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得到了世界的祝福。


    衣食住行的標準在一般人看來,都屬相當高的水平。


    她家的豪宅位於池袋郊外,麵積大到讓人根本想象不到這居然是在市中心。


    她有溫柔的母親,開明的父親,威嚴的祖父。有許多人圍著她轉,少女的意見總是能得到尊重。


    盡管如此,家人對少女卻並不驕縱,她的身心都得到了健全的發展。


    自從懂事起,少女便過將無憂無慮的生活。


    其實,少女本身根本不明白什麽是非“無憂無慮”的狀態,所以她並不明白人們有多羨慕她的生活。


    少女曾經很幸福。


    直到她知道了父親和祖父的工作,以及自己周圍世界的另一麵以後。


    最初是從手機開始的。


    盡管父親有些不情願,覺得小學生時代就用手機是不是太早了,但他還是出於安全起見,給少女準備了一個她專用的“線路”。


    手機的線路,並不僅僅能用米連接電話另一頭的人。


    這條無形的線路更是穿越網絡,為少女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魔法之門。從此,尚未擁有個人電腦的少女第一次接觸了網絡空間。


    雖然有人說網絡不過是個虛擬空間,但在這個虛擬空間的背後,卻還是存在著現實中的“事物”。就算聊天的網友在假象空間內戴著麵具,但他不可能是個隻存在於網絡中的人工智能。


    連接上付費網站的話,現實世界的資產會減少。而利用這點實施的惡意欺詐等行為,也毫無疑問是現實。


    少女有了手機後,逐漸連接上了無數“現實”。


    哪怕這並非她的本願。


    少女的校園生活輕鬆愉快,與欺負弱者這種事幾乎無緣。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她目擊過其中的一樁。


    從現在算起約半年前,一個同班的女生受到了欺負,除了被同學排擠外,書包裏還被塞進了死蟲子。


    而少女正巧見到了這一幕,她義正詞嚴地對同學們說道。


    ——不應該欺負同學。


    這是生活在幸福中的少女,站在道德角度上發出的呐喊。


    但是,對於少女而言,這卻是件鼓是了力氣才做到的事情。


    盡管年幼,但她們懵懂間感覺到了。


    一旦挺身而出,自己今後可能也會受到欺負。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開了口,擋在了被欺負的少女麵前。


    她不後悔。


    至少就當時而言,她這樣的。


    從結果來看,那時她成功的阻止了眾人對少女的欺負。


    那麽,她是否成為了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呢?


    答案是否定的。


    事情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過去了。幾天後,她的身邊重歸平靜,仿佛從未有人被欺負過一樣。


    或許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正有人被欺負吧,她想。可是,卻沒有任何征兆。


    從那時候起,她就成了班級裏的中心人物。


    雖然她是班長,但她從沒有因此覺得高人一等,反而一直努力和大家友好相處。事實上,開朗的笑容從來不曾離開她的身邊。


    很幸福。


    她以為和自己共同歡笑的同學們也是同樣幸福。


    她從不會懷疑別人——僅在達點上,少女實在太過單純。


    一個還背著書包的小學生,開始覺得人生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而與此同時,她開始希望自己能幫助所有不幸的人。


    這樣的感情,有時卻成了別人難以推辭的負擔——


    但至少,少女獲得了很多幫周圍人解決人際關係問題,或是製作遊玩計劃和大家去大海或山上的機會。就這樣,她不再僅僅是班裏的中心人物,說她是學校的中心人物也並不為過。


    她希望將來能從事讓更多人感到幸福的工作。


    雖然對祖父的工作不甚了解,但她知道,父親似乎從事的是販賣繪畫的工作。


    家裏也擺著好幾張不知描繪了哪裏的景色、看上去相當昂貴的畫。


    少女不懂畫的價位,但她明白,那些畫都很漂亮。


    一這麽漂亮的畫,一定有很多人看到它就會感到幸棲的。


    一爸爸的工作真是太粹了。


    ——對了,我也要畫畫,我要當畫家!


    ——我要畫好多好多畫,將來讓爸爸幫我賣掉它們!身邊的人們都對她表示了支持,但她還記得,在她訴說這個夢想的時候,祖父和父親不知為什麽彼此對視了一眼。


    就這樣,少女在優越的環境中,更是得到了想要實現的夢想。


    而作為這種幸福生活中的一環,她獲得了手機。


    少女原本單單將它當做是防範以及和家人聯絡的工具,幾乎不太使用——而正是這部手機,最終將一個事實擺在了少女的眼前。


    並非有人打電話過來。


    也不是少女連上了學校的內網之類的地方。


    最初隻是個物理性的契機。


    那個契機極為單純——她把手機忘在了朋友家裏。


    於是少女急忙趕回了朋友家。


    就在她打算按響門鈴的時候,從院子裏傳出了朋友的聲音。


    她走向院子剛要打招呼,卻聽見朋友的母親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沒給栗楠茜找麻煩吧?”


    ——吠?


    少女滿腹狐疑的停下了走向院子的腳步。


    剛才一起在朋友家玩的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三個人。


    而想起忘拿手機、偶然之下回到這裏的隻有自己。


    但為什麽,朋友的母親會提到自己的名字呢?


    是不是朋友家裏出什麽事了?


    如果是,那她們的對話內容也太奇怪了。


    ——她們說了什麽呢?


    尚且年幼的少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接下來朋友的發育,立刻將少女的想法打了個粉碎。


    “我知道啦!我一直都是小茜說什麽我就答應什麽!”


    ——啊?


    少女的時間,停止了。


    少女的世界,凍住了。


    那個語氣,就像父母責備孩子“你怎麽還不做作業”時,孩子回嘴“我正要做作業”的時候一樣。


    雖然少女並沒有想得那麽深——


    但是,如果有人站在客觀立場聽到了這句回答的話,他一定會這樣認為。


    聽栗楠茜的話,和做作業一樣同朋於“義務”。


    “其他他孩子也都不會惹栗楠茜不開心啊!”


    “我沒有!”


    “真的?但願我們家可別受牽連啊!真是的,早知道就不選這所小學了……”


    聽了母親的話,那孩子陷入了疑惑,她用帶著邪惡感的語氣低聲道。


    “……但是,小茜從來不會提些不合理的要求。不要緊的,媽媽你擔心過頭了。”


    聽朋友的語氣似乎並不是為了給茜開脫,而是行不通,母親擅自給別人定性才說出了這種話。


    但做母親的卻喘著粗氣責備起女兒米。


    “小西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這都無所謂!是栗楠的人都太可怕了!要不你去試試和她吵一架把她打傷,看看他們會怎麽對付你!”


    ——……


    ——……?


    ——……???……?


    朋友的母親究竟是什麽意思,少女聽不懂。


    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心越來越疼。


    終於,少女——栗楠茜逃離了當場。!自己不該留在那裏。


    她肯定的想。於是,她扭頭飛也似的逃跑了。


    手機的事情早被她忘在了腦後,但這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隻是想盡早離開朋友的家,哪怕早一秒也好。


    剛才朋友和她母親的對話內容究竟是什麽意思,就連這點她也不願再去思考。


    但是,命運不會放過她。


    當天晚上,手機就被送到了茜的家。


    是朋友的父母特意開車送來的。


    其實可以讓朋友第二天彬給她,但她的父母卻特意送上了門。


    對方父母向茜的母親鞠躬致意。


    母親見狀,示意茜來謝謝他們,茜便聽話的低下了頭,同時看清了對方的表情——臉上堆滿了笑容,卻不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事後,茜將這件事告訴了一個年長的朋友,對方回答。


    “手機是,情報的綜合體。他們之所以會急忙送來,是怕你的家人認為他們偷看了你的手機。”


    當然,對於茜而吉,這並不是能讓她一笑而過的經曆。


    其實,這次事件——是一切的導火索。


    使用被送回來的手機,少女戰戰兢兢的連接上了名叫“互聯網”的東西。一開始她很是緊張,緊張到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在這之前,她從不曾使用過網絡,對於自己的手機,也是除了郵件地址以外一無所知。然而通過幾天的學習,聰慧的少女逐漸掌握了在網絡“行走”的方法。


    當然,在這期間她仍一如既往的上學。


    那位朋友和她相處時的態度也沒有變。


    一切都和平時一樣,但這反而讓少女感到害怕。


    她甚至開始期待,那天的小,附說不定真的是自己聽錯了而巳。


    可是——通過手機連接到的世界,卻告訴了她一個殘酷的事實。


    在差不多學會了搜索引擎使用方法的時候,少女下定了決心。


    她輸入“栗柚”這個詞語,並查砑了搜索出的結果。


    “日出井組係栗楠會。”


    網絡詞典之一“文車妖妃”。


    在那裏,詳細記述了這個“組織”的相關內容。


    雖然裏麵有很多內容以小學生的知識來說很難理解,但即便如此,茜還是懂得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栗楠會是什麽性質的組織。


    在明白過來的瞬間,茜發現自己在發抖。


    一不是的。


    一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


    栗楠會三個字她經常在家裏看到。


    她也知道在供舉著神龕的房間裏,掛著寫有栗楠會字樣的燈籠。


    一不是的。


    這一定是正好同名。


    茜這樣堅信,但是——


    在行到栗柚會會長一欄裏貼將的祖父照片的那一瞬間,少女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而後——


    在其他的搜索結果中,更是寫有“以販賣繪畫作掩護”的字樣。少女的世界就這樣被冰凍,伴隨著脆響開始了碎裂。


    既便如此,茜並沒有吵鬧或是慘叫。


    她隻是目光空虛的斷開了連接,用手機給一個朋友打電話。


    是那個茜曾幫助過的少女。


    茜一直以為,從那之後她們就成了最好的朋灰。電話接通了。


    “為什麽……大家都願意聽我說的話?”


    她這樣問道。


    她的聲音中,似乎隱藏著什麽東西。


    女孩猶豫了,但最終,她還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了真相。


    “……其實大家一開始是打算接下來就欺負小茜的。他們還對我說,如果我和他們一起欺負你,以後就不欺負我了。可是……其中一個孩子說,小誠的爸爸是很可怕的人,不能惹他生氣……”


    不知是誰把這活告訴了!自己的父母,於是傳言立刻在街坊問散布開了。


    那就是“自己的孩子,想要必欺負栗楠會會長的孫女”。


    有一部分父母陷入了驚慌,他們隻能對自己的孩子千叮嚀萬囑咐道。


    “你絕對不能惹那個叫栗楠茜的女孩。”


    那可是栗楠會會長的孫女。


    而且,萬一孩子們真的欺負了她而導致被報複,那麽家長們甚至無從辯解。


    在事態尚未發展之際,一部分父母警告自己的孩子。


    “千萬不能讓小茜不開心。”


    如果說“不能接近栗楠灑”,那麽或許對方會認為這就是欺負。


    但是,萬一孩子們玩得太過親近,為了什麽小事起了爭執而將她弄傷,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父母們的囑咐就是,做什麽事情都要給栗楠茜麵子。


    有時,當看到電視播放有關學校內網之類的消息—一反應過剩的家長們便會從孩子那裏問出網站地址,並且登陸查看是否有人在上而寫栗楠茜的壞話。


    就這樣,一部分家長的反應被散播開,逐漸受到感化的親朋好友和孩子問對此口口相傳——直到最後,不再有人敢忤逆茜的意思了。


    在茜本人毫不知情的晴空下——她成了教室裏的女王。


    茜一直以為和大家站在同等楠度,待人接物之間從未看不起過什麽人。


    而她卻從未發現,身邊的人們都隻是些被入托舉著的木偶。


    而如果要問到“栗楠會會長和少主在女兒學校的人際關係問題上,是否會抬出組織的名頭向那些普通人作任何不合理要求”的話,也沒人能夠作答。


    然而,因為部分家長表現出的過剩情緒,導致這種不安逐漸擴張。


    若非這種不安,或許栗楠茜早就成了被欺負的對象。在這種場合下,難道有人能說“栗楠會真正的幹部和會長,也就是茜的父親和祖父其實並未出麵”嗎?


    正因為沒人敢斷言誰都“沒有出麵”——才形成了如此扭曲的人際關係。


    雖然並未能從朋友口中分析到這些深層次的原因——但年幼卻敏感的少女,已經大致明白了自己身處環境的“氛圍”。


    茜掛上電話,低著頭呆在屋裏,愣了好久。


    她本以為自己很幸福。


    不,事實上她的確很幸福。


    但她原本認為大家都和自己一樣幸福。


    她本以為!自己的班級上不存在欺淩,所有人都能暢所欲言。


    原來是自己的存在剝奪了班上同學們的自由。


    作為結果來說,她沒有受到同學的欺負。


    但這個結果對現在的茜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愣了好久,直到聽見母親從餐廳方向傳來的聲皆。


    看來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父親和祖父非常忙碌,飯桌上經常隻有母親和茜二人進餐,但茜從不為此感到寂寞。對她來說,見麵時父親總顯得那麽溫柔,而她也非常愛自己的父親。


    少女一邊努力打起精神,一邊與母親吃飯。


    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進行著一如既往的愉快對話。


    必須撐將。


    茜這樣想著,吃完了飯後的她仍帶著虛偽的笑容回到了房間,關上門,企圖用整理書桌來分散注意力。


    整理到一半,桌上的寫生簿落在了地上,露出了裏麵的一張畫。


    畫上畫的,是班裏的同學們一起吃午飯的樣子。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快樂的微笑。


    發自內心的快樂,快樂的微笑。


    然而——這張畫卻成了令她崩潰的導火索。


    “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茜從寫生簿裏一把扯下了這張畫,將它揉作一團撕得粉碎,接著扔在了一邊。


    一“我要畫好多好多畫,將來


    讓爸爸幫我賣掉它們!”


    少女的腦中回憶起自己的夢想。


    帶著莫名的悲傷,年幼的女孩哭喊著,接二連三的撕碎了自己的畫。


    自己所見到的景象——


    班上同學們幸福的笑容,全都是謊言。


    而將這個謊言強加於他們身上的,是自己。


    陷入了混亂的少女隻是一味的撕碎自己的畫,撕碎自己的夢想。


    短短的數秒,對少女而言仿佛就像好幾個小時那麽長。


    在被無限延展的時間世,少女否定了至今為止自己的幸福人生。


    但是,就在她一頁頁翻到了寫生簿中間的時候,手卻停下來了。


    紙上畫的是父親和母親的臉。


    注視著自己畫的家人——少女這才察覺到了一件事。


    盡管自己因為父親和祖父所從小的栗楠會的工作大受打擊——但自己卻無法討厭家人。


    “茜?茜!怎麽了!?”


    終於,聽到了女兒哭聲的母親衝進了屋子。


    手是無措的茜一頭紮進了母親懷中,一個勁的痛哭起來。


    少女得到了世界的祝福。


    但這祝福卻並不一定能讓她幸福。


    在那之後過了不久,心裏缺了一塊的少女重新開始了生活。


    她知道,自己和家人,或者應該說和父親之間的距離正在漸行漸遠。


    父親幹彌似乎也察覺到了女兒明白了!自己的工作,於是雙方陷入了一種膠著狀態。


    每天,茜在學校裏都努力擠出笑容,為的是不讓大家斫出自己的心情。


    自己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裏,這一事實讓茜深受打擊。但要用!自己所知道的班實來打破這一“虛假”,也讓她痛苦萬分。


    同學們配合茜演戲,而茜也配合著他們。


    這個世界包括!自已在內,都是虛偽的。


    少女,就是被這樣的世界祝福著。


    而在數月後——


    感到無法忍受現狀的少女終於決定離家出走。


    她並沒有其他目的。


    隻是她相信,如果去到一個人們對栗棚這個名字一無所知的地方——或許生活就能有所改變。


    少女選擇使用手機的聯網功能來收集有關離家出走的情報。


    搜索了幾個關鍵詞後,她立刻點擊了幾個網站。


    就在她在各個論壇小心翼翼地發帖的過程中一一個網名“奈倉”的男人積極與她進行了接觸。


    男人總能熱心的回答年幼的茜提出的各種問題,並且設身處地地為她出主意。於是,尚未熟悉網絡而且瀕臨崩潰的茜對他逐漸產生了依賴,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就這樣,茜決定與他見一次而。她帶著警惕,準備先確認對方是怎樣的人之後再進行接觸,不過——


    在約會地點見到的,卻是一位長發美女。


    茜緩緩向那裏走去,隻見那位長發女子微笑將開口道。


    “你就是小茜吧?初次見麵,我是奈倉。”


    這位知性女子的話語令茜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因為她沒料到奈倉居然是位女性。


    女子用親切的態度溫暖的包容了諧那顆飽受傷街的心。從“假如是個可怕的壞人那該怎麽辦”的警惕中緩解下來,茜很快對“奈倉”敞開了心廊,之後也和她見了幾次而。


    而交談了幾次之後——女子將一個男人介紹給了她。


    “聽說你想離家出走?”


    這位自稱“臨也”的也說自己是“奈倉”的同事。


    他經常和“奈倉”一起找少女談心。


    不可恩議的是,而對“奈倉”和“臨也”這兩個闖入了自己心裏的人,茜自然而盲的吐解出了自己的境遇。


    話一說完,少女便立刻後悔了。


    說了栗楠會的事,這兩個人肯定也會膽怯。


    茜察覺到自己的腿開始打顫。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這兩個人也會害怕爸爸和爺爺的。


    但是,有人溫柔的把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臨也”輕輕的撫摸粉茜的頭,柔和的微笑籽說道。


    “如果我說‘別擔心,我不害怕,的話’那是騙人的……但小茜,你就是你。”


    少女的精神瀕臨崩潰。


    想要侵入少女的內心,隻要這句話就能輕鬆做到。


    在那之後,“臨也”給了少女各種各樣的情報,有時還會告訴她一些手機的特殊地址和平時不常用的使用方法等等。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個月——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離家出走了。


    真的是一種“剛回過神來”的感覺。


    從4月底開始,少女便開始夜不歸宿。


    她每天都會給母親發送“不用擔心,我住在朋友家裏”的短倌。


    一開始,她確實住在朋友家。


    “奈倉”的家。


    她沒有騙人,隻是第二天“臨也”便會把她帶到漫畫網吧,翌日則去24小時營業的家庭餐廳補充睡眠。


    茜的行動,都是按照“臨也”的指示做的。


    但茜卻並沒有對這一狀況感到不可思議。


    她覺得,這才是自己想要的。


    沒有人把她視作“栗楠家的女兒”,每個人的眼中的她都隻是單純的茜。


    如果問她見不到家人會不會感到寂寞,答案自然不是肯定的。


    但是,或許自己的離家出走,能讓父親和祖父停止做那些讓別人害怕的工作呢。


    茜打心底裏明白事情不可能那麽簡單——但她的心裏卻充滿了小小的僥幸,用這種僥幸來麻痹對家的思念。


    然而,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到達極限的時候——“臨也”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討厭爺爺和爸爸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茜回憶起了撕畫的時候,她低下頭靜靜的回答道。


    “……我不知道。”


    “臨也”昭出了溫柔的笑容,對茜說道。


    “在這問題上我沒權利說三道四。好好想想吧,直到想明白為止。”


    話音剛落,他的表情忽然陰沉了下來,接著義正嚴詞地說道。


    “但是,我不保證在得到答案之前,你的爸爸和爺爺能一直平安無事。”


    “啊?”


    “你的爸爸和爺爺就像你所擔心的那樣,有很多人怕他們,對吧?”


    “嗯嗯。”


    茜戰戰兢兢的不知他究竟要說些什麽,隻見“臨也”遞出了一張紙。


    那上麵映著一個身穿黑白衣服的金發貝人,透過墨鏡能行到他那雙狼一般的雙眼。


    “他是平和島靜雄,人稱池袋最危險的殺手。”


    “殺、殺手?”


    這個可怕的字眼讓少女倒抽一口冷氣。


    麵對驚恐的少女,“臨也”仍是一臉嚴肅的開了口。


    “你的爸爸和爺爺的命,說不定已經被他盯上了。”


    “……如果真是這樣,你會怎麽辦?”


    男人的這句話中,沒有任何強製力。


    隻是普通的發問而已。


    但是——這句話卻牢牢的牽動了少女的心。


    於是,少女便被卷進了喧囂中。


    帶著出生時便得到的,來自世界的祝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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