?」


    「嗯?」


    「最後那時。給聖日耳曼最後一擊的確實是我……不過,其實不用我來也可以吧。你應該能自己打倒聖日耳曼才對。既然如此,為什麽要讓我來?」


    聽到這個問題,上條起先稍微愣了一下,接著輕輕笑了出來。


    他帶著笑容回答:


    「你在說什麽啊。主角是你吧,加納神華。」


    不需要什麽超能力(等級5)。不需要「學園都市第六名」這種頭銜。


    據說由不存在的安女王所持有的盾。根本不需要靠這種傳說抬高自己。


    一名少年,隻因為如此,就具備了拯救世界的資格。


    兩百三十萬人生活的學園都市裏,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喜怒哀樂。在那裏生活的人們,並非百分之百都在享受完美幸福的人生。


    隻要稍微留心一點打量周圍,想必就能明白。


    會看見縮成一團流淚的嬌小身影。


    會聽到壓抑音量的嗚咽與啜泣。


    「……嗚……


    嗚嗚……」


    城市中的某間學生宿舍。


    眼淚的主人,應該是個還在念國中的少女。房間的燈沒亮,身影用被子蒙著頭,不停地顫抖。而她這麽做的理由也簡單易懂。


    這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一場不為人知的死亡遊戲,每三天進行一次。


    在這之前,她遵從「遊戲主持人」公布的地獄般規則,通過了好幾道遊戲關卡。有時孤軍奮戰,有時與其他玩家合作。但她已經撐不住了。在上一次的遊戲中,許多友人出局。而出局的玩家,將在下次遊戲開始時遭到處分。


    盡管非阻止不可,卻無法阻止。


    到頭來盡是在「遊戲主持人」公布的規則下戰鬥,終究無法跨出規則的框架。


    時間緊迫。


    一旦讓遊戲開始,友人們就會失去性命;完全孤立的她,也會在遊戲中遭到四麵八方的敵人分食殆盡而出局。


    束手無策。


    能力、學力、資金、出身、體力、證照、其餘一切。她就算將能拿出來的全拿出來,也找不到突破困境的方法。


    就在這時。


    叮咚,不該在這種時候聽到的門鈴聲響起。


    「……?」


    起先,少女嚇得縮了一下,但是僅此一聲。


    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即使時間流逝,依舊沒有後續的現象產生。


    她緩緩看向玄關,接著慢吞吞地起身,抓著被子接近門口。從門眼往外看,見不到任何身影;掛上門煉開個小縫,同樣沒看見人。


    兩眼無神的少女,歪頭表示疑惑。


    接著她發現了。


    門上的收報箱裏有東西,是個a4尺寸的大信封。少女擔心裏麵裝有剃刀刀片一類的東西,戰戰兢兢地拿起來開封,但信封沒動什麽手腳。


    而在看完幾張難懂的資料後,她皺起了眉頭。


    裏麵裝了一份個人情報。


    不僅如此,還附了一道訊息,表示隻要像填空一樣剪剪貼貼,就能更換少女的身分。


    她將信封倒過來搖了搖,掉出一張護貝過的卡片。看見上頭的名字後,少女以顫抖的嘴唇這麽咕噥。


    「……學園都市,第六名。藍花……悅……?」


    另一方麵。


    輕易穿越保全係統偵測器來到街上的不良少年,拿著手機進行事後報告。


    「嗯,嗯!和你想的一樣,『藍花悅』轉移到別的地方嘍。真是的,無聊透頂。既然有第六名的力量,明明不用繞這麽大圈你也可以親手拯救他們嘛,高高在上的混蛋。」


    『……』


    「不是自己解決就沒意義?這就叫高高在上啊,菁英大人!算了,陪知識分子玩的我也有問題啦。內髒殺手橫須賀老兄到底在幹什麽啊,唉,真是的。」


    『……』


    「囉唆,去死吧混蛋。還以為跟隨第七名上頭的人就能找到對付那個毅力笨蛋的方法,不知不覺間居然變成在幹時薪九百圓的勞力活。所以,接下來呢?……在旁邊待命,如果外行人的演技穿幫時協助撤離?喂喂喂你當我是正義英雄啊!開什麽玩笑!我會照做就是了啦!」


    不良少年不高興地「嘖」了一聲,隨即切斷通話。


    他往宿舍的方向望了一眼,這麽嘀咕。


    「……不知道第幾十號的『藍花悅』,歡迎來到世界的另一麵。」


    「嗯。」


    類鑽稍遠處的公園裏,木乃伊「魔神」將黃金劍當成手杖往下刺,刮出啪嘰啪嘰的聲響,並且這麽咕噥。


    僧正。


    五根樹枝狀的手指從法衣中探了出來,緩緩地張開又闔上。


    「很好,聖日耳曼似乎順利地被解決掉了。那家夥是種接近病毒的存在,不管插入怎樣的相位創造黃金色世界,總是會在某處湧出來。擅長的自產憎恨又讓他聽不進別人說的話。要直接插手也是可以,但咱們的力量太強。如果把世界毀掉可就沒意義嘍。」


    「不過,那也已經結束了呢。」


    一旁輕聲插嘴的人,是為褐色肌膚的銀發美女──以潔白繃帶包住肢體的奈芙徒絲。


    「巫毒教的『活屍』做得很好。到處轉了一圈後,我有信心了。隻要有這道適合我們身體的法術在,我們『魔神』就能在世界上往來而不至於毀掉世界。」


    「嘻嘻嘻,『無限鏡分割』是吧。」


    像個調皮小孩般嘻嘻笑的是「娘娘」,穿著短襬旗袍,額前貼著特別顯眼的符。她一邊用食指彈那張符一邊說道:


    「將我們身上可以說是無限的力量分成無限等分,讓自己維持在這個世界勉強能容納的程度……不過,換個角度看就成了最糟糕的變化吧?畢竟這麽一來,再怎麽殺都殺不完,就像俄羅斯套娃或洋蔥那樣,如果要徹底殺死我們,就等於要反覆戰鬥下去直到永遠嘛。」


    「不必在意。咱們是已經完成的『魔神』,會敗北才叫做不自然。」


    「僧正,所以你才沒辦法開悟喔。你差不多該發現了吧?」


    總而言之。


    「魔神」們得到了能順利在薄冰般世界上往來的方法。


    既然如此,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不將趨勢交給別人帶領,也不把結局交給任何人規劃。


    這一次,貨真價實的「魔神」集團要出動了。


    「……首先是上條當麻啊。」


    僧正望著星空咕噥。


    「盡管被亞雷斯塔搶先,又被歐提努斯插隊,但這樣倒也不壞。想達到咱們的目的,隻要確保需要的東西有需要的份量就好。」


    「老頭,公的偷腥貓也太惡心了吧?難怪你都堅持自我到變成木乃伊了,還是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仰。」


    就在這時。


    雜亂的沙沙聲響遍夜晚的公園。


    聲音來自柱子上的大型擴音器。它在白天會負責報時,一旦有狀況則會播放災害情報等消息。


    擴音器傳出一個耳熟的聲音。


    『以為我會讓你們得逞?』


    「喔,是亞雷斯塔啊?想不到你還活著,這還真讓人慶幸呢。話說回來,前陣子還真是失禮了。不小心就被怒氣衝昏了頭,一點也不像這把年紀該有的樣子。」


    這點程度就殺得掉。


    不需要安排什麽誇張的計畫和準備,光是感情的起伏就夠了。


    言外之意就是,僧正心中充滿了欺淩弱者的愉悅。而遺憾的是,「無法開悟的男人」完全看不見這麽做的自己有多醜惡。他的表層意識根本沒想過這是在人家的傷口上灑鹽,堅信這是體恤與自己對峙過的人。


    「話雖如此,但咱們也已經確保了交通工具。或許會把你的地盤弄得有點亂,甚至弄得連維持都市的樣子都沒辦法,不過就麻煩你多包涵嘍。畢竟咱們性子很急嘛。」


    『交通工具?你是指將擁有無限容量的「魔神」分割成無限份,再將勉強能讓世界容納的存在無止盡疊合,藉此欺騙世界的法術?』


    「消息真靈通呢。不過呢,這對你來說也是個機會喔,亞雷斯塔。畢竟咱們現在隻剩下能以這個世界解釋的力量。如果要殺咱們,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這番話裏,同樣也隱藏了「實際上不可能」這個看不見的前提。


    說穿了,根本沒人能殺害「勉強能讓世界容納的存在」。就算「魔神」的力量變成一億分之一或是一兆分之一,也不可能死在區區魔法師的手下。


    更何況,「魔神」還像俄羅斯套娃與洋蔥那樣,將存在無限疊合。換言之,除非把想殺掉他們一次都辦不到的「魔神」殺掉一兆次,一京次,否則無法消除僧正們的存在。


    換句話說,實際上沒有人能阻止僧正、奈芙徒絲、娘娘等「魔神」。


    世界隻能任他們蹂躪,抵抗的人會一個不剩地被他們踩扁。


    人們隻能縮起身子發抖,等待災禍過去。就算是這樣,如果待在「魔神」們的行進路線上,依舊會因為「運氣不好」而粉身碎骨。


    不用說,學園都市已經落入災禍的漩渦中。


    盡管如此──


    『……確實,如果要殺你們,或許隻能挑在這時候了。』


    「……?」


    就在僧正皺起眉頭後。


    滋鏗────!


    他乾燥的胸口中央,竄過一股遭到神秘物體刺穿的感覺。


    「什……麽……!」


    僧正大驚失色。


    而且變化不止出現在他身上。一旁的奈芙徒絲與娘娘,也皺起眉頭摸向自己的胸口。


    『隻要推算出該做的事,該有的發展,就能事先準備下一步。「魔神」為了在世界上往來,對自己的肉體施以共通的法術……難道你以為,我知道這件事之後不會加以利用?要在你們的內部結構隨意加上新參數,這是最好的機會。』


    「……」


    僧正沉默半晌後──


    「不,做不到吧。你頂多隻能對付愛華斯那種程度的缺陷品,要怎麽準備才能讓法術作用在真正完成的『魔神』身上?何況對象不止一個,而是均等地發揮到整個群體裏頭。說穿了,你應該連建構法術的事前情報都沒有才對。」


    『我說啊。』


    亞雷斯塔以始終無法判讀情緒的聲音表示:


    『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在歐提努斯被擊破時孤身挑戰「魔神」們?難道說,不,難道說,你們真的認為,這個「人類」隻是因為日記染上汙點而生氣?』


    「該不會……」


    『需要的參數必須親自弄到手。僅此而已。不過嘛,讓熟人看了點笑話就是了。』


    所以,就算敗北也無妨。


    隻要能直接碰觸「魔神」們竊取他們的參數,並且順利返回就好。


    『我已經埋進去嘍。』


    亞雷斯塔宣告。


    「人類」語氣冰冷,彷佛要藉此挑戰掌管魔法的諸神。


    『我已經把東西埋進你們裏麵了。害怕地去猜那是什麽吧,真正的「搗蛋鬼」們。這麽做的意義,就在於讓疑問變成焦躁,再讓焦躁轉為恐懼。聽好。你們呢,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威脅了。將活太久而遺忘的死亡感觸一點一滴地回想起來吧。』


    「……不對。」


    僧正否定了這番話。


    「這不可能。前提不對。你為了打倒咱們『魔神』而做了某種準備,趁這個機會將那玩意兒打入咱們體內……但是追根究柢,這必須和『魔神』之一──巫毒教的『活屍』交換法術才行。換言之,必須在沒有法術的情況下,打倒狀態萬全的『活屍』並且將她掉包才行吧?這就像把鑰匙鎖在金庫裏頭一樣。這麽一來,一開始的論點無法成立!」


    『是啊。』


    就在這時,沉重的破風聲響起。


    咻……咻……這個連續不斷的聲音,多半是某樣東西緩慢回轉造成的結果。「魔神」們不由得朝音源看去,發現有東西從遠方的夜空往下掉。


    那東西就掉在他們正中間。


    簡直就像硬是用鋼骨交叉做成的十字架。


    這個纏有大量帶刺鐵絲的物體,不像一神教原有的十字架,反而讓人聯想到帶有魔法含意的薔薇標記。


    「轟──!」一聲巨響,十字架刺在地上,掀起煙塵。上頭綁著某樣東西。


    那是……


    那個全身打上大量鎢鋼樁,還以帶刺鐵絲捆了好幾圈的身影是……


    「……活屍……?」


    僧正看見滿是縫線的少女,輕聲咕噥。


    『雖然說,我不太想用一些沒格調的詞匯。』


    亞雷斯塔這麽宣言。


    跟表象不同。聲音裏盡管應該沒有半分情緒,卻隱隱帶有鄙視的味道。


    『難道說,你們以為我隻是個笨蛋?』


    『……』


    遠處,黃金獵犬微微眯起眼睛。


    剛結束一件工作的它,將朝天發射的電磁彈射器折疊收起。


    它一邊以小金屬臂吸著雪茄,一邊沉浸在回憶裏。


    成為始祖的人們。


    如今已不在的人們。


    自己並未憎恨任何人。對魔法這種東西也沒什麽特別的敵意。


    單純隻是活著的方式不同。


    隻是怎麽使用他們留下的這顆心而已。


    『那麽,開始吧。』


    大狗吐了口氣,噴出甜美慵懶的煙霧,同時輕聲說道。


    宣戰完畢。


    接下來就是戰爭。隻能讓科學與魔法正式廝殺。


    『開始他們的後續吧。就算要仰賴他們排斥的旁門左道也一樣。要抬頭挺胸地說,這種違反規則的矛盾才叫「木原」。』


    願自己能徹頭徹尾地像個「木原」。


    希望那些已無法繼續下去的人,努力不會白費。


    「哎呀。」


    而在聖喬治大聖堂裏,將長達身高二點五倍的金發反折束起的女性──最大主教蘿拉?史都華用難以判讀情緒的口吻輕聲說道。


    「已經連躲都不想躲啦。被看扁了呢。」


    棋盤上有好幾枚棋子。


    學園都市,還有即將與他們敵對的「魔神」們。


    對於以反魔法師戰鬥聞名的英國清教而言,那並不是什麽能夠輕易討伐的對手,這點她很明白。


    (一般來說,該等到雙方鬥得兩敗俱傷再出手。但如果不能完全掌控雙方的動向,這麽做就沒意義了。)


    蘿拉一邊以食指「叩叩」地敲著棋盤一邊思考。


    話雖如此,但讓她煩惱的並非眼前的敵人。


    最可怕的,就是尚未決定角色的存在。


    換句話說,就是不知道會怎麽行動的戰力。


    「或者。」


    堅硬的「喀」一聲響起。


    她將新棋子放在棋盤邊緣。在這之前所有的棋子都會按照某種規則排列,盡管麻煩卻能預測會如何行動;新棋子則和所有舊棋子保持距離,而且絕對沒有人能無視其存在。


    學園都市、「魔神」們、英國清教。


    已經不在此範疇的某種存在。


    蘿拉想著某個少年的名字,同時用食指指腹輕撫棋子頂部。


    「接下來的狀況,大概得看『這個』會如何行動吧。」


    新的戰爭開始。


    宣稱已綜觀全局的人,真的有資格說他們看清了整個盤麵嗎?


    盡管連這點都難以判斷,牽扯其中的命運卻已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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