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江火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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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對:江火如畫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名叫「心之國」的國家,在這裏所有人都從事機械製造的工作。


    這個國家位於海邊,地麵上密密麻麻地遍布著機械與道路,中心是一座大城堡。城堡也兼為巨大的工廠,人民每天早上開車到這裏上班。不論住得多近,通勤方式都是開車,所以這個國家的道路總是在塞車。大家要花好幾個小時才能到達城堡,因此上班總是遲到。這個國家的天空雖然是美麗湛藍的晴天,但人民的臉上總是帶著疲倦與憂鬱。


    「今天也塞得好嚴重……」


    矗立在城堡偏僻角落的玻璃塔中,有一個人喃喃自語。她是心之國的公主,安雪·德·哈特。她雖然是心之國王的親生女兒,卻因為某種理由被關在這座玻璃塔中。她從窗戶俯瞰遙遠下界,每一條道路都密密麻麻排列著汽車。


    「大家要去哪裏?」


    一隻布偶小狗把額頭貼在窗玻璃,詢問安雪。他的名字叫喬伊。他是安雪的好朋友,雖然是布偶,卻能自由活動並說話。


    安雪抱起喬伊,注視著窗外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要來到這座心之城堡。大家為了製造機械,二十四小時輪班工作。」


    從城堡高處的這座玻璃塔俯瞰,汽車的行列似乎完全沒有移動。無聊的風景就仿佛時間停止一般。安雪歎了一口氣,抱緊喬伊。


    安雪還沒有注意到,有一台機車穿梭在因為塞車而無法動彈的車陣中,不斷前進。


    這座城堡的主人——心之國王(也就是安雪的父親)——對於機械製造技術有著絕對的自信。他相信機械才能讓人類幸福。


    也因此,他要求全體國民製造機械,並規定所有人都要乘坐最新型的汽車。但是他不知道,因為泛濫全國的汽車,使得道路隨時都處於塞車狀態,大家也老是遲到。今天在連結街道與城堡的門口,衛兵又在大聲怒吼,但這並不會傳到國王的耳中。


    當大家終於抵達城堡之後,就在城堡內的工廠製造汽車。生產線采輪班製,日夜進行作業。前往工作崗位的人製服上係著領帶,令人聯想到掛鎖。


    「唉,今天隻工作了四小時。」


    工人一邊準備回家一邊這麽說。理由當然是因為遲到。不過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所以他們的態度並沒有像語氣聽來那樣遺憾。男性工廠主任交給他們日薪袋時,也隻是平淡地告訴他們:


    「遲到部份已經扣除了。」


    望著沒有變化而單調反複的日常生活、無關痛癢的對話,身穿皮革連身衣、頭上綁了頭巾的男人——peach——歎了一口氣。


    「搞什麽……」


    peach結束在心之城工作的第一天,前往停在城堡停車場的愛車處。peach很喜歡可以迅速穿梭在無法動彈的車陣間的機車。不論心情如何沉重,隻要騎著這輛機車駛過街道,他的心情就會變得開朗。他正打算騎著心愛的機車回家的時候,工廠主任以冷淡的聲音對他說:


    「喂,你要騎這輛機車到什麽時候?」


    peach聽到朝他快步走來的主任說話,瞪大了眼睛。這輛機車的確很舊,卻是這座城堡最早製造、來曆正統的s-193哈茲。


    「快換新車!」


    剛從鄉下來到城裏的peach並不了解這個國家的規則。他不禁脫口而出不良少年時代的口頭禪:


    「——我偏不要。」


    對於這個傲慢的回答,主任麵色不改,隻是奪走了peach手中的薪水袋。


    「不遵守規則,就要從薪水扣錢。」


    他說完就從三千圓的日薪抽走兩千圓,然後把薪水袋丟到peach的臉上。


    「蛤?」


    麵對如此惡劣的行為,peach不禁發出怪異的聲音。他撿起變得很薄的薪水袋。


    「你也是,這個月就得換車。」


    主任已經在對另一個男人說話。這個男人開的不是最新型的車,而是有些舊的汽車。


    「可是這台車很可愛,我滿喜歡的……」


    男人想說「不行嗎」,但工廠主任打斷他的話,以判刑般的口吻說:


    「不準漠視規則。」


    「也是啦……」


    男人有些寂寞地苦笑。peach隻能默默盯著這幅情景。


    這就是心之國首都伊斯特波利斯的日常。不論道路有多塞,不論多中意自己的車,在國王製定的「規則」之下都無從辯駁。心之國的做法,就是一切都得依照國王的決定進行。


    不過即使是心之國王也有一個很大的煩惱。那就是他的女兒安雪是個天生的「魔法師」。


    根據傳說,魔法師會為這個國家帶來災難。在機械化的心之國,魔法是異端的力量。與生俱來這種力量的安雪是透過慣用的平板電腦來施加魔法。


    安雪三歲的時候,國王送她很普通的小狗布偶。安雪替這個布偶取名喬伊,因為很想和喬伊玩、跟它做朋友,因此使用了魔法。布偶變得能夠自己活動、談笑。


    在她六歲的時候,又發生了決定性的事件。安雪在王國群眾麵前,替心愛的附邊車摩托車施加魔法,變成名叫「哈茲」的機器人。眾人都熱烈地鼓掌喝采。


    隻要使用魔法,就可以讓街上的機械都自行運轉。人類即使不辛苦工作,或許也能讓機械製造出機械……安雪一心隻想幫助被勞動與塞車搞得疲憊不堪的國民,但有一個男人並不樂見這種現象。那就是國王的親信,異端審判官貝旺。他立刻奪走了安雪的哈茲和平板電腦。


    「安雪殿下的力量太危險了,遲早會替這個王國帶來毀滅。」


    由於貝旺強烈的建言,安雪被關入城堡邊陲的玻璃塔中。


    即使被幽禁在玻璃塔,安雪的心情仍舊沒有改變。她希望這個國家的所有人都能夠擁有幸福的表情。對於不經說明或討論就斷定魔法力量很危險的貝旺與國王,她心中充滿了不信任。


    某天傍晚,安雪看到窗外的街上發生大爆炸,下定了決心。


    ——我還是希望能夠用魔法的力量讓大家幸福。我希望在心之國,大家即使不用辛苦製造汽車,也能夠常保笑容。


    在如此祈禱的安雪眼前,被巨大的惡鬼侵襲的城市,接連發生爆炸。沒有臉的惡鬼宛若黑色山嶽般,被說成是因為安雪在這個國家才出現的災難。魔法的力量真的是災難嗎?為了平息災難才需要魔法的力量,不是嗎?安雪打開玻璃塔的天窗,和喬伊一起跳到外麵。劇烈的冷風吹拂著高高聳立的塔。她沿著高塔帶有弧度的屋頂滑下,一步步踩著隻從牆壁突出一點點的屋簷,敏捷地往城堡中心前進。日落時分的強風吹動著安雪的頭發和裙擺。


    巨大金庫般的房間鐵門緩緩打開。這間房間裏封印著貝旺宣稱「危險」的魔法相關物品。安雪知道貝旺把魔法相關物品當作寶物偷偷藏起來。他的目的不是排除魔法力量,而是要占為己有。安雪的平板電腦一定也在這間房間。安雪摸索著打開房間的燈。喬伊從她背後竄入房間裏,高喊:


    「啊!魔法平板電腦!」


    安雪走近平板電腦,也看到了哈茲。它的引擎似乎被關掉了,一動也不動。帶有弧度的巨大身軀被塞入房間角落,冰冷地佇立著。


    「都是因為我施加魔法,才會被放入這種地方……好可憐。」


    哈茲原本是自由奔馳於全世界的附邊車摩托車。難得能夠憑自己的意誌行動了,卻無從得知世界的遼闊,就被塞入這麽狹窄的房間,看起來相當寂寞。安雪凝視著哈茲,有好一陣子無法移動。


    這時房間的燈突然轉變為緊急用燈光,並響起警笛。


    「——你等著,我一定會來救你。」


    安雪這麽告訴哈茲後,和喬伊一起飛奔出房間。


    城堡的衛兵匆忙奔跑。


    「該不會是……?」


    貝旺察覺到騷動,鞠躬說「先告辭了」,離開王座室,走上前往玻璃塔的通道。周圍的衛兵奔赴的方向是封印魔法物品的房間。如果說有人想要偷取收藏在那裏的魔法物品,那一定是……


    真是個可恨的女孩!


    貝旺心中暗罵,前往玻璃塔。這時安雪就在隔著一片牆壁的戶外。她必須在貝旺到達玻璃塔、確認安雪不在那裏之前回到塔內。她抓住並踏著外牆上僅有的些微凹凸,急忙回到先前逃脫的玻璃塔。


    玻璃塔位在宛若從城堡伸出的細手臂般的鋼鐵柱盡頭。貝旺站在柱前,以熟練的動作操作旁邊牆壁上的按鈕。機械發出嗡嗡聲,鋼柱逐漸縮短,拉近玻璃塔與城堡間的距離。


    安雪靈巧地在發出唧唧聲移動的柱子陰影中跳躍移動,回到玻璃塔,鑽入剛剛離開的房間床上。在這個瞬間,城堡和塔連結在一起。貝旺踏入房間。


    安雪蓋著棉被背對著入口。貝旺無言地盯著她的背影數秒,然後輕輕發出「啐」的聲音,回到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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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上壘。」


    心羽睡眼朦朧地喃喃自語,從棉被上爬起身來。她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做了個夢,在千鈞一發之際鑽入被窩。她在半睡半醒中摸摸枕邊的手機。數字浮現在螢幕上。七點三十四分。


    「哇!我要遲到了!」


    心羽喊了一聲,拿起躺在旁邊的小狗布偶。這是她好幾年來都一起睡覺的布偶。她把小狗布偶放回櫃子上的固定位置,迅速折疊好棉被塞入壁櫥裏,然後換上製服。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次日開始就是高中最後的暑假。


    『——東京奧運即將在三天後開幕。主場館的新國立競技場正在為開幕典禮進行最終調整。日本上次舉辦夏季奧運——』


    電視上傳來女主播愉快的聲音。二○二○年夏天,新聞全是東京奧運相關主題,全日本都充滿了奧運逐漸來臨的熱度。即使在遠離東京的此地——岡山——也不例外。


    「我睡過頭了,抱歉。」


    心羽整理好儀容,從二樓的房間來到一樓。她輕鬆跳過堆滿樓梯下方的汽車零件,靈巧地穿梭過擺放到走廊及玄關的引擎及各種零件,進入廚房。餐桌上放著心羽沒看過的塑膠袋,裏麵有著大量番茄,對心羽和父親桃太郎兩人來說,份量稍嫌多了一點。


    「……爸,這該不會是三宅家付的修理費吧?」


    她從廚房探頭出來,詢問正在工作區工作的父親,但沒有得到回應。


    桃太郎獨自一人經營「森川汽車」這間迷你修車廠,上下班時間都由他自行決定。今天早上還沒吃早餐,他就默默地開始工作。他很喜歡獨自麵對機械的時間,但這段寶貴的時間卻被突如其來的電話幹擾。


    「……誌島董事長真的這麽說?」


    桃太郎對著手機中的對象如此詢問。他從剛剛就眉頭深鎖。


    『董事長說,如果不交出平板,就要依照通知提出告訴。』


    「為什麽現在才說這種話!」


    『這是最後通知。』


    通話對象的言外之意,仿佛在宣稱自己代表正義的一方。桃太郎腦中浮現對方目中無人的態度。在那場車禍發生之前,他明明還堆起心懷鬼胎的惡心笑臉接近桃太郎。桃太郎咬牙切齒,多希望這是能拳打腳踢的迎麵打鬥。


    「我如果不做飯,你大概到中午都不吃東西吧……」


    心羽放棄對毫無回應的桃太郎喊話,開始做早餐。她在加熱後的平底鍋倒入攪拌過的雞蛋,聽著「嘩~~」的悅耳聲音回蕩在廚房中。自從國中祖母過世之後,森川家的料理都由心羽負責。隻會默默修車的桃太郎不可能會做家事,再加上心羽誕生後不久母親就過世了,對於不曾實際感受過母親存在的她來說,這也變得理所當然。她如果睡過頭,上學就一定會遲到。她搖晃著平底鍋調整煎蛋形狀時,察覺到桃太郎從工作區走到起居室。


    「爸!至少把麻將牌移開啦!」


    當作餐桌使用的暖桌上,還完整保留了昨晚桃太郎和他的朋友打麻將的痕跡。桃太郎也很習慣了,沒有多作辯解或發出怨言,開始整理起散落的麻將牌。


    『麵向東京灣的灣岸區新建了十七座競技場。都心地區則命名為傳承區(heritage zone),預定使用上次東京奧運也曾使用的代代木競技場及日本武道館等設施……』


    心羽將做好的煎蛋盛放在盤中,沒有留意電視上的奧運新聞。對於居住在鄉下的平凡高中女生來說,奧運的存在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祭典。相比之下,她更在意今天的煎蛋。她得意地看著煎蛋,覺得比平常煎得更好看。接著她配上切好的番茄,把盤子端到起居室。


    「早安。」


    「嗯……」


    心羽迅速地將早餐擺在移開麻將牌的餐桌上。桃太郎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沒說「開動了」,就把筷子伸向剛放在桌上的盤子。雖然他平常也是這麽不講究禮節,但他今天早上心情似乎格外差。


    「你去幫媽媽掃墓了嗎?」


    「還沒。」


    桃太郎心不在焉的表情雖然讓心羽有些在意,但她隻是說了聲「哦」,嘴角下垂。


    「開動了。」


    她轉換心情,雙手合十,然後拿起筷子。她把漂亮到令人想拍下來的煎蛋切成一口大小,放入嘴裏之後有些誇張地喊:


    「好好吃喔!太完美了!不是我自誇,煎得實在是太棒了。」


    「……」


    桃太郎完全沒有反應。心羽又問他:


    「你知道我明天開始放暑假嗎?」


    「嗯?嗯。」


    「要不要來一趟難得的旅行?」


    桃太郎的筷子停下來。但隻停了一瞬間,他又開始默默地吃起番茄。


    「我們以前不是常常去旅行嗎?像是開車兜風,或是露營之類的。」


    桃太郎喝著味噌湯。


    「……不過,今年大概還是算了吧。畢竟還要考大學。」


    「……」


    即使提起當下最重要的入學考話題,桃太郎依舊若有所思似地不發一語。心羽不知道桃太郎在想什麽,但即使詢問他,他也絕對不會回答。心羽非常明白父親頑固的個性,因此放棄追問,迅速吃完剩下的早餐。公車快要來了。


    「我吃飽了~」


    心羽收拾自己的餐具拿到水槽,然後端茶給一動也不動的桃太郎之後,前往放置佛壇的房間。


    打開窗簾讓耀眼的朝陽進入佛壇的房間,也是心羽的工作。佛壇上擺著盂蘭盆節的精靈馬(注:注:盂蘭盆節的精靈馬 盂蘭盆節是日本夏季祭祀祖先靈魂的節日。每逢盆節,家家戶戶會供奉把小黃瓜、茄子等插上支架做成的「精靈馬」,作為迎送祖先的交通工具。)。這隻精靈馬在小黃瓜上麵放了秋葵,雖然是馬,看起來卻有點像機車。這是桃太郎每年的作風。心羽不禁發出苦笑。


    「爸,離盆節還早吧?」


    他或許非常希望靈魂能早點回來吧?心羽迅速地在佛壇前坐下,雙手合十。遺照中的母親今天仍舊展現充滿自信的燦爛笑容。


    心羽往旁邊打開拉門,大聲喊:


    「我要走囉!」


    桃太郎依舊沒有回應。心羽在玄關前從書包拿出手機,開啟傳訊app ,送出「我走囉~」的訊息。畫麵很快就標示已讀,但隔了稍久才


    傳來回複。


    『你會想要去念東京的大學嗎』


    看來桃太郎還是有些關心入學考的事。


    「怎麽突然問起……剛剛明明都沒有反應。」


    心羽感到訝異,但還是輸入回複:


    『我跟爸爸不一樣,對東京的確有些憧憬。』


    『這樣啊 今天我可能會晚點回家 我要先去掃墓』


    「啊?搞什麽……而且正題都沒有回答?」


    父親原本就沉默寡言,態度也不夠圓滑,但今天卻格外嚴重。表麵上看來和平常沒有兩樣,實際上卻有些不同。


    『今天該不會又有桃太郎隊的聚會?打麻將的人數夠嗎?』


    桃太郎隊是指昨晚霸占森川家餐桌、打麻將到深夜的男人,雉田和佐渡。他們和桃太郎從高中就認識,是他的機車夥伴,也是接近惡友等級的摯友,是這家森川汽車的好顧客,也是住在附近的鄰居。他們都是年紀不小的成年男子,有正當工作和家庭,卻帶些惡童般的氣質,因此心羽以包含親昵與些許無奈的心情這樣稱呼他們。


    心羽覺得用手機傳訊太費事,便繞到工作區,直接從正在打回複的桃太郎背後發話:


    「爸,你今天要記得收修理費唷!」


    前一刻還在以文字通訊的對象突然出現,讓桃太郎的撲克臉也稍稍鬆動。


    「知道了嗎?」


    「好、好啦!」


    心羽總算瞥見桃太郎平時的表情,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衝向公車站。桃太郎默默地目送女兒的背影。


    ——那家夥真的長大了。都已經十八歲了。


    前往公車站的路上,心羽看到雉田在自己家門口維修警用白機車。雉田雖然看起來像鄉下的不良少年就這樣直接變成中年人,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警察。他因為對機車充滿熱情,竟當上了白機車隊員,可說是警察中的異類。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心羽家打麻將,現在的表情卻跟平常一樣,甚至沒有倦容,不愧是不良少年出身的機車騎士。心羽對他的體力也隻能佩服。


    「雉田叔叔,早安!」


    心羽像平常一樣,對沒有值班中的雉田打招呼。


    「喔,心羽。你竟然起得來。」


    「是叔叔你們太強了。今晚也請你多關照我爸。」


    心羽說完,望著左邊的瀨戶大橋,以輕快的腳步跑下石梯。她穿過僅能勉強容許兩人擦肩而過的狹窄道路,路上遇到認識的人也沒有忘了打招呼,又穿過仿佛從好幾年前時間就停止流逝的小徑、後巷、房屋之間的縫隙。這條路徑在手機的路徑查詢中絕對不會出現,不過自有記憶以來就住在這座小鎮的心羽最清楚,這是前往公車站最短的途徑。


    「佐渡叔叔,早安!」


    在到達濱海的道路時,心羽向另一名桃太郎隊員——佐渡——打招呼。佐渡開了一家名叫「佐渡船舶」的小公司,經營船隻修理與管理。他和開修車工廠的桃太郎在工作方麵似乎也很合得來。雉田則是白機車隊員,看來桃太郎隊的這三人都很喜歡玩機械。


    「喔,心羽,早安!你今天還是這麽有精神!」


    「雖然精神不佳,不過我會努力的~」


    心羽沒有改變奔跑速度,朝著佐渡以及他身邊的漁民揮手。


    「今晚也請多多關照我爸!」


    她邊說邊跑過弧度和緩的海邊道路。距離公車站已經隻剩下一點點路程。


    「田之浦港前站」是心羽每天上學等車的公車站。平常這個時間搭公車的隻有心羽,但今天很難得已經有人先到在等公車。等車的是兩名年輕男子,臉上戴著類似蛙鏡的ar裝置在閑聊。他們在半空中敲打鍵盤或滑動畫麵的姿態,在都會區已經逐漸常見,但是在悠閑的鄉下卻顯得很怪異。心羽氣喘籲籲地調整呼吸,稍稍瞥了兩人。其中一人的嘴部及具有知性但有些宅的態度讓她感到熟悉。


    「……咦?守男?你該不會是守男吧?」


    心羽高興地說完,沒有征求同意就搶下他的裝置。


    「嗚哇!」


    發出窩囊的慘叫聲轉向她的臉孔,果然如她預期是青梅竹馬的守男。他是佐渡的兒子,也是這座小鎮首屈一指的秀才,就讀東京著名的理工科大學。他離開家鄉之後,兩人幾乎沒有聯絡,不過之前還住在附近的時候,他就像哥哥一樣可靠,但偶爾也會像弟弟一樣沒用。當桃太郎隊聚在一起喝酒,他們兩人常常在一旁玩耍。


    「果然是守男!」


    「心、心羽……」


    麵對因重逢而滿麵笑容的心羽,守男倒退幾步。


    「好久不見!大學已經開始放假了嗎?守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又長高了一些吧?你以前個子好小,總是跟在我後麵跑。」


    心羽像個愛管閑事的親戚歐巴桑般滔滔不絕地問話,讓守男被她的氣焰震攝,不過他努力伸直背脊,其中也稍微帶有對於「以前個子好小」的反駁意味。


    「……你這家夥,居然直接叫我名字……」


    守男有些靦腆地紅著臉。心羽絲毫沒有察覺,笑咪咪地靠向守男的肩膀。


    「為什麽?現在才要我叫你『守男同學』或『守男先生』也叫不出口吧?」


    守男的朋友盯著交談的兩人,然後用心羽聽不見的聲量悄悄問守男:


    「喂,那家夥不是『惡羅服』家的女兒嗎?你認識她?」


    守男對於聽到「惡羅服」這個不熟悉的名詞感到疑惑。朋友似乎覺得不耐煩,含混不清地補充:「就是斜坡上麵修車廠的……」


    「哦,你是指『惡羅惡羅運動服』。」


    守男想起從小看慣的桃太郎背影。他的運動服背麵是黑底印上金色骷髏與翅膀的圖案,在這一帶屬於少見的特殊設計,非常貼切地象征著桃太郎「前不良少年」的過去。


    「最近附近的小孩開始這樣叫喔!」


    心羽插入對話。對於父親這個不太像讚美的綽號,她似乎也不以為意。她知道,父親雖然說話不好聽,很容易跟人吵架,而且總是一副臭臉,但對於工作執著的態度和確實的技術深受周圍的人信賴。她對於具有老派正直工匠氣質的父親感到驕傲——雖然她很難對本人這麽說出口。


    坐上公車之後,心羽仍舊不停地單方麵問話。


    「——對了,守男,你上的大學是哪一間?好羨慕你唷!我也想去念東京的大學。」


    守男挑起單邊眉毛,還沒開口,坐在旁邊的朋友就惡毒地說:「那是你一輩子都去不了的地方。」


    「真的假的?那麽遠喔……那如果坐飛機可以到嗎……」


    心羽的答複太脫線了,守男和朋友不禁麵麵相覷。


    她雖然對東京這個大城市似乎抱持憧憬,但具體上對東京一無所知。照顧父親、時而和桃太郎隊一起打麻將、時而在學校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這樣的鄉間生活對她來說大概很舒適吧。她已經念高三了,說得好聽是不問世事、天真爛漫,若說得難聽則是隻看到自己周遭而顯得幼稚。


    「我的小卡車也加了那個嗎?」


    看似常客的老人邊蹓狗邊來到森川修車廠。他是來看為了修理輪胎漏氣而寄放在這裏的小卡車狀況。桃太郎正好在調整這台小卡車的車內,簡短地回答:


    「嗯,設法弄上去了。」


    「那個」指的是放在小卡車車頂上、類似防盜相機般圓圓的機械。桃太郎驕傲地看著它。


    老人坐上前座、狗坐上駕駛座之後,桃太郎從駕駛座的車門探入車裏,開始講解連結車頂相機、類似導航器的機器使用方式。桃太郎將自己手上螢幕帶有裂痕的平板電腦連結到類似導航器的東西,迅速叫出操作畫麵。


    「按這裏,說出目的地,地圖就會跑出來。」


    他邊說明邊點畫麵,老人和狗便乖乖看著他操作。


    「如果ok,再按一次這裏。」


    「哈~」老人發出佩服的歎息聲,有些高興地說:


    「對我們這些老人來說,的確是幫了很大的忙,可是你總是麵對這種客人,不會很難賺嗎?」


    「啊?沒這回事。」


    桃太郎笑了笑,沒有看著老人繼續說道:


    「這年頭,老先生老太太還比較有錢。」


    老人當然知道這句話不是真心話,而是桃太郎用他的方式在掩飾害羞。桃太郎記住了老人抱怨最近開車感覺很麻煩,當這些老人來這裏修車,就會詢問他們「要不要趁修車順便加那個」,然後麵不改色地追加「魔法機器」。看到桃太郎不肯老實表達善意的態度,老人滿布皺紋的臉上浮現笑容,問他:


    「真的嗎?——多少錢?」


    「嗯?隻需要輪胎破掉的修理費,兩千圓。」


    這個男人還是如此寡欲。老人把裝了西瓜的塑膠袋和兩千圓一起交給桃太郎。


    「那就送你這個來代替吧。」


    桃太郎稍微笑了笑,順從地收下了。老人喊聲「欸咻」,坐進駕駛座。


    「那就先去小山醫院——」


    老人對平板電腦說話,畫麵立刻顯示小山醫院的位置。老人依照先前桃太郎所說的點了畫麵。看到畫麵出現讀取中的訊息,桃太郎便關上駕駛座的車門,往後退一步。車子宛若等著他離開一般,開始靜靜地移動,但動作立刻停下來。老人詫異地觀望四周,另一輛車便「颼」地橫過前方的道路。


    桃太郎替開車不便的老人免費安裝在車上的,是自動駕駛係統。這個係統可以確實掌握其他車輛的行進狀況,避免發生車禍而自律駕駛。前方的車離去之後,老人的小卡車又動了起來。老人沒有碰方向盤,方向盤便緩緩往右轉。桃太郎滿意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接著連忙對即將離開的老人喊:


    「喂,老頭子!你還是要裝出握方向盤的樣子!警察發現的話,被罵的是我!」


    自動駕駛技術事實上還沒有正式流通。根據目前的發表,在三天後的奧運開幕典禮上,會由汽車製造大廠「誌島汽車」提供全麵支援,領先全球展示這項革新技術,由自動駕駛車載著選手團行駛。在那之後,搭載自動駕駛技術的新車才會大規模販售——原本應該如此。


    「好啦~」


    老人悠閑地回答,渾然不知自己此刻麵對的技術多麽具有革命性。


    「真是……」


    桃太郎有些困窘地歎了一口氣,但表情卻很開朗。他回到工作場所,朝著貼在牆上的老照片自豪地笑了笑。照片中,年輕時的自己摟著心羽的母親鬱美開心地笑著。


    <<<


    這個國家從以前就屢次被巨大的惡鬼襲擊。有人說正是因為安雪在這個國家,才會發生這樣的災難。


    今晚當黑暗的大海宛如山峰般隆起,惡鬼便從濺起的水花中出現。濕漉漉的黑色頭部沒有眼睛鼻子,隻有張開的嘴巴,宛若通往地獄的洞穴。他以異樣長的手腳撥開海水、踢翻船隻,登陸到正逢下班塞車時間的灣岸地區。在車陣中進退不得的人群抬頭看到輕鬆跨過塞車道路的惡鬼。而惡鬼像抓起點心般輕鬆抓起這些車子,丟入張大的嘴巴。今晚的心之國又傳來了爆炸聲。


    異端審官貝旺向心之國王提出「把公主放逐到國外」的建言,然而國王當然無法做出放逐愛女的決定。替代方案是集結自豪的機械製造技術,賭上國家的威信,打造出對付惡鬼的巨大機械兵「汽缸機甲」。當灣岸地區出現惡鬼的報告傳來,國王便朝著傳話筒鄭重宣布:


    「出動機械兵團汽缸機甲!」


    在接受到權威的命令之後,汽缸機甲還無法立即出動。汽缸機甲全身上下的各驅動部位分配了眾多駕駛來操作。艦橋安排一名艦長,是名符其實的「首腦」。雙手雙腳各有一名傳達艦長命令的動力部部長,以及各三名移動雙手雙腳的操舵兵。另外還有細部部件的調整人員與傳令人員。透過眾多士兵合作,才能夠讓這具兵器踏出一步。


    艦長接收到國王的命令,用幾乎扯破嗓子的聲量,朝著延伸到汽缸機甲全身的傳話筒喊:


    「左腳!往前方七度方向踏出十八公尺!」


    左腳動力部部長為了不錯過艦長任何一句命令,在傳話筒前直立不動待命。他收到命令之後恭敬地敬禮,然後轉向屬下的三名操舵兵。他對坐在室內腳踏車般的操舵席的三人大聲轉達命令:


    「往前方七度方向踏出十八公尺!」


    三名操舵兵同時開始踩起沉重的踏板。心之國的技術結晶也具有傳統與非效率的特質。


    「往前方七度方向踏出十八公尺!」


    不論何時,他們都必須複述命令。三名操舵兵氣喘籲籲地複述,一舉加快踩踏板的速度。不久之後,當主控台的數字達到最高速度,他們便配合時機運用全身體重,將操舵席傾倒向斜後方。


    汽缸機甲倉庫的門打開,出陣的時刻終於來臨。圓筒狀的鋼鐵胴體加上橋墩般粗壯手腳的三具汽缸機甲,踏著整齊的步伐走向夜晚的街道。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塞車的道路,隨著地鳴般的沉重腳步聲走向惡鬼。


    坐下來的惡鬼任意抓起的車子冒出火焰,四周處處都著火了。民眾早就拋棄車子逃跑。惡鬼不在乎黑煙竄上天空,不斷地將路上的車子拋入口中。然而此時,惡鬼突然像是發覺到什麽,停止動作。


    貝旺在自己的房間,從窗戶凝視著燃燒的街道以及在火焰中搖晃的惡鬼輪廓。


    「哼……」


    他輕聲冷笑,然後大步走向自己的桌子,拉出椅子坐下。桌上擁擠地堆放著裝有詭異顏色液體的試管與藥瓶,以及各式各樣的書籍與文件。安放在中央的是造型奇特的打字機,看起來像是糾纏的玻璃管。貝旺臉上浮現邪惡的笑容,開始打字,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這時玻璃管中出現螢光綠的霧氣,擴散形成漩渦。不久之後,最後一個鍵盤隨著格外大的聲響被按下,綻放綠色光芒的霧氣便畫了一個大圓弧,從管內推開玻璃管的蓋子,宛若噴氣般飛出去。霧氣中若隱若現地夾帶著許多剛才貝旺打的文字,聚集而成蝙蝠的形態後飛上天空,以驚人的氣勢朝惡鬼飛去。


    每當惡鬼出現,貝旺就會偷偷地避免被他人發現、但又很縝密地嚐試增加惡鬼力量的魔法咒語。貝旺笑嘻嘻地眺望窗外,檢視今天的咒語效果。貝旺夢想著要讓世人知道國王的無能,逼迫國王退位,自己坐上空出來的王座。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日日夜夜研究著將惡鬼利用到最大極限的方法。


    「那樣不行。必須要用魔法活動的機器人,才能打倒那個惡鬼……」


    安雪懊惱地喃喃自語。從這座玻璃塔可以清楚地看見街上的情況,但安雪卻隻能咬著嘴唇,坐視汽缸機甲緩緩接近惡鬼。


    惡鬼發覺到汽缸機甲,保持放低的姿勢,首先擒抱最前方的一具。和立刻失去平衡的汽缸機甲緩慢的動作相較,惡鬼的動作實在是太敏捷了。


    「右腳,往十二度方向退後二十三公尺!」


    艦長連忙下達新命令,但操舵兵的踏板卻趕不上。被惡鬼壓製的汽缸機甲來不及舉起反擊的拳頭,就被狠狠摔在地麵。心之國王看到這幅景象,也無法隱藏苦澀的表情。


    當市民仰望顯露敗兆的戰鬥時,身穿背上有骷髏與翅膀圖案夾克的peach扛起大型的槍。他靜靜地瞄準目標,朝著惡鬼開了一槍。子彈正中惡鬼背部,但惡鬼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損傷,他轉向peach。


    然而peach卻朝著


    惡鬼大幅揮動雙手,仿佛在主張是自己射的子彈。惡鬼發覺到peach,想要抓他而開始移動,peach便迅速跨上機車奔馳。惡鬼擺動著長手臂想要追他,但是peach穿梭在被拋棄的車陣之間,惡鬼很難追得上。惡鬼被小小的生物玩弄的姿態,也映入了在遠處玻璃塔中俯瞰下界的安雪眼中。


    「……那個人是誰?」


    安雪看到神秘男人突然出現並扭轉戰況,連忙將雙眼望遠鏡的焦點對準他並提高倍率。男人背對著這裏,因此看不到他的長相,但皮夾克背上骷髏與翅膀的圖案深深刻印在安雪的腦海。


    「海盜?」


    peach乘坐的當然不是船而是機車,但是在風中鼓起並搖曳的骷髏頭正像是海盜的旗幟。安雪隻有在古代文獻中看過海盜的風貌,因此在她眼中,這個人就有如海盜一般。雖然還沒看到這個男人的麵孔,但安雪在他身上感受到極大的可能性。


    「喬伊,我要把那個人收編為手下,一起打倒惡鬼!」


    喬伊立刻模仿海盜敬禮,精神飽滿地回答:「是,長官!」兩人再度溜出玻璃塔,前往封印魔法相關物品的房間。喬伊以從外表看不出來的敏捷度與力量弄昏衛兵,然後兩人便從沉重的門扉縫隙潛入室內。這次一定要取回魔法平板電腦和哈茲。


    安雪握住塵封許久、剛剛才發動的哈茲的手,急忙離開房間。哈茲雖然能用雙腳站立,但圓滾滾的姿態還是能看出原本機車和邊車的形狀。


    「哈茲,走吧!跟我一起來!」


    哈茲「卡鏘、卡鏘」走了幾步,然後茫然地歪著頭凝視安雪。


    「我這次一定會給你『真心』!」


    「真心」據說是這個世界流傳的終極魔法。隻要得到它,凡人也能飛上天。


    安雪在魔法平板電腦輸入咒語,朝著哈茲按下傳送按鍵。哈茲突然開始流暢地變形,恢複成附邊車摩托車的模樣。安雪將哈茲恢複原狀之後跳上機車,喬伊則跳上邊車。喬伊舉起拳頭宣布出發,安雪隨著他的喊聲催足油門,哈茲的輪胎便在地麵旋轉,發出巨大聲響急速前進。


    peach行駛在通往人煙稀少的灣岸地區的道路,瞥了後方一眼。惡鬼如他所算計地追著他。peach成功地讓惡鬼的注意力從城堡移開,並保持一定的距離,因此鬆了一口氣,把視線轉回前方,看到前方有一台被棄置的車逼近。


    「哇!」


    peach連忙轉動方向盤,總算避免撞上去,但卻被拋離了機車。他抬頭看到逐漸逼近的惡鬼,立刻檢視四周。幸運的是他的槍就掉在附近。他撲過去撿起槍,順勢站起來衝到惡鬼前方,穩定姿勢,朝著伸向自己的惡鬼右手又開了一槍。隨著爆炸的火焰,子彈打掉了惡鬼中指附近。從巨大的傷口隱約露出幾輛汽車。惡鬼的身體難道是用吃下的汽車組成的……?這一來,憑peach手中的槍的火力,不可能給他致命傷。peach感覺毛骨悚然。汽車從惡鬼手上裂開的傷痕落下,發出巨大聲響,掉在離peach很近的地方。


    peach的視線被引到上方。他看到惡鬼的傷口開始蠕動,急速愈合。看來惡鬼的身體還具有再生機能。peach丟下已經失去意義的槍。話說回來,這樣下去他會被殺掉。有沒有什麽好方法?


    這時peach聽見熟悉的引擎聲音。他轉向急速接近的聲音來源,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以飛快的速度駛向他的不就是附邊車摩托車s-193嗎?而且駕駛的還是小女孩和布偶?


    安雪把哈茲停在驚慌失措的peach麵前,利用反作用力跳下來,立刻繞到peach背後,檢視他背上的骷髏頭圖案。


    「——果然是海盜!」


    peach感到莫名其妙,暫時忘了逼近到眼前的惡鬼,仔細盯著安雪。安雪自己不知何時戴上了看似海盜首領的帽子,外套背上同樣有骷髏頭圖案。在這個窮途末路的狀況裏,突然出現的這孩子卻顯得很愉快。


    「好!我收你當手下。跟我來吧!」


    安雪騎上哈茲,立刻發動引擎。聽到這個聲音,peach才恢複清醒,扶著開始前進的邊車,奮力跳上去。在此同時,惡鬼的手剛好打在peach原本站立的位置。


    地麵發出巨響劇烈搖晃,掀起的路麵揚起一陣砂土。在柏油碎片撒下的當中,哈茲趁揚起的砂土還沒散去就跑走了。惡鬼找不到先前到處亂竄的礙眼家夥,隻能呆呆佇立在原處。


    「你叫什麽名字?」


    安雪擺脫惡鬼,奔馳一陣子之後,詢問「海盜」的名字。


    「……peach。」


    一直警戒著後方的peach總算轉向安雪,簡短地報上名字。


    「peach啊。」


    安雪展露笑顏,心中一再反複著剛剛聽到的名字。


    <<<


    「一般來說,peach應該是公主的名字吧……?」


    心羽趴在教室的課桌上,對夢的內容吐槽。她意識朦朧地反芻著夢的餘韻。


    「……好久沒做這個夢了……」


    「森川!你竟然睡到做夢?」


    導師難以置信地質問心羽。不管她的話,她似乎又會立刻睡著。


    「現在還沒放暑假吧?」


    心羽這才驚醒過來,抬起上半身。


    「嘿嘿,抱歉。」


    心羽不好意思地笑笑,做出逗趣的表情,全班便哄堂大笑。導師歎了一口氣,拿點名簿輕輕拍了心羽一下,然後緩緩回到講桌,對笑聲歇息的學生喊話:


    「對各位來說,這個暑假是非常重要的時期。希望你們能夠有意義地度過高中最後一個暑假。」


    導師溫和地說完,又以較為嚴厲的聲音對再度開始昏昏欲睡的心羽說:


    「不可以一直睡懶覺。知道了沒,森川!」


    心羽被坐在後麵的好友知子搖醒,勉強抬起快要趴在桌上的身體,向老師舉起手。


    「是!我都聽見了~」


    「那麽,新學期希望大家精神飽滿地回到學校。」


    導師說完,教室裏的學生便紛紛站起來,桌椅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他們高中生涯最後的暑假在這個瞬間開始了。每個學生都以開心的表情對導師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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