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川博品 插畫:みやびあきの


    譯者: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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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創造平家同學幽靈說的不是我。


    我怎麽可能說自己的女朋友的死黨是幽靈。不可能。而且我和及川能湊成一對,本來多虧了平家同學。


    從附屬中學時代開始,我和及川還有平家同學成為了同班同學。那時候,一到放假或者有其他什麽事情,及川就會過來玩,於是慢慢的就有了感情。


    我對及川開始在意,是察覺到她「說不了ラ行」之後。【注:ラ行是日語中ラリルレロ,按漢語就是聲母l的音節】


    我覺得她很可愛。


    老實說,她長得也很可愛。感覺圓圓的好可愛。臉圓圓的,眼睛又圓又大,另外,胸部也又圓又大。


    不過,最最可愛的,還是她「說不了ラ行」。


    「ナ行咱說不鳥。舌頭尖不起奶」


    她是這麽說的,於是我突發奇想,讓她試著說一下,結果舌頭還是尖不起來。


    不論試幾次,她的舌頭都舔到上麵牙齒的內側。偶爾好像要成功的時候,小小的舌頭還是貼到了牙齒背麵。


    「試著說說r和l」


    「啊怒,誒怒」


    我笑了起來。有很多日本人在發音上區分不了「r」和「l」,可是說不了「r和l」的人缺少得可憐。


    及川也大大的張著嘴,開懷地笑起來。


    「對吧,果難說不鳥」


    以此為開端,我落入了愛河。


    ——這件事先放一邊,我要說的是平家同學。說起及川的事情會沒完沒了的。將及川的優點集中編成及川百物語的話,就算點上一百根蠟燭也完全不夠。如果真正的及川鬼哭神嚎地將燭火全部掃滅出現的話,就隻會變成一片漆黑,然後我什麽也看不到了呢。【注:點蠟燭是講鬼故事時候的習慣(這算劇透麽)】


    那天的放學後,我在活動室裏。


    我參加的「老遊戲研究會」隻有兩名部員。活動內容如其名,是老遊戲的研究——話雖如此,這裏隻是畢業之後因為深造或者就業離開這個城市的前輩們的不需要的遊戲軟體集中棄置場,我們也隻是在這個活動室裏玩遊戲罷了。


    雖然「幽靈部員」這個詞經常可以看到,但換做我們的情況,感覺是越熱心進行社團活動存在感就越微弱,最後被當成幽靈的呢。


    「可惡,那群外星人……放馬過來吧。敢掉我血就宰了你們……我要開槍咯噢噢噢噢噢!」


    正入迷地打著pc版『宇宙警備隊』的這一位,是我們的部長吉田健剛前輩。


    我打開fami通看著今年夏天的發售預定,歎了一口氣。


    想要的有很多但是沒錢 司


    在占據這個狹窄活動室大半的懷舊遊戲之山中找了找,產生了想把值錢的拋售出去來弄些經費的想法。不過,這是違反我們社團的規定「不重複的遊戲不該賣」的規定,所以不行。據說一旦打破這個規定將會受到詛咒,一輩子都會被渣作纏身。雖然因為是健剛前輩的情報源,一點也不可靠就是了。


    「前輩,有錢麽?」


    我向前輩搭話,前輩他


    「哇,嚇我一跳!」


    大叫著從管椅上調了起來。


    「別嚇我啊。我正在玩藉由聲音來尋求恐怖的遊戲啊」


    「抱歉」


    我撓了撓腦袋,前輩一邊碎碎念,一邊回到遊戲。


    「嘛,錢我是沒有的呢。就和平時一樣」


    「沒有打工麽?」


    「笨蛋。我可是應考生哦?勝敗就在這個夏天,哪兒有功夫打工啊」


    那就有功夫玩遊戲了麽。不過,這樣的健剛前輩其實是學校第一秀才。如果有阿古根學園七大不可思議,那麽筆頭非健剛前輩莫屬。


    可是換做我,就算想去打工也找不到地方接納。s縣阿古根市這個小城市,經濟蕭條。雖然老爸在那個叫漁協的地方可以走後門,但大清早就要去幹那種事實在傷不起。


    「呐,司」


    前輩看著年事已高的十四寸顯像管電視,喊到我名字。


    「啥事」


    「聽說二年級來了個轉校生?」


    「啊,說起來——」


    我想起及川發來的郵件,說有轉校生到她們班上來了。


    「好像在其他班,我沒看到」


    「是男生?還是女生?」


    「是女生。名字……好像是實琉玖——」【注:實琉玖發音在日語中為牛奶】


    「可愛麽?」


    「似乎相當可愛哦」


    「哪裏來的情報?」


    「誒?這、這個——」


    「嗯,是及川未來的情報麽……這樣一來,的確有可能很可愛呢。這是專程給男友上保險哦」


    前輩的直覺非常敏銳。我和及川開始交往的那一刻,他瞬間就看穿了。


    「好,總之先把那個人帶過來。我要和那個人一起將這個社團作為『放學後y部』重新崛起」


    「那我怎麽辦」


    「你就和巨乳女友玩伊呂波歌牌吧。如果沒有讀手,就把我家小咪借給你吧。小咪雖然是貓,但能通人話呢。雖然不擅長發音就是了」


    進行著這種沒內容的對話的時候,門突然猛地打開,一個素未謀麵的女生走進活動室。


    那個戴眼鏡的女生叉著手,不悅地掃視了一下將櫃子裏塞得滿滿當當的各種遊戲。感覺就像把女友叫到家裏來的時候,姐姐的那種反應。雖然我沒有姐姐。


    「這裏就是老遊戲部麽?」


    「啊?你誰啊」


    前輩按下run鍵。「哈哈,我知道哦。你是來搶招牌的吧?好吧。我應戰。司,準備『pro golfer 猿』!當然是光碟版的!」


    實際上的確有人像這樣來踢館(?)。前輩將這樣的挑戰全部擊退,讓喪家犬接受懲罰,在正門前的麵館請吃烏冬麵。


    神秘女生對前輩不屑一顧,向我看來。


    「你是長行司?」


    「是我沒錯……你是誰?」


    「我是今天轉入的二年c班的曾禰實琉玖。叫我sonemilk」【注:就是名字發音】


    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閃亮~☆」似的對我眨了眨眼。


    不悅之後又是自來熟。另外,那昵稱超沒效率。感覺超麻煩。這間活動室,難道真的被詛咒了麽……


    「曾禰實玖琉(sone mikuru)讓世界變得更熱鬧——啊,是那個麽」


    前輩也有對此也有自己的應對。


    sonemilk把豎在牆邊的管椅展開,粗暴坐了下去。不悅地翹起的腳上是過膝長襪。穿過膝長襪的女生,在我們學校不是第一個人了(順帶一提,在男生中前輩是第一個。具體就不多說了)


    「這個社團從今天起就由我接管了。請多關照」


    聽到了sonemilk的發言,我和前輩


    「「哈!?」」


    不約而同的驚呼出來。


    「冷不丁的說什麽啊」


    「你丫的,我們可不會將『噢!放學後遊戲部!』拱手相讓!」


    她向我們用稍稍低沉的聲音說道


    「及川未來是你的女朋友吧?」


    「是,是的……」


    「她那個叫做平川式子的死黨,是你的同學吧?」


    我點點頭。


    「那個平家式子啊——我想你已經察覺到了,她可是幽靈哦」


    一本正經


    的唱這一出,這讓我們感到很傷腦筋。


    「啊,那個……前輩,還是先去叫老師吧」


    「啊,叫保健老師吧」


    我們暗自煩惱著該怎麽勸她放棄這種念頭,而眼角看到她從管椅上站起來,打量著櫃子。


    「平家式子完全是幽靈哦。雖然我隻是和她擦肩而過,但立刻就明白了」


    「不、可是……我和那個人,從初中之後都在一起呢」


    我的話似乎成了吸引她的餌食,她轉過身來,探出身子。


    「外行人不明白麽。我一眼就能看出她死了有五百年了哦」


    「無聊。怎麽可能有那樣的幽靈」


    前輩不耐煩地說道。「天下間哪裏有金發的幽靈啊。那家夥不一直都ddy嘎嘎的奇怪發型麽」


    平家同學的確是金發,裙子超短,書包總是空空的,老是帶糖果呀口香糖之類甜食,是遲到、早退、開小差的慣犯,違反校規騎機車上學——總之就是問題人物。


    「幽靈不能是金發,那歐美的幽靈怎麽辦」


    sonemilk隻是在強詞奪理。日本的幽靈不會是那個樣子。


    「司,你把平家式子的傳說給這貨講講!」


    前輩下達命令,我開始宣講最新的平家同學傳說。


    還有一個月就是成人儀式的時候,發生了我們學校的畢業生(女生)被某人襲擊的事件。在作為會場的大堂的停車場裏,剛一下車便被棒子毆打,在美容院修過的頭發被剪掉,那人租來的振袖(長袖和服)被撕爛,連車也被砸得稀巴爛。


    或許從「平家同學傳說」這個標題就能預料到,凶手正是平家同學。其實那名畢業生——雖然我也認識——也是想當有問題的學生,於是當時還是茶發(也算違反校規)的上中三的平家同學和問題兒同伴在聚集在便利店前麵,被問題前輩衝了句「閃開,初中小鬼」就打了一架,被打得落花流水。平家同學為了報仇雪恨等待了兩年時間,找準那個前輩穿著好衣服歸省的時候襲擊了她。


    平家同學挨了停學一個月的處分,似乎還差點留級。


    「怎麽樣,轉校生。哪有這種壞事做著這麽招搖的幽靈啊。幽靈一般都是躲藏在黑暗中過活吧」


    前輩產生優越感,似乎超開心。sonemilk叉著手,顰蹙起來。


    「不,她果然是怨靈。怨念已經積壓到要傷人的水準了。放著不管可能會有大麻煩」


    她似乎沒有對我想說的東西沒有領會多少。


    「再說,你真的了解幽靈麽?難道你是江原什麽什麽的弟子?」【注:江原啟之,人物性質依劇情可推,不再累述】


    前輩用看家本領「模仿劫持鬆子delue語言中樞的美輪小姐」詰問。【注:鬆子delue,140kg的女裝男性,主持人。美輪小姐為美輪明宏,演員】


    sonemilk摸索製服胸前的口袋。


    「我姑且是幹這行的。這是我的名片」


    遞過來的名片左上方印著「文部科學省」。


    「誒……這是什麽」


    「我是國家公務員來的。除靈技官」


    接著說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真的假的……」


    「文科省下轄麽……」


    隔了一會兒,她從我和前輩麵前走過去,看向大海。從活動室的窗戶可以看到阿古根海灣。


    「我爸也是。雖然才能不如我」


    我和前輩上下左右翻麵,全方位的將名片看了好幾次。紙滑溜溜的,感覺並不是用普通打印機印刷的。如果這是轉校生的搞笑節目,那也做得太過了。


    前輩將名片放在電腦旁邊。「你身後有很多遊戲對吧?其實裏麵有一個『詛咒的遊戲』。將它找出來吧。如果找對的話我就相信」


    「哎,好吧。這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sonemilk開始在櫃子裏翻找。


    我對前輩說起悄悄話。


    「詛咒的遊戲是什麽?」


    「啊?哪兒有那種東西。嘛,充其量隻能拿來每次存檔都會消失的dq3吧」


    「那不是單純的電池耗盡麽」


    「另外還有『sweet home』之類的呢。再把『生化危機』拿來就合格了呢」


    「那不是單純的驚悚類遊戲麽?」


    「如果是『鏡之國傳奇』之類的。那個主演的人,你想——」


    總而言之,前輩隻是在戲弄sonemilk。


    sonemilk繃著臉將選好的遊戲拿了過來。


    「給。看樣子不止一款呢」


    「嗯……?慨、這是——」


    前輩看到遞過來的紅白機卡帶,臉色大變。「竟然是『元祖西遊記大冒險』和『少年夢冒險』……」


    「這些是怨念被數據化之後的類型。雖然這種情況最近很流行,但這種陳舊的事例還是頭一次發現」


    sonemilk接著從紅白遊戲機卡的櫃子裏拿出當做卡帶盒的大箱子。


    「這個讓我很在意。究竟是什麽」


    「這、這是從街機移植過來的時候,不知為何附帶的圖版遊戲,於是變成神秘架構的紅白機版『源平討魔傳』……」


    「裏麵有奇怪的東西」


    她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個人偶一樣的東西。「這個散發著妖氣」


    「慨,有個棋子是『風月魔傳』的主人公風月魔變來的」


    前輩站起來,在櫃子裏亂翻起來。「這種事,怎麽可能……慨、『風月魔傳』的卡帶的插圖裏的梟首竟然是『源平討魔傳』的主人公平景清變來的」


    「前輩,怎麽回事」


    「慨、放在兩款遊戲中間的紅白機版『妖怪道中記』的盒子中竟然強行塞了md版(世嘉五代)『球界道中記』」


    前輩跪倒在地。「黨爭二十餘年,兩者間不為人知的戰鬥仍在繼續著麽……」


    「被人珍惜的東西裏會寄宿人心。就算並非物質,而是情報的集合體也不外如是呢」


    sonemilk將手搭在前輩的肩膀上,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前輩完全淪為喪家犬,渾身顫抖。


    「對不住了,司。從今天起,這個放學後y部就要變成sos部重新開始旅客」


    「誒,我不要這樣」


    「拜托了,行長。拜托你了」


    sonemilk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擁有死黨的男友這個微妙身份的你,正好可以接近怨靈」


    「確實很微妙,不過……」


    「會有綿薄的出場費哦。畢竟這是公務」


    sonemilk坐在直到方才還被前輩占據的椅子上。「時薪一千日元。一起退治怨靈吧」


    「是,這就去買『閃亂神樂burst』。波濤胸湧!波濤胸湧!」


    sonemilk看著鬧起來的前輩,擺出「啊咧?我有邀請這貨麽?」的眼神。


    平家同學放學後基本上會在講堂前。


    遵照sonemilk的命令,我和前輩將她帶到了那裏。


    來到操場,午後的陽光下盡情生長的草地上,無處不見蒸騰的熱氣。


    「這種大熱天裏,真虧她們玩得起來……」


    前輩用「無藥可救」的眼神看著追著球跑的足球部部員。


    及川也在那群無藥可救的家夥裏。


    我們學校的足球部——特別是女子足球部非常強大,是全國大賽的常客。雖然這樣挺好,但這份強大的代價,就是要把每周七天全都貢獻出來練習。因此,我偶爾會見不到及川。


    一個無人接到的


    球彈向了我們這邊。追著球過來的就是及川。她伸出腳,用腳尖的腳背將球撈回來,收入腳下。


    「及川」


    sonemilk招了招手,


    「哎呀,sonemink。司也在啊。怎麽呢」


    及川一邊不停做著神鬼莫測的假動作,一邊帶球。


    熒光黃的球衣下,碩大的胸部彈起來。


    沉甸甸的酸橙累累欲墜,仿佛纖細的酸橙樹上迎來了大豐收似的。在少衣的季節,及川總是這個樣子。比賽的時候最為突出。她上體挺得筆直帶球突入對方陣中,酸橙便會誇張的搖晃起來。


    「sonemink加怒腦遊戲研究會呢麽?」


    及川走到sonemilk身邊,抬頭看著她。她們倆身高差很多。


    「現在是見習」


    說著,sonemilk朝我看來。「對吧,行長同學」


    我沒有回答。


    「到處轉轉麽」


    及川看著我說道。我沒有正麵麵對她。


    「啊、是的……她說想去其他社團參觀參觀,正在做她的向導」


    「這樣啊。好好幹哦」


    及川向我們揮揮手,回到練習中去。


    「平家式子的事要對她保密呢」


    sonemilk說完,在我的背上拍了一下。我當然不會提及平家同學的事情。「你的死黨不是幽靈麽?」這種話怎麽可能說得出口。鐵定會被吼的。


    雖然在活動室裏說平家同學是問題人物,但我並不覺得她是壞人。及川到教室裏來玩的時候,她會拉著我的衣袖加入對話,有的時候會突然消失,創造出我和及川獨處的環境——回首過去的那些事,感覺她真是一個很棒的機會製造者。所以,sonemilk稱她是怨靈,令我有些意外。


    舞蹈部在講堂前正做著重複下蹲的練習。我們老遊戲研究會是個敷衍了事的社團,但舞蹈部卻相當紮實。她們對著講堂入口的玻璃牆跳舞,聽說在家裏也做練習。嘛,雖然我們也會在家裏進行社團活動呢。


    「哦,找到了」


    前輩視線的前方正是平家同學。亮閃閃的金發十分顯眼,根本用不著前輩提醒。


    「司,你去搭話」


    前輩抓著我的手搖起來。


    「喂,平家同學」


    她仿佛用舞蹈一部分的動作旋轉著轉過身來。紅色的緊緊的大圓領背心,胸部印著「god bless the dead」的文字。下麵是露出度很高的短褲。整體看上去活力十足,富有生命力。


    果然沒有這樣的幽靈。就看能在太陽下麵這一點就夠奇怪了。


    其他舞蹈部的部員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頭也不回的繼續跳著。她們用的都是各自的ipod和音樂播放器中的音樂,諸多韻律紛亂交雜,創造出異常的音響空間。


    平家同學的眼神恨不得將sonemilk剁成肉醬。或許隻是因為她目光凶惡吧。


    「有時間麽?」


    我剛一說完,平家同學便,諾,點點頭,在放在附近的大包裏翻找起來。


    「呐,借一步說話——」


    sonemilk拉了拉我。「剛才的聲音,可不是人類的聲音哦」


    「是麽?一直都是這樣哦?」


    「而且,遣詞不也是古代人的習慣麽?」


    「是麽?一直都是這樣哦?」


    我開始懷疑sonemilk會不會真的有點那個。


    平家同學用鮮紅的毛巾擦去汗水,咕嚕咕嚕地喝起塑料品中的水。


    找我式子有何貴幹。


    「其實這個人是剛來c班的轉校生,曾禰實琉玖,她說對舞蹈部有興趣」


    聽到我的話,平家同學,噫籲,瞪圓眼睛。


    我曾聽聞轉校生之事,如今親眼所見。曾禰彌勒(sone miroku),欲入舞蹈部之心誌甚妙。


    平家同學走近sonemilk抱住她的肩膀,唱出嘻哈風的變體節奏。在這方麵這麽顯示出的硬來,果然是問題兒童。


    sonemilk在平家同學手中縮了一圈。


    「不會吧,竟然……竟然有這麽強烈的怨念……」


    sonemilk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顫抖。和到我們活動室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她的交際能力似乎異常廢柴。


    然後,廢柴中的廢柴=健剛前輩咻地站了起來。


    總之,姑且還得將這個人介紹給平家同學呢。


    「那個,平家同學……這一位是我們部長,三年級的吉田健剛前輩。我們是老遊戲研究會——」


    「果然是名曲啊,"california love"。zapp催淚啊」


    前輩無緣由的嘀咕起來。說的似乎是平家同學跳舞用的bgm。


    平家同學的眼睛綻放光輝。


    汝知呼。平家同學說完放開sonemilk轉向前輩。


    「啊,知道啊。2pac對吧?你喜歡麽?」


    喜不足以書!神代等,執麥者絕非泛泛!


    「如果沒有那次事件就好了呢。真是天妒英才啊」


    命隕刺客之手。為惡敬美是以哀之。


    「可是,也有幸存下來的說法。因為死後還出了相冊呢」


    是存是亡莫衷一是。然莫論存亡,新作皆難發售。


    這次輪到我吃驚了。


    前輩也就算了。老實說,這人擅長的分野是個謎。


    平家同學激動地說著,十分開心,這讓我很意外。她一頭金發,眼神凶惡,性格惡劣,在班上有些不合群,但我和及川是例外,關係相當鐵。對此我有些得意。


    可是,前輩完全抓到了平家同學的心。在我心中湧起一陣毛毛的感覺。這感覺是啥……嫉妒?


    sonemilk也呆呆的。


    「喂——」


    我用手肘戳了戳她。「你也加入對話啊。是你提出要來這裏的吧」


    「我、我知道啊。不用你多嘴」


    她雙手緊緊捏拳,轉向平家同學,


    「我、我也喜歡嘻哈」


    用非常愚蠢的感覺上去搭腔。


    前輩和平家同學轉過頭來。


    「是麽,你聽什麽樣的」


    說來聽聽?


    「那、那個…ddy gaga之類的……」


    「哈ddy gaga哪裏嘻哈了」


    士子,從未覺ddy gaga是嘻哈。


    被兩人嘲笑的sonemilk整個人越縮越小,仿佛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她似乎並不了解西洋樂。


    殊不知,老遊戲研究會竟有嘻哈之愛好者,


    「這次和你們一起搞個『舞蹈遊戲部』吧。現在有bo360感應器和跳舞遊戲呢」


    平家同學和前輩自顧自的聊起來。


    「沒那個錢買設備和軟體哦」


    而我的發言也遭到無視。


    平家同學問前輩,與曾禰彌勒造訪此地所為何事,前輩說


    「啊,對了對了。這曾禰實玖琉呢,正在猶豫是加入我們還是加入舞蹈部,所以姑且把她帶來了」


    平家同學聽到這句話,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關掉音樂,穿上製服的裙子,將罩衫穿在背心上。然後,


    有點小餓,說著,用手抱住sonemilk。


    吃烏冬吧吃烏冬吧。


    她開朗的纏著sonemilk討要食物。


    「誒?烏冬?為什麽是烏冬?」


    sonemilk困惑地看著我。


    「放學後吃的,


    當然要數烏冬了」


    前輩如此說道,我完全同意。


    平家同學表情遽變,問


    曾禰彌勒,汝何方人士?


    「我從東京來的……」


    哎呀,東夷。平家同學說著,放聲大笑。


    「東京的家夥不懂真正的烏冬呢」


    前輩用交雜這一些同情的語氣說道。


    平家同學則,本國焉有不食烏冬者,強行將sonemilk拉走了。


    「這、喂……等一下啊!」


    sonemilk發出仿佛要被帶到那個世界的聲音。


    錢財之事無需斤斤計較。平家同學有力的宣言。看來是她請客。


    「也請我吧」


    我試著說道,平家同學則笑了起來


    行長真乃奇哉怪也,我為何要請敵人吃烏冬。


    我並沒有加入sonemilk爭奪戰的意思。


    「那麽前輩,作為替代,你請我吧」


    我試著這麽說道之後,前輩「唔~,烏冬烏冬~」地好像憋尿一樣呢喃著將我無視,跟著平家同學和被拖走的sonemilk走掉了。


    麵館就在阿古根學園的正門前,店裏全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總是高堂滿座。


    這一天也幾乎滿客,似乎沒有四人一起的座位。


    「沒辦法啦。到外麵吃吧」


    所言甚是。


    前輩和平家同學走向櫃台。


    「誒?誒?」


    sonemilk不明真相,畏首畏尾。


    「這家店是自助式的,所以要先結賬」


    於是我來帶她。


    冷篤·小·薑天。這是平家同學的菜式。


    sonemilk似乎沒聽過這些詞,一臉詫異。


    曾禰彌勒也點相同的東西吧,這可是招牌菜色。平家同學如此說道,與店裏的大嬸相互頷首。


    「呃……那麽,雖然不太明白,但就要這個了」


    「我要醬油·小·豆天」


    接著,前輩點單。


    「醬油?」


    sonemilk吃驚地說道。


    「就是加醬油吃的烏冬哦。麵好吃是最重要的」


    前輩說完,視線送向店裏麵。「啊,我要吃關東煮。曾禰實玖琉也吃吃吧,烏冬麵館的關東煮。如果我們有那種預算的話,就能讓有意向入部的人把關東煮吃個夠了呢。如果這樣,絕對有人加入我們社團的」


    「關東煮?」


    sonemilk歪著腦袋。


    平家同學雷厲風行地拿到烏冬麵之後,折返回來,


    行長也來吧。本小姐準了。


    然後賞賜了我一些關東煮。舞蹈部還真闊綽啊。


    沒想到平家同學願意請客,我和前輩都很開心。


    大概是大碗裏放了豬排和蛋,sonemilk又吃一驚了。


    「這是什麽!」


    前輩露出木訥的表情。


    「這是用來燙的哦」


    所以說是自助式的。平家同學說完,笑了起來。


    放上天婦羅,放上調料,再淋上高湯的時候,sonemilk又睜大眼睛。


    「這是什麽!」


    「隻是高湯而已吧」


    可別錯當成茶咯。平家同學說完,指向了取茶的地方。


    我們帶著被文化差異弄得暈頭轉向的sonemilk來到外麵的長椅。


    「我,行不行啊……」


    sonemilk用散碎的聲音說道,我有些好奇,循著聲音看過去,


    「吃死者的食物,會無法回到這邊的世界的啊。會變成全世界流傳的神話或傳說相同的一段軼事啊」


    漏出聲音。


    「如果說這家店的烏冬有問題的話,那我們學校的哥們早就死絕了」


    明明是想讓她放心才說的,結果她的表情變得更加不安。


    我們在校舍正對麵設置的長椅上坐下來,吃著烏冬。


    「唔唔!好吃!」


    嘴上掛著麵條的sonemilk發出驚呼。我們也將太過理所當然而不會說的話說了出來。


    「嗯,好吃」


    「果然烏冬就是好吃」


    汗水鼻水爭先恐後地流出來。


    平家同學唰地打開金色底麵畫著紅日的扇子,向張開的雙腳間送風。裙子鼓起來,快被掀起來似的。


    「平家同學,這樣很不雅哦」


    我話音剛落,


    平家同學便一臉清爽的說,無需掛懷,下麵穿著短褲。可是路過的初中男生都好像丟了魂似的露出期待的表情。


    「真是把華麗的扇子呢」


    前輩一邊咬著豆天一邊說道。


    圓日便應閃閃發光。平家同學將扇子放在麵前反射著光芒。頭發是發白的金色,扇子是閃閃發光,類似油脂的金色。


    「說起來,中三的時候,平家同學在運動會上分到的是白組,可就是吵著要在紅組,跟老師大吵一架呢。我雖然在隔壁班,但記得很清楚」


    我講述的回憶似乎是黑曆史,她搗住耳朵。指尖夾著的筷子就像發簪一樣紮進頭發裏。


    赤乃同伴,白乃可恨之敵。雖然她這麽說,但敵人究竟是什麽,我並不知道。


    「好吃,關東煮也真好吃」


    sonemilk坐在長椅上,大快朵頤地吃著盤子裏的關東煮。


    「結論=平家式子是好人!」


    「說的對呀」


    目送著平家同學返回舞蹈部的練習中去的背影,我和前輩對一連串的騷動做出總結。


    sonemilk明明也被請了客,


    「就算請客的是幽靈也沒問題麽?」


    卻神情苦澀,喝著茶。「她絕對是幽靈。錯不了的。我的那個告訴我的」


    「怎麽可能啊。哪有一邊嘀咕著燙燙燙,一邊吃涼涼的麵的幽靈啊。幽靈的食物,隻有那個難吃的粉色和綠色的點心吧?」


    「而且,幽靈怎麽可能玩blog和twitter啊」


    平家同學留下的名片中,寫著她地域密集型blog「lil" n.o.r.e.のto live & die in a-town」的地址和twitter的賬號。a-town似乎是阿古根市的意思。


    「這些細節都是用來迷惑人的啊!」


    sonemilk拍了下長椅的座板。


    「再說從現狀來看,是你比較古怪吧。就算你自曝是幽靈我也不會覺得吃驚呢」


    前輩開著玩笑,sonemilk抓起腦袋。


    「可惡、可惡……既然如此就攻入那家夥的大本營了!你們知道地方麽?」


    我和前輩麵麵相覷。


    「可是,那個地方……」


    「很不妙哦」


    大概我們學校的全體學生對此都持相同意見。那裏很不妙。作為試膽場所或許不錯。


    「廢話少說,出發了!如果敢說不想去,我就舉熊也三社的權利來詛咒你們!爸爸的熟人可是那裏擔任要職呢!」


    「你是小夫麽」【注:小夫為《哆啦a夢》中骨川小夫,拚爹族的寫照】


    sonemilk好像惡鬼一樣,將自己的餐具送去了送還口。


    我和前輩仰頭歎息。


    「哎,我知道,這個就是所謂的『把我和平的日常還回來』的情況」


    「時薪一千元就出賣掉了呢,日常」


    因為平家同學的關係,感覺夏日寫照的街舞禦風而來。


    2


    我和及川晚上會在阿古根河見


    麵。


    吃完晚飯之後,我抱起釣竿騎上自行車,騎到阿古根河的上流。快到河口的地方有一座橋,我和及川會在那裏碰頭,一起下到河灘去。


    在沒有路燈的漆黑之中,及川依靠著提燈的燈光前進。夜裏再看及川,或許是烏黑的頭發融入了夜色中的關係,比白天看上去還要嬌小。可能是因為針織衫緊而薄的關係,胸部看上去更大一些。


    垂釣生涯十五年的及川在漆黑中毫不猶豫的行走著,捉住河灘的石頭後麵的蟲子,裝進便當盒裏之後,凝視水麵,尋找看上去可能有魚的地方。雖然情況超越了身為垂釣新手的我的理解,但她似乎能夠讀懂靈脈。之後爬上大小合適的岩石,開始係釣線。


    「話說,和sonemink去烏冬麵館呢?」


    連接著釣竿和釣線的及川說道。她的釣竿是她爸爸親手製作的和竿。【注:和竿為日本獨特製法製作的一種竹釣竿】


    「是啊。平家同學說的麽?」


    我靠著提燈的白光綁好釣鉤。不論綁多少次都沒辦法做得像她一樣熟練。


    「是麽。士子用郵件告訴我的」


    她用釣鉤刺進剛才捉到的蟲子身體裏。


    「那家夥很有意思哦,還說是第一次去烏冬麵館」


    「是麽」


    「不去烏冬麵館,要去哪裏吃烏冬?」


    「蕎麥麵館?」


    「啊,我反倒沒去過蕎麥麵館呢。這一帶沒有呢」


    「咱去過哦。到埼玉去比賽的時候去過。在那泥吃過」


    「蕎麥麵館有烏冬麽?」


    「有的」


    「這樣啊。可是烏冬麵館沒有蕎麥麵呢。也就是說,隻吃蕎麥麵很容易吃膩麽?」


    「可能吧」


    及川忍不住笑出來。「啊,對了。驅蚊液」


    她從牛仔褲的口袋裏取出一個小瓶。這是他爸爸製作的藥水,對挫傷、蚊蟲叮咬、燙傷,還有其他一切的傷、瘙癢、毒都有效果,可以做驅蟲液用。隻供給附近的人,謝絕帶出,絕不泄露的秘藥。


    「對大家要保密哦」


    每次塗這個藥,她都會像念咒語一樣說出這句話。


    她的爸爸能製作釣具,還會做藥,是個博學多才的人,然而現在沒有工作。因為有媽媽在漁協工作姑且能夠維持家計,但及川之下還有一對弟弟妹妹,要養活三個孩子似乎並不輕鬆。


    因此,及川釣魚就成了添補。釣到的魚將會成為第二天早上的菜肴。


    脖子和胳膊塗完驅蟲液之後,


    「那麽,我要滅喏」


    及川說道,熄滅了提燈,夜色陡然向我們撲來。仿佛劃破黑暗一般,及川咻地揮動釣竿。我也效仿她,但不能像她那樣發出輕快而尖銳的聲音。


    我盯著釣線等待著。潺潺的水聲就像在相互角逐一般,兩岸的蟲鳴交織不下。


    河麵和河灘都是一片黑暗,能看到的隻有林木空隙間透出的點點星光。


    身邊的及川呼吸和體溫都比平時要大,感覺好近。如果是由城市的光亮所形成的夜景,一定很浪漫吧,可我們的夜景卻什麽也沒有,隻有兩人獨處這件事煥發著強烈的感受。


    「唔,來了」


    及川屏氣凝神,呼地吐了口氣。她的拉鉤非常神,以競技垂釣般的技術,在出現征兆前便能決出勝負。她咻地抽起魚竿,瞬間點亮提燈。


    「是鱒魚呢。嗯,大豐收」


    將鉤從獵物身上取下後,再次熄掉提燈的燈光,穩當地放到岩石上。魚要放進入魚簍裏,可是腳滑的話會很危險,所以她沒讓我做。


    「咱也想去烏冬麵館」


    回來的及川坐在岩石上,輕輕地呢喃起來。


    「下次一起去吧」


    我凝視著看不見的魚竿前端說道。


    及川很忙。每天從早到晚都要進行社團活動,兩人獨處的時間隻有此刻。


    可是,我很喜歡這樣的時光。一邊釣魚,一邊靜靜地坐在一起,讓我很平靜。聽說及川從小時候就一直在釣魚,於是我二話不說就對她說「啊、我也想釣」。及川給人開朗好動的印象很強,我可以從這樣的時光中看到她別樣的一麵,這讓我感覺喜歡上了她的一切。


    「sonemink怎麽樣呢?社團決定呢麽?」


    「不,暫時在兩邊都是臨時入部」


    「和式子搞好關係呢麽?」


    「唔……一般般吧。不說sonemilk了,我們部長和平家同學感覺很對味呢」


    「和健剛前輩?」


    「嗯。竟然和那個怪人談得來。感覺好厲害啊」


    「式子也挺怪的呢」


    sonemilk在回家的時候也說過同樣的話——平家同學很怪。明明是地縛靈的類型,腳步也感覺太輕鬆了。


    這不就代表她「活著」麽?


    根據她的說法,阿古根市著一帶曆史悠久,就算存在其他古怪的東西也不足為奇。生活在這裏的我看來,sonemilk不過是個「聒噪的新居民」。


    「及川,你知道這一帶的恐怖故事麽?」


    我剛一提問,及川便「嗯?」用鼻音作出回應。


    「恐怖故事?沒聽過呢。而且就算有,咱也不想知道的。要是晚上釣魚中途響起奶就糟呢啊」


    「也對呢。一個人在這種又黑又偏僻的地方呆著,真的挺可怕的」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深山裏。黑到就算身邊有幽靈也會無視掉的程度。


    「怎麽了,突然間」


    「不,因為sonemilk說她喜歡這種故事,所以想起來問一下」


    「這樣啊」


    及川的身體左右晃了晃。感覺手肘的皮膚微微地要碰上一般。


    漆黑之中,感受也變得奇怪了。我感覺想要更加接近及川,又感覺相讓戀人彼此之間更進一步——比方說牽手、接吻之類的。


    我們才剛剛交往,感覺可能有些太心急,我們還有時間,我獨自產生了這樣的感受。可是,我無法向前踏出這一步。感覺這種事沒有什麽無形的契機是不行的。


    「呐——」


    及川的低語讓背脊一顫。我感覺到,她小巧而可愛的舌頭就在我的耳畔動著。


    「平時見不腦麵,對不起」


    「誒?」


    我扭過身去,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怎麽了,突然間」


    「司,很無鳥吧?咱一直在參加社團活動」


    「沒有那種事哦。我覺得這樣也挺開心的」


    及川有些無精打采,這讓我有些不安。「而且,我覺得踢足球的及川也是及川的一部分,我也想珍視那一部分」


    「真的麽?」


    「是真的。所以,加油帶我去全國吧」


    「全國大賽……說的就好像經紀嫩一樣」


    及川呆呆地笑起來。


    「帶我去全國的蕎麥麵館吧」


    「被替換掉呐~」


    笑起來的及川突然屏氣凝神,


    「唔,來了」


    說完,她開始拉鉤。我用提燈的光照亮出水的地方,在驚訝的瞪大眼睛的及川麵前,七彩的鱗片綻放閃亮著光芒。


    sonemilk不知何時就在活動室裏了。


    雖不知她有沒有正式入部的意願,但從第二天開始她就稱呼健剛前輩為「部長」了。


    「我會在活動室的地板上畫出惡靈退散的咒法陣,所以部長和行長將平家式子引到這裏來」


    「別畫這種瘮人的東西」


    我目光從她翹起的豐盈的腿上背過去,說道。


    「別管那個了,你丫先把社費交


    了啊」


    前輩眼睛從『暗黑要塞』的讀取畫麵移開,瞪著sonemilk。


    在活動室裏說要把平家同學怎麽樣怎麽樣倒沒什麽——實際上什麽也辦不到——不過她要去平家同學家這個願望令我和前輩相當頭疼。


    我們已經連續好幾天滿足她的要求了。


    平家同學住在八雲老師家裏。


    說到八雲老師,是在我們高中已經教了幾十年古文的人。雖然幾年前告老退休,但現在又被返聘回來做講師,帶兩三個班。


    雖然不知道那位八雲老師和平家同學的關係,但我能夠感覺到他們是相似之人。


    八雲老師的可怕是出了名的。


    「那個人喜歡刨根問底呢。如果提問答不上來,隨便回答的話,他會用『為什麽這麽想』進行吐槽哦。可是,因為原本就不知道,所以就算被他刨根問底也依舊不明真相」


    將『燃燒吧!!職業足球』euro決勝再現出來的時候,前輩講述了在八雲老師講課當時的事情。


    「我沒有聽那個老師講過課哦」


    「那可真是走運呢。那個人出的試卷,根本不留情麵呢。想要拿推薦的話最好還是避而遠之。我們班近八成都不及格呢」


    「真的麽?順便問一下,前輩呢?」


    「我?我的失誤失分是規定分數的百分之五」


    前輩若無其事的說道。這個人算是能念書的人。


    「那前輩不是用不著害怕麽?」


    「不,那個老師在辦公室裏擁有非常大的權利。傳聞說,連理事長也為他馬首是瞻——」


    此時,活動室的門突然猛地打開,


    「事情我聽說了!」


    sonemilk大叫著插嘴進來。「那個八雲老師其實是將平家式子召喚到這個世界的靈能力者」


    「這種話就說不膩麽」


    「再說,八雲老師本人都已經一隻腳踩進那個世界了呢」


    說著,前輩笑了起來。


    sonemilk取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喂,啊,平家同學?啊,其實——」


    總之這個人行動力強到浪費。


    她似乎取得了平家同學的同意,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掛斷了電話。我和前輩搶占先機,直接拒絕了她。


    「我不會去的」


    「我也不去」


    sonemilk沒有要行動的感覺,她拿起書包,翻找著什麽。取出來的,是一疊萬元大鈔。


    「這段時間的演出費每一萬元結算一次。保密費就當繳付個稅了。另外,社費是多少?五萬夠不夠?」


    前輩胡亂地抓起仍在桌上的鈔票。


    「司……」


    前輩發出扼殺感情一般的低沉聲音,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看到,因此我戰戰兢兢地擺開架勢。


    「什、什麽事?」


    「睜大眼睛看好了!男人變節的姿態!」


    前輩關掉紅白機和電視的電源,關上窗戶上好鎖,用手指確認。「好,門窗ok!隨時可以出動」


    對資助者言聽計從的前輩,簡直遜斃了。


    sonemilk從包裏取出一個提包。她看上去似乎想做什麽,從貼著毛骨悚然的標簽的瓶子在硯台中倒出墨水,用筆浸墨。又將罩衫的下擺拉起來,露出肚子。取筆在肚臍周圍的白皙肌膚上歪歪扭扭地寫上幾個字,說道


    「這也是一種咒法陣。不強的靈障是能夠防禦的」


    「也給我寫上吧。特別是重要的部位別忘了哦。說不定會被摘掉呢」


    sonemilk阻止了準備脫褲子的前輩,在他肚子上施了除魔咒文。


    「這是什麽咒?」


    我問題一出,sonemilk便


    「般若心經哦」


    若無其事的說道。毫不停頓地寫下這種東西的身姿,隻有真正的靈能者才有。


    「嘛,重要的不是經文,而是書寫道具呢」


    寫完經的sonemilk對準備拉下衣服的前輩說道。


    「道具?」


    「這個墨,是從某神社在進行等身大人偶供奉祭祀的現場偷來的靈灰溶解而成的。擁有能將人類和物件的怨念混合起來的可怕力量」


    「罪、罪孽太深重了……」


    前輩眼看著麵色鐵青。原來如此,發揮的原來是強大的詛咒效果啊。


    「行長不來麽?」


    我勉為其難迎合她。總之,前輩已將活動室門庭緊閉,室溫急劇上升,不宜久留。


    「這個墨水的事,要對大家保密哦」


    說完,sonemilk拍了拍我的背。


    平家同學在停車場等著我們。


    純紅的踏板式兩輪輕便摩托車,車把特別訂製成絞肉機的樣子,平家同學正跨在上麵。由於將來自地獄的火之車的感覺直觀化,放學途中的學生都極力避讓她。


    「騎機車上學麽……家離學校很遠麽?」


    sonemilk開口問道。一開始說女孩子的腳怎麽樣怎麽樣,講一些招人喜歡的話,經過一番良苦用心之後,裝作隨口一般問出了住所。


    曾禰彌勒,求教八雲先生,其心甚妙。平家同學打開折扇,在太陽光下亮閃閃地反射著。


    「嗯。我想多了解一下這個城市」


    sonemilk饒有興致的說道。


    平家同學從機車上下來後,從座板下麵取出頭盔,好像炫耀敵人的首級一樣高高舉起。


    給、給,然而沒人接過遞出的頭盔,於是我無意中接了下來,隨後被平家同學手拽住胳膊。


    快點快點,我依從她的催促兩人坐上車,輪胎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一片走向校門轉過頭來的學生中飛馳。


    我在正在校門前的斜坡上短跑的足球部部員中,看到了及川的臉。她瞪圓眼睛正看來了過。


    「啊內,娘個嫩在騎!」


    平家同學喊著未來招招手,擰動加速器。在被及川看到奇怪的一幕卻無法辯解的情況下,我衝下斜坡。


    我們沿沿海國道飆速北上。平家同學沒戴頭盔。化作陽光結晶的頭發不斷地紮著我的臉,能夠感受到問題兒童特有的甜味。


    她的家,就在碧油油的農田中分開的空地中獨立著。


    我們進入屋前,敲了敲鋼網門,


    老師,有求教之人,領其拜會。平家同學呼喊之後,八雲老師突然從鋼網門裏頭探出臉「什麽啊,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啊」


    老師繞向玄關對我說道,我從串列座的後座下了車。或許是汗水打濕的身體又吹了一陣強風的關係,麻酥酥的。


    前輩大汗淋漓的騎著自行車,sonemilk坐在後座上,兩人也趕了過來。冒冒失失的走進院子,


    「請跟我們講講這個城市的怪談」


    說得很不情願。


    八雲老師上麵是白色開襟襯衫,下麵是黑色西褲,在家也是一副教師打扮,不過,


    「你就是轉校生吧。最近很稀奇呢,竟然有學生登門拜訪」


    八雲老師不知是嫌麻煩還是開心,急急忙忙的將我們招進來,製作可爾必思。


    前輩將可爾必思一口喝幹,然後


    「累死了。我要回家了」


    哭喪著堆疊起語言,翻倒在地。


    「曾經有名為阿古根氏的豪族治理這一帶。正好在現在的野守峽公園附近建了一座宅邸」


    八雲老師在矮腳桌上攤開這個城市的地圖。


    「在這片海域有一塊石碑,莫非——」


    我話音未落,八雲老師點點頭。


    「


    沒錯。那裏就是宅邸的遺址」


    野守峽公園,小學郊遊時去過。在海角頂端孤立的著,能將浩瀚的大海盡收眼底。


    「源平之戰進入佳境的時候,平氏一門在屋島據守。瞧,那裏是水族館,那裏就是屋島」


    說起來,我們郊遊也去過屋島。


    「攝津國渡邊攻打此處,率先出航三河守範賴的是九郎判官義經。元曆二年二月十六日,阿波國由勝浦登陸,翌十七日,攻打野守岬的阿古根氏並將其消滅。當時,宅邸化為火海,族人幕僚乃至女眷妻小全部自盡」


    八雲老師似乎很激動,喝了一口可爾必思,接著講到


    「之後,似乎每年二月十七日便會在這個阿古根海灣看到奇妙的現象。漁民們傳說,那一天出海的話,船頭將會出現數顆首級,海中會伸出手來,騎兵會從海角飛馳追趕」


    「噫、真可怕」


    前輩舔著杯中剩下的冰,顫抖起來。


    之後,八雲老師給我們講了各種各樣的阿古根平氏亡靈傳說,前輩最後宣言


    「結論=有幽靈!」


    「也對呢」


    sonemilk「我都說了嘛」低喃著,對老師


    「有沒有聽說那些靈最近活躍起來的事情麽?」


    如此問道。


    八雲老師搖搖頭。


    「不……沒有聽說」


    「其實今年平氏的怨靈所引發的事件各地頻發。今年的大河劇在平清盛拍攝也是為了鎮魂哦」


    前輩對sonemilk的高談闊論,「好好,陰謀論陰謀論」地失笑起來。


    「大河劇,平家同學看了麽?」


    sonemilk試探平家同學,平家同學似乎對八雲老師的故事非常害怕,凶惡的眼睛裏盈滿淚水,像快要哭出來似的,但是突然


    驕勝的鬆研不長久。氣鼓鼓的說道。【注:鬆研為演員鬆山研一的愛稱,這句話的原句為《平家物語》中「驕れる人も久しからず、ただ春の夜の夢のごとし」本文摘錄前半句換做了鬆研,一般作「盛極必衰」解】


    「平家同學討厭鬆研麽?聲音甜甜的白麵小生」


    我如此問過後,平家同學說


    無入道相國之器。總結說來,似乎並沒有那麽討厭。是有些嫉妒吧。


    「那麽,玉木宏呢?源什麽的呢?」


    sonemilk剛一問。平家同學


    mothafu" 左馬頭 biyaaatch! 地咆哮起來,好像要選桌子砸儀器一般,被我和前輩控製住。【注:左馬頭為官名,馬廄官,唐名(中國名稱)即典廄】


    玉木宏幹了什麽啊……。


    之後,平家同學從白村江之戰到軟銀的狗(softbank軟銀廣告代言狗狗),隻要是白的東西都很討厭,於是記著筆記的sonemilk終於


    ——結論=平家式子是平氏的亡靈。


    如此寫下,瞥了一眼讓我看。


    所以說,根本沒有這樣的事啊……天下間哪有看大河劇的幽靈啊。


    「其實我也見過阿古根平氏的亡靈」


    八雲老師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


    一般嚷著「看到過幽靈!」的家夥都會想讓很臭屁的聽眾害怕而露出深邃的表情,但老師此時樸實無華地開始講述起來


    「那是……十年前的,大概是和現在一樣的夏天。我當時半夜在書齋中讀書,有人敲玄關的門」


    「我、我知道了。這是夜襲吧」


    平家同學拍了怕打岔的健剛前輩的肩膀說


    莫要喧嘩。


    「我想,這麽晚會是誰呢。出去一看,原來那裏是一個女孩——不,應該說是一個女童。她穿著背側下擺很長的汗衫,頭發及頸齊——就是現在所謂的波波頭」


    「是日村啦,日村」【注:日村為日本搞笑藝人日村勇紀】


    平家同學拍了拍健剛前輩的背,說


    莫要喧嘩。


    「我覺得她的來頭不簡單,聽過原委之後,得知在野守岬要展開對歌,於是我擔任裁判。換句話說,就是和歌的評審。我感覺這很有趣,那塊石碑旁邊漂浮著幾團青白色鬼火,一對古裝的男女站在那裏。他們以石碑為分界互相對歌,狀況十分淒慘。秋日霞光起,夏日有蟲鳴……基本完全不行啊」


    「這哪裏怪了?」


    sonemilk發問之後,健剛前輩發出「哈?」的聲音。


    「喂,當然應該是春霞秋霧啊。和歌中是秋蟲」


    「嗯,正是如此」


    八雲老師點點頭。「我把這件事指出來之後,鬼火微微變暗,亡靈們的身影變得模糊——仔細一看,海角被突然湧現的黑暗所籠罩」


    「誒……那麽,怨靈成佛了麽」


    sonemilk露出愕然的表情。


    「比起怪物,還是老師更可怕呢」


    健剛前輩抱著膝蓋笑起來。


    「這件事給了我一個教訓——」


    老師叉起手,盯著坐在對麵的健剛前輩。「不上進是很羞恥的事。諸位要到歐美大學留學。然後……」


    「讓對方的英才全都讀古典文學對吧?上課的時候說不知道多少遍了啊」


    前輩在膝蓋上撐著臉,臉鼓起來。


    「明白就好。吉田,就算不懂意思,年輕人還是應該多讀古典文學」


    前輩的視線從老師殷切的眼睛上移開,望向天花板。


    「到頭來不是這樣就好吧。感覺幽靈的故事都是騙人的呢」


    我喝著淡淡的可爾必思,沉浸在滿屋的溫馨氣氛中。健剛前輩所營造的氛圍不是我能創造出來的,感覺好羨慕。就算有幽靈,我覺得專程來見去見幽靈的也不會是我,一定是健剛前輩和八雲老師這樣的人。


    平家同學明明是問題兒童卻正襟危坐,笑眯眯的傾聽著兩人的對話。


    離開老師家之後,我們走在來時的路上。在空無一人的寬闊車道上,健剛前輩推著自行車前進。我和sonemilk走在人行道上。


    「八雲老師說的女孩子的幽靈——過了十年之後,一定和我們差不多大呢」


    sonemilk轉過頭來,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


    八雲老師和平家同學兩個人生活的那個家,孤獨地挺立在高高的天空下。那裏一定很安靜吧。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聽聽音樂。或許爆音搭配嘻哈挺不錯的。


    「你想說那個幽靈就是平家式子麽?那怎麽可能啊」


    健剛前輩一隻手離開龍頭,按下被狂風吹亂襯衫下擺。肚子上寫的咒文隱約可見。


    「可是,既然叫平家同學,我覺得果然是平家的亡靈呢」


    sonemilk用腳尖踢了下護輪軌的支柱。


    「我說你啊,難道前田敦子是前田日明的亡靈麽?布魯斯·威利斯是布魯斯·李的亡靈麽?」【注:前田日明是日本著名摔跤選手】


    前輩把腳踩在護輪軌的鐵片上。這句發言不知從哪裏吐槽才好。


    「問題果然是幽靈會成長這件事哦。這種事例我聞所未聞」


    「有幽靈買糖果養育小嬰兒的故事呢。雖然那個小嬰兒是活生生的人類」【注:日本民間怪談『育子幽靈』,又稱『買糖幽靈』】


    「這片土地上可能存在著什麽秘密。能讓幽靈成長的什麽東西」


    「才沒那種東西啊。這裏隻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普通城市而已啊」


    將護輪軌當踏板的前輩坐到了座板上。「別管這種事了,我有點小餓了。去吃烏冬麽」


    「啊,好」


    對著讚同的我,sonemilk皺起眉頭。


    「誒,又是烏冬?」


    「不喜歡麽?」


    「倒也不是——」


    她手插在腰上,來回看了看我和前輩的臉。「今天誰請客?」


    「這個嘛……最後一名請!」


    前輩蹴地而起,騎自行車飛馳而去。


    「啊,你耍賴!」


    我轉身跑起來,sonemilk緊隨其後。


    被甩下的我放棄較量,仰望天空。耀眼的太陽在眼前變得暗淡。感覺身在此處,卻又不在這裏。如果平家同學是幽靈,那現在的我也一樣是幽靈。那個人是不是幽靈都無所謂。無所謂和不想知道有些不同。雖然隻是細微的差別,但大概是不一樣的。


    她是及川的死黨,也是我的朋友。這樣就足夠了。


    路上掃過的風吹幹了沾滿皮膚的汗水。我活著。如果平家同學也有相同的感覺,我覺得她一定是活著的。


    將白天的事情講過之後,及川就好像擔心將我們吞沒的黑暗一般淺淺微笑。


    「健剛前輩真古怪呢」


    我控製釣線的方式挺笨拙的,感覺被水中的什麽人扯著一般。


    「那個人那古怪了。還惡趣味」


    白天的疲勞開始升溫,在悠哉的身體表麵浮現出來,被坐下的岩石所吸收。


    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收獲,可及川也很稀奇的沒有受到垂釣之神的眷顧。對話的節奏和往常不同,一時中斷。潺潺的流水仿佛在催促我們一般。


    「式子和sonemink相處融洽呢呢」


    及川將鉤提出水麵,又投下去。


    「那個能算關係好麽……嘛,也沒差啦」


    我盤腿坐著的膝蓋碰到了及川的大腿,緊緊的貼在一起。


    「司,你和式子娘個人騎過車呢吧」


    及川的腿突然拿開了。


    「誒?啊,是的……」


    我想起及川那時看著我們的圓圓的眼睛。現在的她是怎樣的表情呢。我伸手摸索,但沒有找到提燈。


    「為什麽」


    「誒?」


    「為什麽要娘個人騎車呢」


    「就算問我為什麽……頭盔遞過來了,不知不覺就……」


    「不」及川說完揮竿。能夠聽到水咻地被撕開的聲音。


    又沒釣到。


    「咱設了捕魚瓶,去看看麽?」


    及川說道。


    「啊,好啊」


    我回應之後,馬上將釣竿放到了岩石上。


    「走吧走吧」


    「釣竿就這麽放著,沒問題麽?」


    我剛一問,及川便「沒問題的沒問題的」說道。


    「不拿燈沒問題麽?」


    及川又「沒問題的沒問題的」說道。


    我們向下遊走去。滿地都是石頭,不好下腳。


    及川掌心厚厚的部分碰到的我的指尖,滑入我的手中。冰涼而滲著薄薄一層汗的手,笨拙地縮成一團。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微僵硬起來。


    「捕魚瓶能抓到藻屑蟹」


    「是麽。要怎麽吃?」


    「煮成螃蟹湯」


    「聽起來挺好吃呢」


    捕魚瓶是根據情況口會縮小的陷阱,以人類的角度來看,能進去就能出去,但魚出不去,會被抓到。


    「還能捉到鰻魚哦」


    「真不錯啊。及川,鰻魚能弄麽?」


    「讓爸爸來弄」


    我們穿過橋下,繼續向下。


    腳下的石頭滾落,濺起水花。及川毫不猶豫地帶著我。


    「可怕的故事,咱有哦」


    就好像此前一直等待機會講述這個事情一般,及川毫無征兆的講出來。「曾經,在這條河上走夜路,會有小孩子上來搭話,『來玩相撲吧』。那個人對力量很有自信,於是就答應呢,結果比相撲的對手和石頭一樣重,推推不動,那那不動,回過神奶,天已經娘了。以為是小孩子的相撲對手,其實是地藏菩薩」


    及川淌進水裏。「這是第一個呢」


    「似乎是很久遠的故事了呢」


    我對腳步不曾放慢的她感到有些不安。


    「然後是第二個。曾經有嫩騎馬過這條河,結果馬突然發狂了。那個人隻見有人那住呢馬腿,於是拔起刀,砍呢下去,尖叫著逃走呢。回家之後看呢一下,結果那隻手和人和猴子的都不一樣,手肘以下的部分被完完整整的砍下,抓在馬腿上。那天夜裏,那個人的夢中遇見了水獺」


    「水獺?那個像海獺一樣的東西?」


    「對。然後呢,『剛才砍掉的手還回奶』水獺說。『還給你沒問題,可是接得上麽?』那個人問,『有水獺的藥就沒問題。那個藥能治百病』水獺回答。然後呢,那個人讓水獺將藥的秘方告訴他,交換手」


    腳淌進了水裏。及川圓圓的小手拉著我。


    「往這邊走,真的沒問題麽?」


    「嗯,沒問題」


    感覺黑暗成了她的嘴,成了她的喉嚨,成了她的舌頭,將我包住。


    「第三個。阿古根海灣的烏冬麵館,在半夜來呢一位客嫩,咚咚咚地敲門。店主起來問『是誰』後,對方回答『是咱』。店主又問『是哪裏嫩』,對方回答『來自海灣』。這代表可嫩是水獺,於是店主關好門之後睡呢」


    水不知不覺的沒過了膝蓋,到達了及腰的深度。


    「及川,還沒到麽?」


    「就快呢」


    及川的手從我手中滑出,溶入水中。「那麽,咱這就去取,等著哦」


    「好的」


    「司,要不要緊?」


    「不要緊哦」


    「害不害怕?」


    「不怕啊」


    在她離開我變成一個人了後,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感覺河流變快了。水比想象中的溫暖,打濕褲子和內褲。小蟲子飛來飛去,瞄準我的嘴巴和眼睛結成群。


    「哇,有好多呢」


    及川的聲音感覺來自遙遠的下流。聲音出人意料的平靜,完全沒有撈魚的感覺。


    「好厲害,好厲害,大豐收」


    「也讓我看看啊」


    不知是不是在逗我,她沒有回答。在水裏,有東西從我雙腿之間鑽了過去。隨後,又是一隻。


    我向她發出聲的方向走了一步,兩步,後背承受著水流前進一看,那裏深不見底。


    過了一會兒,聲音隨之沉沒,有什麽東西突然衝出水麵。


    兩隻酸橙隨著洶湧的激流撞到我的身體。


    「不是讓你等著麽」


    及川雙手伸進我的兩邊腋下,胸部對著我踩著水。又圓又大的胸部緊緊地貼了過來。我尋求支撐抓住她的腰,手碰到的她的裸肌。卷起來的t恤衫下麵,是岩床般順滑的後背。脊骨的凸起時隱時現。


    「我說及川,你——」


    「什麽」


    我的鼻尖感覺到她的氣息微微淩亂了。


    「不,不說這個,平家同學其實——」


    「什麽啊」


    她們是不為我所知的某種東西。感覺這個秘密已經快要在我麵前打開。就在這個夏天。


    感覺一旦過了夏天,那種事就會變成「僅此而已」變得平靜。可是現在,這個秘密無所適從地在我內心浮現。


    「害怕了?」


    及川在我耳邊細語。


    「害怕什麽」


    我回答之後,


    「咱的故事」


    及川如此說道。


    我感覺被試探了。


    「沒那麽怕啦」


    我如此回答後,


    「太好了」


    及川不知為何歎了口氣,突然在我耳邊吹了一下。


    她在用恐怖故事試探我。用不存在於這裏的東西,目不可視的東西。她想看我對於曾經存在過的,我要如何麵對,作何反應。


    我不會逃跑。我並不害怕恐怖故事。……不,雖然裏麵應該有可怕的東西,但基本上不成問題。


    幽靈? 有什麽不好?


    怨念? 差不多就行了。


    魔鬼教師? 隻是個老爺爺罷了。


    我不在意那些。和喜歡的人相互擁抱已經忙得我不亦樂乎了。


    我和及川好似隨波逐流一般,起舞一般回轉起來。


    「話說,沉不下去,果然是因為胸部太大的原因麽?」


    我這麽問道,她「笨蛋」笑起來,舔了舔我的鼻尖。


    作者後記


    〇我雖然沒見過幽靈,但嚐試寫這種東西。


    比起渾然不顧自己的男校出身寫混校的故事,簡直小兒科。


    〇幽靈那種東西我本來就不信。


    就算給我死了之後會成為幽靈的生涯計劃,我也不會買賬。


    〇與其相信這種東西,大島弓子的《秋日子如是說》最後的「如果不能化作花與蝶,我們將在彼此近在咫尺的今生中實現各自的夢」更讓我相信。


    〇所以我覺得我成為巴黎歌劇院的芭蕾舞學校的訓練場的地板被芭蕾舞演員的雛鳥們的芭蕾舞鞋踐踏的夢想也能夠實現。


    〇實現了就告訴諸位。


    〇平家同學的台詞的行文是抄仮名物語的抄本和和歌的行文。


    〇關於及川未來的胸部的描寫是從向田邦子的《回憶,撲克牌》所收錄的開篇短篇,原原本本的引用。【注:抄自《水獺》】


    〇我雖然不曾有過胸部像酸橙的女友,但我還是試著這麽寫了。


    比起渾然不顧高中三年窩在活動室裏度過寫放學後生活,簡直小兒科。


    〇胸部那種東西我本來就不信。


    就算給我死了之後會成為胸部的生涯計劃,我也不會買賬。


    〇與其相信這種東西,大島弓子的《棉之國星》中的「撒謊胸部就會像煤氣罐一樣膨脹變大」更觸動我的心。


    〇隻會寫假東西的我的胸部或許也會變得像煤氣管一樣。


    〇這樣一來或許大家從家裏就能看到了呢。


    石川博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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