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ners and losers—


    一輛摩托車(注:兩輪的車子,尤其是指不在天空飛行的交通工具)奔馳在險峻的山嶽地帶的道路上。


    這是在後輪兩側的黑色箱子上,裝了堅固的載貨架,上麵還擺了包包,載滿許多旅行用品的摩托車。


    那裏是極度險峻的山路,延著陡峭到無法生長樹木的山坡旁,連續的彎道延續著。


    有些地方窄到勉強隻能通過一輛車。要是對向有來車,根本就沒辦法會車。


    而路肩的旁邊幾乎是垂直的山崖,直接通往穀底。而且距離水麵相當遠,要是摔下去,鐵定會沒命呢。


    在夏天早晨的晴空下——


    「挺可怕的呢~」


    「是很可怕~慢慢走,慢慢走。」


    騎士與摩托車一邊如此對話,一邊以近乎人類行走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前進。


    騎士是一名年輕人,大約是十五、六歲。


    她戴著附有帽簷與耳罩的帽子,臉上則戴著防風眼鏡。


    穿著黑色夾克的她,為了讓風吹進身體還刻意把衣領大大拉開。腰際則束著係上許多小包包的粗皮帶。


    至於右腿的位置,掛著放了說服者(注:說服者是槍械。這裏是指手槍)的槍套。裏麵收納著大口徑的左輪手槍。腰後也有一把,看得出來這是小口徑的自動手槍。


    「幸好是沒下雨的季節呢……」


    小心翼翼動著摩托車龍頭的騎士說道。


    這時候摩托車則說:


    「天嘟——若是雨季的話,你應該不會走這麽險峻的山路吧?還不都是奇諾你說:『就算無緣看見位於前方的國家,但是城牆沐浴在耀眼朝陽的英姿,還有城牆內那些人燦爛又開朗的笑容,都已經深深烙印在我的心眼裏揮之不去』。」


    名叫奇諾的騎士則是毫不猶豫地回話:


    「我哪有說那麽奇怪的話。還有——太長了。」


    因為道路變得筆直,她稍微加快了速度。然後——


    「再過沒多久,我們將越過山嶺,接下來是下坡。如此一來,應該就看得到盆地了。」


    「到這裏的路途還真遙遠呢!我們也好久沒這麽辛苦越過山頭了。」


    「一點也沒錯。聽說在遼闊的盆地不僅充滿綠意,也存在好幾個國家。因此停留的期間應該能悠哉度過。這些努力是有價值的喔,漢密斯。」


    叫做漢密斯的摩托車則說:


    「真是那樣就好了,搞不好那些國家正在互相殘殺喔?不是說國家密集,爭吵也不斷嗎?」


    「或許吧,但或許並非那樣呢。」


    「反正跟往常一樣,總之要親自到那兒看過,才知道究竟如何對吧,奇諾。」


    「一點也沒錯。師父她常說:『一個國家要親眼看過才知道,就算看到了,也要經過思考才知道是什麽樣的國家。』」


    奇諾與漢密斯一邊持續那樣的對話,一邊朝著山嶺慢慢爬坡。


    當他們越過最後一座山嶺,已經過了中午。


    巨大的盆地可以從位在絕佳位置的了望台一覽無遺。


    那裏跟山嶽地帶截然不同,閃著盎然的森林綠意。還看得見幾條小河、大小不一的湖泊等等。灰色的圓圈是國家的城牆,光是肉眼可見的範圍就有三個.


    走完下坡道還需要半天的時間,因此奇諾與漢密斯抵達盆地邊緣的時候就地紮營。


    奇諾在流水潺潺的河畔搭起帳篷。


    「明天起就是一連串的國度觀光行程呢。」


    「真教人期待呢~奇諾。」


    這天他們就在這裏過夜。


    隔天早上,奇諾與漢密斯奔馳在森林裏的某條小路,接著抵達最近的國家,也就是第一個國家。


    衛兵持槍在城門站崗。身上的服裝,講好聽點是走複古風,講難聽點是很落伍。


    「該不會這個國家的科技不是很發達吧?」


    「或許吧,奇諾。」


    「要是買不到燃料就傷腦筋了。」


    「就是啊——」


    奇諾與漢密斯慢慢走近,表明希望能發三天的停留許可給他們。


    結果。


    「是嗎,旅行者你想周遊盆地諸國!這樣的話,你來得正是時候呢!」


    性情看似溫和的中年衛兵對他們那麽說。


    奇諾詢問「那是什麽意思」,衛兵如此回答。


    「這盆地諸國每四年一次的大戰爭就快要爆發了喔!而且是非常、非常激烈的戰鬥!」


    奇諾與漢密斯按照預定在最初訪問的國家停留三天,然後,在短短半天的時間抵達的鄰國,又停留了三天。


    每個國家的科技發展都很遲緩。但發電與抽水幸好都是使用發動機,所以總算買到了漢密斯的燃料。


    然後——


    「哎呀——你們來的時間點真是太棒了呢!」


    「畢竟是四年一次嘛!」


    「可說是奇跡喔。」


    「這場大戰爭,請你們拭目以待吧!」


    在他們所到的國家,都聽到人們這麽說。


    在其他兩個國家都各停留三天,出境後的奇諾與漢密斯——


    遇見了其他的旅行者。


    那是騎馬旅行的七名男性。年齡層從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是很中規中矩的組織。


    他們都有著強健的體魄,所有人都戴著寬帽簷的帽子,穿著牛仔褲以及皮製背必。至於武器,從奇諾的眼光看來都是些舊式的步槍、刀子與手斧等等。


    「真叫人訝異耶,想不到有少年竟騎著那種鐵馬獨自在外麵旅行。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呢。」


    自稱是團長的四十幾歲胡須男,如此評論奇諾與漢密斯。


    然後他告訴奇諾與漢密斯,他們聽到有關這個盆地諸國的傳言,特地大老遠前來,看這些國家是否真的存在,而且是否能夠做生意。


    今天他們從西側越過山脈抵達這座盆地。然後,才剛從野營地出發沒多久就過見奇諾他們。


    他們剛下山沒多久,也尚未進入任何國家。


    「每個國家最近都很忙碌,或許不容易做生意。因為盆地內的五個國家將參加的『大戰爭』,後天就要展開了。」


    奇諾如此告知他們。


    「什麽——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奇諾把自己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臉色大變的團長與其他男子。


    這盆地裏的五個國家——有史以來就一直不斷地發動戰爭。


    有時候,因為異常缺水的現象互相爭奪水源,有時候則是互搶農地或森林資源。


    有兩個國家雖然有諸多爭執,但有時候這兩個國家又會聯手襲擊其他國家。可是,其他三個國家會緊急結盟擊退對方。


    後來那三個國家,若要說他們關係變好了,事實上並非如此,而是馬上翻臉,為了爭取哪個國家最活躍這件事,似乎還發動了戰爭。


    據說那個時代的戰爭,是健壯的士兵們手持武器進行近身的肉搏戰。


    但因為老是在戰爭,所有國家感到疲憊不堪,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造成兩敗俱傷,所以就開了理性的會議。


    在那吵吵鬧鬧但仍持續進行的會議上——


    「幹脆這樣吧,就用運動來決定如何?」


    不曉得是因為感到厭煩,還是已經累了,其中某個人,或是某些人們,做出那樣的提議。


    雖然大家沒要互相殘殺,但又說什麽也不肯和好,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大戰一場。每個國家的國民都抱持這種想法。


    於是五個國家都讚成這個提案,決定用所有運動項目一決雌雄。


    就這樣,眾人取得「國與國之間的爭議,用運動一決勝負」的共識,是在距令五十二年前的事。


    當時是讓關係險惡的當事國以一對一的方式對決,不過到了大約四十年前,就演變成不如讓五個國家眾集一堂,舉行以「大戰爭」為名的運動會。


    實驗性地嚐試後,想不到大受歡迎,加上除此之外的糾紛也平息了,因此決定每四年定期舉辦一次。


    就這樣,現在是靠「大戰爭」比賽每個國家的優越地位。


    一旦國家之間發生紛爭,如果不是什麽太離譜的犯罪行為,就以上一屆「大戰爭」名次較高者的意見為優先。若不順從還訴諸武力,當然就會變成跟其他三個國家為敵的狀況。


    於是,那場「大戰爭」下一次舉辦的日期,也就是每四年舉辦一次的那一天,就在後天。


    屆時位在盆地正中央,設立在最大湖泊旁邊的操場將當做會場,各國選手團及其支援人員,還有,雀屏中選的觀眾們將聚集於此,盛大舉行這場「大戰爭」。


    奇諾與漢密斯也獲得特別許可,預定前往參觀——


    因此沒讓他們入境,而是像這樣在此露營。


    話聽到這裏,團長首先代表全部團員說出如此坦率的感想。


    「怎麽會這樣……這幾個國家真讓人訝異啊……」


    然後——


    「對了,那麽他們到底決定了哪些運動項目昵?」


    團長如此問道。


    奇諾當然把自己所聽到的,照實告訴那群人。


    比賽其實有十大項目。


    若要問為什麽有這麽多種,那是因為每個國家都各有其擅長的運動。為了不讓單一國家持續占有優勢,因此在四十年前,他們做了這樣的決定。


    「各國將提出一種各自最擅長、可能獲勝的運動項目。」


    「然後在『大戰爭』舉辦前,再從除此之外的運動中,以抽簽的方式選出五種運動項目。」


    「到時候各國擅長的五項運動,以及隨機選出的五項運動,合計十項運動的總分,將決定順位。」


    四年一度的「大戰爭」就要舉行了。


    本次邁入第十一屆的「大戰爭」,提議的比賽項目有以下五項——


    「拔河」:雙方互相拉扯堅固的繩索。


    「擲標槍」:比較擲出標槍的距離長短。


    「馬術(障礙賽)」:比較騎馬越過欄杆的時間長短。


    「射箭」:比較從各種距離射箭的命中率。


    「長跑」:繞湖泊跑一圈,比較時間的長短。


    然後是抽簽決定的以下五項——


    「射飛標」:投射附有羽毛的小標具,比較精準度。


    「遊泳」:以湖泊為比賽場地,比較橫渡湖泊的時間長短。


    「爬樹」:比較攀爬又高又直的樹木的時間長短。


    「堆沙包」:扛著裝滿沙土的沉重袋子,比較搬運的時間長短。


    「跳遠」:比較助跑後的跳躍距離長短。


    所有項目都有男女代表選手出賽。


    為了不讓某特定國家占有優勢,因此必要的評審團也從五個國家平均推派。


    「原來如此……那麽,不曉得那場白癡鬧劇——不對,不曉得那場『運動會』我們是否也能觀賽呢?」


    「不知道耶,因為我獲準可以觀賽,你們何不拜托看看呢?」


    「原來如此。或許會很無聊,但搞不好會讓我們發現仟麽提示,了解什麽商品適合在這裏販賣,原則上還是看看好了。」


    幾天後,在特別設置的會場——


    「唔喔喔喔!太棒了!用力拉啊啊啊啊!」


    「上啊——!」


    「就是那裏!穿過去!穿過去!」


    「好極了!贏了!」


    「可惡!——等著看吧!撐下去啊!」


    「抱歉!接下來要賭什麽好呢?」


    看到了那群男人非常興奮觀賽的身影。


    然後,奇諾與漢密斯也在。


    「哇——剛剛那個人真厲害!竟然能跳那麽遠的距離耶!」


    「奇諾你看!用繩索圈住樹幹的方式爬樹!奇諾你也學一學吧!」


    「那些人到底要跑到什麽時候啊?」


    「瞧那個肌力!根本就不像是人類!」


    雀躍不已的漢密斯,專心「觀看」大部分的競技。


    從早上開始的競技極度白熱化,到了傍晚就全部結束。接著立即公布了統計的分數。


    結果,奇諾唯一尚未造訪的國家獲得優勝,成為這場「大戰爭」的贏家。這國家擅長「長跑」與「遊泳」這兩個項目,事實上,那兩項運動也都以最佳成績為國家拿下勝利。


    其他國家的人們似乎感到非常懊悔,但也都坦率承認戰敗。盡管感到失望,卻也都帶著開開心心的表情返回各自的國家。


    而奇諾與漢密斯則準備前往這次拿下優勝的國家。


    至於對比賽樂在其中的那一團人,也基於「想看看該國的樣子」申請入境,跟隨著意氣風發歸國的選手團一起離開。


    一進入那個國家,隻見舉國歡騰,非常熱鬧。


    到處都聽到人們開心歡呼,還開始舉辦「戰勝紀念」的遊行與慶典。盡管夜已深,眾入還是毫不在乎的歡鬧。


    因為這件喜事,奇諾也得以享受到免費又豐盛的餐點。


    「啊,這才是你的目的啊——原來奇諾的好運就賭在沒訪問優勝國啊。」


    漢密斯喃喃說道。


    而那支旅行的團隊,也毫無顧慮地享受美酒與美食,還跟那國家的國民打成一片。


    奇諾與團長,坐在賓客用的席位跟男向導一起用餐。


    此時團長詢問了向導。


    「你們的跑者跟泳將,速度真的好快,體能實在太驚人了。他們都隨時不停在練習嗎?」


    與團長同年齡層的向導,得意洋洋地回答他:


    「那是當然的!我國沒讓選手從事其他工作,讓他們專注在運動上。國家當然會編列預算,支付他們的生活與訓練費用。基本上國民是不能出城牆,但唯獨選手們例外,畢竟也有必須在國外進行訓練的狀況。因此從事體育活動的人口也隨之增加,光是被選為國家代表就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所以許多國民都把目標放在那上麵,晝夜不分地鍛鏈自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麽,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請說。」


    「那場『大戰爭』——應該說,那場國際運動會,讓這個盆地內從此不再有戰爭,我覺得真的很了不起。我聽說,運動會的結果讓這五個國家再也沒有設置軍隊,那是真的嗎?讓我有點不敢置信呢……」


    「沒錯!老實說,繼續保留不需要的東西是無意義的。當『大戰爭』一次又一次地舉辦,不光是我國,連其他國家的民眾都產生『啊啊,那些家夥雖然很討厭,不過單靠體育進行競爭也未嚐不是件好事』的想法呢。各國的指導者也會聚在一起開會,然後年複一年,慢慢縮減軍隊。現在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沒有名為『軍隊』的組織,頂多隻靠警察負責管理城牆而已。」


    「你們這些國家太不可思議……我真的嚇到了……」


    「怎麽樣?找到可以銷售的商品了嗎?」


    對於向導的詢問,團長笑了一下。


    「是啊,已經想到了喔!下次來的時候再帶過來。在那天到來以前,請你們拭目以待。」


    到了深夜,雖然奇諾窩在旅館裏,但外頭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早上。


    二天後的早晨。


    奇諾與漢密斯結束三天的入


    境旅程,離開了這個國家。


    這一天的天空也非常晴朗,連一朵雲都沒有。


    他們穿過城門,再次行駛在盆地中的道路上。這條路四處都有小河橫亙,上方也沒架橋梁。


    渡河的時候,奇諾會脫下靴子、卷起衣擺,踩進河川確認其深度及河底的堅硬度。


    「嗯,這種程度應該沒問題。可是,你千萬別跌倒喔。」


    「知道了。」


    然後奇諾小心翼翼地騎著卸下所有行李的漢密斯渡河,再徒步搬運行李,然後堆上車。


    他們一路上不斷重覆這個程序,悠哉地往盆地深處前進。已經過了中午,還差一點點就進入山路的時候。


    「嗨~追上你們了。」


    騎著馬的團長,從後方向奇諾跟漢密斯搭話。


    「活的馬很好用喔,直接渡河都沒問題呢。」


    聽到有些得意的團長這麽說,奇諾把漠密斯挪到窄路旁邊。


    不過團長並沒有超越奇諾他們,反而這麽說:


    「前方不遠處有一座湖,要不要在湖畔喝杯茶休息一下?」


    有一座寧靜的湖泊,四周環繞著蒼鬱的森林。蔚藍的天空,清晰地倒映在湖麵上。


    奇諾與七名男子坐在湖畔,喝著自己泡的茶。


    在多次的閑談中,男子們紛紛說出對「大戰爭」的感想。他們都開心地說「能看到如此罕見的活動,真的很幸運」。


    漢密斯詢問那群男子宿醉的狀況。


    「啊啊,經過了一天的時間,總算是沒事了。要不是因為宿醉,我們昨天就出發了。」


    聽了團長的話,漢密斯輕輕地說:


    「因為希望盡快派軍隊過來嘛。」


    「果真如此啊……其實,那隻是漢密斯的猜想而已。」


    看到男子們全都怒形於色的模樣,奇諾語氣悠哉地這麽說。


    表情有些抽搐的團長誇獎了漢密斯。


    「敗給你了……真是令人傷腦筋的名偵探呢。馬兒太聰明會惹人討厭喔。」


    「謝啦——」


    「哈哈!不客氣——為了當做將來的參考,我想問你是怎麽發現到的?」


    團長詢問了漢密斯,奇諾不發一語地邊喝茶邊聽他們的對話。


    「這個嘛,從很多地方耶?」


    「那我就洗耳恭聽羅。」


    「首先,你們的眼神都太嚴肅。一般商人是不會有那種表情的。就算不知道你們背地裏在想些什麽,但待人處事都很和善喔。」


    「嗯……其他呢?」


    「應該是你們的體格,未免太過壯碩了吧?跟經過鍛鏈的運動選手或士兵沒兩樣,商人的肌肉沒像你們這麽發達。」


    「這有參考的價值。」


    「而且你們之中連一名女性也沒有,這有點怪怪的。旅行團隊之所以有女性加入,是為了緩和氣氛。當然就實質意義上來說,也是負責煮鈑啦。不過,如果是指揮係統完備的軍人,整支隊伍都是男人也不錯。」


    「嗯,還有呢?」


    「嗯,最關鍵性的因素,就是大叔你們隻入境一個國家,然後又像這樣迅速離開。如果是商人,即使可用的時間隻有一點點,不管是用跑的,抑或是宿醉,也要把五個國家全部看過。畢竟每個國家的特色都不一樣,能販賣的商品也會隨之不同。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什麽?」


    「在那個國家搞不好有什麽可以收購的商品呢,如果是商人,絕對不會錯過那種機會喲。就這樣,證明完畢——」


    「傷腦筋……真是敗給你了,看來我們還太嫩呢。」


    團長用力地聳肩,然後——


    「大家聽到了沒?下次要把他說的當做參考喔。」


    六名男子都笑了起來。


    接著,團長轉身麵對奇諾與漢密斯,正大光明地說:


    「沒錯。我們全都是某個國家的軍人,是偵察兵。我們一直在找這世上的某處,是否有『仁慈』的國家。打算從那兒要點『好處』。」


    「你們根本就找錯獵物了吧?好好工作不就得了!」


    漢密斯揶掄一下他們。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隊長揚起嘴角笑著回答。


    然後。


    「這盆地裏的國家,正是我們在找的獵物。隻靠運動會來一決雌雄,就和樂融融地一起廢除軍隊?再怎麽白癡也該有個限度吧!覺得山區險峻,就以為不會有任何人越過山頭發動攻擊嗎?」


    他輕鬆說出的這些話,連部下們都笑了。


    「我們回到祖國後,將盡全力眾集兵力,再次越過山頭而來。行程雖然辛苦,不過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手無寸鐵,想必士氣也會升高。」


    「或許吧。」


    喝完茶的奇諾說道。


    其中一名男子看了看奇諾說:


    「隊長!要怎麽處置這個小鬼?既然被他們知道我們的身分,是不是把他們當場幹掉比較好?」


    其他三人也表示讚同似地慢慢站了起來。還有人伸手準備抽出腰際的斧頭。


    隊長則是悠哉地坐著回答:


    「住手。你們沒看到那小鬼腰際的掌中說服者嗎?」


    「不過,我方人數可是壓倒性地有利耶!」


    「話是沒錯,但如果為了殺一個人,讓對方拚命反擊,讓我方出現死傷的話,根本是徒勞無益之事。」


    「可是,這家夥搞不好會回去其中哪個國家,報告我們的事情呢!」


    「為了什麽?」


    「啥?」


    「不會的——這種旅行者,不會做跟自己無關的事情。對於準備離開的國家,該國的人民會變得如何,根本就不會在意。」


    隊長話一說完,男性部下們互看對方以後又慢慢坐了下來。


    漢密斯倒是代替沉默不語的奇諾說話了。


    「你挺了解的嘛。大叔們應該不要扮商人,扮演單純的流浪者才對。」


    「下次我們會那麽做的。」


    隊長一邊把杯子遞給部下,一邊站起身。然後——


    「各位,休息時間結束了。快點趕回祖國報告好消息吧!」


    全體迅速站起來,俐落地回以標準軍禮。


    隊長以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獨自悠哉休息的奇諾。


    「再見了,酷酷的少年旅行者。」


    他最後留下這句話,然後輕鬆地跳上自己的馬匹。


    望著七匹馬載著主人離去的模樣——


    「不說出來,真的沒關係嗎?奇諾。」


    漢密斯詢問悠哉喝著第二杯茶的奇諾。


    「不說。」


    奇諾答道。


    「漢密斯你應該也知道吧?跟自己的利益毫無關係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對於準備離開的國家,該國的人民會變得如何,根本就不關我的事。」


    「傷腦筋。那麽,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這個嘛……」


    奇諾的視線從茶杯改望向天空。她看著蔚藍的天空,回答漢密斯的問題。


    「大概再喝兩杯茶的時間吧?」


    「那樣就喝太多了啦,奇諾。幹脆睡個午覺怎麽樣?」


    結果奇諾,在湖畔隻多喝了一杯茶。


    然後,她隻是呆呆地望著湖畔,輕鬆的休息。


    接著她慢慢地收拾茶杯,將篝火的灰燼處理幹淨,然後就騎著漢密斯繼續前進。


    森林裏的道路,終於導向矗立在眼前的群山,慢慢地變成上坡道。


    在穿過森林後,道路也正式進入山區的地方,也就是在盆地邊緣附近——


    「啊


    ,果然。」


    「…………」


    七個人都被殺了。


    奇諾減慢漢密斯的速度,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


    第一具屍體,是在森林裏。


    年輕男子被人從後方用箭射穿喉嚨。那一支箭從脊椎旁邊貫穿喉嚨,讓男子完全沒有機會發出哀號就失血而亡。


    「好厲害的本事呢,奇諾。無聲無息地把後麵的人殺死,不讓對方有機會進入警戒狀態。」


    「是啊……是弓箭選手呢。」


    奇諾繼續讓漢密斯緩緩前進。下一具屍體,是在道路上。


    兩支粗大的標槍,從男子的背部貫穿出側腹,是漂亮的十字穿刺。


    「嗯。這也是從後麵攻擊呢。照這個角度來看,似乎是從相當遠的距離投擲的。」


    「我當然知道,漢密斯。如果是標槍選手,這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吧。」


    接下來的屍體,是在距離這裏不遠前的森林裏,兩具一起躺在地上。


    他們兩人都是從頭頂遭到重擊,因為頭部完全破裂。沾了血跡跟腦漿碎片的岩石,滾落在附近不遠處。


    「嗯,他們是被樹上丟下來約石頭砸死的。」


    「是因為看到被標槍刺死的夥伴,嚇得想逃跑嗎……」


    「這應該是那個吧,是爬樹選手。很可能他們碰巧就在樹上,但我覺得應該不是。」


    「還是說看到他們逃過來,自己剛好爬上適合動手的樹木……呢?」


    「對對對。如果是那些選手,要爬這種樹很快的。」


    第五具屍體,浮在附近某處水池。


    森林裏有一座大水池,屍體呈俯臥狀態漂在水麵。一動也不動。


    「看來他是被拖下水的呢,奇諾。」


    「遊泳選手早就埋伏在水池裏。他正好逃向這裏,就從水裏襲擊……」


    「嗯,嗯。這應該很容易吧。」


    第六具屍體被吊在森林裏。


    身體中央纏繞著粗繩索,內髒因為被繩索勒緊而從破裂的腹部迸出。


    繩索掛在粗樹枝上,屍體就懸掛在半空中。


    「我猜這大概是,他騎馬逃來這裏的時候,被布署在這裏的繩索纏住。」


    「真的好靈巧喔……然後,再用力一拉……」


    「想必他死得很痛苦呢!」


    但是最後一個人,隊長的屍體卻遍尋不著。


    奇諾與漢密斯一邊找一邊緩慢前進。


    「沒看到耶,奇諾。」


    「的確沒看到。」


    「該不會他運氣好,順利逃走了呢?」


    「不,我不這麽認為。要是騎馬追的話,他鐵定逃不掉的。」


    「對喔,以那個馬術的本事,應該是逃不掉。以下是題外話,被殺死的那些人的馬匹好像沒被殺死,而是直接被帶回去了。」


    就這樣,奇諾他們終於通過森林,來到準備通往山嶽地帶的坡道。


    「找、找到了,奇諾。」


    「…………」


    他們找到了隊長的屍體。


    他整個人倒栽蒽地倒在路旁,下半身被大量的岩石砸爛,幾乎已經看不出完整的形狀。然後兩隻眼睛,各插了三支飛標。


    「嗯——好狠喔。照這模樣看來,應該是先毀了他的雙眼,再一邊拷問一邊往他身上堆疊一塊又一塊的岩石。」


    「是堆沙包選手……對吧?」


    「或許是喔。還有,在各地布下天羅地網監視的,可能是長跑選手。如果是那些人,應該有辦法像傳信鴿那樣跑來報告吧。」


    「唉~」


    奇諾話一說完,便輕輕閉上眼睛。對隊長等七名男子輕聲默禱。


    至於聰明的漢密斯,則是對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隊長說這些話:


    「大叔,其實你們應該要注意到才對。就是那些國家的人們,早就發現你們意圖的可能性。還有,不管是哪個國家,盡管心裏盤算著要對其他國家下手,如果有共同的外敵,眼前還是會優先選擇協力合作排除的。另外還有一點。」


    結束默禱的奇諾,接著漢密斯的話繼續說:


    「不管是哪個國家,通通都會鍛鏈運動選手,以便在緊急的時候可以組成精銳的戰鬥集團,是嗎……」


    「這個嘛,就戰鬥的意義來說沒差多少,也算是一石二鳥的做法不是嗎?」


    「的確沒錯……看來這處盆地,應該會一直維持這種狀態呢。」


    「下次來的時候,不曉得是第幾屆的運動會呢?會有哪些競技項目被納入比賽呢?」


    「不知道。那種事情,期待到時候揭曉吧——」


    奇諾輕描淡寫地回答,環顧四周的她還冒出其他擔憂。


    「隻希望在那以前……這條路上不要被士兵的屍體填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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