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日。


    距離s帝國的春節,還有七天。


    每年的春節,幾乎都是二月半。


    今年卻要早一個禮拜。


    與s帝國過年時溫暖舒適的天氣不同,倫敦仍然白雪皚皚。


    遙遠的天幕,好似漏了一樣,雪,沒完沒了下個不停。


    小晴子最喜愛的那隻布娃娃裏,被她的父親偷偷藏了張她母親的照片。


    宮傾琛根據小晴子提供的那張照片,在s帝國人的圈子裏,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母親。


    四天的杳無音信,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認為,小晴子的母親拋棄了她。


    然而事實卻是,小晴子的母親嫁給的那名英國男人有家暴傾向。


    小晴子抵達倫敦的頭一天,她才被那名男人打入醫院,昏迷不醒。


    她來酒店接走小晴子的時候,剛剛才出院。


    瘦削的臉頰,仍然沁著觸目驚心的烏青血印。


    小晴子見到她,哭得泣不成聲。


    英國男人嫌棄她是二婚,所以自從結婚後,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但是,她每次給小晴子和她奶奶打電話去的時候,都說自己的生活過得很好,老公對她也是極致的體貼。


    小晴子的手,撫著母親的臉,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對於家暴,蘇媚是最有感慨的。


    甚至,哪怕過了這麽多年,蘇媚心裏籠罩的那團陰影,仍然渙散不去。


    女人的精神麵貌,極差,顯然是過得不好,生活也很窘迫。


    她來接小晴子的時候,身旁還跟著一個小男孩。


    女人說,她終於可以在警察的幫助下,徹徹底底擺脫那變態男人。


    蘇媚說她離婚後,隻身一人帶著兩個孩子,在這座競爭激烈的繁華的國際大都市,會特別辛苦。


    女人卻說:“從地獄爬出來的人,是無所畏懼的。更何況,小晴子與她的弟弟,是我無限的動力,我相信隻要我勤奮,會給他倆帶去幸福。”


    女人在酒店,一一向時念卿與蘇媚再三表示感謝,然後領著小晴子走了。


    小晴子是幸福的。


    自己的母親來接自己,哪怕母親的狀態很糟糕,甚至,她跟著母親回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都會清貧拮據,但是小晴子卻是特別高興的。


    出門之前,她還特意跑回自己的房間,拿了放在床頭上的布娃娃,以及那瓶她一直都舍不得吃的桃子罐頭。


    她回頭,衝著時念卿和蘇媚擺手:“時阿姨,蘇阿姨,再見。”


    她還說:“我會想你們的。”


    時念卿也衝著她擺手。


    電梯門口,小晴子與她母親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很久,時念卿都站在那裏沒動。


    她既心酸,又替小晴子感覺到幸福。


    小晴子的母親,生活那般不容易,卻仍然把她接走,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毅力?!


    她,是個不幸的女人,卻也是個極好的母親。


    跟在那樣的母親身邊,小晴子一定會幸福的。


    小晴子走後的好幾天,時念卿都有點不習慣。


    小晴子特別乖巧懂事。


    跟在她身邊的幾天,從來不給她帶來麻煩,而且不管時念卿做什麽,她都盡可能爭著搶著去做。


    時念卿覺得自己的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正如此刻,她起床後,習慣性拿了一把梳子,想去小晴子的房間給她梳頭發,可是房間裏卻沒有了人。


    蘇媚春節後,便要回帝城上班。


    她在倫敦還好。


    但是,她回國後,時念卿不可能一直都住在酒店裏。


    畢竟酒店的費用,實在太貴。


    而且,春節後,大量的s帝國人返回倫敦,會行程返城熱,不僅工作不好找,房產市場也會被炒得很熱。


    為了避免到時候不好找房子,時念卿加班加點的想要趕在春節前,租一套她滿意的房子。


    之前,她一直住在雲敏那裏。


    蘇媚還會在倫敦待好幾天,去雲敏那裏住自然是不好的。


    雲敏分文不收,時念卿又是那種不喜歡占別人便宜的人。


    找房的時候,剛開始的頭一兩天,蘇媚還有心情陪著她一起跑。


    之後,她嫌棄外麵冷,然後來來回回打車不方便,索性窩在酒店裏,不願意出門。


    時念卿隻能自己去看房子。


    按照蘇媚的要求,要找一處小區環境好的,並且地段優質的房子。


    但是,時念卿卻看中了一處位置偏僻,房子建築陳舊的老房子。


    蘇媚去到出租房的那一刻,整個人是處在特別懵逼狀態的。


    她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怔愣了許久,這才質問時念卿:“時念卿,你到底是有多窮,才能看上這樣的房子?!如果你沒錢,我可以幫你租啊。”


    說著,蘇媚轉身就要往外走,她讓時念卿趕緊約那個客戶經理出來,把這房子退掉。


    時念卿卻拉住她,不停地介紹:“這房子,兩居室,還是雙陽台的。我看房子的那天,天氣還不錯,陽光可以滲透到房子的角角落落。你是知道的,我現在特別喜歡滿屋子都是陽光的房子。”


    蘇媚抿著嘴唇沒說話。


    時念卿卻站在客廳外的陽台上,目光有些暗淡地看著遠處。


    這房子是電梯公寓。


    盡管房子陳舊,但是,樓層極高。


    站在這裏,她是可以見到霍寒景住所的方向。


    在訂這套房子的時候,她特意查過地圖,距離霍寒景的住宅,隻有5.5公裏而已。


    這些天,小晴子還在的時候,曾好幾次問她:阿姨,你知道霍叔叔住哪裏嗎?!我們能不能去找霍叔叔玩一會兒。


    時念卿都無動於衷。


    前段時間,但凡有關阮遇不好的帖子,統統在全網刪除得幹幹淨淨。


    消停了幾天之後,全網又全是誇讚阮遇的帖子。


    而之前黑阮遇名譽的那些微博大號,卻一邊倒的,忽然寫了致歉信,並且轉發了關於阮遇正能量的報道。


    蘇媚說的,這必然是有人在幕後操控節奏,特意給阮遇洗白。


    蘇媚還說,這種伎倆,在娛樂圈特別常見。


    不過,娛樂圈是個多事之地。但凡如此的操作,必然是會動用很多關係與金錢去打理與疏通。


    阮遇的個人資料顯示,她的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擁有英國國籍的公民。


    平日上班的地方,工資是倫敦的中等水平。


    換句話說,阮遇的家庭想要出麵給她平息惡意的網絡風波,幾乎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性,隻能是霍寒景動用了關係。


    時念卿都不敢去見霍寒景。


    這些日子,她滿腦子都是霍寒景在帝城著急去火車站的樣子,以及,因為那盒香粉凶她的模樣。


    她害怕自己再次看見霍寒景與阮遇成雙成對,她再也承受不起。


    昨晚,時念卿失眠的時候,在網絡上看見了這樣的一句話:若能避開猛烈的喜歡,自然不會有悲痛的來襲,但是,抱歉啊,他自人山人海中而來,這猛烈的喜歡我避無可避,我甘之如飴。


    她愛霍寒景,愛得甘之如飴。她的喜歡,有多猛烈洶湧,那麽,反噬在她身上的疼痛,便有多錐心噬魂。


    天氣好的時候,她站在房子的陽台上,看看籠罩在他院子的陽光,也是挺好的。


    蘇媚最後也拗不過時念卿。


    簽訂了租房合同後,時念卿想要簡單布置下房子,然後春節之前搬進來。


    結果,在訂購家具的時候,蘇媚卻認準貴的挑。


    時念卿忍不住數落她:“買那麽貴做什麽?!到時候退房子的時候,家具又不能搬走,不是白白浪費錢嗎?!”


    蘇媚卻回她:“退什麽房子?!”


    時念卿有點搞不明白。


    直到蘇媚把門鑰匙遞給她。


    時念卿聽她說起,她把房子買下來的時候,特別懵逼。


    蘇媚說:“是不是特別感動?!”


    時念卿不僅僅是感動的問題,而是……


    蘇媚看見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她笑道:“要不要這樣,我買房子是為了讓你高興的,怎麽把你搞哭了。”


    時念卿說:“你買那麽破的房子做什麽?!指不定我過兩個月就回國了。”


    蘇媚說:“就算你隻住兩個月,我也希望你是住在自己的房子裏,我才不想讓你因為房子看任何人的臉色。”


    時念卿真的控住不在自己的眼淚了。


    蘇媚對她好,是真的太好了,那種好,甚至都超越普通公民之間的夫妻關係。


    時念卿說:“蘇媚,如果你是男人就好了。”


    蘇媚卻說:“還是算了吧,我如果是男人,你還不是會因為姓霍的男人,不會多看我一眼。”


    時念卿說:“不會不會,如果你是男人的話,我肯定會嫁給你的。”


    蘇媚皺起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時念卿有點捉摸不透蘇媚想在想什麽。


    她剛問了句,蘇媚忽然來了句:“那我現在去做變性手術,還來得及嗎?!”


    “……”這話,時念卿沒辦法接啊。


    蘇媚看她的眼神變得有點嫌棄:“還說嫁給我呢,果然印證了那句話: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你就不是女人了?!”時念卿問。


    蘇媚說:“我不是啊,我是位於男人與女人中間的女漢子。”


    時念卿被蘇媚的話逗笑了。


    不過房子的事情,時念卿還是不希望蘇媚破費。


    蘇媚卻來了句:“買房子的時候,我找人評估過,雖然這房子的確破舊了些,但是,政府對於這片區的老房子有規劃,指不定過一兩年就拆遷了。按照英.國這邊的土地產權,這房子一旦拆遷,賠款是特別可怕的。目前而言,也就34萬英鎊。兌換成帝幣差不多340萬。在帝城也就買個衛生間。”


    時念卿怔怔地盯著蘇媚。


    好半天才反映過來:“所以,你其實是為了拆遷,才買的房,不是因為我?!姓蘇的,你真的是個渣女漢子。”


    “……”蘇媚。渣女漢子,要不要這麽翻臉無情啊。


    s帝國除夕節的前一天。


    時念卿搬了房。


    根據s帝國的傳統,搬房子的話,會看黃曆,然後挑選個吉日。


    除夕節的前一天,特別適合搬遷。


    在倫敦,時念卿並沒有什麽朋友。


    所以搬家那天,她請了雲敏來家裏吃飯。


    雲敏上午趕了場直播,下午早早就過來了。


    來的時候,她還拎了一隻漂亮的果籃,還有一盆綠植。


    原本言慕煙也會過來的。


    但是肉肉毫無征兆突然發起高,又哭又鬧,言慕煙心急如焚,帶她去了好幾家醫院,但是,醫生都沒給開藥。


    言慕煙哪還有心思過來。


    而,雲敏與蘇媚見麵,果然與時念卿之前猜想的那樣,特別投的來,典型的相見恨晚。


    兩人縮在沙發上,嘰裏呱啦聊個不停。


    蘇媚得知雲敏的職業之後,對直播行業特別好奇。


    雲敏一一告知。


    時念卿卻在房子內,轉來轉去。


    這裏收拾一下,那裏把裝飾換個位置。


    下午四點。


    原本時念卿計劃三個人去一家好點的餐廳,吃頓大餐的,雲敏卻吵著嚷著想吃時念卿做的飯。


    而且蘇媚也說:“搬家後的第一頓飯,在家吃是最好的。”


    所以,時念卿和蘇媚與雲敏最後去了附近的超市。


    她詢問蘇媚與雲敏,晚上想吃什麽菜。


    兩個人都默契十足地回複:“隨便。”


    對於這隨便二字,時念卿是真的挺犯愁的。畢竟,定義太廣泛了。


    而且女人嘴裏的隨便,往往代表著不隨便,就是讓你猜我到底喜歡吃什麽。


    雲敏和蘇媚兩人說晚上喝點酒。


    一進超市就去到酒水區,挑選晚上喝的酒了。


    時念卿推著車子,來來回回在生鮮區轉悠。


    國外的超市,與國內的超市,多多少少還是有不同的。


    想要做好地道的帝國菜,選購食材特別不容易。


    當然,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超市裏遇到霍寒景。


    那時候,她已經買好菜,蘇媚與雲敏也挑選好了酒,三人正準備去收銀台結賬。


    霍寒景似乎才剛剛來。


    時念卿的購物車,差點撞上霍寒景的購物車。


    已經有好些時日沒見了。


    霍寒景的氣色,似乎不怎麽好。


    距離上次在火車站分別之後,他好像又瘦了。


    時念卿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他的購物車裏。


    除了方便食物,幾乎全是酒,還有兩條香煙。


    營養的東西,什麽都沒有。


    時念卿瞧見了,纖細的柳眉,不由得皺了皺眉。


    在她尋思著要不要跟霍寒景打聲招呼,結果,霍寒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推著購物車,直接繞道而過。


    淡漠的神情,很陌生,仿若不曾相識。


    時念卿心裏難受得立馬都鮮血淋漓的。


    在超市碰見霍寒景,雲敏倒是沒什麽感覺,但是對於蘇媚來說,卻是特別震驚的。


    要知道,在蘇媚的印象裏,霍寒景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聽時念卿說起,霍家吃的用的穿的,全部都有相關的機構定製。


    單是吃食方麵,那大片區圈畫起來的鳳陽山皇室種植基地,每年的資金投入,都是一筆無法想法的天價。


    蘇媚也是去過總統府的。


    所以,總統府的水果飯菜,她也吃過,的確是精品中的精品。


    然現如今,霍寒景居然親自來超市采購,的確,的確……


    結賬後,蘇媚幫著時念卿拎著食材出去的時候,先是下意識地往購物區瞄了瞄,確定霍寒景沒有在身後,她這才詢問時念卿:“哎,霍寒景現在是真的很窮嗎?!”


    “……”時念卿並沒有回答她,隻是拎著購物袋,默不作聲地往前走。


    蘇媚見她不回答,索性發出了感歎:“不是吧,真的很窮嗎?!按理說,不科學啊。單是他在白氏集團持有的分紅股份,便肥得流油。他居然自己跑超市買東西?!而且,買的東西就是普普通通的東西。以前他喝的紅酒——赤爵帝,一瓶的價格都是讓人咋舌的。他剛剛買的那酒,好像還不是超市最貴的。還有還有,他買的煙,也是價格很一般的。”


    蘇媚實在想不明白,霍寒景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窮。


    當然,她許久許久都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霍寒景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剛想打電話讓徐則把車開過來,眼尾餘光卻瞄到站在門口停車場的三個女人。


    他給徐則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


    徐則就在旁邊不遠處。


    看見霍寒景的身影,立刻把車開過去。


    霍寒景走過去,剛繞到後備箱,欲把手裏的購物袋,塞後備箱,便聽見蘇媚說:“親愛的,姓霍的,現在都這麽窮了,你確定自己還要對他抱有任何的幻想嗎?!”


    “我都搞不明白,因為一個沒錢的男人,為什麽要那麽執著?!”


    “現在的社會,特別現實的。”


    “談戀愛的時候,對方無論多糟糕,但在情人眼裏,都是完美無缺的,然而,真正生活在一起後,你會發現,真正讓兩人舒心的,並不是你自以為是的喜歡與深愛,反而是那些身外之物,比如,錢啊,權啊。”


    “霍寒景現在什麽都沒有,跟他在一起,你得多委屈啊。你想想,你想買條自己喜歡的裙子,自己喜歡的項鏈,都沒錢,你說那恐怖不恐怖?!”


    “我真不是替宮梵玥說好話。宮梵玥那人是真的不錯的,對你也好。關鍵是人家現在有錢有權啊。”


    “人生苦短,你說女人活著,能貪圖什麽?!一,錢,二,權,三,顏。”


    “霍寒景前麵兩個都沒有了,雖然他的顏值,的確非常抗打,但是他多大年紀了?!他都喜歡吃嫩草了,你覺得你還能堅持幾年不喜歡小鮮肉?!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s帝國最普遍的中年的油膩大叔:禿頂,長膘,變形。你想想那畫麵,想想霍寒景頭頂沒毛的樣子,辣不辣眼睛?!”


    時念卿真心覺得蘇媚的人生觀,忒麽恐怖了。雖然,說的也是事實。但是她覺得她對霍寒景的喜歡,並不是因為那些身外之物,其次,她覺得霍寒景哪怕模樣變了,她也是喜歡的。


    有一種喜歡,是滲透到骨血與靈魂的。


    就如同這散漫得四處都是,看不見卻無法叫人忽視的空氣。


    如果沒了霍寒景,時念卿真的寧願自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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