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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之後開始,勾宏毅和王庸灝就此分道揚鑣了,後者被救援隊送回了藏區的警局,成功得到了救助,前者則回到了加查縣,成為了藏區裏的一名喇嘛。


    看到這裏,基本算是銜接上了。但仍然有一個問題,勾宏毅成為了南榮上師之後,為什麽整個性格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


    原來他回了加查縣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老婆已經帶著孩子跟別的男人跑了,所以他的精神狀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看著空空蕩蕩的家,連一床被子都沒有給他剩下的家。


    他決定逃避現實,皈依佛教。


    但看過前文的人應該知道,勾宏毅這種想法並沒有如願,他不但在靈童的祭祀上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還被一群陌生人逼著進了科傑叢山(後來證明這群人就是蛇吻屍派來的成員)。


    在骨灰麵前,他壓根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麽,當時已經算是高齡的他,為什麽還能獨自從科傑叢山中活著出來?


    看到這個問題,興許有人已經猜出了答案。


    是的。


    勾宏毅把那群人騙了進去,然後通過記憶中的路線,利用科傑叢山的機關,將他們坑害,並吃了他們的肉,活著走了出來。


    從那次幻境中開始,勾宏毅的精神狀態其實就已經出問題了。


    人的性格是會被經曆所影響的。


    葉一諾在筆記上看到他寫了很多用來懺悔的佛經,但其實這都沒什麽用處。


    一個人如果性情大變,那麽一定是扭轉不回來的,因為那些經曆讓扭曲的心徹底失去了回轉的餘地,哪怕勾宏毅選擇皈依佛教,也難以洗清心中的罪惡。


    這是對於一個有良知,且畢生以良知為準則的人而言。


    至於勾宏毅死前為什麽要留下這本筆記,葉一諾認為,大概是他不想在自己死後導致生前所犯下的過錯被遺忘。


    換句話說,他到死前,都不願意原諒自己。


    ……


    看完之後,葉一諾把筆記本交給了王庸灝,後者沒有拒絕。


    這是他們之間的故事和秘密。


    葉一諾不想保留,也不想宣揚。


    興許對於他來說,每個人的經曆都是一個可以寫成小說的好故事。


    但有些故事,總要停留在過去的記憶裏,才有存在的價值。


    ……


    蘭卓在路上的話並不多,和金三角時比起來要沉默一些。他一路帶著葉一諾等人登上了這個宮殿的最頂層,高度幾乎可以與周圍的幾座雪山所持平,從遠處看去,這座宮殿所處的位置,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它仿佛和周圍的山巒融為了一體,如果不是那個藏袍男子帶著眾人劃船穿過那條間隙,興許根本沒有人能在雪山中發現這個建立在山巒中的宮殿。


    值得一提的是,從宮殿後方望去,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奇湖,比起拉姆拉錯來說要小上一些,但異常的清澈,看上去就像一個異形的八角形寶石,鑲嵌在周圍的雪山之中。倘若能坐著直升機從頭頂往下看的話,這片地帶就像古代京城裏的太和殿(眾官員上朝之處)一樣,這座寺廟宮殿便是皇帝的位置,山巒中的湖麵便是上朝要經過的禦道。


    總而言之,如果想下到這個奇湖,隻有先攀登到宮殿的頂層才行,其他的地方,都有蘭卓的族人們看守——他們似乎將這片地方“占領”了。


    下山的途中,蘭卓告訴葉一諾,這個宮殿和他的族人們存在了很多年,具體有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知道“拉姆拉錯”這個名字是第一任族長取的,在他們族群裏翻譯成漢語就是“美麗雪山中的湖泊,和仙人一樣”。


    在藏區,這種有特別意義的藏文是很多的,所以葉一諾聽到並沒有什麽驚訝的地方,倒是王庸灝顯得有些神色古怪,就問蘭卓具體的細節。


    蘭卓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或者是忌諱著什麽,就沒有多言,隻是簡單的解釋了兩句,說他們族人原本是生存在加查縣那片範圍的,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們不得不進入更深處,在遙望科傑叢山的日積月累下,建造了這座宮殿。


    眾人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


    當蘭卓帶著他們走下宮殿的頂層,一路沿著懸崖上端往下行走,並靠近這座奇湖,這才發現其真容。


    原來這座奇湖並不小,還有一部分延伸到雪山的山穀間,湖麵早就已經結了冰,站在上麵能感受到山穀間吹來的凜冽寒風,甚至能清晰的望見科傑叢山的大部分山體。


    葉一諾被這種景象給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被大自然和天塹所環繞的震驚感。實際上,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遇到過這種讓他難以穩定心神的事物了,對於他現在的心理年齡來說,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後,更多的是冷靜和理智。


    長時間與屍體相處讓他的心境變得比正常人還要波瀾不驚的多。但是,所有這些都是針對現實中的危險和案發現場時的恐懼而言,真正進入了破案狀態的他,看到再可怕,再恐怖的東西,他都能用冷靜和理智去應對,即便遇到了較為慘烈的死狀,葉一諾也相信自己能夠承受住那種來自各方麵的心理負擔。


    但這次,站在這片奇湖上,看著四周群巒,他隻覺一陣恍惚,仿佛這十幾年來所處的世界,是那麽的不真實。


    甚至可以準確的說,他望向腳下的湖麵和周圍山巒互相映襯時,幾乎瞬間就否定了心中所有對於美的定義。


    這其實是一個小說家具備的思維方式。


    換做普通人,站在這片湖麵上,腦子裏出現的大概會是碧藍,和欣賞美的態度。


    但在葉一諾眼裏,他會用兩種不同的思維去對比,好比在懸崖上端往下看和在湖邊時的兩種不同觀感。


    在這片奇湖正中,陽光被充分折射,簡直能看清楚澄澈的湖底,冰倒不像是冰,反而像是一大塊晶體,就這麽掛在雪山中。


    這一抹鬼魅的晶體並不是所有美景的核心,最讓人無法移動目光的地方,是遠處傲然挺拔的雪山。


    這個雪山,就是科傑叢山。


    從山穀間的縫隙望去,科傑叢山表麵盡是一片雪白,在光線折射後,倒映在湖麵上,竟然變成了一種奇異而魅人的淡藍色,顯得尤為神聖、肅穆,一眼望去,讓人心靈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悸動,比起用肉眼遠望,水中的倒影要更加神秘和寧靜。


    駐足看了有一會兒後,蘭卓就催促葉一諾繼續往深處走了,並告訴他這種景象實在不怎麽好看,看久了會讓人產生一種壓抑的心境。這正是他私自跑到金三角的原因之一。


    葉一諾意識到,蘭卓可能在這個地方待了很長的時間,所以才會對這種景象不屑一顧。如果換做他在這個地方土生土長,也許也會如此。


    眾人在湖麵上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穿過了一個低坡山穀,下到了一條更隱蔽的河穀之內。下麵的河麵已經完全結冰了,因為風雪天的溫度已經降到了最低,踩著冰往前走完全不用擔心墜湖。


    很快,眾人就看到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場景,在一公裏外的地方,腳下這條道延伸到了很遠的地方,左側有一條斷崖,蘭卓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個地方,然後眾人在懸崖上順著湖麵一路行走,很快就發現了一條更加隱蔽的山穀,這條山穀和之前葉一諾等人走的那一條河道是一樣的,而且從隱蔽的層麵來講,比剛才那個懸崖上的宮殿,要更加難以發現。這是因為周邊聳立的山穀遮擋了無論是天空還是前後左右的視線,恐怕有直升機飛過,也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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