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的舉動,讓白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看著白奕冷聲說:“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白淵顯然動了氣,因為他覺得他的計劃非常好,反正白奕早晚都要嫁人的,穆霖是個絕好的選擇,尤其是在當前的情況下。隻要穆霖和白奕在一起,接下來神兵城和七殺城就真的成一家了。而白淵從來沒想過讓白奕奉行青虞那套女尊男卑的規則,因為白淵作為一個男人,是真的不認同,這也是當年他執意把青虞給他生的兒子帶走撫養的原因。


    白淵並沒有自大到認為有無雙門幫著白奕,那個皇太女之位就十拿九穩了,事實上現在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就連七殺城和百裏晴都是他們的勁敵。所以白淵一直在思考如何拉攏到別的助力,而神兵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白淵去過神兵城,還跟穆妍交過手,所以對神兵城的實力有所了解,他相信,隻要神兵城真心相助,接下來白奕爭奪皇太女之位便能有八九成的勝算。


    當白淵注意到白奕麵對穆霖時候的異樣,猜到白奕對穆霖的心思之後,他沒有生氣,也沒有訓斥白奕,而是想到了一個可以真正拉攏神兵城為他所用的辦法,那就是結親。


    白淵認為穆霖很大可能不會拒絕,因為白奕事實上的確長得很美,也不是空有美貌的蠢女人,她很聰明,有才華,文武雙全,正常男人沒有理由會拒絕美人和權勢的雙重誘惑,還是送上門的。


    可白淵沒想到,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感覺穆霖都心動了,結果跳出來反對的竟然是白奕!白淵一直都清楚白奕並不是真的乖巧聽話,可他自認為這次的事情,他對白奕已經夠好了,又沒有隨便找一個白奕不喜歡的男人讓白奕嫁,白奕有什麽不滿意的?竟然當著穆霖的麵讓他下不來台?!


    “祖父,我說我不……”白奕握著拳頭,看著白淵冷聲說。她可以忍受別的事情都聽白淵的,但是這件事,她覺得很難堪。她是喜歡穆霖,可穆霖早已拒絕過她了,而現在白淵拿她的終身大事跟穆霖談交易,還對穆霖說出什麽美人和權勢都能唾手可得這種鬼話,白奕覺得穆霖心中肯定會更加看不起她!穆霖不喜歡她這件事,已經讓她很難受了,現在白淵還將她置於如此境地。


    白奕知道,就算她不開口反對,穆霖接下來也一定會拒絕的,她選擇先開口,這是她在穆霖麵前,僅剩的一點可憐的自尊了……


    結果白奕話還沒說完,就被穆霖打斷了,穆霖笑了,笑容很淡,看著白奕,神色似乎還有些嘲諷:“怎麽?白小姐現在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嗎?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你很特別,會喜歡上你?白小姐,事到如今,有話我就直說了。你喜歡我,我早就知道,我也曾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你,我對你沒興趣。你心中明明在竊喜白門主看出你的心思,向我提親這件事,表麵還要裝出一副你傷了自尊,不想跟我扯上關係的樣子,不累嗎?”


    白淵神色一僵,而白奕看著穆霖嘴角的嘲諷,強忍著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一句話都沒說,猛然垂頭,跑了出去。


    “林公子,奕兒有什麽地方讓你不滿意的,你不喜歡她,拒絕便是了,何必出言羞辱?”白淵的臉色並不好看。他意識到自己設想的與神兵城聯姻的計劃已經沒戲了,看穆霖的態度就知道。白淵之前還對白奕生了怒氣,這會兒因為穆霖對白奕的嘲諷,倒是讓白淵對他這個孫女有些心疼和不忿了。


    穆霖有些抱歉地說:“白門主,對不住了,剛剛在下對白小姐說話確實有些重了。先前在下已經拒絕過白小姐,她或許沒敢告訴白門主。白小姐很好,在下確實配不上她。不過關於無雙門和神兵城合作的事情,神兵城是不會拒絕的,希望白門主理解。”


    穆霖再次提起白奕,他說的話在白淵聽起來就有些客套和虛偽了,因為白淵之前都明顯感受到了穆霖對白奕的厭惡,那是一個男人真的看都不想看到一個女人才會有的眼神。


    白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罷了!是老夫自作主張,倒是鬧了笑話。既然林公子都這麽說了,那就當林公子今日沒來過,希望無雙門和神兵城接下來能夠友好合作。”


    “好說。”穆霖微微點頭,起身拱手,“那在下就告辭了。”


    白淵看著穆霖離開,並沒有起身去送,猛灌了三杯酒之後,大步出了門,問了一句:“奕兒呢?”


    “小姐在書房。”白奕的侍女恭敬地說。


    白淵為了培養白奕可是下了大力氣的,就連這次來神兵城,白淵為了讓白奕好好準備接下來的皇太女選拔,還為白奕找來了不少書讓她看,因為到時候的選拔可能會考到那些東西,還專門為白奕在客棧裏麵設置了一個書房,後院還有一個練武場。


    白淵大力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白奕眼眶紅紅地坐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本書,卻是倒著的,神色怔然,不知道在想什麽。


    “奕兒。”白淵皺眉叫了白奕一聲。


    白奕抬頭,看到白淵,又猛然低了頭,擦了一下眼角,站了起來,對白淵行禮:“祖父。”


    “別管什麽禮數了!”白淵皺眉說,“今天的事情,是祖父沒有提前與你商議,否則也不會搞成那個樣子。你也別太傷心了,那個姓林的看不上你,是他沒福氣!”


    白奕沉默不語,白淵看著她,歎了一口氣說:“罷了,你今日好好休息,想出去散心的話,祖父陪你去!”


    因為穆霖對白奕的冷酷無情,倒是讓白淵突然開始心疼白奕了,對白奕也比之前寬容了不少。


    白奕搖頭,低聲說:“多謝祖父,我累了,不想出去。”


    “那你回房休息去吧。”白淵去白奕說。


    “嗯。”白奕低著頭,走出了書房,回到了她的房間,關上門,眼淚又下來了。


    這個房間,就是不久之前白淵招待穆霖喝酒的房間,窗台上麵還放著白奕最喜歡的蘭花,晶瑩的露珠在陽光照射之下泛著璀璨的光芒,桌上的酒壺酒杯都還在,沒有收拾。


    白奕走過去,拿起穆霖用過的那個酒杯,低頭定定地看著,喃喃地說:“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在你心裏,我竟那麽不堪嗎……”


    無雙門包下的客棧距離神兵城的驛館並不遠,穆霖很快就回到了驛館,正準備進房間,穆妍的聲音從隔壁傳了出來:“大哥,來一下。”


    穆霖腳步微轉,走到穆妍的房間門口,推開門,愣了一下,即將落下的腳又收了回去。


    穆妍的房間裏麵鋪著兩個長長的白布條幅,鋪展到了門口,穆霖都沒法下腳了。他往房間裏麵看了一眼,然後飛身飄了進去,落在了穆妍身旁,低頭看著地上的血書,神色莫名:“這就是當年文氏寫給青虞的勸諫血書?”


    “是啊。”穆妍點頭,“我正在研究,大哥不妨也看看。血書倒是沒什麽,畢竟是前人寫的,這篇檄文,倒真像是一個親身經曆了滅門慘案的人才能寫出來的。”


    穆霖認真地把兩個條幅上麵的內容從頭看到尾,微微點頭說:“嗯,我都開始懷疑那個人真的是文氏後人了。”


    “但也有可能是他偽裝得太過於完美。”穆妍說。


    “如果真是裝的,我會佩服他偽裝的能力。”穆霖很中肯地說。如果是假的,能夠讓穆妍到現在都看不出破綻,那也絕對不容小覷了。


    “不說這個了,白老頭找大哥做什麽?”穆妍坐了下來,看著穆霖問。


    穆霖在穆妍對麵坐下,神色淡淡地說:“你猜。”


    “我猜?他如果要談什麽正經合作的話,應該找小嚴才對,因為這次出來名義上做主的就是小嚴,他偏偏單獨請了大哥過去,還說是去喝酒,讓我猜的話,跟白奕有關?”穆妍看著穆霖問。


    “嗯。”穆霖微微點頭。


    穆妍眨了眨眼睛:“大哥,你別告訴我是白老頭發現白奕喜歡你,然後打算撮合你們,好拉攏神兵城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要對白老頭刮目相看了,他很有眼光,很有魄力的嘛!”


    “是這樣。”穆霖並沒有否認。


    “然後呢?”穆妍看著穆霖饒有興致地問。


    “你說呢?”穆霖反問。


    “有這麽一個清心寡欲就差出家的大哥,我有什麽好說的?”穆妍唇角微勾,“看大哥你這死樣子,就知道你肯定拒絕了唄!”


    “什麽叫死樣子?”穆霖看著穆妍問,“我做得不對嗎?”


    “那倒沒有。”穆妍搖頭,“你要喜歡白奕,也不用等白老頭撮合,我早讓你們成親了。我們神兵城也不需要你犧牲去聯姻,拉攏一個江湖門派。不過你的樣子很欠揍是千真萬確的,別問我為什麽,你自己照照鏡子去。”


    “小妹,白奕喜歡我,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穆霖看著穆妍說。


    穆妍愣了一下:“所以,大哥的意思是,你對此有些困擾?”


    穆霖歎了一口氣:“我並不討厭白奕,她是個好姑娘,如果她不喜歡我,或許我們還能成為不太熟的朋友。”


    “不太熟的朋友……”穆妍無語地看著穆霖,“大哥你形容得真夠貼切。怎麽?你這副樣子,剛剛不隻是拒絕了人家,難不成還說了什麽違心的傷人話語?”


    “我隻是想讓她對我死心,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了。”穆霖微微搖頭說。


    “果然是這樣。”穆妍歎了一口氣,“大哥,你不是一個刻薄的人,讓你對一個你並不討厭的人說那種話,你現在自己心裏也不好受吧?不過這種事呢,我也不能說你是錯的,你是為了白奕好,雖然她無法理解你的苦心,可能會因此受傷。因愛生恨倒也不至於,我覺得她不是那種人。所以,她如果真的能對你死心,倒也算好事。”


    “我就知道小妹會理解我的。”穆霖看著穆妍神色欣慰地說。


    “我理解你個錘子!”穆妍輕哼了一聲,“有個一心隻想打光棍兒的大哥,我想請問你為何不直接選擇出家算了?省得讓姑娘們對你還抱有幻想!”


    “光頭不好看。”穆霖很認真地說。


    “大哥,你真的是個錘子……”穆妍無語望天。


    若說穆妍對白奕的印象,不好不壞,因為其實也不太熟,沒有真正打過交道。白奕喜歡上穆霖,穆妍並不意外,因為她覺得穆霖是很優秀的。當初白奕想要到神兵城學堂當繪畫的老師,被穆妍考核的時候畫的那副畫,穆妍猜測有可能就是她真正對穆霖動心的瞬間,所以才那樣難以忘懷。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穆妍當然不會勸穆霖去接受一個他不喜歡的姑娘,穆妍偶爾懟穆霖也不是因為白奕這個人,隻是穆霖始終不肯成親這件事,穆妍很清楚還是跟她有關。


    雖然說這是穆霖自己的選擇,穆妍也沒有覺得成親是人生必要的事情,可她不希望的是穆霖為了更好地保護她,不想分心,所以才不願意成親,這是她內心不接受的。但她勸過穆霖,穆霖在這件事上麵已經不是堅持,是執念了,穆妍是有些無奈的。


    “娘!”拓跋嚴推門進來,一腳踩在了地上的血書上麵,看到血紅的大字,嚇了一跳,直接跳出了門外,“這是什麽鬼東西?那個姓文的寫的?”


    “嗯。”穆妍微微點頭。


    拓跋嚴飄了進來,認真地把地上的血書和檄文都看完了,點頭說:“寫得跟真的似的。”


    “小嚴如何知道那人是假的?”穆霖笑著問。


    “娘的直覺。”拓跋嚴很認真地說,“娘在懷疑他,我就覺得他很有可能是假的,不過如果是假的,這偽裝的功夫是真的很厲害,這種檄文,可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


    拓跋嚴話落,看著穆霖問:“舅舅剛剛去無雙門那邊了?白老頭找你做什麽?”


    “沒什麽,還是談合作的事情,也沒有具體說什麽,我喝了兩杯酒就回來了。”穆霖神色淡淡地說。


    “娘,舅舅在說謊。”拓跋嚴看著穆妍說。


    穆妍笑了:“你怎麽知道?”


    “舅舅看我的眼神就是在說我還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不會懂的樣子。”拓跋嚴說。


    穆霖扶額:“小嚴,你娘都教了你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跟娘學了讀心術呢。”拓跋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猜……舅舅不想跟我說的事情,肯定跟那位白家小姐有關對不對?其實舅舅你多慮了,我都十三了,娘說我都可以找媳婦兒了呢!”


    穆霖無語地看著穆妍:“你能不能好好教孩子?”


    “我兒子這麽聰明,大哥你是嫉妒,你這個年紀一大把還沒兒子的人管我怎麽教兒子?笑話!”穆妍招手讓拓跋嚴過去,母子倆坐在一起看著穆霖,一副跟穆霖這個光棍兒劃清界限的樣子……


    穆霖定定地看著穆妍,過了一會兒輕哼了一聲說:“今天我累了,淩霜傷到了手,小妹自己做飯吧!”


    穆霖話落起身,飄出去了,穆妍看著穆霖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娘為何歎氣?”拓跋嚴問穆妍。


    “不為何,隻是突然覺得你舅舅脾氣也是越來越大了,以前他很寵我的,現在竟然說讓我做飯,不然就餓著。”穆妍幽幽地說。


    “娘,舅舅沒說讓你餓著,不做飯我們可以出去買著吃啊,你是不是想多了?”拓跋嚴說著,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你舅舅就是脾氣見長了。”穆妍說。


    “那是好是壞呢?”拓跋嚴神色認真地問穆妍。


    穆妍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是好事了!以前你舅舅跟一潭死水似的,敲他一棒子他都懶得說句話那種,讓我看了就生氣!現在好多了,會管我,不再總是對我百依百順了,還會毒舌罵人了,也會考慮到別人的感受,處理感情的事情能夠快刀斬亂麻,可喜可賀。”


    “怎麽聽著,娘像是期待舅舅什麽時候揍你一頓,然後你會更高興?”拓跋嚴看著穆妍問。


    穆妍點頭:“是這樣沒錯,什麽時候你舅舅能像你大伯對你老爹那樣,我就謝天謝地了。不過你舅舅的性格變不成蕭月兒那麽開朗心大的樣子。要他揍我,怕是太陽得從西邊出來。別人家妹妹肯定都希望哥哥對自己好一點,我倒是真心盼著你舅舅對我別這麽好。”


    “娘你別想了,不可能的。”拓跋嚴對穆妍說,“舅舅把你當眼珠子疼的,對我和小弟都是愛屋及烏,別人對他來說都沒那麽重要,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穆妍微微搖頭:“小嚴,我都明白,你舅舅對我的好,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困擾,隻是我希望他的人生,不要隻束縛在我身上。”


    “可惜舅舅不是大伯,所以……”拓跋嚴有些無奈地說,“不過娘換個角度想想,舅舅現在過得也很快樂啊,這就是他想要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隻是跟他開開玩笑而已。”穆妍舒了一口氣說,“我尊重他的選擇,偶爾懟他兩句,他也根本不會在意。如果我真的想強行改變他的話,早就把他趕走了,讓他滾得越遠越好,跟他斷絕關係,看他還跟誰去裝和尚。”


    “娘,舅舅在外麵偷聽你知道的吧?”拓跋嚴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門外,開口問穆妍。


    穆妍冷笑:“我當然知道了!穆老大,你是不是想打架?”


    門外傳來穆霖帶著笑意的聲音:“小妹,你想讓我揍你,我知道了,你等著,會有機會的。”


    “娘,舅舅已經走了,白老頭找他做什麽?是要把白小姐嫁給他嗎?娘剛剛說的舅舅對待感情快刀斬亂麻是什麽意思?”拓跋嚴興致勃勃地問穆妍。


    “小孩子家家的問這個幹什麽?你又不懂。”穆妍說。


    拓跋嚴無語望天:“娘,你先前還說我可以娶媳婦兒了呢!”


    “你舅舅都打著光棍兒,你急什麽?”穆妍唇角微勾,“去看看你小弟怎麽還沒回來,都出去大半天了。”


    “好吧。”拓跋嚴起身出去了,還嘀咕了一句,“老爹不在,娘真的越來越任性了……”


    拓跋嚴出去之後,穆妍把地上的條幅都收了起來,等著到晚上再行動。


    鳳鳴城的七殺城驛館之中。


    陸嘯前夜受了重傷,這會兒還在臥床休養,他的弟子也都很安分地待在驛館裏麵沒有出去。


    司徒宇帶著兩個弟子去參加了昨日的宴會,回來之後也沒跟陸嘯說什麽,陸嘯並不知道宴會上麵發生了什麽。


    而這天下晌,百裏晴出宮,來了驛館。


    門突然開了,陸嘯就看到百裏晴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人,手中都拿著東西。


    “陸宗主,這些都是上好的藥材,給你補身子用的。”百裏晴看著陸嘯說,“先前的事情,是我一時衝動,害得陸宗主受傷,希望陸宗主不要介意。”


    陸嘯從床上下來,微微躬身對百裏晴行禮:“少主折煞老夫了,老夫無能,沒能完成少主交代的任務。”


    “那件事過去了,便不提了,接下來陸宗主好好養傷才是正經。”百裏晴對陸嘯說,語氣聽起來很客氣,不過依舊帶著骨子裏的傲慢。


    百裏晴很快就帶著人離開了,也沒去找司徒宇,直接出了驛館就回宮了。


    陸嘯走到桌邊,打開百裏晴送來的一個盒子,裏麵是一支上好的野山參。


    陸嘯冷哼了一聲,開口:“來人。”


    兩個弟子很快出現在門口,就聽到陸嘯說:“少主送來的這些名貴藥材老夫不知道該怎麽用,全都送去給司徒宗主,讓他看著給老夫配些藥。”


    “是,宗主。”兩個弟子很快把百裏晴送來的東西全都拿走,送去了司徒宇那裏。


    司徒宇看到那些藥材,興致並不高:“這補身子也不是亂補的,這些藥材,你們陸宗主都用不上,放老夫這裏,你們滾吧。”


    最後,百裏晴送來的藥材全都落到了司徒宇手裏,司徒宇很嫌棄地收下了。


    而陸嘯又不傻,百裏晴突然對他示好,肯定是因為接下來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用一堆藥材施恩,說兩句好話,就想讓他接下來為她出生入死,陸嘯活了這麽大年紀,也不是傻的。他已經決定了,接下來不管做什麽事,都先考慮自己的安危和利益,因為百裏晴根本不值得他為之付出太多。


    是夜,萬籟俱寂的時分,穆霖和穆妍兄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驛館,靠近了鳳鳴城的城門。


    城門樓上,守衛森嚴,最高的地方,插著幾麵大旗,在夜風之中微微晃動。


    大概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巡邏的守衛似乎感覺有黑影閃過,再定睛一看,又什麽都沒有,揉了揉眼睛,繼續往前走了。


    而穆霖和穆妍已經把東西放在了某個位置,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天色微亮,第一波在城門口等著進城的百姓之中,有人突然抬頭,驚呼了一聲:“那是什麽?!”


    很多人聞聲抬頭,就看到鳳鳴城城門樓上最高的位置,原本插著兩麵旗子的地方,這會兒高高地垂下了兩個很大的條幅,左側條幅讓人看一眼就觸目驚心,因為那分明是血書,白底紅字,字很大,視覺衝擊力極強!


    天亮了,守城兵很多都撤了,因為該換班了,白天也不需要那麽多守衛。


    四個年輕的守城兵剛剛打開城門,就聽到城門外人群之中一片嘈雜,有一個人高馬大的守城兵怒吼了一聲:“都想不想進城了?大清早的吵什麽?排好隊!例行檢查!”


    “大人,那上麵……”有個老頭伸手,顫巍巍地指著他頭頂上方,神色有些驚恐,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看到的東西。


    這會兒第一波看到血書和檄文的人,識字的都已經從頭到尾看完了,不識字的基本聽著旁邊的人小聲念,也完全清楚那上麵掛著的是什麽東西了。


    說起青鸞國慶城文家,文氏九族被滅門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青鸞國大部分人都還沒有忘記,因為文氏書香傳家,代代都會出有名的大儒,在青鸞國影響力很大。


    事實上在青虞當上青鸞女帝之前,青鸞國原本的很多製度和民風,都跟現在大相徑庭。


    除了皇室代代女子為尊之外,青鸞國民間女子身份比起別國是要高一些,但也隻是跟男子平等,真正有才華有實力的女子能夠通過科考或者其他正式的渠道,和男子同朝為官,這是別國男權統治之下都沒有的。


    那個時候的青鸞國,是天元大陸最富饒最強大的國家。但是在青鸞國皇室以及民間,關於皇位傳承到底男子為正統還是女子為正統,明裏暗裏始終都是有爭議的。


    到了青虞的母親那一代,因為皇室之中男性後嗣居多,並且有些羽翼豐滿,各有勢力,關於皇位如何傳承一事的爭議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已經出現了幾乎等同於造反的武力爭鬥。


    青虞當時是最出色的王女,各方麵實力都很強,十歲那年就被冊封成了皇太女。而她有一個龍鳳胎的兄長,實力比她更強,並且拉攏了一批想要推翻女權統治的重臣,在與青虞爭奪皇位繼承權。


    青虞的母親,青氏皇族先帝,並不是一個十分強勢的女人,並且極其寵愛她的兒子,也就是青虞那位的孿生兄長。


    先帝經過再三考量,最終動了改祖製的心思,想要讓她最喜歡的兒子名正言順地從她手中得到皇位繼承權。


    為了避免反對的聲音太多,青氏先帝寫了一封詔書,並沒有直接把青氏皇族皇位傳女不傳男的祖製一下子就改成傳男不傳女,而是改成能者居之,不限男女。


    青虞安插在先帝身邊的眼線暗中給青虞通風報信,最終導致的結果是,那封詔書還沒頒出去,青虞的親生母親,青氏皇族先帝,就急病暴斃了。很快,原本就是皇太女的青虞,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青氏皇族新帝,在登基的那天,等來了她孿生兄長帶兵謀反篡位。


    青鸞國有些生活在鳳鳴城的老人家都還記得,當初青鸞國的那場龍鳳之戰,那是青鸞國數百年來,距離真正變天最近的一次。


    青虞和她的孿生兄長,為了爭奪皇位,給青鸞國上下帶來了一場血雨腥風,尤其是鳳鳴城,簡直成了一個修羅場,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那場戰爭,是青虞兄妹為了皇位所戰。青虞是正統,但青虞的兄長擁戴者無數,因為他打著讓青鸞國的男人翻身做主的旗號,宣揚再也不能讓女人壓在男人頭上的信念,號召青鸞國有血性的男人都站起來,推翻女人對他們的壓迫,推翻女人統治的皇權。


    那場被後世稱為“龍鳳之戰”的戰爭,從皇室蔓延到了青鸞國上上下下,因為大多數男人並不希望他們的妻子和女兒拋頭露麵,讀書習武,甚至有朝一日入朝為官,壓在他們頭上,他們想像天冥國和玄葉國那樣,在一個家裏,男人就是天,女人就要服從男人,而這要從他們的皇帝開始改變。


    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最終以青虞慘勝告終。


    那一天,青虞就在鳳鳴城的城門樓上,當著數萬百姓的麵,親手砍下了她孿生兄長的頭顱,然後一聲令下,城門之外跪著的萬名反賊,全都身首異處,無一例外,都是男人。


    青虞坐穩了青鸞國的皇位,她的鐵血手腕也一戰成名。之後,她親手改了青鸞國上上下下的規矩和律法,曾經男女還算平等的青鸞國,男人們從此再無出頭之日。


    中間不是沒有男人造反,最終下場都極其淒慘,後來便沒有人敢出頭了。


    而慶城文家,在青虞登上皇位之後,便漸漸地沒落了下去,因為曾經代代出大儒,一直有人入朝為官的文家男人,不可能再得到朝廷的肯定和重用,活得越來越沒有尊嚴。


    至於十年前青虞為何下令血洗文家,其中真正的緣由大部分百姓是不清楚的,因為青虞給文家定的就是謀反之罪。


    現在,一封出自文氏後人的血書光天化日之下掛在了鳳鳴城城門樓最高的位置,青鸞國的百姓,見者無不心驚膽顫,直覺有大事要發生了。


    而血書旁邊的檄文,字字泣血,將當年文氏滅門慘案的緣由昭告天下。


    在場的人,仰頭看著那兩條“大逆不道”的條幅,心中無不掀起了驚濤駭浪。


    守城兵神色奇怪地出了城門,轉身,順著百姓的視線仰頭看去,下一刻,臉色都白了。


    “快把這逆反之物取下來!”城樓上麵的守城兵手忙腳亂地去扯那兩個條幅,卻在碰到條幅的瞬間就慘叫連連,他們的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黑,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著他們的手指尖,疼到了極點!


    “快去宮中稟報皇上!”守城兵的隊長神色難看至極。這種東西不知何時出現在城門樓上,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上麵知道了,他們這些人都得遭殃!


    城門已經開了,城外看到條幅的百姓都進了城,城中聽聞的百姓很多聚集到了城門口去看,人越來越多,起先隻是小聲議論,後來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不管怎麽看,當年文琮的祖父寫給青虞的勸諫血書都隻能算言辭鄭重,真的是在勸諫,並沒有任何冒犯不敬之處,如果非說有,那就隻有最後一句,“青鸞國危矣”,看著就能想象到書寫之人為了青鸞國的國運憂心的樣子……


    就因為這個,青虞竟然下令血洗慶城文氏,檄文之中詳述了慶城文氏宗族被殺之人的數量,其中那句“十歲以下孩童十八人,其中之三尚不滿周歲,亦慘遭虐殺”讓看到的不少人神色都很是不忍,有些老人家眼眶都紅了。


    而慶城文氏被滅族之後,青鸞國的文人便徹底沉寂了。文家被滅門的第二年,青鸞國另外一個名聲稍遜於文家的書香世族,想要舉家暗中遷往天冥國,因為覺得在青鸞國沒有出頭之日,忍受不了青虞的統治,結果是步了文家的後塵,以謀反叛逃之罪,被滅門。


    很多發生過的事情,不是沒有人知道,更不是沒有人記得,隻是對大多數人來說習慣了,麻木了,便過去了。


    可如今,青虞的暴行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百姓眼中,百姓之中,尤其是那些一輩子都過得很窩囊的男人,心中會作何感想?至少,不會是無動於衷的。


    因為條幅上麵有劇毒,所以沒有人敢碰。消息傳到宮中的時候,青虞本來正被百裏晴陪著在悠閑地散步,聽聞有人在城門樓上掛了逆反的條幅,麵色一沉,問了一句:“上麵寫了什麽?”


    “屬下……不敢說……”前來報信的守城兵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臉色還是白的。


    “外祖母,這件事……”百裏晴開口,正想說把這件事交給她處理,就聽到青虞麵色幽寒地說:“出宮,朕要親自去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百裏晴眼眸微閃,跟在青虞後麵,快步朝著宮外走去。


    就在青虞還沒出宮的時候,一支長長的隊伍出現在鳳鳴城外。細看就會發現那不是一支隊伍,而是並行往前的兩支隊伍,一支飄著玄葉國皇室的旗子,一支飄著天冥國皇室的旗子。


    葉明華一身華服,騎在馬背上,與同樣騎馬的冥禦風並肩前行,談笑風聲,頗為投契的樣子。


    兩支隊伍是不久之前才碰上的,原本天冥國和玄葉國的關係一直不好不壞,沒有什麽明麵上的利益糾葛,也沒有什麽矛盾,而葉明華從來都是一個八麵玲瓏的人,見了冥禦風,很快就熟絡地攀談了起來。


    冥禦風沒有問葉明華先前為何突然離開神兵城,葉明華也隻字不提去往神兵城跟他搶奪利益的天冥國三皇子冥銘。


    這會兒已經靠近了鳳鳴城,看到鳳鳴城城門口圍著那麽多人,葉明華有些驚訝地說:“難道鳳鳴城今日有什麽特別的節日,百姓是聚在那裏慶祝的嗎?”


    冥禦風表示,葉明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因為從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能夠看到鳳鳴城城門樓上麵垂下來的兩個白色條幅了,雖然尚且看不清楚上麵的字跡,但一黑一紅,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隊伍繼續前行,不多時他們就能看到條幅上麵的字了,而他們和大多數人一樣,都選擇先看了那觸目驚心的勸諫血書。


    “這……”葉明華這下是真的有些驚愕了,“這種東西,竟然會出現在鳳鳴城城樓上麵,難道青帝到現在還不知曉嗎?也沒有人去取下來。”


    “怕是想取,沒那麽容易吧。”冥禦風眼底閃過一道暗光。那雙紫色的眸子仿佛一汪深潭,讓人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情緒。


    “這竟然是慶城文氏後人所為,怪不得……”葉明華已經看到了旁邊的檄文,饒是他當年就聽說過青虞的鐵血手段,如今親眼看到那種暴虐行為被親曆者用文字寫出來,心中也難以平靜。雖然他也是上位者,未來會成為一位帝王,但殘殺無辜百姓,連稚兒都不放過的事情,他真做不出來。


    葉明華突然想起葉曌曾經有一次對青虞的評價,說青虞很可怕,因為她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婆子,連做人的底線都沒有,跟這種人鬥,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衡量她。現在,葉明華深以為然。


    冥禦風收回視線,神色淡漠地說:“她從來便是如此。”


    葉明華知道,冥禦風跟青鸞國皇室是有交集的。很多年前,冥禦風和青虞的養女葉凝香相戀,葉凝香不顧青虞的阻攔,受了九十九下鞭刑,被打得皮開肉綻扔出了鳳鳴城。葉曌說,當時還是天冥國太子的冥禦風就在鳳鳴城外等著葉凝香,他抱著葉凝香離開的時候,對青虞說,葉凝香從那天開始與青虞再無瓜葛,如若青虞再敢找葉凝香的麻煩,他拋棄一切也要讓青虞不得好死。


    葉曌還曾感歎過,當年他以為冥禦風和葉凝香這對有情人一定會長長久久的,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


    可世事就是這麽難料,當年那個為了葉凝香放言要讓青虞不得好死的冥禦風,終究沒有照顧好不顧一切也要跟他走的那個姑娘。葉凝香在萬裏之外生下了冥禦風的兒子,客死異鄉,兩人最後落得陰陽相隔的結局。究竟是誰變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葉明華有些好奇,冥禦風再來鳳鳴城,會不會想起葉凝香。但葉明華肯定是不會問出這麽冒昧的問題的,而現在,他們麵前有一場好戲正在上演,他們作為看客,來得是真巧。


    兩人都下令讓隊伍停下,稍後再進城,這會兒鳳鳴城城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進不去,局麵一時有些混亂,也沒有人管他們,任由玄葉國和天冥國兩國皇室來的幾百號人,都在城門附近仰頭看熱鬧,準確來說,是看青鸞國皇室的笑話……


    大概過了兩刻鍾的時間,城門裏麵傳來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葉明華唇角微勾:“沒想到青帝竟然親自來了。”


    冥禦風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青虞沒有坐馬車,策馬而來,身後還跟著百裏晴,以及原本要來迎接葉明華和冥禦風的青瑨。


    “皇上駕到!避讓!”高喊一聲接著一聲,原本聚在一起的百姓紛紛閃避,在道路兩旁跪下。


    青虞騎著馬,衝出了城門,然後猛然勒住馬韁,調轉馬頭,微微抬頭,看向了城門樓上麵所掛的兩個條幅。


    百裏晴和青瑨依舊跟在青虞身後,這會兒也看到了條幅上麵的內容,神色都變了。


    青瑨微微垂眸,沉默不語。


    百裏晴一臉氣憤地說:“外祖母,逆賊杜撰,妄圖蠱惑人心,我去取下來!”


    “百裏少主,這條幅上麵帶著劇毒,不能碰。”一個守城兵神色難看地說。


    “拿弓箭來!”百裏晴冷聲說。


    守城兵很快取來了弓箭,百裏晴瞄準條幅上方的那根繩子,眼眸微縮,猛然放箭!


    與此同時,另外一支箭從鳳鳴城之中射了過來,最終與百裏晴的箭在空中相遇,並且射斷了百裏晴的那支箭!


    葉明華都驚住了,沒想到掛條幅的人竟然還在附近守著,還敢放箭,這不是暴露了嗎?


    青虞看了青瑨一眼,青瑨飛身而起,速度極快地朝著那支箭射過來的方向衝了過去。而百裏晴伸手,取過第二支箭,再次射了出去!


    結果,從另外一個不同的方向又射來了一支箭,再次打斷了百裏晴的箭!


    很快有人去那個方向追了,而百裏晴還沒放好第三支箭的時候,從城裏麵射出的第三支箭,破空而來,直直地朝著青虞的胸口!


    “外祖母!”百裏晴驚呼了一聲,伸手去拉站在那裏不動的青虞,下一刻,青虞猛然揮掌,那支箭在距離她僅剩下半米的地方,寸寸碎裂,最終隻剩下箭頭,落在了青虞的腳下!


    “外祖母,請下令封城,捉拿逆賊!”百裏晴恭聲說。


    “晴兒,你去做。”青虞麵色幽寒地說。


    “是!”百裏晴領命,很快離開了。


    而先前離開的青瑨無功而返,沒有找到放箭之人。


    青虞從馬背上麵飛身而起,親手解下了綁著兩個條幅的繩子,條幅墜落在了地上。


    青虞輕飄飄地落在了馬背上麵,掃視了一圈跪在地上的百姓,冷冷地說:“文氏餘孽,朕會找出來,將他們千刀萬剮!”


    葉明華是真服了青虞,她一點兒都不掩飾她暴虐的本性,都已經這樣了,還出言威懾百姓,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果然不是常人。


    青虞話落,轉頭看向了葉明華和冥禦風,麵色溫和了很多,拱手說:“讓冥皇和葉太子見笑了,貴客遠道而來,快請!瑨兒,帶葉太子和冥皇去驛館,朕今夜在宮中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給七殺城和神兵城的貴客也都送去帖子。”


    “是,皇祖母。”青瑨恭敬地說完,就看到青虞策馬,一個人進了城,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


    青瑨帶著天冥國和玄葉國的人進了鳳鳴城之後沒多久,奉旨捉拿逆賊的百裏晴就下令把鳳鳴城封城了。


    “小妹,青虞當真在捉拿逆賊,這說明什麽?”穆霖和穆妍這會兒就坐在距離城門口不遠的一家茶樓裏麵,從他們所在的位置能夠看到外麵發生的所有事情,兩人麵前還放著弓箭。


    “第一種可能,文琮是真的文氏後人,並且青虞之前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可能現在才猜到他的身份,也不知道文琮躲在哪裏,要把文琮和放冷箭的那些黨羽都找出來殺掉。”穆妍神色淡淡地說,“第二種可能,文琮一直在做戲,為了博取我們的信任,連討伐青虞的檄文都願意寫,當然了,以他現在的處境,也沒有別的選擇。青虞知道那是文琮寫的,並且知道文琮在我們手裏,現在搜查逆賊肯定不可能有結果,所以青虞是在故意做戲給我們看。”


    “如果是後者,今天的事情也都在青虞計劃之外,她應該恨不得把我們千刀萬剮,但又隻能客氣地寫帖子請我們今夜入宮赴宴,還要繼續為她精心培養,派到我們身邊的細作遮掩身份。”穆霖唇角微勾。


    “大哥你說,青虞現在會不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被氣得正在吐血?”穆妍笑得好不開心。


    “不無可能。”穆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跟著穆妍總是有新鮮刺激的事情,便是被安插到穆妍身邊的細作,穆妍也能利用著來將對方氣得吐血,卻又不能把他們怎麽樣。用這種方式對付青虞這種唯我獨尊的毒婦,很解氣。


    “唉,我在擔心一件事。”穆妍看著穆霖說。


    “什麽?”穆霖好奇地問穆妍。


    “你說青虞會不會利用白淵和白奕來對付我們?白淵明麵上拉攏我們,青虞應該知道,如果她以皇太女之位作為條件,要求白淵殺了我,或者要求白奕伺機對我們下毒什麽的,也不無可能。”穆妍說。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穆霖神色淡淡地說,“如果那樣的話,便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白淵就算了,如果是白奕呢?”穆妍看著穆霖問,“大哥口中一個原本可以成為不太熟的朋友,對你癡心一片的好姑娘,如果她要對付我們,大哥怎麽辦?”


    “我認為她不會那樣做,但如果她真做了,殺了便是。”穆霖神色淡漠地說。


    “嗯。”穆妍點頭,“大哥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是認同的。但我還是要說,你真的是個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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