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裏出錯了?


    為什麽會變這樣?


    我明明打倒人渣了。


    我明明做的是好事。


    為什麽dark owl還是被當成壞人?


    為什麽那種人渣還是被當成受害者?


    ♂♀


    傍晚 來良綜合醫院 個人病房


    在來自全身各處的陣陣刺痛感中,法螺田醒來了。


    受到隨機毆人魔襲擊,他被送進醫院後過了幾天。


    雖然頭蓋骨有碎裂現象,奇跡似的顱內的腦膜等處並沒有受損。


    反而是昏倒後被狠踹一頓,肋骨或鎖骨、臂骨等處骨折,診斷結果是需休養數個月才能康複。


    「啊,好痛……痛痛痛……畜生,止痛劑真的有效嗎?」


    警方說等意識清晰後要做筆錄,但法螺田以「意識仍有點模糊」來回避。


    理由很簡單,目前心情尚未恢複冷靜,如果被警察誘導,難保不會將不該講的事情說溜嘴。


    或許因為知道毆人魔不會執著於攻擊同一人,警察並沒有派人保護。但就算派人,法螺田也打算以「會覺得不自在」來回絕。


    ──隻是……該怎麽跟警察說明比較好?


    ──就算說我是被兩人聯手打倒的,假如提到我為了反擊有出拳揍人的話,也許會對我不利。


    ──得想想該怎麽說才能構成百分之百正當防衛……


    ──話說回來,如果老實說本大爺被隨機毆人魔打倒的話也很丟臉……乾脆說對方有十個人左右好了……


    完全沒考慮過有其他目擊者或做偽證會擾亂搜查的可能性,法螺田滿腦子隻想著如何自保。


    「可惡,那個該死的毆人魔,下次再被我碰上,一定要宰了他……痛痛痛痛……」


    隨著自言自語的抱怨,全身骨頭又開始刺痛起來。


    當他準備躺下休息,思考今後策略的瞬間──


    突然發現視野角落有某種東西在動。


    「是……是誰?」


    是護士嗎?


    法螺田以為如此,緩緩地轉動受傷的脖子。


    結果,在他視線所朝方向,放在個人病房角落的探病訪客用圓凳上,坐著一個特徵為戴墨鏡與臉上有灼傷的男人。


    「怎麽啦?」


    男人咧嘴一笑,闔上手中的成人寫真誌後,緩緩站起。


    「還以為你意識仍很朦朧,恐怕會白跑一趟……但我看你倒是挺有精神嘛,對吧?」


    「……!」


    法螺田不顧全身骨骼疼痛,不停地打哆嗦,牙齒打顫地說出男人的名字:


    「泉……泉泉……泉井……大哥。」


    泉井蘭。


    他是幾年前法螺田所屬隊伍「藍色平方」的隊長。


    經曆某事件後,他被送進牢房,後來在法螺田也入獄時服完刑期,聽說現在加入粟楠會,作為年輕幫眾活躍中。


    「你可真衰啊。我一聽到消息……馬上就來探望你了。」


    「真……真……真的嗎!謝謝大哥!」


    法螺田不由自主變得客氣起來。


    之前泉井也曾到監獄探望法螺田,兩人上次碰麵就是在那時──老實講,法螺田再也不想跟泉井見第二次麵。


    泉井從以前就是個會用槌子敲斷剛抓來的女人雙腳的「瘋狂」男人。不過遭到夥伴背叛,被汽油彈灼傷,嚐過一次牢飯滋味後,整個人似乎變得更瘋狂了。


    「哎……哎呀~話說回來,泉井大哥真的變瘦了呢!簡直判若兩人啊!」


    由於事出突然,法螺田陷入混亂,試著拍對方馬屁。


    雖然每次開口,全身骨頭都痛得彷佛快散掉,但在眼前這名男子帶來的恐懼下,法螺田忍住疼痛,臉上堆滿矯情的笑容。


    「真的嗎?你想瘦的話,我有更簡單的方法喔。」


    泉井邊聳著肩,從懷中取出某種東西。


    是用硬橡膠製成的小型槌子。


    「隻要把下巴敲碎,難以進食的話,很快就會瘦下去了。」


    「……!」


    啪。啪。泉井在手中耍弄槌子。


    對泉井的恐懼和幾天前被同樣凶器襲擊的雙重刺激,在法螺田的腦中繞旋。假如槌子纏有白色繃帶,他肯定會失聲尖叫起來吧。


    「泉井大哥,別……別這樣開玩笑啦。」


    即使如此,法螺田仍盡可能地陪笑。泉井露出黏滯的笑容,改變話題:


    「對了對了,這間醫院恰好是被我打斷雙腳的那女人入院的地方。你應該記得吧?就是黃巾賊那個叫紀田的小鬼的女友。被你擄來的那個女人。」


    「咦?啊,喔,對耶。」


    「說不定還是同一間病房呢。如果你的雙腳因生靈的怨念或詛咒突然斷掉,似乎也沒什麽好不可思議的。」


    「……」


    啪。啪。


    帶有節奏的槌子拍打聲和法螺田的心髒跳動聲同步響起。


    不知對方懷有什麽用意,但現在這個狀況,那根槌子隨時朝法螺田揮過來也不意外。


    法螺田咕嚕一聲,吞咽口水。泉井開口說:


    「所以啊……」


    「蝦……蝦咪?」


    法螺田發出彷佛空氣從肺部泄漏出去般的怪聲,泉井靜靜地把臉靠近:


    「這件事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咦……咦?」


    「很簡單,我愛用的武器不也是槌子嗎?我的同僚都在猜,是不是我故意要製裁不長進的你。老實說,他們愛怎麽講是他們的事,我也不是很在乎。但是,假如這些謠言傳進上頭的幹部,例如青崎或赤林耳裏的話,我會很困擾。」


    泉井緊握槌子,將頂端用力抵在法螺田的鼻子上。


    「唔啊啊啊。」


    法螺田冒著冷汗,因鼻頭疼痛而悶哼,但泉井不在乎地繼續說:


    「對我來說,假如我必須特地穿布偶裝偷襲才能製裁你這個廢物的謠言散播開來,對我來說會非常困擾的。這你懂吧,法螺田?」


    「素……素滴!」


    「聽說你最近常帶以前的老夥伴在街頭遊蕩。看是要使喚他們還是怎樣,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行。比警察更早一步找出那個混蛋毆人魔,帶到我的麵前,懂嗎?」


    「……!」


    明知對方做了很無理的要求,但法螺田無法抗拒眼前男子所帶來的壓力。


    拚命搔著剛睡醒的腦袋,盡力思考實行這個命令的方法。


    ──比警察更早?


    ──這麽說來,別跟警察說犯人是兩人組比較好吧?


    ──問題是人手……


    ──人手……啊。


    突然想起某事,法螺田膽怯地向泉井提議:


    「請……請問,那我可以用現在的藍色平方的成員嗎?」


    「啊?隨便啦。」


    泉井露出「這個組織還在啊?」的表情,法螺田接著說:


    「隻……隻不過,令弟也在那裏,我怕會害他受傷……噗咕呼呼呃呃呃!」


    說出「令弟」這個詞語的瞬間,法螺田的鼻子又被槌子抵住。


    「我為什麽要擔心青葉那個混蛋的安全?啊?難不成他每一餐的卡路裏和營養都要我幫他計算嗎?因為手作便當的營養比較均衡,我就得特地替他準備嗎?啊?」


    「為……為勿以【對……對不起】!」


    雖然受到徹底蠻不講理的憤怒,法螺田為了平息眼前這名男子的殺氣,隻能哭喪著臉拚命道歉。


    「明白就好。你是藍色平方的前幹部,是前輩,青葉隻是你的小弟,你們的關係不就是如


    此簡單?」


    泉井把頭整個歪向一邊,對法螺田明白地說:


    「就算搞壞他也沒關係……隨你高興,愛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


    彷佛期望自己的弟弟壞掉似的。


    ♂♀


    次日 池袋某處 保齡球場


    「基於如上理由,你願意幫忙尋找毆人魔嗎?」


    聽完黑沼青葉的說明,八尋頭一歪,手拿著保齡球陷入沉思。


    「怎麽了?」


    「呃……我隻是想,世上真有所謂的巧合呢。」


    黃金周連假的後半,八尋被青葉約出門。


    一到保齡球場,發現除了青葉以外,還有一群來者不善的同夥。


    大家都穿便服,八尋身上也穿了一件前幾天剛在池袋購買的便服。


    一開始大家隻是專心享受保齡球的樂趣,在玩到第三局時,和他同一球道的青葉突然提起一件事。


    據他所言,一名藍色平方的前輩,叫作法螺田的男子被毆人魔襲擊。他為了報複,命令青葉等人找出毆人魔。


    法螺田本人仍在住院,所幸無生命危險。


    不知道八尋碰巧也因為另一理由在「尋找犯人」,青葉淡然地描述他們的情況。


    「經過前陣子的事件,你應該明白我們……不隻是一群好朋友而已吧?」


    「是的,我從很多人口中聽過藍色平方的事了。」


    「哦?例如說?」


    「藍色平方的評價似乎不怎麽好呢。」


    八尋誠實說出感想,青葉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八尋,你會不會太老實了?」


    「不,我隻是覺得要是說謊被穿幫,反而可怕。」


    這句話對八尋而言無疑是真心話,不知青葉聽了作何感想,他隻哈哈笑著,繼續開口:


    「嗯,評價的確不怎麽好。但就算是評價更糟且討人厭的前輩,畢竟還是前輩,不能讓他沒麵子。」


    露出與在學校裝出的乖寶寶表情截然不同的一麵,青葉說:


    「人手是越多越好,所以我想到了你。」


    「好的。」


    「……回答得真乾脆。我以為你一定會拒絕。」


    「為什麽?」


    八尋感到疑惑,青葉提起某個不在現場的人物的名字:


    「我也問過久音,但他說現在忙著新生意。我以為你和那件生意有關。」


    「對,是有關沒錯。」


    「居然承認了!」


    本來隻是想試探,對方卻老實說出來,青葉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正常說來,這種事不是應該瞞著我嗎?」


    「是嗎?」


    「是啊。」


    八尋把頭歪向一邊,配合他的動作,青葉也扭扭脖子,以半開玩笑的語氣回應。


    接著,他進一步想打聽關於久音的事──


    「所以說,你們在搞什麽生意?」


    「啊,關於這點是秘密。」


    「……」


    「抱歉,不是因為是學長你才不說,而是久音同學說不可以將工作內容透露給其他人。假如學長無論如何都想知道,請直接去問他。」


    被斷然拒絕了。


    這段話裏並不帶半點對青葉的厭惡。


    雖然隨時都感覺到八尋帶著輕微的警戒,但那是他膽小性格特有的表現,內容近乎於「萬一現場所有人突然被人用催眠控製,拿起金屬球棒襲擊而來的話該怎麽躲避」的妄想。


    八尋向來帶著這種警戒,青葉也明白這點。


    因此,青葉判斷不管說什麽都不會讓他吐露事實,決定回歸原題。


    「算了,我會去問問久音,能否讓我在這樁生意裏插一腳的。」


    「好的,謝謝學長。」


    「回到毆人魔……法螺田前輩對你而言也是恩人,不好好替他報仇可不行喔。」


    「恩人……?」


    八尋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青葉回答:


    「前些日子發生自導自演綁架案對吧?」


    「嗯。」


    「你的朋友,呃……叫辰神?當時找到她位置的,就是這位法螺田前輩。」


    「!」


    八尋睜大雙眼。


    當時情況混亂,沒想太多,被提起後才想起青葉曾說過,之所以知道姬香她們的位置,是因為「從前輩口中聽來」。


    假如法螺田就是這位前輩,對八尋而言,的確可說是位恩人。


    「原來是這樣……那的確該幫忙。」


    「對。所以如果找到犯人,在被警察逮捕前,我們先把他抓回來吧。」


    「……」


    抓回來。


    聽到這句話,八尋略為思忖。


    「啊,我的意思不是要對犯人動私刑喔。」


    「可是光擄走就構成犯罪了吧?」


    「確實是這樣呢。但真要說的話,你在別墅做的事也是犯罪喔。那算過度防衛了。」


    說著說著,保齡球輪到青葉上場了。


    「啊,換我了。」


    在青葉去擲球的時候,八尋繼續思索。


    ──嗯……該怎麽辦?


    ──我覺得動私刑並不好。


    ──但如果說被攻擊所以要反擊,我也一直在做這種事。


    ──實在沒立場反對這種行為。


    ──重點是,假如真的被我逮到犯人,我該帶去狩沢小姐那裏,還是那位叫法螺田的前輩那裏?


    ──狩沢小姐他們說隻是想和犯人說說話,所以先帶去給他們,等說完了再帶去法螺田先生那裏,如果私刑做得太過分就製止他們,將犯人帶去警局吧。


    ──嗯~不過我還是覺得別動私刑比較好……


    ──可是,我又沒有資格製止他們……


    在他陷入沉思的期間,青葉撿了個半倒,左右球道響起青葉的夥伴們的歡呼和嘲諷聲。


    擲完球的青葉回到座位,輪到自己上場的八尋,拿著球往前走出。


    在和青葉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說:


    「我覺得還是不要報複比較好。」


    「哦?為什麽?」


    不立刻回答青葉的話語,八尋總之先擲球。


    奮力擲出後,不確認結果如何,回頭朝青葉開口。


    他腦中浮現過去的情景。


    過去在故鄉不斷見到的情景……自己染血的雙手,和淒慘倒在身旁的襲擊者們。


    「老是重複挨打就還擊……會很痛苦喔。」


    同時,球道上的螢幕閃閃發亮,響起告知全倒的效果音。


    「啊……全倒?」


    因為球隻是隨手拋出,八尋以為會洗溝。


    一心在等球被送回來,準備擲第二球的八尋瞠目結舌地望著螢幕,青葉拍拍這位學弟的肩膀,笑著說:


    「用不著你說,我們也懂這個道理。」


    青葉臉上掛著冷冷的微笑,對八尋露出與平時不大相同的神色:


    「但是啊,八尋……我們就是喜歡這種痛苦呢。」


    ♂♀


    傍晚 池袋西口公園


    「結果演變成這樣,我該怎麽辦才好?」


    太陽被大樓擋住的時刻。


    兩人坐在鋼管板凳上,八尋問身邊的姬香。


    「我是覺得你大剌剌地問我這種問題,我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呢……」


    姬香的語氣像是感到傻眼,但表情幾乎沒有變化。


    八尋和青葉等人道別後,直接打電話聯絡姬香,找她商量。


    結果她湊巧也在池袋車站附近,便決定在公園碰頭,變


    成目前的情況。


    由於姬香姑且也算是加入「snake hands」,因此八尋毫不猶豫地告訴她,自己正在尋找犯人。


    但意外的是,姬香早就知道了。


    姬香問久音是否有自己能幫上忙的事,幾天後望美打電話來,姬香從她口中得知毆人魔事件的許多消息。


    「……所以姬香同學也接受這份工作了?」


    「嗯,算是吧。」


    「可是和毆人魔有所牽扯的話,很危險耶……」


    八尋表示出理所當然的擔心,卻被姬香淡然反駁:


    「真難相信這句話出自賣力尋找疑為綁架犯的沒有頭的騎士的你口中。」


    「這麽說倒也是。」


    對於立刻認同的八尋,姬香輕聲歎氣:


    「唉,我也沒打算做危險的事。隻是放任不管的話,久音同學和望美姊也一定會采取行動,所以還不如參加……」


    「嗯,的確如此。」


    八尋心想:「姬香果然和我都擔心同樣的事」,重新問道:


    「不管如何,若能解決毆人魔事件也是好事。但現在的問題是,有兩組人馬希望『在移送法辦前先交給他們』。如此一來,倘若我運氣很好地碰上昏倒在地的毆人魔並逮住他,該將他帶到哪一邊比較好?」


    「這是個難題,但我能先問一件事嗎?」


    「請說。」


    「毆人魔昏倒在地是什麽狀況?」


    麵對姬香的反問,八尋回答:


    「例如說,想襲擊平和島先生,卻被迎頭痛擊……」


    「……這倒是個很合理的理由。」


    姬香麵無表情地轉動上半身,靜靜地凝視八尋的臉。


    「但如果是三頭池同學,即使遇上毆人魔,應該也能打倒吧?」


    「很可怕耶……要和毆人魔戰鬥。」


    「這句話也很難相信出自狠狠修理了飆車族和黑道分子的你口中……」


    「那時我真的嚇壞了。那時候隻是若不行動的話,後果會更可怕,如此罷了。」


    八尋眼睛裏浮現不安的神色,繼續說:


    「因為我老是在打架,所以對這種與人應酬或討價還價完全不清楚……不懂怎麽做才是正確答案。」


    「錯了又沒關係,那樣才能學會。」


    「很可怕啊。」


    「每次聽到你說『可怕』,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姬香依然麵無表情地說,接著提起毆人魔:


    「……你行使暴力也需要理由吧?你有想過毆人魔為何要做那種事嗎?」


    「這麽說來,我倒真沒想過。」


    八尋完全忘了犯人動機這檔子事。


    在他心中,毆人魔的形象變得和電影中的瘋狂殺人魔完全一樣,隻剩下「毫無理由襲擊而來的舞台裝置」的印象。


    但是──講再多也隻像是藉口,所以他向來不願去思考──就連被視為怪物而受人畏懼的八尋,在行使暴力時也一樣有其理由。


    難以相信真的有抱著「因為天空很藍所以殺人」想法的人物在街上闊步而行。


    隻是,把這種「天生的隨機犯」的可能性割舍也很可怕,所以八尋將之塞進腦中角落,繼續思考關於犯人的問題。


    「毆人魔……目的是什麽?為何要毆打人?雖然我也碰過好幾次被人從背後用榔頭毆打……現在想來,那些人老是對我喊『殺了你』,但他們萬一真的殺了我,之後又打算怎麽辦呢……?」


    雖然八尋的發言內容極端可怕,姬香似乎老早習慣,並不以為意,和他一起思索答案:


    「就我這個外行人的觀點,首先會想到犯人是否會因毆打人而感到愉悅,或者陷入『不毆打人自己會死』的妄想……再不然更單純地,這其實根本不是隨機毆人。」


    「不是隨機?」


    「也許被害者們具有某種共通點。這些受襲擊對象看似完全隨機,當中說不定具有某種隻有犯人才知道的明確共通性。如此一來,動機就顯得很重要了。」


    「共通性啊……沒想過這種事呢。」


    八尋在廣播裏聽過事件概要,被害人遍及男女老幼,最初的被害人是一對情侶。


    情侶和那個叫作法螺田的前輩有什麽共通性嗎?


    發現連法螺田和情侶都不認識的自己即使想推測也辦不到,八尋輕聲歎氣:


    「不管如何,我想我應該無法理解犯人的心情吧。姬香同學,你有什麽看法嗎?」


    對於八尋的問題,姬香略為思考。


    「嗯……這是從姊姊的記者朋友那裏聽來的……聽說毆人魔襲擊的對象中,很多是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


    「對。被害者近半是飆車族之類的不良少年。所以,越來越多人認為這個事件和幾年前的砍人魔事件有關。」


    砍人魔。


    聽到這個前幾天也在餐廳出現的名詞,八尋有所反應。


    「砍人魔……姬香同學,你對這個事件很熟嗎?」


    「當時我還是國中生,晚上根本很少出門……不過學校之類,大家都很警戒。聽說我們這間高中的學姊也有人受害……」


    「對喔,犯人還沒被逮捕……」


    八尋想,總之先從調查和這次的事件是否有關,這時姬香又提出新的情報。


    「有人懷疑砍人魔事件的犯人是一個叫dors的組織……關於這方麵,黑沼學長們應該更熟悉吧?」


    ♂♀


    池袋某處


    味村翔彌是毆人魔。


    但是,他本人並無自覺。


    現年二十八歲的他,白天當個打工族,晚上則作為一名《owl of the peeping dead》的粉絲進行活動。


    說是粉絲活動,但並不是畫同人誌。


    他是聚集一群狂熱的「opd信徒」的盲信社群的管理者。


    他在這個封閉社群中不斷鼓吹、煽動各種偏激思想,讓瘋狂信徒們朝往某一方向前進。


    他們自認懷著善意。


    但他們的活動時常超過限度,造成他人困擾。


    為了讓「opd」真人版電影大賣,他們大舉入侵電影評論投稿網站上批評同時期上映,作為競爭對手的其他電影……諸如此類的行為可說屢見不鮮。


    或者,認為「這次的劇情發展有損opd的格調」,便將「我所認為的最佳劇情走向」寄送給原作團隊,並附注「特別允許你們免費使用」這句話。


    如果增加女性角色,就寄送「何必討好萌宅!」的訊息進行抗議;如果增加男性角色,一樣寄送「何必討好腐女!」的訊息進行抗議。


    對真人版電影的演員不滿意,就用「隻要那個演員退出演藝圈就能換人演了」煽動其他成員,對該演員所屬的經紀公司寄出數以千計的的騷擾信件,並在網路上散布各種惡評。


    或者以網聚為名義,舉辦「化身喪屍占領opd聖地」活動,假扮成喪屍在街頭胡鬧。如果其他一般愛好者阻止他們,就死纏爛打地批判他們「不敢扮喪屍的人對作品沒有愛」。


    這個網站長期進行著這種事,即使在opd迷之間也是惡名昭彰。


    味村就是這樣的網站的管理者,他自己毫不在乎這些批判。


    在他看來,罵他們的人不是出自於對網站規模的嫉妒,就是假裝成opd迷的opd批判者。


    對這些以他為首的瘋狂信徒而言,比起「opd」本身,「喜歡opd的我們」的重要性更優於一切。


    為了實現教義,即使殺了神也不足惜。


    這個被其他人如此揶


    揄的社群,身為營運者的味村更是徹底體現了網站的氛圍。


    ──「opd描寫的是我。」


    ──「the owl描寫我內心的光明麵,dark owl則是我內心的黑暗麵。」


    ──「被喪屍破壞的世界,就和圍繞我的環境一樣,充滿絕望氣息。」


    ──「也許該作品就是以我這樣的人為模特兒吧。」


    ──「不,也許就是以我本人為模特兒。」


    在這種近乎妄想的偏激想法下,他內心開始將「opd」這部作品視為自己的所有物。


    或許是想藉著粉絲活動的名義,來掌控「opd」的作品世界。


    並抱著一種隻要能掌控作品世界,就能掌控(這也隻是自以為)身為模特兒的自己所在的現實世界的錯覺。


    對他而言──扮演dark owl隨機毆人,也不過是粉絲活動的一環罷了。


    最初的犯案者「並不是他」。


    看到新聞的時候,他還沒發現那是dark owl。


    比電視或報紙更快將「犯人cosy成dark owl」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反而是網路傳聞。


    得知此一消息的味村感到震驚。


    明明他才是dark owl。


    非如此不可。


    所以肯定不對。


    那個家夥是假貨。


    ──「恐怕是無法區分虛構作品與現實的犯行吧。」


    味村在周刊雜誌或網路上看見這樣的評論時,深深感到憤愾。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不是虛構。「opd」已是現實。


    那不是屬於其他人的事物,而是由他所扮演,為了他而存在的現實。


    身為他的分身的dark owl,絕不可能是無法區別現實和空想的庸俗之人。


    他無法忍受這兩者被混同在一起。


    ──「受到影響的犯行。」


    聽到名嘴在電視節目中說出這般評論時,味村忍不住喊叫起來。


    ──錯了,大錯特錯!


    「opd」是我的人生。


    我絕非如此庸俗的男人。


    受我影響的人,不可能做出這種行為。


    那個dark owl並不正確。


    那是錯誤的dark owl形象。


    味村不停在房間裏大吼大叫。受到隔壁住戶抗議後,又過了幾個小時。


    他把臉埋在棉被裏,不停地思考,思考,思考。


    這樣下去,dark owl會被誤會成沒有中心思想的壞人。


    《owl of the peeping dead》會被當成邪教典籍。


    「他的人生」會被褻瀆。


    會被一無所知的大眾媒體將關於「他」的錯誤情報散布給世人。


    所以他努力地思考,不斷地思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對了,給他們看正確範本就好。


    ──我必須讓這世上的無知混蛋們明白,什麽才是正確的「dark owl」。


    關於該做什麽才好,他還沒有頭緒。


    但是,隻要讓世人明白真相,他們對dark owl也會改觀吧。


    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興奮地吼叫著。


    隔壁又抗議了。


    但是味村一點也不在乎,就隻是不斷地,不停地吼叫。


    「喂,說你很吵沒聽到嗎?牆壁這麽薄,你整晚鬼叫,根本睡不著!白癡啊!」


    結果隔天出門時,湊巧碰上鄰居,被他揪住前襟痛罵一頓──


    味村眼神冷漠地聽著對方抱怨。


    ──這家夥算什麽?


    對方留了飛機頭,外表看來明顯是個不良少年。


    ──認真工作的我,為什麽要被這種家夥責罵?


    如果是平常的他,恐怕早就蜷縮身子發抖,點頭如搗蒜了。但焦躁達到最高峰的他,抱著與平常不同的心情默默聽著對方破口大罵。


    「你下次還給我這麽搞試試看,我就叫房東把你趕出去!白癡!」


    沒有被揍,客觀看來算是相對溫和的警告──


    但被爆粗口的味村,想到了彰顯dark owl正當性的方法。


    ──對了,隻要不是隨機毆人不就得了?


    ──就讓dark owl化身為專對人渣施加製裁的正義使者吧。


    他不清楚之前的被害人是怎樣的人物,也對此沒有興趣。


    但是,味村想到了。


    身為dark owl模特兒的他該做的事。


    幾天後的夜晚。


    在昏暗無月的夜路上,看著頭上流血倒地的鄰居,味村心想──


    一旦開始,就再也停止不了了。


    湧上心頭的情感不是恐懼,而是歡喜。


    如今,他終於和dark owl合而為一。


    隻是,有個問題──


    在作品中,dark owl這名角色絕非「隻狩獵惡人的正義使者」。


    倘若像遊馬崎或狩沢這樣的一般愛好者知道這件事,勢必會憤怒批評他「根本算不上愛好者」。狩沢他們也實際瀏覽過味村經營的網站,認為他「絕不是對作品有愛,反而比批判者更有害」而敬而遠之。


    對味村而言,自己的所作所為和「opd」本篇角色的差異性已不重要了。


    他的人生就是「opd」,今後作品會配合他的行動而修正──至少他自己深信不疑。


    更何況他雖然在粉絲網站上煽動信徒──


    他也隻是看過「opd」的動畫及電影,甚至連dvd或漫畫都沒購買。


    既然是以他的人生為藍本,根本沒必要特地買回來重新確認。


    接著,在襲擊鄰居後,使得他最後一絲理性也失去了。


    他開始觀察近鄰的不良少年,推測他們的行動模式,選擇在杳無人煙的夜路上襲擊。


    然而,明明他隻挑選會被世人稱作「人渣」的對象進行排除,電視卻仍稱他為「毆人魔」。


    「還早,還不夠。因為數量不夠,所以世人仍無法理解。」


    在超商打工的味村偷偷觀察群聚在停車場的不良少年們,自言自語呢喃不停。


    「原來那個叫什麽法螺田的家夥隻是個小角色……也沒在網路上引起軒然大波……還不夠。得狩獵更凶惡的人渣,要把不良少年全部狩獵殆盡……」


    必須是隻要打倒就能聲名大噪的不良少年,隻要打倒就能成為英雄的層級的強者。


    味村就連在打工的休息時間也不斷用智慧型手機搜尋情報。


    東京,不良少年,有名。


    用這些關鍵字進行搜尋──率先跳出來的是某名男性的名字。


    這個名字連味村也曾聽說過。


    不,隻要是住在池袋周邊的年輕人,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


    因為他是和沒有頭的騎士並稱的池袋「傳說」。


    味村臉頰爬滿冰涼汗水,眼神帶著覺悟,說出該男子之名:


    「平和島……靜雄……」


    ♂♀


    新羅的公寓


    「找毆人魔?塞爾堤你?」


    新羅驚訝地喊出聲來。


    新羅基本上從不過問塞爾堤的工作內容,但由於塞爾堤問他是否知道關於毆人魔的消息,自然而然地得知塞爾堤這幾天從事的工作是什麽。


    『嗯。前幾天我不是說過,加入池袋萬事通「snake hands」了嗎?目前的工作是打聽毆人魔的消息。』


    「塞爾堤,這太危險了!怎麽要去找毆人魔嘛,你要是受傷了該怎麽辦?」


    『記得我當初說要當搬運工的時候,你也說過一樣的話……』


    「那是因為你說那是你想做的工作,我才勉為其難接受,但這次是被snake hands這個可疑組織使喚。那群孩子該不會隻把你當成方便的武器或防具來使用吧?就像青葉那樣。」


    新羅真心擔憂塞爾堤,塞爾堤讓安全帽做出點頭動作後回答:


    『放心吧,關於這部分,我也徹底隻當成生意,隻接合乎報酬的案子。更何況,我就算被毆人魔用槌子敲打也不痛不癢啊……』


    「既然你這麽說……」


    新羅暫且接受了。


    由於過去也曾被卷入各種事端,新羅對於塞爾堤涉入危險之中並不怎麽介意。


    但是,像這次這樣「聽從別人命令去涉入事端」的情況,他則會真心感到擔憂。


    比起受傷,他更擔心的是塞爾堤被人當作棋子利用,結果陷入自身所不願見到的狀況。


    塞爾堤也明白新羅的心情,所以又補充一件能讓新羅放心的情報。


    『況且這次的委托人是遊馬崎和狩沢。在這層意義下,我也能放心工作。』


    「遊馬崎他們嗎?為什麽他們要……?」


    新羅感到疑惑,塞爾堤直接轉述由久音口中聽來的話。


    「喔……這樣我就明白了……原來隨機毆人事件發展成這樣了啊。我最近很少看新聞,不是很清楚。」


    『因為你隻會瀏覽和我有關的消息。』


    「這還用說嗎,塞爾堤!唉,姑且不論那則該死的塞爾堤有男友的謠言,你回到池袋後,到處都掀起話題喔!覺得好像親朋好友中出了一個名人似的,我感到很光榮。」


    『呃……基本上是作為犯罪者而有名,用不著感到誇耀吧?』


    理所當然地,塞爾堤對自己身為搬運工或沒加裝車牌、車頭燈在道路上奔馳有所自覺,被人稱讚反而有種罪惡感。


    發現塞爾堤似乎有點尷尬,新羅不動聲色地改變話題:


    「話又說回來……說起毆人魔,總會想起杏裏那時的事件呢。」


    『嗯,這麽說來的確是。當時是砍人魔,現在是毆人魔。總有種巧合的感覺。』


    「說起杏裏,園原堂最近狀況如何?」


    聽到新羅的問題,塞爾堤略顯高興地回答:


    『生意似乎還不錯。正臣和沙樹從日本各地替她帶來不少貨品,店內的奇珍異寶超乎想像得多。』


    塞爾堤把杏裏當成親妹妹對待,所以在她從來良學園畢業後,仍然掛心她的狀況。


    隻不過和帝人同樣理由,不希望把他們牽連到社會陰暗麵的紛爭裏,所以很少直接見麵,但仍有透過郵件交流。而杏裏在獲得可疑商品時,也常找塞爾堤提供意見。


    『聽說鯨木也會帶各種稀奇物品給她……光論店內商品的奇特度,恐怕少有店家能比擬吧。』


    「啊……她的確很像會帶奇特物品過去的人。隻不過,那個人不是被警方通緝中嗎?」


    『聽說連你老爸也是常客喔。隻要回日本,他都會去店裏逛逛。』


    「噢……希望別妨礙到營業就好……」


    想像骨董店裏有配戴白色防毒麵具的男人進出,新羅臉頰不停抽搐。


    『不過,對了……連續毆人魔說不定像「罪歌」一樣,是種詛咒……』


    罪歌是杏裏所擁有的妖刀之名。過去曾因為刀的詛咒,使池袋陷入砍人魔的恐懼之中,但如今已是過往雲煙。


    『話說回來,新羅,鯨木不是把罪歌寄放在你那邊嗎?那把刀後來怎麽了?』


    「啊,還在喔。我跟她約好,下次見麵時歸還,但還沒遇過她。」


    『……這樣聽來,總覺得會永遠寄放在你這裏了……』


    「是嗎?對了,我好像旅行回來後還沒確認過。」


    新羅緩緩站起,打開放置無照密醫的醫療器具的櫃子。


    從中取出用繃帶包住的棒狀物體,拿到塞爾堤麵前。


    『居然放在那麽隨便的地方!』


    解開繃帶,露出變化成手術刀的妖刀。新羅拿起手術刀,眼睛開始發出耀眼紅光。


    罪歌。


    自江戶時代傳承至今的「具有意誌」的妖刀,目前日本確認現存數把。


    刀本身具有疑似女性的人格,擁有「不斷愛著所有人類」的奇妙特性。


    被這把刀砍到的人,會被「愛的言語」從傷口以驚人速度侵蝕內心,最後變成罪歌的「孩子」,作為刀的使用者而受到控製。


    而使用者本身若不具有強烈的自我意誌,也會被「罪歌」完全占據心靈,變成隻知以砍人形式來體現「愛」的人偶。


    擁有罪歌的人在使用中眼睛會發出紅色光芒,被砍到的「孩子」眼睛也會赤紅充血,手裏拿著刀刃,為了產生「孫子」而砍人──罪歌就是擁有如此危險性質的妖刀。


    新羅經過某事件變成「孩子」,最終克服了詛咒,成為其中一把「母親」罪歌的擁有者。


    然後,彷佛要證明這個事實般,新羅的眼睛有如紅色led般發出燦爛光芒。


    「看,是真貨吧?」


    『喂喂,沒問題吧?不是會聽到詛咒之聲……?』


    「嗯,雖然拿著的期間很吵,隻要看著塞爾堤的臉,就完全不在意了。」


    笑著說完,新羅再次用繃帶將手術刀包好。


    看到新羅的眼睛恢複正常後,塞爾堤放心地拍拍胸口。


    『真是的,你那時真的很亂來啊……』


    「反正現在也沒事了。所以說,你真的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喔。萬一你發生什麽意外,我就隻能用這把罪歌讓所有傷害塞爾堤的人們陷入活地獄喔,嗬嗬嗬。」


    『別說這麽可怕的話。』


    覺得如果是新羅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這麽做,塞爾堤重新打起精神。


    假如自己碰上某種意外,真的會連累了新羅。


    新羅自己也是經常在夜間外出的人,難保不會遭到毆人魔的毒手。


    她下定決心,為了保護新羅,無論如何都要逮住毆人魔──但因為害羞,並沒有將這份決心直接告訴新羅。


    這時──新羅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鈴聲。


    「怪了,是誰?怎麽會大半夜的打來……咦?是靜雄耶。」


    看了手機畫麵,新羅連忙按下通話鈕。


    「喂,怎麽了?你怎會半夜打來?」


    『碰上什麽事了嗎?』


    邊對講電話中的新羅顯示文字,塞爾堤也傾聽來自電話的聲音。


    雖然聽不清楚通話內容,但從語氣可知,靜雄似乎相當著急。


    「我知道了。我先把門打開,你立刻搭電梯上來。」


    新羅的聲音也透露出緊張感,塞爾堤判斷狀況並不尋常。


    『怎麽了?』


    新羅一結束通話,塞爾堤立刻問新羅狀況。新羅把手術刀型的「罪歌」收回櫃子,一麵取出消毒液等各式藥品一麵開口:


    「啊,塞爾堤,可以麻煩你幫我開門嗎?靜雄很快就會從樓下帶傷患上來。」


    『傷患!』


    「嗯。塞爾堤也認識,是靜雄的前輩田中先生。就是那個雷鬼發型,戴眼鏡的人。」


    「聽說田中先生遭到毆人魔襲擊,頭部受傷了……」


    間章 網路傳聞


    池袋情報網站「池袋新~新聞!version i.kebu.kur.o」


    最新報導『某市民團體發表聲明,要求《owl of the


    peeping dead》電影及動畫停止上映!』


    ?【向來敵視「opd」的市民團體pc血袋正式發表聲明。如果任由他們抗議下去,恐怕不隻漫畫,連電影的表現手法都會受到限製吧。】


    ?【太猛了吧,血袋。居然主張沒有頭的騎士或撕裂者之夜,以及前陣子的自導自演綁架案全都受到opd動畫、真人版電影或漫畫影響。明明沒有頭的騎士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存在於池袋了。】


    ?【總算來了。這個市民團體的主張是有名的毫無邏輯,可是又和政客有點交情,希望可別因此促成修法限製創作啊~】


    ?【記得這個團體過去也曾以某部在池袋拍攝的黑道電影「美化了粟楠會這類黑道團體」為由,打官司要求停止販售該電影。說老實話,真正分不清楚虛構和現實的是誰啊?】


    ──(轉載自推提雅的個人推文)


    聲明文摘要


    「(前略)──正因小孩子如此天真無邪,他們無法自己選擇乾淨的書籍與影片,所以必須由我們這些具有常識的成年人來保護他們,免於受到散發屍臭的貓頭鷹襲擊。為了淨化池袋的空氣,恢複健全城市,我們要求池袋的動漫商品店及各大書店自我約束,拒絕販賣特定商品──(中略)──俗稱「沒有頭的騎士」的違規慣犯也明顯是受到電玩的影響才會受到人們歡迎,而砍人魔事件也是受到暴力動畫、漫畫或電影、音樂的影響才會發生,這個道理可謂不言自明──(中略)──『』是和惡魔締結契約的邪惡團體。他們是池袋的破壞者,某種意義上說來,甚至比現在仍未就擒的毆人魔更為邪惡。『』創造出使池袋街頭被屍體占據的邪惡作品,我們主張他們應當立即自主回收發行的商品。若不肯接受這項主張,我相信正義的市民必然會親手給予這群邪惡傳道者製裁的一擊。這不是天罰。我們必須親手保護孩子們的未來,維持清新健康的池袋市容──(後略)」


    「池袋新~新聞!」管理者淺見


    「pc血袋們又開始說鬼話了毛毛。他們自稱是『peoples for the calm treatment of ikebukuro.』……意思據說是『致力於池袋安穩的治療者』毛毛,略稱為pctibukuro,所以就是『pc血袋』(注:「tibukuro」即「血袋」的發音)毛毛。


    話說,聲明文最後的『親手給予製裁的一擊』,這幾乎跟威脅沒兩樣了嘛毛毛。不,完全是威脅了毛毛。


    好可怕啊毛毛。好嚇人啊毛毛。


    毆人魔雖然可怕,但成群結黨的小混混也很嚇人呢毛毛。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毛毛。」


    管理者「裏拉?提爾圖斯?在野」


    ♂♀


    ?「池袋新~新聞」又擅自引用我的推文做成報導了。


    ↑算了啦,不管對那家夥怎麽抗議都沒效的。


    ↑被人轉載就算了,我已經放棄,但一想到被策略聯盟部落格當成賺錢工具就不爽。


    ↑嗯,不過「新~新聞」還算不那麽過火的吧?


    ↑不,主要是那個站長的語尾很煩。


    ?喔喔~被正當言論指責,動漫宅宅們惱羞成怒大發狂了。這是個好機會,將反對那個市民團體的帳號全部找出來,趕出推提亞吧。


    ↑囉唆,去死吧。


    ↑喔喔,馬上就有用動畫角色圖示的家夥來攻擊我了


    ↑你這家夥真的很煩耶。我收集你過去的發言做成圖檔了。


    ↑哼,你收集我的推文想做什麽?我馬上去向站方申請刪除你的帳號ww


    ↑謝謝。


    ↑啊?


    ↑喔喔~沒想到你這家夥真的中招了。


    ↑真的去通報了啊。


    ↑你知道向推提亞站方檢舉,被檢舉者能得知檢舉者的姓名地址嗎?


    ↑咦?咦?咦?


    ↑原來你住在●●縣的那裏啊。那裏以生產布料聞名對吧?


    ↑騙人,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冷靜一點,●◎君,我待會兒打電話給你w


    ?這麽說來,我昨天好像看到疑似毆人魔的家夥逃往川越街道方向了。


    ↑真的假的?可是我沒看到新聞報導耶。


    ↑嗯……啊,不過附近超商似乎有人頭破血流喔。


    ↑真的假的?


    ↑嗯,好像有個穿酒保服的人要帶他去看醫生。


    ↑酒保服……?那個人該不會染金發戴太陽眼鏡吧?


    ↑啊,對。我不確定是否有戴太陽眼鏡,不過的確是金發。


    ↑毆人魔死定了。


    ?話說,犯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當然是歐打別人啊。


    ↑呃,總覺得被害人一下子是不良少年,一下子又變一般民眾,交雜在一起。


    ↑應該隻是隨機攻擊吧?


    ↑但池袋的治安沒糟到兩次就碰上一次不良少年吧……


    ↑說不定他真正的目標是不良少年,隻是偽裝成毆人魔而已。


    ↑說到這個,撕裂者之夜那時也很不可思議。聽說一晚超過五十個人受害?


    ↑那個肯定不隻一個犯人……


    ↑我看凶手八成是dors吧。


    ↑dors耶w 超懷念的w


    ?老實說,pc血袋有空要求管製漫畫的話,還不如去解決現實中的獨色幫殘黨。


    ↑屍龍最近也很活躍……雖然常看到他們被交警抓到。


    ↑倒是沒看到黃巾賊……現在還有獨色幫嗎?


    ↑藍色平方偶爾還會出沒。


    ↑獨色幫真的落伍了。不能想辦法掃蕩一下嗎?


    ↑連沒有頭的騎士也回來了哩~


    ↑乾脆把毆人魔全部當成dors幹的好事吧?


    ↑dors那群人現在在做什麽呢?


    ↑總不可能自稱「我是前dors」吧?那太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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