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城想要表達的意思,陸夫人分外清楚。


    故而,都沒等慕傾城的話說完整,陸夫人就冷冷開口打斷了她:“傾城,你是在教我怎麽做事嗎?”


    是這個意思嗎?


    或許是,但慕傾城不敢承認。


    至少到此刻,陸夫人還是她名義上的婆婆,她一旦承認就等於忤逆不孝。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陸夫人依舊沒給慕傾城話說完整的機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即便東窗事發也不會牽扯到你和沐風。”說完頓了頓,陸夫人繼續道:“傾城,今天的事情我權當沒有發生過,更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慕傾城沒作聲,隻是望著陸夫人,沉默。


    其實陸夫人剛才說的那一切,慕傾城心裏還是很疑惑,沒有記憶的她,不敢也不能夠對任何人百分百的信賴。


    偏偏她還不能提出來,所謂打草驚蛇,不過如此。


    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冷靜沉著的應對一切,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漫無邊際的靜謐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慕傾城才走過去把綁住陸夫人的繩子解開:“媽,我們回去吧。”


    ……


    車子徐徐行駛回了a市市區,他們的車還停在購物廣場的停車場裏,慕傾城要去開,便讓司機先送陸夫人回去陸家豪宅。


    陸夫人倒是沒拒絕,經過剛才的“綁架”,她已經精疲力盡了。她完全不敢想象要是慕傾城真的記起來了一切,她會有怎麽樣的下場。


    臨別之際,陸夫人朝著慕傾城揮手:“開車慢點,早點回來。”


    “好。”


    和陸夫人分別之後,慕傾城沒有立刻開車回去陸家,而是打給陸沐風,約了他見麵。


    民政局附近的咖啡廳內,慕傾城將一段錄音放給陸沐風聽。


    “媽,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


    “好,我一定知無不言。”


    “程安安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是我做的。你和沐風打小就有婚約,若不是他這些年幹了那麽多的混賬事兒,我早就抱孫子了。”


    “至於那個程安安,她算個什麽東西,她不配生下沐風的孩子。傾城,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你和沐風的婚姻。”


    “……”


    放完以後,慕傾城目光深沉的落到陸沐風臉上,開口的話語雖然很輕,卻似是刀劍一般割在陸沐風的身上,心髒上。


    她說:“陸先生,你聽到了嗎?程安安流產也好失蹤也好,都跟我沒有關係,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的親生母親。”


    聽完那錄音的時候,陸沐風還妄想這是慕傾城捏造的,是虛假的。可隨著慕傾城的話音落入耳畔之際,陸沐風才後知後覺過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因為沒有人比陸沐風更了解他的母親,他知道,她是一個做得出這樣事情的人。


    頃刻之間,陸沐風的神情難看到了極致。他喉結微動好一陣,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慕傾城見狀,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裏拿出陸沐風簽了字的離婚協議,當著他的麵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言辭淡然自若的說:“我用你的名義聯係了你在民政局工作的同學,他現在正在等我們。”


    陸沐風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的追問慕傾城:“你說什麽?”


    慕傾城懶得搭理陸沐風的明知故問,便是答非所問道:“他隻等我們半小時。”


    大抵是男人都講究一言九鼎吧,所以即便陸沐風內心深處抗拒的不行,終歸還是沒有拒絕慕傾城。


    他們簽了離婚協議,辦起離婚手續來倒是容易,不過十來分鍾就換了證走出民政局的大門。


    看著早已漆黑的夜空,慕傾城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糾纏五年的失敗婚姻,終於畫上了句點。從此以後,她再也不必背負著任何包袱而活了。


    相較於慕傾城的鬆了一口氣,陸沐風顯得失落,傷心的多。


    他雖然有過無數女人,但最愛的人卻自始至終就隻有那一個。


    她是他年少的歡喜,一生一世無可替代的歡喜。


    總結一下,等於三個字:慕傾城。


    一生所愛,最是傾城。


    他望著她白皙嬌俏的臉龐,腦海裏一遍一遍的回憶起他給她的傷害,或是精神上,或是身體上,不禁悔不當初。


    明明是他最在意,最深愛的女人,當初他怎麽就狠得下心那麽殘酷的對待她呢?


    講真的,即便已經過去好一段日子,但隻要一想到那一天他把她的整個背部碾的血肉模糊的畫麵,陸沐風的心髒還是會一陣陣的抽疼。


    可惜,往事不可追……


    犯過的錯,後悔的那一些事,都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了。


    “陸沐風。”


    陸沐風正想的的出神,慕傾城突然的喚了她的名字,語調分外輕柔。


    男人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然後目光如炬的迎著慕傾城的目光:“你說。”


    慕傾城的腦海裏一遍一遍的回蕩陸夫人說她的確生過孩子,的確是剖腹產的事情。


    然後,她和陸沐風相對視了一陣,因為心虛而別過臉去,聲若蚊帳一般低喃:“以前是我對不起你,餘生,祝你幸福。”


    慕傾城的祝福是陸沐風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事情,他訝異的望著她的後腦勺看了幾秒,才後知後覺的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也要幸福。”


    話音落下,慕傾城和陸沐風彼此相對無言了一陣,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邁開了步伐,一個人向左走,一個人向右走。


    與此同時,他們之間曾有過的記憶也是不斷的在彼此腦海中閃現:有好的,有壞的。


    終歸,他們之間,夫妻緣盡於此。


    終歸,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以後。


    一個轉角過後,陸沐風猛然頓住腳步,背靠著建築物的牆壁,低喃:“親愛的慕傾城,我終究還是和你走散了。”


    慕傾城走了一百來米,也有一個轉角。


    和陸沐風一樣,她也背靠著牆壁,聲音低沉的幾乎不可聞的呢喃:“陸沐風,你我有緣無分,以後請一定要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不足兩百米的距離,兩麵牆壁,就此終結了慕傾城和陸沐風青梅竹馬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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