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大不了的——


    原本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雖然是有可能招致殺人或者綁架等杯具的跟蹤事件。


    但就算是撕裂嘴,也隻能用“沒什麽大不了的”來評價——


    因為針對藝人的跟蹤行為,這樣的事早已經毫不稀奇了,隻要在其對聖邊琉璃出手前將其拿下,一切就結束了。


    塞爾堤的心中某處思考著這樣的事。


    而這,也許有些欠考慮。


    也許有些疏忽。


    她現在依然被流氓、飛車黨或者警察追逐,昨天甚至要對付直升飛機和短機關槍。


    正因為這樣,跟蹤算不得什麽大問題——


    在她的心中,產生了這樣的誤解。


    但是如果在圓原杏裏被贅川春奈襲擊之後。


    如果在新聞上看到跟蹤事件之後。


    如果當時能察覺到跟蹤事件的異常性的話——


    即使如此,但無論怎麽設想事情過程,也無法改變結果。


    而對塞爾堤來說,“結果”就是——


    現在,新羅滿身鮮血地在她麵前發出無力的歎息。


    ※※※※※


    ——新……羅?


    回到家中,塞爾堤打開了門,展現在她眼前的,是讓她難以置信的景象。


    ——“與你的黑色形成鮮明對比吧!”


    新羅平日總是穿著白大褂,驕傲地如此說道。


    雖然那件白大褂沾上血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不過這次,倒在走廊上的新羅所穿的白大褂上沾的,毫無疑問是他自己的血。


    “——————————”


    塞爾堤想尖叫。


    想呼喚新羅的名字。


    不過,沒有頭的塞爾堤自然無法震動空氣發出聲音,她能做的,就是慌忙跑到新羅身邊抱起他。


    這時候,新羅終於發掘塞爾堤了,他把眼球轉向她。


    “……啊……塞……爾……堤?”


    新羅的頭上和口中流著血,怎麽看現在他都不應該說話。


    不過——即使這樣,新羅還是笑了笑。


    看著塞爾堤的臉,;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那種微笑,也許並不是自己感到放心,而是想讓吃驚的塞爾堤放下心來。


    “沒事的……貌似……沒生命危險……隻是……骨頭……斷了幾根……啊,本以為被靜雄扁的時候都挺過來了,應該沒事的……沒想到那家夥……不厭其煩地……踢打了無數次……”


    “別再說話了!我這就叫救護車!”


    “別別,叫救護車……就糟糕了……話說回來,你怎麽叫?”


    ——!


    仔細想想,塞爾堤無法在電話裏說話,也不能叫新羅說。


    不過,隻要撥了號,對方不是會查詢號碼的嗎?塞爾堤記得自己聽說過,醫院可以為無法說話的人發傳真過來。


    ——紙,紙在哪裏?對了,把我的影子做成紙……不行!


    ——啊,新羅,千萬別死去啊!別扔下我啊!


    塞爾堤陷入了混亂,新羅無力地閉著眼睛,說道。


    “給爸爸……或者艾蜜莉亞……打電話……”


    新羅用盡全力說完之後,看著塞爾堤的頭盔露出無比溫柔的笑容。


    “塞爾堤……憂愁會讓你那美麗的心靈蒙塵的哦……對我……笑笑……”


    說完,他的意識陷入了黑暗中。


    ——不要這樣!


    ——別說得像自己要死了一樣啊!


    塞爾堤用影子溫柔地抱住新羅,把他舉了起來。


    隨後跳下樓梯,把影子張成蜘蛛網狀,緩慢地落在地上。


    在停車場的射手似乎也對新羅的狀況感到吃驚,並低聲嘶鳴。


    塞爾堤用影子把新羅係在射手上,並把射手變形為便於運送剛出生的小嬰兒的形態。


    為了不讓新羅的身體搖晃——塞爾堤將一個如同麵店送貨機車上安裝的貨物運送機般的裝置安置在射手上,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停車場。


    ——可惡,為什麽……為什麽!


    ——我真是笨蛋!對跟蹤者太疏忽了!


    ——我……是如此的無力!


    ——和密醫新羅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我卻連應急護理都不會……!


    ——我……到底看到新羅什麽了!


    仍然不知道凶手身份的她,帶著強烈的怒氣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馳。


    盡管內心充滿了後悔與憤怒,她依然祈禱著新羅的平安。


    ※※※※※


    池袋某處


    徒橋喜助目送著從自己身邊飛馳而過的黑色機車——發出詭異的笑聲。


    隨後,他慢慢掏出手機,給某人發短信。


    他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仿佛自己的工作已經圓滿結束一般。


    徒橋的腦海中,浮現著比腳心被刺激更鮮明的影像。


    那是毀滅的影像。


    他期望著聖邊琉璃這一“幻想”,在自己心中悄無聲息地毀滅。


    在他的視野中。


    在肌膚的表麵。


    在腳下。


    在指間。


    在舌頭上。


    在震動的鼓膜中。


    配合著靈魂律動的節奏——


    毀滅——


    將聖邊琉璃的一切粉碎,組合進自己身體,使之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徒橋想像並期望著這種荒誕無稽的情景,感受著這樣的“幸福”。


    徒橋喜助愛著聖邊琉璃。


    與其說是愛,也許說成信仰更恰當些。


    作為人身保險公司社長的兒子,喜助過著富裕的生活。


    隻是,他從小就因粗暴的性格,被人們當做惟恐避之不及的災星。


    知道父親有時候會去參加可疑會議的他——一開始懷疑父親是去會情人,於是跟在了後麵。


    可是,他所看到的——是當時作為模特被賣出的少女——聖邊琉璃,被當作祭品的可怕情景。


    ——可怕。


    那是當初看到那種情景的感受。


    可是,同時他意識到了。


    那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女,也隻不過是個普通人類——而且,正被自己熟悉的父親傷害,身心受到折磨。


    在感受到可怕的同時,他也產生了興奮。


    那並不是單純的扭曲性欲。


    他的內心,湧起了把她的一切據為己有的占有欲。


    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不是由父親,而是自己親手毆打、玷汙那個女神般的少女,折磨她的心,讓她的存在毀滅。


    可以說,在那一瞬間,徒橋喜助第一次愛上了別人。


    他那充滿愛意的眼睛一直看著聖邊琉璃——在父親被殺人魔“好萊塢”殺掉的時候,喜助立刻理解了。


    殺掉自己父親的,正是聖邊琉璃。


    正是沉眠於她體內的,超越人類的異形之力。


    在理解了一切之後,憧憬化為了信仰。


    不過——他所信仰的對象不是琉璃,而是毀滅琉璃時產生的成就感與快感。純粹的愉悅正是徒橋喜助信仰的“神”。


    對他而言,聖邊琉璃就是讓神誕生的聖母。


    將他引導進dors的網站的,是一名男子。


    在父親的葬禮之後,他獨自謀劃著接觸聖邊琉璃——他被教育過無數次,並被許多藝人事務所當做重點注意人物。


    不過,在幾個月之後,一名男子和他取得了聯係。


    那就是引導自己的父


    親接觸聖邊琉璃的元凶——澱切陣內。


    通過他,徒橋喜助逐漸踏入了社會的另一麵。而接受了澱切提供的各種情報的結果就是,現在,他統帥著一個跟蹤聖邊琉璃的網絡社區。


    那是個隻在會員間交換情報,即使在dors內部也幾乎沒有存在感的網絡社區。他們的情報除了極少數會員以外其他人禁止閱覽,而對於新會員,則在dors的社交圈中打出“販賣聖邊琉璃的秘密寫真!”這樣的宣傳標語,通過觀察他們的反應來尋找。


    在表麵上,這個社區由一個自稱“哄地毯”的男子領導,所以並不引人注目。因此,他們將被宣傳標語吸引的人們拉進最初的隱藏版麵,隨後再拉進隱藏在更深處的版麵。


    為了聖邊琉璃不惜犯罪,甚至不惜殺死聖邊琉璃。


    徒橋喜助自己也沒想到,這樣的人竟然召集了接近十個。和徒橋一樣,他們都是被藝人事務所列入黑名單者。這個網絡社區充滿的,就是這樣的人。


    聖邊琉璃竟然有讓人狂熱到如此地步的能力嗎——


    徒橋想不出答案,他隻是忠實於自己的欲望而行動。


    他們一邊製造不在場證明,一邊逐漸接近聖邊琉璃。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不過這個社區裏的所有人都知道,聖邊琉璃有著“異形”之力,不過,知道殺人魔“好萊塢”秘密的,隻有他自己一人。


    這種優越感刺激著他,使他更加瘋狂。


    毀滅。


    毀滅聖邊琉璃。


    以自己的手。


    一般而言,要將殺人魔“好萊塢”從肉體上毀滅是不可能的吧。


    但徒橋卻這樣想。


    如果毀滅琉璃的深信就會讓殺人魔“好萊塢”誕生,那麽,對那個殺人魔的心施加更殘酷的毀滅不就行了。


    澱切給的那張照片,已經送到了她所在的事務所。


    過段時間,將在出版社或者互聯網上流傳。


    徒橋雖然想現在就為此做準備,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聖邊琉璃與她的戀人羽島幽平。


    他們為跟蹤狂的事感到煩惱而去找熟人和親人商量。


    徒橋本以為那家夥是無頭騎士的同居者,要小心堤防,結果卻發現那家夥隻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弱小男人。在讓他嚐到不至於致命的苦頭之後,徒橋在他耳邊小聲說了“聖邊琉璃是屬於我的。”這句話。


    如果那家夥還保留著那那時候的記憶,聖邊琉璃應該已經聽說了這些情況了吧。


    現在,和她有關係的其他人也正被社區的其他成員襲擊吧。


    ——真遺憾啊。


    ——可以的話,連貓我都想親手幹掉啊。


    可是,關於無頭騎士的事,由於受到澱切的要求而無法出手。為了完全毀滅聖邊琉璃,為了完全地愛她,那個男人現在還有用。


    盡管理解這一點,徒橋喜助的內心仍然被扭曲的欲望纏繞著。


    ——貓。


    ——聖邊琉璃抱著的貓。


    ——真想把它捏死啊啊啊。


    ——真想連著琉璃的那份一起愛它啊啊。


    把羽島幽平養的貓帶回來的,是來良的女高中生,她好像是獨居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毀滅掉這個親密到能把貓寄養到她那裏的女高中生,並把貓殺掉,這會給聖邊琉璃造成多麽巨大的心理創傷啊?


    徒橋一麵羨慕著去實施這個計劃的同伴,一麵安慰自己似地想:就把這種元年留到毀滅琉璃本人的時候發泄好了。並且,一邊想著一邊在池袋的大街上發出詭異的笑聲。


    突然——他的手機傳出了聖邊琉璃的歌聲。


    徒橋一麵聽著,一麵按下通話鍵,享受著終止琉璃歌聲的快感。


    不過,手機中傳來的叫聲破壞了他的快感。


    “當初,當初不是這麽說的吧!”


    “?”


    這個聲音他很熟悉。


    不是澱切的。


    而是他剛才嫉妒的那個人——


    負責“破壞”那個女高中生與貓的社區會員。


    這個男子以前是工薪族,經常穿著短上衣——他的聲音充滿了焦躁,語氣中有對徒橋的懇求與憤怒。


    “中、中計的是我!那、那些蒙麵人是怎麽回事啊!”


    “蒙麵人……?”


    “那些家夥早就埋伏起來等我了!我到那個女高中生的公寓正準備點火!他們就突然襲擊……啊,來了啊啊啊啊。”


    “喂,怎麽回事?喂!”


    徒橋對著手機大聲叫著,隨後,他隻聽到一陣慘叫,接著,電話掛斷了。


    “……”


    一定出事了。


    這是可以確定的。


    難道聖邊琉璃為了那隻貓為雇了保鏢?


    或者說,是其他相關者?


    盡管可以做出無數種推測,但一想到事態迫在眉睫,徒橋就不由得呲起了嘴。


    從剛才的電話中,可以知道一個事實——


    那個女高中生和貓平安無事。


    徒橋發著詭異的笑聲,朝附近的停車場走去。


    他坐進自己的車,準備親自去那個女高中生的公寓。


    盡管同伴處於危險中,但他仍然從心底感到喜悅。


    同伴毀滅的結果,使他更深、更濃地——愛上了聖邊琉璃。


    sunshine60通大道露西亞壽司店附近


    “你說跟在後麵,是什麽人啊,小流氓嗎?”


    湯姆一麵向前走著,一麵小聲問瓦羅娜。


    “結論很難得出,隻是,和職業軍人與暗殺者不同。雖然極可能是普通人,但提高警惕總是沒錯的。”


    聽到瓦羅娜嚴肅的回答,正臣緊張地一麵走著,一麵留意周圍的聲音,靜雄也嚴肅地左右巡視。


    盡管接近傍晚,但街上依然人來人往。


    湯姆扶了扶眼鏡,轉動脖子發出響聲。


    “……被靜雄修理的家夥回來還禮嗎,還是把討債的怨恨算到咱頭上……不管怎麽說,周圍這麽多人,什麽都做不了,我去拜托露西亞壽司店老板,叫他讓我們從後門走。……然後把望風的家夥悄悄……”


    湯姆小聲說著接下來的行動計劃……他的話語被瓦羅娜打斷了。


    “來了。”


    “啊?”


    湯姆吃驚地叫了起來。


    瓦羅娜立刻轉過身。


    隻見一個男子拿著某種東西走了過來——這個男子見瓦羅娜突然轉身,似乎被嚇了一跳,身體不由得抖了起來。


    盡管男子的遲疑隻是一瞬間,但對瓦羅娜而言足夠了,畢竟,就算男子沒有被嚇到,瓦羅娜的行動依然快於他。


    “哇啊……啊啊啊!?”


    以身體為軸心而旋轉的銳利一踢,正中男子的小腹。


    男子粗壯的手中掉下來的,是一個小藥瓶。


    蓋子已經打開了,液體從瓶子裏溢出,灑到男子的鞋上。


    “哇啊啊啊啊啊!”


    男子慘叫著,一麵捂著小腹,一麵慌張地想把鞋子脫下來。


    沾在鞋上的液體泛出小泡,那也許是硫酸類的東西。


    “喂,在街上潑硫酸,開什麽玩笑啊……”


    湯姆吃驚地叫著,靜雄感到太陽穴陣痛。


    “你這家夥……打算用這個瓶子做什麽……?”


    說著,靜雄朝前走了一步,正準備用一隻手把這個壯男舉起來——


    正臣卻忽然看到一個男子正悄悄接近靜雄的身後。


    這個男子個頭很矮,右手拿著


    一把銳利的破冰錐。


    ——喂喂,不會吧!


    “危險!”


    語音未落,正臣就繞到了靜雄身後。


    他打算把破冰錐踢飛。


    可是,下一個瞬間,他的行動變得毫無意義。


    一個少年從旁邊衝了過去,突然掏出一把電擊槍——用力抵在了拿凶器的男子小腹上。


    “——————茲茲茲茲!”


    接近腎髒的位置被電擊槍抵住的男子全身肌肉顫動,捏著破冰錐倒在了地上。


    看到男子倒地之後,這個神秘少年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啊?


    ——他是誰啊?


    正臣茫然地看著少年離開,進入他視線的“某個物品”,使他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那就是——神秘少年脖子上圍著鯊魚牙花紋的帕子。


    正臣感到寒毛倒豎。


    那並不是因為恐懼,隻是因為純粹的衝擊。


    ——那家夥……


    ——藍色……平方……?


    正臣不待思緒整理好,就對靜雄他們說道,


    “對不起!我今天先失陪了!情況以後一定會對你們說的!”


    說完,他低頭行了個禮,就追著少年而去了。


    “啊?喂!”


    正從矮個男子手中奪下破冰錐的湯姆喊道。聽到他的聲音,正臣回頭看了一眼,再次想起了自己回到這個城市的原因。


    ——為什麽那些家夥要幫助靜雄?


    ——出於好意?還是有所企圖?或者是內訌?


    ——說起來,那條帕子隻是樣式相同嗎?如果弄錯人的話,我該怎麽辦?


    ——可惡……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正臣努力把這些想法從腦中揮去,繼續追趕少年。


    追尋未必有答案。


    即使這樣,他依然不得不繼續追尋。


    ——藍色平方的家夥……


    ——這次又有什麽企圖……!?


    ※※※※※


    杏裏的公寓


    聽到短信聲,杏裏暫時停下了和獨尊丸的嬉戲,拿起了手機。


    ——是塞爾堤小姐發來的。


    她很擔心貓的情況吧?


    杏裏一麵這樣想著,一麵開始讀短信——


    “新羅受傷了跟蹤狂來了杏裏小心”


    “!?”


    看到這充滿焦慮情緒的短信,杏裏感到全身冰涼。


    “塞爾堤小姐沒事吧!?”


    她這樣回信之後,慌忙朝窗外望去。


    目前,沒有任何可以情況。


    雖然剛才外麵有響動,但她並沒有注意。


    杏裏朝窗外看了一會兒,短信聲再次響起。不知是不是由於慌張,內容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我沒事正把新羅送往醫院杏裏小心”


    ——發生什麽事了啊?


    ——希望岸穀醫生沒事就好……


    杏裏不安地想著,突然,她想到,對方會不會是以獨尊丸為目標的,於是再次朝窗外望去。


    為什麽那個跟蹤狂能夠那樣輕易地破壞我的日常生活呢。


    明明深愛著,卻為什麽能做出傷害這種事呢。


    杏裏對這個與美香不同的跟蹤狂的行動感到疑惑,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低頭沉思。


    ——不傷害就無法愛……


    她聽著從自己心中湧起的“愛之聲”,看著自己的腳邊自語。


    “和罪歌……是一樣的吧。”


    ※※※※※


    池袋某處


    正臣追逐著那個可能是藍色平方成員的少年。


    對方似乎已經察覺到有人追趕自己,因此繼續跑著,並不時回頭看看正臣。


    正臣想起的,是以前受到襲擊時釀下的自作自受的悲劇。


    ——不要停下腳步。


    麵對藍色平方時,他產生了壓倒性的恐懼感,而更重要的是,他沒能救下重要的人。


    明明是自己引起的紛爭,自己卻無法參與其中。


    ——不要……停下腳步。


    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奮力奔跑的正臣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腳發出悲鳴。


    ——可惡,體育課原來也挺重要的啊……!


    正臣切身感受到了退學的壞處。即使這樣,他依然追逐著藍色平方的少年。


    少年遠離繁華的街道,在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要幹什麽?”


    少年用帕子遮著嘴,向正臣問道。


    正臣站在離少年兩米遠的位置,手放在膝蓋上,一麵深呼吸一麵說道。


    “雖然不明白情況,不過,剛才的事得向你道謝,謝謝。”


    “……我可不覺得你隻是為了道謝才追過來的啊!”


    “對了……如果我說錯的話,我道歉,你是藍色平方的嗎?”


    “!”


    聽到藍色平方這個詞,少年有了一絲反應。


    “看來猜對了。”


    “你是誰啊。”


    少年增加了警惕性,充滿敵意地看著正臣,正臣調整了呼吸,以堅定的目光問道。


    “繼黃巾賊之後,是dors嗎?”


    “…………”


    “你們有什麽企圖?你們的老大是誰?泉井那家夥從局子裏出來了嗎?”


    正臣如連珠炮般地發問,藍色平方的少年咧開嘴,以挑釁的語氣說道。


    “你是與黃巾賊有關的人嗎?”


    “……那又怎樣?”


    “你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還有,我隻是幫助你剛才說的那個穿風衣的家夥,不是幫助你們。”


    “聽到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因為沒欠你們什麽情,所以打架的時候可以盡情下手,這算是打架之前的詢問。”


    正臣把手關節的骨頭弄得咯吱響,目光逐漸變得犀利。


    “我與藍色平方有仇,這是沒辦法的事。”


    “哦哦,我好怕啊。有本事的話——”


    依然笑著的少年的目光從正臣身上稍微移開了些。


    而接著說話的——


    是在正臣身後揮起警棍的,另一個少年。


    “就放馬……過來啊!”


    警棍用力揮下,而正臣——


    ※※※※※


    都內某處杏裏公寓附近


    “喂,那個縱火的家夥找到了嗎?”


    “逃命的速度倒是挺快呀,那家夥。”


    幾個少年在狹窄的巷子裏徘徊著,進行著這樣的對話。


    他們圍著鯊魚牙圖案的帕子,戴著隻露出眼睛的遮臉帽,在巷子裏到處奔跑,尋找某人。


    也許是跑累了,他們的腳步有所放緩,並巡視著周圍。


    附近的道路與繁華街離得很遠,這條可稱為巷子的道路盡管在二十三區內,卻幾乎沒有人路過。


    “青葉那家夥居然……”


    “那家夥應該也在這裏尋找……”


    “喂,有車來了,到路邊去。”


    說著,少年們朝路邊走去——


    進入這條狹窄巷子裏的車關掉前燈,並逐漸降低速度。


    “?”


    車在少年們麵前停下,完全停止了引擎。


    有些奇怪。


    把車停在路中間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看到戴著遮臉帽的我們故意靠到路邊,一般人不都是直接通過的嗎?有必要專門停在我們這種可疑團夥前麵嗎?


    在他們疑惑不解的時候——他們看到一個男子從車裏走了下來。


    雖然


    男子身材修長,但通過街燈那微弱的光線無法判斷他的年齡和表情。


    不過,從男子口中發出的詭異笑聲,使少年們感到了對方身上的危險氣息。


    “你想幹嘛?”


    一名少年問道。


    於是——身材修長的男子立刻走到少年麵前,聳了聳肩答道。


    “我隻是想找你們問問路而已。”


    “問路?”


    突然聽到這句話的少年們麵麵相覷。


    有人會向戴著遮臉帽,一看就是流氓集團的人問路嗎?


    這明顯很奇怪啊,少年們把目光重新移向男子——就在這時,站在前列的少年太陽穴挨了一記重踢。


    少年a立刻昏了過去,甚至沒發出半聲慘叫。


    其他少年都僵住了,這個男子——徒橋喜助笑了一聲,隨後說道。


    “那麽,給我帶路吧。”


    “讓我舒服地、舒爽地愛聖邊琉璃的路。”


    ※※※※※


    池袋某處


    “……真是的,讓我費好大勁。”


    說話的,是頭上正在流血的正臣。


    雖然避開了警棍的直擊,但皮膚還是被擦傷了。


    他用手絹擦拭著臉上的血,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藍色平方的成員。


    “不過,我真是服了,兩個家夥居然都暈過去了。”


    他們絕對不是弱小的對手,盡管正臣擅長打架,但如果不迅速打昏一個專心對付另一個的話,兩個家夥一起上,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不過,兩個人昏過去這種事,實在是出乎意料,現在連問話也無法進行了。


    ——要是警察也來了可就不好辦了。


    ——沒辦法,這個借用一下。


    正臣從一個少年口袋裏拿出手機,開始瀏覽短信紀錄。


    雖然他極不情願這麽做,但為了知道對方的信息,這是無可奈何的。


    至少,他希望查明藍色平方潛入dors內部想做什麽。


    ——這些東西,我想不會對帝人有幫助的……


    正臣一麵這麽想著,一麵繼續瀏覽——


    突然,他全身僵住了。


    mikadamine(龍之峰帝人)


    因為——他從短信裏看到自己想還人情的好友的名字。


    而且,不是從發信紀錄中——而是最近的收信紀錄。


    ※※※※※


    龍之峰帝人收到藍色平方的成員有幾個被打倒的信息時——他露出了悲傷的申請,但依然繼續輸入指示。


    “在圓原杏裏家附近多集合點人,繼續加強警戒。不要讓圓原杏裏發現。”


    帝人知道了徒橋他們的行動。


    在dors的網站裏,帝人發現了跟蹤狂們的動向,並以管理員的全縣獲得了他們交流的內容。雖說那是不合法的,是類似於通過散播病毒而進行的黑客行為,但帝人依然好不猶豫地那樣做了。


    而今天傍晚之後獲得的信息——標題為《疑似聖邊琉璃的熟人的資料》,裏麵包含了塞爾堤所住的別墅照片和靜雄的照片。


    除了資料,還有準備派數人去襲擊他們的話題。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是不敢這麽幹的,這個念頭很快就從帝人的頭腦中揮去了,因為從以往的交流紀錄中,帝人非常明白他們是一群異常者。


    帝人立刻打電話警告塞爾堤——


    但並沒有打給為自己隱藏dors創始人身份的杏裏。


    他不想讓他擔心,而是要通過自己的手,通過dors的手來守護她。


    因此,他沒有給杏裏打電話。


    盡管靜雄沒必要擔心,但他還是派了幾個人去阻止跟蹤狂。


    龍之峰帝人優先考慮的不是杏裏的安全,而是dors的“理想”。


    意識到這一點的,一個人也沒有,包括帝人自己在內。


    除了黑沼青葉。


    ——混蛋。


    ——帝人……


    ——你在做什麽啊……


    ——你在做什麽啊,帝人!


    正臣的內心呐喊著,這種衝動傳遍他的全身,驅使他一個勁地向前奔跑。


    前往的,是杏裏家的方向。


    奔跑。


    奔跑。


    奔跑。


    從身體裏湧起的衝動、不安、憤怒,全部通過腳心傳向大地,他的身體艱難地前行著。


    從短信的內容裏,正臣知道了是帝人在向他們發指令。


    知道了藍色平方潛入了dors內部。


    在魔手伸向帝人之前,他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麽,明明好不容易來到了池袋——


    擺在眼前的,卻是藍色平方最先找到的寄主是龍之峰帝人這一事實。


    ——帝人……


    藍色平方的領導者,據說是叫黑沼青葉的少年。


    可是,向他們下達指示的,卻毫無疑問是帝人。


    是黑沼青葉唆使的,還是暗中與折原臨也有關。


    盡管可以做出許多推測,但下達指示的是帝人這一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帝人似乎是想以藍色平方為棋子,將dors內部的不良分子排除。


    ——可惡……


    原因他很清楚。


    那就是五月連休時期發生的,與to羅丸之間的衝突。


    ——可惡……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那時我要是出聲該多好……


    不過,現在回想那時的過程也無濟於事。


    ——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下達指示,你以為自己是國王嗎……


    ——不管是遊戲般的感覺還是什麽……


    ——你已經踏入這個世界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正臣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帝人的家裏,不惜動用武力阻止他。可是,他不能那樣做。


    ——杏裏有危險,這是怎麽回事。


    最後收到的信息裏出現了杏裏這個名字,這讓正臣非常驚訝。


    看來,杏裏被什麽人盯上了,正臣沒時間細想,立刻加速趕去。


    ——帝人……你在和什麽戰鬥啊!


    ——可惡……可惡!


    令他生氣的是,是自己。


    他無法原諒自己的軟弱,他繼續奔跑著,責罵著自己,為了超越從前的自己。


    ——我……是那樣的……!


    ——可惡……!


    ※※※※※


    杏裏的房間旁


    “……可惡,剛才真懸啊。”


    工薪族打扮的男子在杏裏的公寓後麵調整著呼吸。


    ——總算回到這裏了,希望沒人監視。


    ——那些家夥慌張地跑去什麽地方啊,發生什麽事了?


    ——可惡……打火機和油罐掉了一個。


    ——被那些家夥撿走了吧……那打火機很貴的啊。


    ——算了,預備火種還有很多。


    ——趕快把事情搞定,然後鑽進被窩裏想像琉璃小姐哭泣的表情。


    ——貓和女高中生被燒死的話,一定會上電視新聞的。


    ——播出了與琉璃小姐有關的報道,琉璃小姐議定會朝毀滅的方向走得更深吧。


    ——這可真是可惜啊,想想就興奮!


    男子一邊想著這種扭曲的事,一邊從公文包中拿出油罐,在杏裏屋後開始噴灑。


    點火之後迅速回到公寓前方,在女高中生逃出來的時候把汽油淋到她頭上,連貓一起燒死。


    ——真是完美的


    計劃。


    男子笑著想道。


    雖然這是鐵定會被警察抓捕的計劃,但男子的想像力有些欠發達。先不說他是否考慮到犯罪疾患是否完美或者計劃的確定性如何——


    他甚至連自己的行為是犯罪這一認識都沒有。


    ——然後琉璃小姐將變得更加美麗。


    噴灑完汽油之後,他從懷中掏出火柴,正準備點火——


    他的鼓膜卻突然受到了與眼下狀況完全不相襯的聲音的衝擊。


    “咪——”


    “啊。”


    那是突然從他身後響起的,毫無緊張感的聲音。


    他意識到那是小貓的叫聲,於是急忙轉過頭。


    這時,他看到身後站著一名少女。


    “啊……什麽?”


    “你在做什麽……?”


    少女抱著一個裝寵物的箱子,從想子裏探出頭的貓正朝他發出無邪的叫聲。


    “……!”


    那就是琉璃疼愛的幽平的貓——獨尊丸,男子立刻明白了這一點——並從懷裏拿出一個裝著汽油的寵物奶瓶。


    “啊,啊啊啊,為了琉璃小姐,請變成焦炭吧。”


    盡管有些慌張,但男子還是小聲說著奇怪的話,並準備把汽油潑向少女。


    可是——那個奶瓶卻發出銀色的光輝,從他手中掉落。


    “哇……”


    這時,男子察覺到了。


    眼前的這個少女,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的日本刀。


    而少女的瞳孔,變得如晚霞般鮮紅,光亮。


    “這、這是幹什麽?用、用用用日本刀是犯規的啊,喂!你媽媽沒告訴過你嗎?不可以用這種東西指著別人。”


    眼前的男子盡管害怕,但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杏裏麵無表情地看著男子,緩緩把“罪歌”逼近他。


    她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被燒死是為了琉璃。


    另外,無論出於什麽理由——想要殺死第一次見麵的人和貓的家夥,絕對不可能是正常人。


    ——連這樣的人也能夠去愛,罪歌真是太了不起了。


    杏裏隻是客觀地這樣想著——


    她好不猶豫地,用罪歌斬向跟蹤狂的耳朵。


    “哇…………!啊啊啊啊啊啊……!”


    現在,“聲音”恐怕正從男子耳朵的傷口開始,進行著侵蝕吧。


    對杏裏而言,那是早已習慣的奔放的愛之旋律,但對初次聽到的人來說,受到的衝擊仿佛全世界被“聲音”所取代了一般,那種壓倒性的聲音的雪崩,將“罪歌”的存在深深地刻在了男子的精神裏。


    雖然隻是耳朵被斬下,但“聲音”的衝擊足以讓男子失去意識。


    杏裏冷冷地看著他,瞳孔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說道。


    “……忘掉聖邊琉璃——至於襲擊岸穀醫生的事,請向警察自首。”


    杏裏並不知道。


    眼前這個男子雖然確實是跟蹤狂,但並不是襲擊新羅的凶手。


    另外,連跟蹤狂不止一人這件事,她也並不知道。


    正因為這樣,她放下了心。


    因為她認為跟蹤事件已經解決了。


    因此——她的心裏產生了一個決定性的空隙。


    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杏裏身後響起。


    杏裏最初以為是獨尊丸在打噴嚏——


    可是,發出聲音的地方,明顯是與寵物箱不同的方向。


    “!?”


    她感到渾身冷顫,於是慌忙想轉過身——


    可是,她的小腹卻遭到了猛烈一踢。


    伴隨著尖利的金屬聲,杏裏的身體飛了起來。


    “…………!”


    杏裏之前曾經多次擊退過襲擊者——可是,這一瞬間她所承受的衝擊,卻遠比贅川春奈和拿著園藝剪刀的蒙麵襲擊者的臂力大得多,如果正麵迎戰的話,她可以用刀完全擋下這一擊,可是,麵對這樣的突然襲擊,她無力閃避,她的身體被踢飛。


    杏裏連慘叫聲都沒發出,就被重重地摔到公寓的牆壁上,肺裏的空氣幾乎全被逼出。


    裝著獨尊丸的寵物箱被扔到空中,然後摔在地上。


    如果感受到殺氣的罪歌沒有用刀刃在小腹部防禦的話,杏裏的肋骨恐怕已經斷了。


    可是——盡管刀刃鋒利,男人的腳卻沒有被切斷。


    “吃驚吧……很吃驚吧……恩?”


    突然襲擊杏裏的男子一麵看著鞋上的刀痕,一麵睜開眼睛說道。


    “如果不是防護鞋,恐怕早被切開了吧……怎麽,你不是人類嗎?”


    “……”


    雖然杏裏無法說話,但看到她那紅色的雙瞳,男子——徒橋喜助立刻開心地繼續說道。


    “果然,小琉璃不是人類,所以你們都集中在一起,物以類聚……!”


    徒橋對杏裏的目光沒有半點怯意,並斷定她不是人類。


    他抬起裝了鐵片的防護鞋,準備給杏裏致命一擊。


    可是——


    “嘶——”


    箱子摔在地上,打開了蓋子,獨尊丸從裏麵跳出來,朝徒橋發出威嚇聲,然後朝反方向逃開了。


    “哦……別想逃……”


    徒橋的興趣似乎從杏裏身上轉移開了,他開始追逐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聖邊琉璃抱過的貓”。


    身體的麻痹還未完全消除的杏裏,眼睜睜地看著徒橋從自己麵前迅速消失——


    剩下的,隻有無法發出聲音的杏裏,以及躺在一邊,意識模糊,嘴裏依然小聲嘟囔著“沒事吧?媽媽”的雙眼通紅的男子。


    ※※※※※


    “那麽,我們接下來再去圓原的公寓。”


    說著,這些藍色平方的圍著帕子的少年向一個戴著遮臉帽和防風眼鏡的少年低頭行禮。


    ——是那家夥啊,黑沼青葉。


    正臣在暗處盯著這個被同伴用敬語稱呼的少年。


    去圓原的公寓時,正臣偶然見到了這些人,於是,他決定翻過附近建築的圍牆,躲在後麵觀察他們。


    ——這條路,是杏裏被撕裂者襲擊的地方吧……


    正臣靠在圍牆邊,從通風口觀察道路的情況。


    雖然被人看到的話,他會被人以非法入侵罪起訴,但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好的,等隻剩下青葉一個人的時候,把他抓來問問情況。


    ——不,等等……我現在躲了起來,還是應該先去杏裏那裏吧?


    ——可是,貿然去杏裏的公寓的話,弄不好會被那些家夥發現……


    思考了幾秒之後,正臣決定先去確認杏裏是否平安,於是,他準備小心地接近杏裏的公寓。


    可是,就在下一個瞬間——貓叫聲從路邊傳了過來。


    這隻還是小貓的蘇格蘭折耳貓以比其他同種小貓更輕快的速度和毫無野性的動作奔跑在柏油路上。


    “哦,那是什麽,好可愛啊!”


    “咦?這隻貓……!”


    藍色平方的少年們一麵議論著,一麵看則這隻貓從他們身邊跑過——


    可是,僅僅數秒之後,與可愛的貓有著一百八十度差異的存在出現在了正臣的視野中。


    ——!?


    那是一個雖然身體修長,但肌肉結實的男子,他的雙眼放著光——


    男子跑近少年們背後,高高躍起,對其中一名少年使出了回旋踢。


    “別擋路。”


    隨著徒橋那詭異的聲音,少年被踢飛了。


    戴著遮臉帽的少年也被順勢帶倒,未著帕子的少年立刻失去了意識,躺在


    地上抽搐著。


    被壓在下麵的戴遮臉帽的少年搖晃著他的身體,但他依然沒有醒過來。


    “幹……幹什麽啊!你這家夥!”


    其他幾名少年立刻把徒橋圍了起來。


    其中一人拿出警棍,他們準備前後夾擊。


    “別擋路,別擋著我,小子們!”


    興奮地大叫著的徒橋毫無懼色地走近少年們。


    手持警棍的少年剛把武器舉起,心窩就吃了一記淩厲的前踢。


    他根本沒時間把武器揮下。


    甚至隻能看到對方做出抬腳這個動作。


    少年的身體曲成u字,胃液從裹著臉的帕子中噴出。


    “什……!”


    徒橋看著這些把注意力轉到被打的同伴身上的少年們,卻並沒有趁機逃走——


    他把每一擊都想像成對聖邊琉璃的折磨,帶著陶醉的笑容實施著他的愛。


    ——糟糕。


    ——雖然不如靜雄和門田,但這家夥也相當強啊。


    看著一瞬間就被放倒在地的少年們,正臣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就是盯上杏裏的敵人嗎?


    說實在的,正臣不認為與他正麵交鋒自己能獲勝。


    ——去報警……叫杏裏躲一躲?


    萬一出事,在杏裏逃走之前,自己必須擋在那個暴力男子的麵前……正臣一麵想著,一麵準備離開這裏。


    這時,一個影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那就是被同伴壓在下麵的,戴著遮臉帽和防風鏡的少年。


    他把昏過去的同伴搬到路邊,隨後開始追趕襲擊者——


    他以一記現學現用一樣的軟綿綿的側踢擊向襲擊者後背。


    隨著微弱的聲音,襲擊者好奇地轉過頭來。


    ——怎麽了?


    ——青葉那家夥,完全是個外行啊!


    正臣從來不知道。


    黑沼青葉基本上不會打架。


    如果那個被稱為葦雀的負責打架的同伴在場,情況也許和現在不同,但不幸的是,在這關係到藍色平方的成員安危的當口,那個人不在。


    結果,在場最擅長打架的人,隻有那個襲擊者以及正臣。


    而正臣——


    徒橋緩緩回過頭,盯著這個剛才似乎對自己做了什麽的少年。


    他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發出詭異的笑聲。


    “你的身高……和聖邊琉璃很接近啊,當然了,你沒有胸。”


    “?”


    “好吧,你現在就是聖邊琉璃了。”


    “……?……!?”


    徒橋用巨大的手掐住少年的脖子。


    “……!……!!”


    “不要回答,聽到男人的聲音,我就無法把你當成小琉璃了。”


    說著,徒橋更加用力地掐住了他。


    隨後,他把手從掙紮的少年脖子上鬆開,抓住他的後腦。


    把這個正在咳嗽的少年的頭砸向圍牆。


    少年的防風鏡出現裂痕,鼻子幾乎折斷。


    “啊,你要真是小琉璃的話該多好。”


    徒橋目放陶醉之色,繼續把少年的臉砸向圍牆。


    開始的時候,他似乎還手下留情,並沒有給少年太大的傷害——接著,他加大了力度,砸的節奏變得興奮而瘋狂。


    看到血從遮臉帽滲出,徒橋更加興奮了,他抓著少年的後腦,準備更用力地把他的臉砸向牆——


    “連叫警察的時間都不給嗎,你這……虐待狂!”


    隨著身後逼近的男聲,徒橋的胯下挨了重重一腳。


    盡管腳並沒有伸展得太開,但正臣的腳尖還是擦過襲擊者的膝間,刺向了他的胯下。


    “嘶!!!!!!!!”


    依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襲擊者痛苦地蹲了下來。


    他的下體仿佛內髒被撕裂般地劇痛,意識幾乎要遊離出身體了。


    ——幹掉他了?


    正臣認為自己放著不管,黑沼青葉一定會被殺掉,於是,他決定不報警,而是翻過圍牆,從襲擊者後麵猛踢。


    受到突然襲擊,勝負應該見分曉了,可是——


    “哇呀呀呀呀!”


    也許是精神力戰勝了疼痛,襲擊者盡管踉踉蹌蹌的,但還是以一記犀利的低踢擊向正臣的腳下。


    “啊啊啊啊啊!”


    仿佛被渾濁的洪水衝擊腳下一般,正臣旋轉著摔倒了。


    “你這家夥……也是小琉璃認識的人嗎?”


    正臣本以為對方會暴怒——但襲擊者卻笑著說出了這番莫名其妙的話。


    襲擊者用顫巍巍的右腳踩在正臣腹部。


    “殺掉你,小琉璃會非常悲傷的吧?”


    “你在說什麽啊?小琉璃是指誰啊……?”


    由於腹部被踩著,正臣回答的聲音小得隻有襲擊者能聽到。


    “啊……不是的話也沒關係……”


    徒橋搖著腦袋,發出詭異的笑聲。


    “無關者因為自己而死,溫柔的小琉璃一定會感到悲傷的。”


    ——完全不明白這家夥在說什麽!難道嗑了藥不成?


    ——不過,現在的情況可糟糕了!


    男子逐漸增大了踩踏的力量。


    ——可惡,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踏進藍色平方的責灘渾水。


    ——我怎麽會跑出來……幫助他們啊……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原因。


    因為,如果見死不救,他將在帝人、杏裏和沙樹他們麵前抬不起頭。雖然沒有和任何人做過什麽承諾,但他的尊嚴是不容許他做出那種怯懦行為的。


    ——我真是個笨蛋啊……靜雄那時也是這樣……我是自殺愛好者嗎……


    正臣感到胃液都要從口中流出了,這時,男子的背後響起了劈啪的聲音。


    “?”


    “?”


    正臣和襲擊者都不明白那是什麽聲音,兩人都不動了——


    但下一個瞬間,男子的身體燃起藍白色的火花,將昏暗的巷子映成詭異的顏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發著聲音躥向耳邊,由藍色逐漸變成黃色和紅色。


    襲擊者一邊慌忙地脫衣服一邊跑——隨後,他的身影消失了。


    當然,正臣沒有餘力去追他,隻能一麵為自己沒死而感慨,一麵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


    ——!


    ——這家夥……


    他看到的,是奄奄一息地趴在柏油路上的戴遮臉帽和防風鏡的少年。防風鏡上裂痕累累,他應該無法清晰地看到前方。


    他的身邊是一個打火機油罐,手上捏著zippo打火機。


    ——這家夥……


    ——如此果斷地燒那個男人嗎……?


    雖說是正當防衛,但向別人潑灑汽油並點火這種事,是需要很強的精神承受能力的。正臣認識的人裏,有一個也敢這麽做——但就算忽略掉他是宅男這一點,那家夥也不能算做正常的人類。


    ——不想了,畢竟,遊馬崎是個令門田都頭痛的人……


    ——就是他放任那些家夥,企圖利用帝人嗎……


    “你是黑沼青葉吧!”


    正臣盯著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少年,然後揪住他的衣領。


    “總之,在確認杏裏平安之前,請你跟我一起走。你們想保護杏裏,這我表示感謝,不過,如果想利用帝人達成某種企圖的話,就要做好吃苦頭的心理準備!”


    正臣目光嚴肅地用恐嚇的語氣說道——


    可是,聽到他的


    話,戴遮臉帽的少年卻緩緩抬起頭看著他。


    少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正在看沙漠裏的海市蜃樓一般。


    “?”


    正臣對對方的反應感到非常疑惑——


    他對眼前的“狀況”所知甚少。


    從其他藍色平方的少年們的態度上,正臣判斷眼前這個少年就是黑沼青葉——但他並不知道……


    藍色平方的成員,不會對黑沼青葉使用敬語。


    正臣不知道。


    他隻是不知道而已。


    這個戴遮臉帽的少年,並不是黑沼青葉。


    能夠讓藍色平方的成員使用敬語的,到目前為止隻有唯一的一人——


    而這“唯一的一人”看著正臣,隻說了一句話。


    “————————————————————正臣?”


    這是紀田正臣最想聽到的聲音——


    也是他最不願意從這頂遮臉帽下聽到的聲音。


    ——啊……


    ——帝……人……?


    這是出乎意料的聲音。


    正臣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可是——


    被吃驚的正臣抓住衣領的少年慢慢脫下帽子和防風鏡——露出了塗滿鮮血的臉。


    “正臣……?這不是在做夢吧……?”


    “帝人……?這不是真的吧……?”


    正臣不禁鬆開了手,跪在地上。


    必須說點什麽。


    盡管心裏這麽想,但這意外的重逢使正臣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你……怎麽會在這裏……要做什麽啊?”


    正臣一字一句地,緩緩地吐出了心中的疑問。


    帝人用手絹擦了擦臉,條件反射性地呻吟了一句“好痛!”。他的鼻梁或者顴骨,也許是兩者,都裂開了。


    “喂……你沒事吧?去醫院……對了,我去叫救護車……”


    正臣慌張到說著,這時,他聽到了從遠處接近的汽車的聲音。


    一輛麵包車停在了路邊,一名圍著帕子的少年從後席出來,跑到帝人身邊。


    “帝人學長!你沒事吧!”


    接著,又有幾個少年從車裏出來,跑去確認其他藍色平方的同伴的情況。


    “恩……我沒什麽事。不過,其他人被打得很慘……”


    “看臉上的情況,帝人學長你也傷得不輕啊……這位是?”


    也許是察覺到正臣沒有敵意,少年沒有把他當作“敵人”,隻是好奇地向帝人詢問。


    “……正臣……紀田正臣……是我的好友。”


    聽到這個名字,少年眯起了眼睛。


    “啊,你就是……”


    少年的聲音裏包含了許多感情。不過正臣沒有漏掉他浮現出一絲笑容這個細節。


    隻是,那種細節現在根本無所謂,正臣對扶著青葉的肩站起來的帝人說道。


    “喂……帝人…………?”


    帝人朝車走去——


    隨後,他回過頭去,有些悲傷地說道。


    “對不起,正臣,請你再等等。”


    “啊?”


    雖然他的表情悲傷,但並沒有悲愴感,和小學時候借了遊戲軟件卻忘記還時的表情是一樣的。


    “等等?……你在說什麽啊?”


    自己必須說點什麽。


    雖然心裏明白,但正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看到混亂的正臣,帝人笑了。


    和從前一樣,笑了。


    像小學時候那樣,笑了。


    與在池袋重逢時詢問“是紀田嗎?”的時候一樣,笑了。


    他笑了。笑了。笑了。


    那是和從前的帝人一樣的笑容。


    正因為這樣,看到他的笑容,正臣僵住了,無法說出一句話。


    ——你真的……


    ——是帝人嗎?


    臉上流著血,骨頭多處斷裂的少年露出與平時一樣的笑容。這種無邪的笑容,讓正臣渾身直冒冷汗。


    在屋頂都是被台風刮走的家中,穿著雨衣,臉上帶著與平時一樣的笑容。


    從帝人的笑容裏,正臣能感受到那樣的詭異。


    帝人帶著與平時一樣的笑容,對沉默的正臣說道。


    “就快了。”


    “啊?”


    “就快建好了……正臣與園原的容身之處。”


    正臣感到自己的脊梁發出被擠壓的聲音。


    一陣冰冷的可怕氣息從腳下躥遍他的全身。


    可是,他任然認為自己必須說點什麽,於是走近帝人。


    “喂……帝人……?”


    可是,帝人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背對著他,小聲的說道。


    “所以……在建好之前,請耐心等待,我一定……會幫助園原和正臣的。所以,在那之前……我們還是不要見麵的好。”


    這是決定性的話語。


    正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跟蹤狂呢?”


    “一個被揍得眼睛紅腫,然後逃跑了,另一個,我想就是襲擊帝人學長他們的家夥,他開車逃跑了。總之,現在園原學姐是安全的。”


    “是嗎……那就好。”


    上車之後,帝人從車窗探出頭,若有所思的隊呆站著的正臣說道。


    “對不起,正臣,我有一個……不,兩個請求。”


    “請求?……是什麽?不要說得這麽見外!有什麽就說吧!”


    ——說吧。


    ——現在的狀況是你希望的吧?


    ——所以,盡管對我說“請幫助我!”吧!


    帝人依然帶著和平時一樣的笑容,說道。


    “之後,我要去見園原……我的事,請你對園原保密。我來過這裏的事,以及想幫助她的事。”


    “啊……?”


    “還有,另一個請求就是……請幫我把這隻貓還給園原。”


    “喵。”


    一隻看起來與人很親近的小貓在他的腳下蹭著,仿佛在說“陪我一起玩吧!”


    正臣不知自己站了多長時間。


    實際上,帝人他們坐的車剛離開,按時間算連一分鍾都不到,可是正臣卻感覺好像過了數小時一樣,被猶如沉睡了數日般的“失落感”包圍著。


    帝人他們的汽車從視線中消失——從杏裏從暗處搖晃著出現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


    “……杏裏。”


    戴著眼鏡的杏裏看著小聲呼喚自己的正臣,一拐一瘸地走了過來。


    “紀田同學……?……你怎麽……會在這裏!?”


    時隔半年多的重逢,使杏裏吃驚的大叫起來。


    正臣的腦海中模糊地想著“杏裏大叫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隨後,他決定敷衍她的提問。


    “啊……這個……我是偶爾路過的……”


    盡管這個借口很不可信,但是杏裏並不在意這個。


    她笑著問道。


    “紀田同學……一直以來,你為什麽……”


    話音未落,紀田腳下的獨尊丸就叫了起來。


    “喵。”


    “!獨尊丸……紀田同學,難道是你救了小貓?”


    這時,杏裏才發現,正臣身上有多處傷痕,盡管剛才的傷害造成的後遺症使她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從造成腹部的鞋痕來看,他怎麽也不可能是“偶爾路過這裏撿到小貓”的。


    早詢問狀況之前,杏裏決定先道謝,可是——


    “謝……”


    “抱歉,杏裏!”


    “啊?”


    她的話被正臣打斷了,


    她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下次我一定會對你說明情況!所以,請你……請你再等等。”


    正臣以堅決的表情,將剛才的失落感揮去。


    看著滿臉疑惑的杏裏,正臣想道。


    ——剛才我的表情,和杏裏現在是一樣的吧。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杏裏。


    ——可是,現在的我……沒有資格和你說話。


    盡管認為自己沒資格和朋友說話,盡管他的尊嚴阻擋了他的欲望。然而他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並嚴肅地對杏裏說道。


    “我……一定會回到杏裏你們身邊的。到時候,我會說明的……抱歉!”


    說完,正臣背對杏裏,奔跑進夜晚的城市中。


    “啊……紀田同學……?紀田同……!?”


    杏裏雖然想追過去,但最終還是以自己的意誌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看著手中的罪歌之刃——


    心中唱響了強烈的“愛之聲”。


    ——“斬掉吧!”“斬掉吧!”“斬掉吧!”


    ——“愛吧!”“愛吧!”“愛吧!”


    ——“那個孩子,還有帝人,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所以,把兩人都——”


    “…………!”


    杏裏用力搖了搖頭,把從身體中飛出的罪歌強行按了回去。


    ——不。


    ——不是的……


    杏裏通過把包括自己在內的世界的景色逼到“畫框深處”,保護著自己的內心。


    可是——帝人和正臣確實地進入了——畫框之外。


    正因為這樣,少女感到了不安。


    當自己無法客觀地看待他們的時候。


    希望他們成為自己世界的一部分的時候,罪歌的魔爪將伸向他們。


    杏裏聆聽著心中的罪歌之聲,正因為聆聽著這個聲音,她才感到害怕。


    如果自己愛上了誰——自己將完全化為罪歌之聲的一部分,傷害到重要的人。


    因為,對於認為自己是寄生蟲的她而言,失去宿主是非常可怕的事。


    獨尊丸仿佛擔心著被不安困擾著的杏裏似的——


    在她的腳邊蹭著,發出愉快的叫聲。


    池袋某處麵包車內


    “青葉,我有一個請求!”


    “是什麽?”


    帝人小聲對聳著肩提問的學弟說道。


    “我想,我要暫時離開家,在漫畫茶屋之類的地方過一段時間,所以,聯係方式也要改變。以後就在那些地方見麵吧。”


    “離開家?為什麽?”


    “……因為,正臣說不定會跑到我家去,在dors的‘整理’完成之前,我覺得盡量不要和他說話比較好……”


    帝人看著窗外,帶著與平時一樣,但混雜了幾分落寞之色的笑容說道。


    “可能的話,我不希望正臣和圓原被卷進來……因為,這是必須而且隻能由dors內部成員解決的問題。”


    “在圓原邀請正臣的時候,必須把dors更加……”


    話還沒說完,帝人就平靜地低下頭,微笑著。


    這種微笑不知是感懷與正臣和杏裏在一起的過去時光,還是對未來的想象,也許,兩方麵都有吧。


    “……”


    青葉從帝人的微笑中感受到了些許瘋狂,他也無言地閉上眼睛。


    想象著即將發生的未來的種種——平靜地笑了。


    不過,他的笑容與帝人的相反,是充滿惡意的微笑。


    ※※※※※


    池袋某處


    池袋車站旁的某個能夠看清楚來良學園的教學樓的公園。


    正臣靠在行道樹上,沉思著。


    夜已深,在這條幾乎沒人的路上,正臣拿出手機,準備給沙樹打電話。


    在告訴對方自己今天晚些回家之後,他又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喂,是穀田部嗎?”


    “!?是將軍嗎?”


    被叫做穀田部的男子驚喜交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說過不要叫我將軍的……”


    正臣一麵苦笑著,一麵繼續說道。


    “聽我說……我現在在池袋……難得來一趟,能見見你嗎?可以的話,也叫上其他弟兄……”


    “其他弟兄……是指黃巾賊最初的成員嗎?”


    “對,我有很多話想和你們說……另外,想和你們商量商量,當然我也做好了被你們痛打一頓的準備……也許這麽說比較好,我想利用你們。”


    “真見外啊,將軍的任性我們早就習慣了!還有,我們知道,那個叫法駱田的家夥,在被捕之前被將軍狠狠地教訓過的。”


    聽到懷念的同伴的聲音,正臣不禁露出了笑容。


    在半年前,他曾經決定再也不與這個同伴聯手。


    那時候,連和他說話都盡量避免,而現在,不知為什麽自己卻能與他比從前更自然地說話。


    ——我說,帝人。


    ——如果你墜入了那個世界……


    ——我一定會把你挽救上來的。


    就算動用武力,也要把你拉回來,直到剛才,正臣都是這樣想的。


    可是,在實際與帝人見麵之後,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天真。


    帝人既不是像玩遊戲似的操縱dors,也不是任由青葉擺布的棋子。而且,就算打他一頓,也不可能把他拉回來。


    對方沒有向自己求助,自己卻自作主張地想救對方。正臣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和把善意強行推給別人的帝人是一樣的。


    可是,盡管意識到這一點。正臣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決意。


    ——就算是自作主張,我也要救你,即使你哭著喊著說不願意。


    ——你應該早就知道的吧?我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性家夥。


    ※※※※※


    正臣與帝人、杏裏與正臣。盡管各自在那個時候重逢,但那並不意味著三人即將再度聚首,三人各自抱有的理想與不安,將成為他們之間的溝壑。


    在池袋這個城市裏,不安定的嫩芽正在成長——


    少年少女依然沒能找到自己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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