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蘇妤就覺得腿腳發麻,整個人止不住的往後傾倒,眼前有白光閃現,她嘀咕說,“少敏,我感覺我有點扛不住了,你說秦姐姐怎麽還坐著啊?”


    吉少敏擰眉說,“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啊。”


    蘇妤揉著酸麻的小腿說,“哪裏不對勁啊?”


    吉少敏回頭衝蘇妤無奈的笑了笑說,“我覺得,秦姐姐好像發現我們了。”


    “啊?”蘇妤愣了,忙去看秦黛容,之前沒覺得哪裏奇怪,但是經吉少敏這一提醒,蘇妤還真覺得秦黛容那慢條斯理飲茶的樣子確實像是在故意等著她們自動現身一樣。


    眼見秦黛容已經喝完了第二杯茶水了,吉少敏忍不住站起身說,“算了,我們本來就不是過來偷窺的,與其過會兒被秦姐姐抓過去,還不如自己過去。”


    蘇妤想著也是這個理,便跟著吉少敏準備又往來路的方向走去,她們兩個才起身,就聽那邊的秦黛容冷冷說,“還要在那裏鬼鬼祟祟到什麽時候,出來!”


    蘇妤和吉少敏兩人皆是一臉苦笑,果然被發現了。


    “怎麽是你們?”秦黛容沒想到躲在竹林裏的竟然是蘇妤和吉少敏,看著兩人渾身狼狽的樣子,秦黛容臉色沉了下來,“怎麽回事?”


    吉少敏扯了下蘇妤的袖子,此刻蘇妤哪敢開口啊,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啊!”蘇妤痛的尖叫一聲,回頭惱怒的瞪著吉少敏,這個混蛋,竟然掐她胳膊!


    吉少敏垂著腦袋,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蘇妤,你說。”秦黛容直接點了名,眼神銳利的盯著蘇妤,那架勢頗有如果蘇妤敢撒謊的話,她就絕對要讓她好看的意思。


    蘇妤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說,“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秦姐姐了,所以想來看看。”


    秦黛容眼神微眯,裏麵有著洞察人心的犀利,“說實話。”


    蘇妤心中暗暗叫苦,這話可讓她怎麽說啊。


    “秦姐姐,秦二姐姐怎麽樣了?”吉少敏突然問道。


    蘇妤瞪大眼睛看向吉少敏,真的勇士啊!


    秦黛容臉色微變,轉身冷冷說,“這些事情不用你們管,沒什麽事就回去吧。”


    蘇妤急了,跑上前說,“那秦姐姐你呢,你是真心要嫁給林雨期的嗎?據我所知,林雨期既不是林家嫡子也不是林家長子,甚至根本不受林縣令的喜歡,憑秦姐姐你的身份和見識,我不相信你會挑這樣的一個夫婿!”


    秦黛容垂眸,那仿若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在眼瞼投下陰影。


    蘇妤又道,“秦姐姐,當初少敏和楊家的事情我們之所以會告訴秦姐姐,就是因為你說過,我們都是自家姐妹。所以現在秦姐姐你有什麽事情也應該相信我們,雖然我們不爭氣老是讓你擔心,可是姐妹之間不應該就是好與壞都一起承擔的嗎?”


    “蘇蘇說的對,事已至此,就算秦姐姐你不想讓我們插手也不可能了,再說了,蘇蘇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與其讓她私下亂搞,還不如直接告訴我們緣由。”吉少敏跟著一唱一和說道。


    秦黛容神情微動,似乎有些動搖了。


    蘇妤再接再厲,“秦姐姐,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直接去問秦二姐姐!”


    “不許去!”秦黛容立刻厲聲道。


    蘇妤豁出去了,也不慫,氣勢洶洶說,“那秦姐姐你就告訴我究竟怎麽回事,你今天不告訴我,我就坐在這裏不走了!”說著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成何體統!”秦黛容氣的站起來嗬斥道,“你這樣子和路邊潑皮無賴有什麽區別!”


    蘇妤幹脆破罐破摔,“今兒秦姐姐不告訴我緣由,我就當一回潑皮無賴又怎麽樣!”


    秦黛容氣的瞠目結舌,她秦家世代都是讀書人,除了蘇妤她還真沒見過這樣毫無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的人,就連她家婆子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吉少敏看著蘇妤那樣子扯了扯嘴角,她沒好意思坐在地上,便往蘇妤身邊一站,“我也是。”


    秦黛容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幹脆一甩袖子往屋子裏走去,留下話說,“你們愛在這裏等著就等著吧。”


    ...


    院子裏蟬鳴一聲比一聲淒厲,炙熱的陽光將樹木都烤的焉噠噠的,半下午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半,沒有一點風,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書棋透過窗戶間的縫隙往外瞧了一眼,隻見蘇妤和吉少敏依舊還在院子裏等著,原本的擋在她們頭上的樹蔭因為太陽的西落而偏離了方向,於是陽光就那樣明晃晃的照射在兩人身上。


    這都快兩個時辰了......書棋擔憂的攥緊了手裏的扇子,看向書桌旁的秦黛容欲言又止。


    外麵,蘇妤感覺自己身體裏麵的水分都快要被烤光了,她眯著眼睛,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光,腦子“嗡嗡嗡”的發出聲響,屁股也被地麵烤的熱烘烘的。


    “少敏,我不行了,我感覺我要中暑了。”蘇妤艱難的喘息說。


    吉少敏擦了下鬢角的汗漬,也有些受不住了,“這樣下去不行啊。”


    蘇妤索性閉上眼睛,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說,“我直接暈了,你看著辦吧。”


    “誒,你別——”吉少敏想要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


    “噗通——”蘇妤直挺挺的撲倒在地。


    吉少敏也不知道對方這是裝的,還是真暈了,幹脆大聲嚎道,“蘇蘇,蘇蘇你怎麽樣了?蘇蘇你別嚇我啊,蘇蘇!”


    其實秦黛容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她本以為外麵那兩個身嬌體弱的大小姐絕對不可能一直等下去,頂多等半個時辰就會知難而退,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她性子要強,又不肯主動示弱,幹脆讓自己不管不問。可是當她聽到吉少敏的喊叫聲之後,整個人都慌亂了,直接扔了書就跑了出去。


    “小姐!”書棋也嚇了一跳,趕緊跟了出去。


    秦黛容扶起地上的蘇妤,見她雙眼緊閉,臉色發白,頓時又急又氣,“你們兩個蠢的,是存心讓我心裏不痛快啊。”說著紅了眼眶,回頭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等...等等。”蘇妤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抓著秦黛容的衣襟笑嗬嗬說,“我沒事,就是突然頭暈了。”


    見蘇妤醒了,不僅秦黛容,連吉少敏也鬆了口氣。


    “你這——”秦黛容氣的張口欲教訓人,話在喉嚨裏繞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無奈的歎了一聲,吩咐書棋一起把蘇妤扶進了屋子。


    屋子裏涼快,又接連喝了兩杯冰水,蘇妤這才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這人一清醒,自然就要來事了。


    吉少敏放下杯子,偷偷瞥了眼秦黛容,又在桌子底下踹了蘇妤一腳,還不快趁熱打鐵?


    蘇妤點頭,給了吉少敏一個眼神,然後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想了想虛弱的開口問,“秦姐姐,你看看我都這樣了,你還要瞞著我嗎?”


    秦黛容掀起眼皮掃了蘇妤一眼,蘇妤臉上前些日子被劃破的傷痕還未完全愈合,加上她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就像是大病初愈,著實讓人掬一把同情淚。


    “唉......”秦黛容放下書冊,理了理裙擺,“你們究竟知道了什麽?”


    蘇妤說,“你和林雨期莫名其妙的婚事,還有......”蘇妤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還有,秦二姐姐上吊自殺的事情!”


    秦黛容秀氣的眉頭皺了一下,“這些事情你們聽誰說的?”


    蘇妤看向吉少敏,吉少敏嘀咕說,“店裏跑堂小二聽客人議論說的。”


    不等秦黛容指名,蘇妤也跟著說,“是...是白姐姐樓裏的客人說的。”


    “胡鬧,就因為聽了這些莫須有的謠言你們就腦子一熱闖進秦府了?幸虧你們遇見了劉家婆子,她人蠢好忽悠,若是遇上個嚴厲的,你們倆就要被打出秦家了。”秦黛容生氣的說。


    蘇妤和吉少敏垂著腦袋,乖巧的沒有還嘴。


    秦黛容見她倆焉頭耷腦的,活像是被自己欺負了一樣,有些生氣又有些好笑,“你們真是......”


    蘇妤見秦黛容語氣緩和了下來,連忙說,“我們聽信謠言是不對,可是我們也是擔心兩位姐姐受委屈啊。”


    “我知道。”秦黛容無奈的說。


    “秦姐姐?”吉少敏喊。


    秦黛容看著二人說,“既然你們那麽想知道,我告訴你們也無妨。”


    事情還得從數月前的那次遊湖說起,卻說那日蘇妤等人已經提前離開了,秦家姐妹準備上車的時候卻被林雨期給喊住了。看得出林雨期的特意討好,秦黛容心裏不喜,於是便催著妹妹秦黛萍離開了丹平湖。


    秦家世代都是讀書人,家裏的叔伯也多是在朝為官,奈何好筍出歹竹,偏偏秦黛容的父親秦可為不是塊讀書的料,任憑家裏請了多少教書的先生,他就跟榆木疙瘩一樣,怎麽都教不會。於是乎,秦家家主也就放棄了。


    秦可為自知給秦家蒙羞,隻好將目光轉向了經商,好在他讀書不行,經商卻有些天分,這些年來給秦家本家補貼了不少銀兩,畢竟那一大家子都是讀書人,要花錢的地方數都數不清。也正因為這樣,秦家本家雖不看不上秦可為經商,卻又不得不從他那裏拿銀子。而秦可為為了擴大自己的生意,也不得不依仗著秦家那些當官叔伯的權利,就這樣,雙方形成了互利互惠的平等局麵。


    可長城非一日建成的,上林書坊能有今天的成功也不是靠一朝一夕。當初秦可為離開秦家來到冶溪鎮的時候,為了能讓上林書坊在冶溪鎮立足,秦可為去拜訪了林縣令,他希望能得到林縣令的庇護,而林縣令也剛好看上了林家背後的勢力。於是乎,兩人一拍即合,剛好那時候兩家夫人都懷有身孕,俗套的娃娃親就在這時候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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